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頁
像是刻意為之。 但季老每次都吝嗇地沒多給她一個眼神。 這飯,季向蕊越吃,心里就越酸。 低頭瞬間,一個沒忍得住,發燙的眼淚滑進香軟的米飯,浸沒了咸濕。 有違活躍氣氛發展,季向蕊自知不好,沒等別人發現,就趕緊抬手擦干凈,以防影響別人心情。 季向蕊左手傷得沒右手厲害。 再加上她以前是左撇子,后來才換成習慣右手做事,所以這會就算是用左手吃飯,家里人也不會覺得有什么。 唯獨季老視線在她手上定格了幾秒,隨后移開。 晚飯的話題還在繼續。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聊到季向蕊和時鑒兩個人以前事。 時老想著想著就笑了。 “我就記得啊,以前夏天,總有個小女孩帶著小木棍在我們院門口數螞蟻,這一蹲就是一下午。碰巧時鑒這臭小子學習心不在焉,后來也是作業不做,跟著一塊數螞蟻去了,兩個人光是逗螞蟻,都不亦樂乎?!?/br> 聞言,季向蕊手里筷子頓了下,詫異得偏頭就是看時鑒。 他和她對視了眼,低頭在笑,顯然是還記得那事。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太多事她不記得,他卻記得,季向蕊原先那點低落瞬間因此煙消云散,手里雞腿也不香了。 窘迫隨之降臨,占據她思緒。 但季老一聽到這話里十有九成指向,那股護犢子心態油然而生,隨聲就開始扯:“不對,我記得是以前冬天,總有個小男孩會從巷口買好烤紅薯來我們院找人?!?/br> 一聽這話,季向蕊沒忍得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倒是也把一旁時鑒給逗笑了。 微不可察地,他在桌下牽著她右手手勁,隱隱約約加重了幾分。 季向蕊瑟縮了下,沒逃得開。 時鑒原先握緊很快轉為輕輕的摩挲,就在別人察覺不到的桌下,一點一點地把安定傳遞給季向蕊。 別人可能注意不到剛才那滴淚,時鑒的注意力卻大半都在季向蕊身上,就算她有意半轉過身,他也能察覺一二。 所以這是他稍許滯后,卻仍能無聲安撫她的方式。 季向蕊靜靜地感受著。 餐桌上話題還在繼續。 大家基本都注意不到季向蕊和時鑒之間的這點交流。 唯有季老,總能應時地接上話,只是目光時不時地朝對面看去。 不過這次,他看并不是季向蕊一人,而是季向蕊和時鑒兩個人。 話題正好走到季向蕊和時鑒這么多年的娃娃親。 時老和季老開玩笑說:“我當時就說,這兩孩子以后肯定會在一起,你還不信,現在是不是到時候聊點正事?” 季老笑了笑,接話:“這么快就來和我提正事了?那我可不滿足你。向蕊這小兔崽子平時就野,現在好不容易在國內,怎么說也得花時間陪陪我這老頭?!?/br> 時老對上意思,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那讓你多個孫子陪你,不好?” 季老倒也覺得不錯。 但轉念一看季向蕊,季老還覺得她就是當年那個愛撒小狗脾氣,愛跟在他身后,撒嬌喊爺爺的小孩。 這么多年,說是長大了,卻也沒感覺長大到哪去。 季老抵住心里混亂想法,只顧著把難受往心里咽,繼續笑說:“好是好啊,這不是還得看我們家向蕊意見?這小兔崽子胳膊肘要往外拐,我這老頭哪管得了?” 這話聽得大家笑笑,同樣等于走個過場。 季、時兩家畢竟交好這么多年,早定下娃娃親也沒因為當年的問題而斷掉,現在季向蕊和時鑒又在一起。 想什么時候進一步發展,那完全是看他們自己。 季老也不管了,笑著就和時老碰杯:“行了,今天家宴,可不能都圍繞他們兩人,我們家淮澤肯定更早,季家接下來可都是喜事,羨慕吧?!?/br> 老人家就圖個喜,場面氛圍一下就被帶動起來。 時老是真羨慕。 不知不覺,薄酒進肚,熏得面頰微紅。 飯后,時家長輩沒在老院多留。 時牧把時鑒拉到后院的池塘邊,隨聲叮囑他:“剛剛吃飯,雖然沒提到這次游輪的事,但季爺爺要是問起來,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心里要有分寸。老人家最近情緒不太好,多少都注意著點?!?/br> 時鑒應聲:“明白?!?/br> 照例懲罰是時牧要求,但人心都是rou長的,他教育再嚴厲,看到時鑒那一周過來的狀況,他都沒法冷眼旁觀。 但時牧向來不擅長表達。 他嘆了聲氣,只抬手拍了拍時鑒的肩膀,定然地給以肯定:“這次的臨機應變能力很好。懲罰過了,后面好好訓練,別再多想?!?/br> “是?!?/br> 時牧說完,便上車離開。 這會,宋念安上樓寫作業,季向蕊和林欽吟待在前廳,和季老正對著坐,難以言喻的氣氛,季淮澤站在廳外,等時鑒走回。 時鑒不用多說,季淮澤就明白他難處。 時鑒和季淮澤一起,被季老帶上了書房。 唯留季向蕊和林欽吟留在一樓,耳畔劃過澀澀涼風,經不起吹,便已然心煩意亂。 林欽吟雖然不知道季向蕊和時鑒最近經歷了什么,但從季老難得這么低郁情緒上來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