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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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鳶頗有些無奈。不過,也幸虧齊妃不理,她暗地里劃掉了好些人的名字。譬如其中有一位郭氏,本是要被收做宮女的,突然間有一天,就爬上了皇帝的床。雖然胤禛只是草草封了個常在就沒理她,可年素鳶依舊覺得,這種人,還是別招進宮里來的好。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貴妃罷了。 又是一日終了。 年素鳶累得不行,早早沐浴更衣,趴在床上,命宮女們替她揉肩捏背。福沛的滿月酒恰好趕上大選,就沒辦;她估摸著,等選秀結束之后,胤禛會借個機會大肆cao辦一回,或許會掐著中元節也說不定。 畢竟宮中已經很久不曾有過喜慶的時日了。 她迷迷糊糊的,幾乎要睡過去,突然間聽見宮女通報,胤禛來了。 怎么這幾日他來得特別勤? 年素鳶登時睡意全無,匆匆命人替她更衣;才穿了一半,胤禛便踏進內室,阻止道:“別忙,朕知道你已歇下了,不會怪你御前失儀?!?/br> 年素鳶稱謝。 “你們都下去?!必范G對周圍的宮娥說道。 [他今夜來,是為了什么?] [他自稱“朕”,定然不會是來調|情的,如今還能有什么要事呢……] 年素鳶一顆心七上八下。她雖然把這位爺的脾性摸了個七七八八,但也無法時時吃準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近日亮工(年羹堯的字)可有給你寫信?”胤禛問。 年素鳶心頭咯噔一聲,答道:“回皇上,自二哥遠赴川陜之后,就極少與臣妾聯絡了,近兩月以來,已是杳無音信?!?/br> 胤禛“唔”了一聲。 “不知二哥……” “有人同朕說,亮工與允禟牽扯不清,又慣是個會哄人的,讓朕堤防著他?!?/br> 年素鳶心下駭然,愈發小心翼翼了:“那皇上……就不避臣妾的嫌么?” “避你的嫌?”禛好笑地問道,“避什么嫌?且不說你處在深宮之中,便是……你又能做些什么?” 前幾個月,九貝子允禟前往西寧,名為監軍,實為□。而年羹堯身為川陜總督,又卡著川、渝、陜、甘的糧道,手握重兵,恰恰是監視允禟的最佳人選。但年羹堯向來是個頭腦簡單、聽不得奉承話的二愣字,允禟又狡詐得很,若是一個不小心…… 年素鳶的確不明白外朝中究竟發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年羹堯后來的下場相當凄慘。千里之堤,潰于蟻xue;倘若允禟便是撬動根基的罪魁禍首…… “好了,別想了,朕信得過亮工。再說,粘桿處一日的密折沒有千兒也有八百,哪能盡信呢。你歇著罷,朕回去批折子了?!?/br> 胤禛走了。 年素鳶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 方才她聽得很清楚,“粘桿處一日的密折沒有千兒也有八百”,也就意味著,胤禛早已對年羹堯動用了粘桿處,而且并非一日兩日!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針。 即便是最最倚仗的左膀右臂,也需要日日監視著,容不得半點忤逆。 她想了半日,直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怎知睡到一半,又被如玉慌慌張張地給推醒: “主子,太后薨了!” 年素鳶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 太后?薨了? 前不久還跟她談佛論道、晝夜不眠不休的太后,竟然薨了? “怎么回事?”她一面匆匆更衣,一面問如玉。 “聽說是今天早晨沒的。昨兒太后念了一日一夜的經,又是滴水不粘、粒米未盡,說是要以身舍佛呢。今晨一看……” 怕是活活累死的罷,還給大兒子添了個“氣死生母”的罵名。 年素鳶洗漱更衣完畢,匆匆用了幾口小米粥,一路趕往承乾宮。到宮門口時,恰好撞見皇后出來?;屎笄埔娝?,又是輕輕“噫”了一聲,道:“年貴妃,你我一同去壽康宮罷?!?/br> 年素鳶稱是。 太后是今日凌晨沒的。 胤禛早已罷了朝,諸位親王、皇子、命婦們也都前腳后腳地到了。壽康宮扯起了白幡,作為皇太后的梓宮,暫且停靈。禮部、大鴻臚寺緊趕慢趕著備齊了典儀,登時紫禁城里一片哭聲,好不凄慘。 既是太后薨逝,自然要依著舊例,輪班守靈、哭靈?;实壑恍璺?、輟朝,每天來哭上兩回,后妃們可就慘了。不哭上個天翻地覆,絕不肯罷休。好巧不巧地,年素鳶與明椒又湊到了同一撥兒守靈。 入夜。 天氣雖然依舊炎熱,但跪在靈柩邊,還是讓人感覺涼颼颼的。年素鳶膽子本就比一般人要大,倒是沒怎么害怕,反而還能不時哄一哄身邊的柔嘉、?;?。再看對面的明椒,雖然強做鎮定,但靈幡輕輕一動,總忍不住微微顫抖。 夜風又起,靈幡一陣接一陣地動,打在身上冰冰涼涼,像是女鬼的衣袖,很是磣人。柔嘉壓抑著嗚咽了幾聲,終于忍不住崩潰了,緊緊摟著年素鳶的胳膊,尖聲叫道: “額娘?。?!” “四、四格格你……”明椒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把攥著身邊的弘歷,臉色煞白。 年素鳶抬起頭來,目光凌厲,幾乎要將她吃了。 真真是巧得很,她那苦命的女兒清寧,恰恰是雍親王府的四格格! 盂蘭盆節鬼紛紛 “阿四莫怕,有額娘在呢……福兒也莫怕……莫怕……”年素鳶的聲音極輕極柔,似乎是在夢囈,卻又分外飄忽,時高時低,像極了話本子里的冤魂厲鬼。(都市之惡魔果實) 一旁隨侍的宮女們都嚇得不輕,以為年素鳶被魘著了,有驚惶失措的,有跑出去叫人的,更多的則是縮在墻角瑟瑟發抖,怕得不行??蛇@樣一來,那股子陰森森的感覺卻更磣人了,明椒臉色煞白,緊緊將弘歷抱進了懷里。 [唯有年側福晉才會稱清寧格格為“阿四”,也唯有她才會稱福宜阿哥為“福兒”??墒?、可是他們……他們究竟是在陰間,還是在陽間?] 年素鳶輕輕哄拍著縮成一團的柔嘉,呵呵輕笑:“阿四莫怕,有額娘在呢。額娘陪著你,一直陪著……” “啊——” 明椒終于忍不住,尖叫出聲。 她記得清寧格格臨死前那驚懼的眼神,瞳仁中布滿了血色的小點,極其可怖;她記得福宜一直哭一直哭,小小的臉蛋上滿是麻子,偏生藥湯里的君臣主輔又全數顛倒了過來,藥方雖然沒變,藥效卻打了老大的折扣…… 這是報應么? 呵…… 隔了這么多年,不見弘暉,不見弘昀,卻偏生瞧見了清寧和福宜! “是我……不是我……是我……不是我……” 明椒喃喃自語,瞳孔中已失了焦距。 年素鳶已硬生生把手心里的嫩rou掐出了血。 “太醫、太醫來了!”宮女們忙做一團,四下嚷嚷。 年素鳶心神一震,輕輕推開柔嘉,又替她拭了拭淚痕,柔聲安慰道:“莫怕,這兒有額娘在呢,嗯?” “額娘方才嚇著我了?!比峒渭毬暭殮獾卣f。 “倒是額娘的不是?!蹦晁伉S向她道了歉,微微一笑,又抬起頭來,略略提高了聲線,“熹妃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么?” 兩位太醫已經分別給年素鳶與明椒請脈。(懷璧謎蹤)令人意外的是,看似被魘著的年素鳶神志清醒、脈息平穩;而熹妃卻是受了驚嚇。 “熹妃娘娘?!睂m女們一連喚了明椒好幾聲,才令她回過神來。她抬頭看年素鳶,哪里還是方才那副陰森森的模樣,此時正好奇而又擔憂地打量著她呢;再看她懷里,哪里是四格格和福宜阿哥,分明是四公主和?;莅⒏?! 明椒臉色刷地變了。 她細細回憶了自己方才的言行,尋了個借口,糊弄過去:“方才明椒受了涼,不意卻驚擾了太后與貴主子,倒是罪過之至。明椒當手抄大悲咒千卷,聊表歉意?!?/br> 呵。 年素鳶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熹妃沒事就好?!比粲惺?,她這出戲,可還唱不下去了呢。 兩人繼續守靈。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齊妃和裕嬪來換班,年素鳶便命乳母先將孩子們帶回去,故作擔憂地問明椒:“方才熹妃可是見著太后了?為何竟是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 “啊……啊,是見著太后了……”明椒有些口不擇言??吹贸鰜?,她已心慌意亂,腦子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年素鳶輕輕“哦”了一聲。 [又來了。] [就是這種輕飄飄的語氣……] [年貴妃她……是人,還是鬼?] 明椒心下驚惶,腦子里竟然冒出了“年貴妃是人還是鬼”的念頭。如今已近亥時,宮中極是幽暗陰森,唯有前頭兩盞忽明忽暗的宮燈引路;再加上年素鳶與明椒皆是一身素縞,看上去竟像是在奔赴黃泉路一般。 [年貴妃是人……] [年貴妃是鬼……] [是人……] [是鬼……] “呵呵……”年素鳶輕笑一聲,順手拉過弘歷,口不對心地夸贊了一句:“四阿哥可是愈發俊俏了,也越發知道疼人了,這么晚了,還陪著額娘呢。(史上最牛召喚)阿四和福兒啊……可早就走了……” 弘歷以為年素鳶說的是柔嘉與福宜,便道:“弘歷淺薄,當不起貴妃夸贊。我年紀比他們要大些,自然熬得久些……” 明椒的臉色愈發白了,年素鳶的話一直在耳邊打轉。 [這么晚了,還陪著額娘呢。阿四和福兒啊……可早就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 她再次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一把搶過弘歷,嗚咽起來:“既是走了,又何必再回來?四、四……” “四公主已回翊坤宮了,熹妃可是有事尋她?”年素鳶又恢復了那副神定氣閑的模樣,故作嚴肅地答道。 “主子?!焙箢^的宮女們忙不迭地將熹妃扶了起來,又一疊聲兒地向年素鳶道歉,只說自家主子身子虛乏,又有些困了,方才在貴妃面前失了儀;年素鳶大度地點點頭,道:“本宮省得,你們帶熹妃回去罷,莫要誤了明日的排班?!?/br> 明日?明日可是盂蘭盆節,鬼門關大開,也不知會放出什么孤魂野鬼來。 明椒的臉色愈發白了。被兩盞宮燈一照,愈發顯得慘不忍睹。 *************** 年素鳶回宮之后,略躺了一會兒,心里亂糟糟的,夢也亂糟糟的。一會兒夢見清寧抱著她嗚嗚地哭,一會兒夢見福宜扯著她的袖子喊額娘,一會兒又夢見太后從靈柩中爬了出來,咕咕叨叨地跟她念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