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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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一是混淆視聽,二是……”將四阿哥推出來做擋箭牌。 胤禛大笑,又問道:“那你說,朕寫了誰的名字? ——難道不是弘晀么?年素鳶幾乎要將這句話沖口而出,不過她沒有。她知道胤禛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這么問了,那么很有可能……“臣妾斗膽猜想,那是一張空白圣旨?!?/br> 胤禛不可思議地望著年素鳶,好久才找回了自己說話的能力:“年妃,朕確信自己不曾同你說過?!边@件事,即便是怡親王也沒有猜出來。 年素鳶抿唇一笑:“皇上,臣妾不過是個女人?!毖韵轮馐?,即便她猜出來了,也做不了什么。 “好,那你再猜猜,朕為什么要這么做?” “臣妾駑鈍?!?/br> “又敷衍朕?!必范G不滿。 年素鳶忽然發覺,胤禛很喜歡說她“敷衍”他。天知道,要猜透他的心思,要耗掉多少心血! “臣妾斗膽猜想,您還希望好好考較諸位阿哥?!?/br> “只猜對了一半?!?nbsp;胤禛終于松了一口氣,笑問道,“你可想讓八阿哥登基么?” “自然……是想的?!蹦晁伉S低聲說道。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什么話都能同胤禛說了。而胤禛對她也是分外地寵,無論她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他也總不會放在心上。 胤禛微微一笑。 總算肯說實話了,真好。 清理尚未結束。 胤禛的目的似乎只是翦除廉親王的羽翼,而后提拔自己的親信。對于廉親王本人,他除了偶爾罵上幾句之外,也沒有做什么太過火的事情。 但是,外間的謠言已經開始興起…… 胤禛的罪狀已經從五條增加到了八條。 真有種人人自危的感覺。 不過,最令人奇怪的是,皇后的病似乎一直不曾“痊愈”。弘歷進宮請安時,她也一直是病懨懨的。年素鳶曾試探過她,說是要交還鳳印寶冊,被皇后一句“皇貴妃權且收著罷”給打了回去。 直到冬天,胤禛削了弘晟的爵,正式下詔徹查康熙朝的舊事,風波才漸漸平息下去。 但是,這分明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因為那時又出了一件大事。 前朝的廢太子允礽,歿了。 允礽去得悄無聲息。尤其是在這種滿是殺戮與血腥的氣氛下,更顯得壓抑。 胤禛再三考慮之下,還是將弘皙放了出來,給他老子守孝。但是,他身上的郡王爵位,也就此剝奪了。從此也只能住在景山旁的鄭家莊里,孤獨度日。 最最激烈的奪嫡余波,已經初露端倪。 42風云變(二) 年素鳶禁足時,多了一個樂趣,那就是折騰明椒。 她今天在明椒面前說四阿哥受傷了,明天在明椒面前說四阿哥被火燒沒了,又過幾天再說四阿哥染了風寒生病了??傊荒晁募?,根本不帶輪換的。即便明椒心智過人,也根本分辨不出年素鳶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所以,即便她知道年素鳶是在折騰她,她也無能為力。 偶爾,胤禛會把明椒提出去上上刑,順便逼她吐露出一些陳年舊事。到后來,皇后也愛上了這個游戲,即便仍舊是病懨懨的,也恨不得天天扎明椒的小人。再然后,當年素鳶走近明椒時,明椒下意識地瑟瑟發抖。 唔,真好。 年素鳶笑得興高采烈、恣意張狂。 她覺得自己已經瘋魔了。只要看見明椒不好,她就分外開心。但是,明面上,她依舊是那個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皇貴妃,統御西宮,飛揚跋扈。 天上飄起了大雪。 那一日,正是除夕,雍正三年的除夕。 年素鳶照例去給上頭那兩尊大佛請安見禮。她大致瞧了一下,宮中依舊是那么幾個人,不熱鬧,卻也不冷清;皇后似乎有意扶寧妃上位,特意將她的位子安排在了自己右手邊,以示恩寵。 年素鳶故意裝作沒看見。 橫豎皇后要捧誰、要推誰,都與她干系不大。寧妃再受寵,她能大過皇貴妃去么?她的孩子能大過弘晀、福沛么?帝王恩寵從來都是縹緲虛無的存在,她也不指望著獨寵——雖然她已經是寵冠六宮了。 年羹堯向她遙遙舉杯,笑得很溫和。 年素鳶亦笑,示意自己在宮中過得很好。 “子臣給皇父、皇母、諸位妃母請安?!?/br> …… 弘歷、弘晝、弘晀齊刷刷地站成一排,一本正經地請安,頗有幾分滑稽。弘晀不過三歲出頭,小小的個兒,往哥哥們身邊一站,還真是……咳。 福沛才剛剛學會說話,只能跌跌撞撞地撲到胤禛腳邊,問一聲安。 竟有幾分其樂融融。 自從允礽故去、弘皙奪爵、朝堂大清洗之后,紫禁城中便清冷了許多,諸位親王、福晉齊齊朝賀、問安,賞賜也流水價兒似的灑了下去,竟像是不花銀子似的。 胤禛的確很高興。 他的政敵已經被翦除了大半羽翼,邊關的叛軍也已經被徹底剿除,他的新政也已經初具成效。雖然兒子太少依舊是他的一塊心病,但他相信自己可以活到弘晀長大的時候。 因為四阿哥已經初具頹像,課業也已經荒廢,為人暴戾乖張,幾乎拉不回來了。 ——沒錯,往昔那位英氣勃勃、招人喜歡的四阿哥,竟然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得不說,房里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若非紅錦、紅緞兩姐妹寵著,他哪能養成這種怪脾氣呢?哈哈…… 所以,年素鳶很干脆利落地給她們抬了旗,如今她們都是四阿哥府上的側福晉了。 席間,有宗室親王提議,給四阿哥、五阿哥指個嫡福晉,以正皇室綱常。弘晝自然是無所謂,但弘歷想起府里那兩位花兒似的美人天天哭訴說,若是有了嫡福晉,肯定沒有她們的活路,便婉言拒絕了這個要求。 哈。 有些時候,憐香惜玉的性情,也是個致命傷。 年素鳶忍住笑,眼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廉王妃終于忍不住了,譏諷道:“好一派天家氣象!” 廉親王似乎試圖阻止她,但被她瞪了一眼,便訕訕地坐了回去。 胤禛輕咳一聲,將目光投向年素鳶。 他已經不指望皇后了。 年素鳶望望他,又望望不為所動的皇后,無奈地開口:“素聞廉親王畏妻如虎,看來果不其然哪——” 說完,她還刻意用既囂張又輕蔑的眼神,瞥了廉王妃一眼。 廉王妃火了。 她啪地一聲擱了筷子:“我有些不適,自請離席!” 離、離席? 現在還沒到撤席的時節呢。再者,就算要離席,也得是胤禛先說離席,這是規矩。 廉親王站起身來,跟胤禛告了罪。他很聰明,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做什么事。 皇后開口說道:“廉王妃,你如此行事,也未免太過囂張?!?/br> “囂張?”廉王妃大笑,“我可比得上年皇貴妃?我可比得上弘歷?” 噯,奇怪,她說皇貴妃也就算了,怎么又扯上了四阿哥? 廉王妃冷笑道:“今日我就把話撂這兒了,大不了一死而已。成王敗寇,我從來都拎得很清!雍正皇帝陛下,你不是治家很嚴么?怎么竟然鬧出了兒女同|床的丑事?” 胤禛霍地站起身來:“放肆!” 司掌宗人府的康老親王亦道:“廉王妃,你可知,誣蔑天家,乃是重罪!即便你貴為親王福晉,也不能逃過重責!” “皇上息怒……”廉親王試圖打圓場。 眾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弘晝。一般來說,只有這位荒唐的阿哥,才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年素鳶瞠目結舌。 事情不對啊…… 為什么這件丑事,到最后是由廉王妃捅出來的? 為什么是由廉王妃捅出來的??? 為什么????。?! 這回可鬧大了! 除夕夜,宗室宴,諸位王爺都在場…… 無論廉親王是出于什么理由才說的,但這一回,四阿哥肯定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她定了定神,沒有說話。再看胤禛時,他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皇上?!?/br> 怡親王起身說道:“夜已深了,宮門也將下鑰,不如就此令我等歸府守夜,如何?” 這分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夕陽才剛剛落下山頭,天色還沒有全暗呢。 胤禛生硬地吐出兩個字來:“撤席?!?/br> 諸臣告退。 “等等——”胤禛的聲音已經開始扭曲變形,“廉親王、廉王妃,留下。怡親王也留下?;屎?、皇貴妃,你二人也一并留下?!?/br> 這是要撇開宗人府,自己審理的節奏么? 諸位宗室親王眼里都閃著奇怪的光…… 你不說,我們不會去查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你怕了?”廉王妃頗有些瘋魔的勢頭,“雍正爺,雍正皇帝,你竟然也會有怕的時候?來來來,不需要去審,我來告訴你。你最最疼愛的的四阿哥弘歷,是個只要美色不顧人倫的混蛋!你去查查,他府上新寵的美妾,一位姓喬的女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