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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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云霄城,玄音門。 金丹老者在洞府外守著,已經守了五天,里面始終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天玄道君每日都要來個三四趟,卻不敢將神識探進去,生怕叨擾里面的人。 在外人看來,元寶僅僅閉關十日便以成功結丹,然而真實的情況,唯有他這做父親的最為清楚,這小子出門歷練一遭,不知得了什么寶貝,依靠此物的神效,才能結成金丹。 但他平日里根本無心修煉,全靠丹藥喂著,因此根基淺薄,丹田空寂,雖然引發了結丹天象,但丹田后勁無力,金丹柔弱似泥丸,故而九道雷劫遲遲不落,進入了假結丹狀態。 此狀態極是危險,輕者損經傷脈,重者丹碎氣竭。 天玄道君在門口檢視過禁制之后,囑咐道:“你且守好了,逸兒成功與否,便看這幾日了?!?/br> 金丹老者忙跪下道:“弟子遵命?!?/br> 天玄道君捋了捋胡須,再向洞門望了一眼,便御風離去。 等他飛遠了,另一個浮島上漸漸現出兩道身影來,一人筑基后期修為,一人筑基初期修為。兩人望向元寶的洞府,初期修為的修士恨道:“父親眼睛難道瞎了?那個賤種不過是個賤奴生的怪物,偏還那么寵他!” “只要對家族有利,父親才不管他是人是魔?!敝笃谛奘坷浜咭宦?。 “現下修仙界只知道宣于世家有個毒公子,根本沒人理會咱們,說出來真叫人憋屈!”那筑基初期修士暗暗抬起眼角,瞄了自家兄長一眼,“我也就罷了,不過是個庶出的,但五哥你……” “放心,我早就謀劃好了,他得意不了太久?!?/br> “哦,五哥做了什么?” “你且等著看吧?!?/br> 感受到金丹修士的神識,他們連忙隱遁而去。金丹修士也沒有阻攔他們,畢竟都是出身宣于世家的貴公子,不是自己的身份可比。 只是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又再打什么壞主意? “徐伯,你進來一下?!?/br> 金丹修士正凝眉揣測,忽然聽見元寶的聲音,喜道:“是的,少爺?!?/br> 將禁制解開一道縫隙,他縮身而入,推開修煉室的石門,瞧見元寶少有的盤膝坐在蒲團上,精神尚好,但臉色不佳:“少爺,您覺得如何?” “差不多了吧?!痹獙殤猩⒌南蚝罂苛丝?,“再有幾日,金丹便該穩固了?!?/br> “少爺真是洪福齊天……” “什么洪福齊天,”元寶冷冷打斷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金丹修士忙垂首道:“少爺教訓的是?!?/br> 元寶又問道:“剛才父親來過了?” “大長老每日都來,”金丹修士嘆道,“大長老舐犢情深……” “什么舐犢情深,”元寶再次板起臉,“我若無用處,他能多看我一眼?” 金丹修士拾袖擦了擦汗:“少爺說的是?!?/br> “我閉關前囑咐你去辦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回稟少爺,信簡已經送去名仙堂,昨日,名仙堂的賀禮送來,還附了一封回信?!苯鸬らL老猶豫了下,還是從儲物袋中摸了出來,雙手呈上。 元寶從眉心抽出一道神識,探進玉簡內,才見了幾行字,臉色便起了變化。 根本不曾看完,直接將玉簡扔了出去。 金丹老者唬了一跳,賀禮上,不是寫了喜報嗎?“少爺,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元寶沒有搭理他,緊緊抿著唇,臉色陰沉的可怕,體內的靈氣開始不受控制,終于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且說夙冰驅著蒲扇朝著無極宗方向飛去,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才飛出名仙堂地界,邪闕就從靈獸袋里鉆出來,瞟她一眼:“虧你還能忍的住?!?/br> 夙冰無奈道:“那里是他的地盤,動手不是找死嗎?” 邪闕轉了轉眼珠:“那咱們就在附近守著,等他什么時候出來,一刀宰了他!” “弄死他能挽回什么?你沒聽他說么,那張圖已經流傳出去,以名仙堂的影響力,拓本估計漫天都是?!辟肀呐乃哪X袋,示意他稍安勿躁,剛才她也是甫一瞧見,氣急了,現在想想,多大點兒事兒。 “清者自清,何懼流言?!?/br> “你倒大度?!?/br> “不大度也沒辦法?!辟肀?,盤膝坐在蒲扇上,一身道姑裝扮的確是仙風道骨,“得,你也別多想了,總歸老娘自個兒倒霉。等回頭逮著機會,再收拾他不遲,這筆賬,總歸是要同他算的,搞不死他也要搞殘廢?!?/br> “咱們現在去哪兒? 夙冰朝前一指:“當然是回宗門?!?/br> 邪闕打趣道:“你還有臉回去?!?/br> 夙冰斜他一眼,不說話了。不想耗費太多靈力,足足飛了半個月才飛入無極宗的地界,身為道君座下弟子,不必從山門過,夙冰驅著法器,直接向夜來峰飛去。 因是清晨,眾多弟子都在廣場上舞劍,夙冰從他們頭頂上飛過去時,許多弟子抬頭瞧了一瞧。這位師叔他們幾年前只見過一面,今日再見,似乎氣質略有變化。 夙冰感受到他們的視線,不由皺了皺眉,心道他們莫不是全都看過了? 未曾在自己洞府前停歇,夙冰徑直飛到秦清止的洞府,落在門外的闊地上,斂袍跪下,詢問道:“師傅,您在不在?” 雖然沒聽見聲音,不過洞府大門卻在緩緩開啟。 夙冰站起身,硬著頭皮向里頭走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走進內室,便直接跪下:“徒兒來領罰了……” “你從名仙堂回來的?”秦清止闔上手里的書簡,神識從她身上略過。 “嗯?!辟肀鶎⒛翘彀l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個明白,說完之后,便老老實實跪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等待秦清止的訓示。 他理應相信自己,畢竟以他的修為,只需一看,便知道自己元陰未失。 但這事兒明擺著啞巴吃黃連,秦清止也是無可奈何,他若是想保名聲,唯有將她逐出師門。夙冰垂著頭,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揣測他的決定,或許她之所以堅持回來,也是想知道他的決定。 秦清止一直沒有開口,氣氛降至冰點,夙冰越跪越心寒。 正打算自我逐出師門的時候,秦清止突然一拍座椅扶手,寒聲道:“你且放心,這口惡氣,為師一定幫你出!” 夙冰仰起頭,訝然道:“師傅?” “你先起來吧?!鼻厍逯姑嫔植簧?,“這次是為師連累你了,經驗不夠,沒法子算出空間裂隙交錯后適當的位置,白白害你惹上禍端?!?/br> “師傅……”夙冰心里一暖,越發覺得不能連累了他,“眼下不論如此,徒兒的名聲是被抹黑了,您還是將徒兒逐出師門吧,要不然連帶著您的名聲……” “無妨?!币娝恢辈豢掀饋?,秦清止走下石階,緩緩伸出手來,“你也不必太過在意,諸如流言,無非是一場笑談,總有漸漸淡下去的一天?!?/br> 夙冰心頭砰砰直跳,同樣的話,在當年諦聽城流言泛濫時,他也曾說過。 一瞬間又晃了神,夙冰定了定心,自己站了起來,并向后連退兩步,刻意同他保持一些距離:“師傅,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br> 秦清止略微尷尬的收回那只懸空的手:“嗯,下去吧。 夙冰鞠了一禮,便垂首退出他的洞府。 她前后的神情變化,全都落在秦清止的眼睛里。 秦清止覺得夙冰這孩子有些難以捉摸,以前她對他總是心懷畏懼,似乎自己是只吃人的妖怪。在玄音門時,為了拉近師徒間的關系,他夜行萬里,去買了她想要的桃花酒。但也是從那時候起,這小丫頭開始變得有些怪,說不上來,總覺得在她眼中,他們師徒倆就像兩只刺猬,不靠近時,便覺得疏遠,一靠近吧,就得扎臉。 無奈的嘆口氣,他一揮手,召喚出劍靈。 “主人,”劍靈跪下,淡淡道,“有何吩咐?” “去幫本座辦件事清?!鼻厍逯箒G給他一塊兒玉簡,“有難度么?” 劍靈將靈識注入其內,搖搖頭:“沒有難度?!?/br> “那去吧?!?/br> “是?!?/br> “回來?!?/br> “是?!?/br> 秦清止端正身姿,頗有些不解地道:“阿靈,你有些怪,你為何不問本座,為何要你去做這些,做這些對宗門、對自己有何好處?” 劍靈一手負于身后,一臉正氣地道:“請問,這些話您愛聽嗎?” “不愛?!?/br> “既然如此,阿靈何苦自取其辱?” 說完,背過身便踩著步子離開。 秦清止眼皮兒一跳,不由檢討起自己來了,看來無論做師傅還是做主人,他都挺失敗。 …… 夙冰走出秦清止的洞府之后,立在斷崖前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驅著飛行法器返回自己的洞府。算算日子,其實離開宗門的時間并不長,但總感覺離開了很久一樣。 將神識探了進去,拓跋戰并不在里面。 既然如此,夙冰也就沒有落地,驅著飛行法器,一路行到神農峰,將儲物袋里知髓草給沉柯真人送去。路過藥田時,看到高原一臉沮喪的坐在田間,便將飛行法器停在他頭頂上,取笑道:“高師兄,這么大早的便來藥田勞作,是不是被沉柯師叔給罰了?” 高原抬眼瞧見是她,忽然抹了把淚:“夙……夙師妹?!?/br> 夙冰唬的不輕,一個屋檐下待了三年,高原雖然腦子不太開竅,但也是條鐵錚錚的漢子,何以會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高師兄,怎么了?” 她收了飛行法器,落在他面前,屈膝蹲下。 高原搖了搖頭,沒說話。 夙冰隱隱猜到,八成是沉柯真人的身體又出了問題,便一拍儲物袋,祭出玉盒來:“快別難過了,你看這是什么,雖然不能根治師叔的痼疾,但添個百十來年壽數,總是行的?!?/br> 高原接過玉盒,并沒有打開:“夙師妹,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師傅他,再也用不到了?!?/br> 夙冰一愣:“師叔他……隕落了?” “嗯?!备咴瓕⒑凶佑诌f給夙冰,“師妹收回去吧,師傅知道你還記掛著他,已是欣慰?!?/br> “我離開的時候,他老人家不是還好好的?”夙冰擰著眉頭,她在沉柯真人的指導下,如今也算通曉一些醫理,以他的身體狀況來看,至少還有二三十年好活,怎么突然就隕落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 “半個月前,隕落在丹房內的?!备咴f著,眼圈又紅起來,“光慧師伯說,師傅是因為累年服食丹藥,丹毒積郁不發,一朝侵體而斃命……” 夙冰默然無語,摩挲著手里的玉盒:“高師兄,我能去他老人家的丹房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