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顧淮山察覺到池先秋再看他:“師尊,怎么了?” “沒怎么?!背叵惹锸栈厥?,摸了摸鼻尖。 想來不會,他才七歲,修為也不高,就算恨極了魔后,憑他一人,也沒辦法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只是,倘若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呢? 也不方便直接問他。師徒之間最要緊的就是信任,被師尊懷疑的事情他方才就經歷過了,盡管池風閑是為他好,但是一開始就被懷疑的滋味總歸不是很好。 他不愿意叫自己的徒弟也經受一次。 池先秋憐愛地看著“狼崽子”,決定把對他的思想品德教育提上日程,這一次決不能讓他心懷仇恨,再度入魔。 這么想著,他又給“狼崽子”夾了菜。顧淮山渾然不知,完全沉浸在師尊對他的寵愛之中。 池先秋看著他,笑著彎了彎眼睛:“乖?!?/br> 用過午飯,池先秋窩在躺椅上,大徒弟越舟站在他身后,幫他揉揉腦袋,小徒弟則負責收拾碗筷。 真是師徒和諧的美好一幕。 池先秋十分滿意,拿出許久沒動過的記事本和羽毛筆,將記事本翻到新的一頁,回頭看了一眼大徒弟,然后在紙上寫下“教學計劃”四個字。 越舟抬眼一瞥,很快垂下眼,將翹起的唇角壓下去。 對于現在的大徒弟越舟,池先秋決定——保持現狀。盡管自己一開始并不打算收他為徒,但這個徒弟確實是最讓他省心的一個。不論是修行還是生活都不讓他cao心,還會cao持家務,簡直就是完美徒弟。 對還沒入門的李鶴,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池先秋暫時還沒有發現他成為“正道之光”的潛質,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徒弟可愛,過得開心就好了,所以對他——也保持現狀。 比較麻煩的就是——這時顧淮山洗好了碗,甩甩手上的水,走到池先秋身邊:“師尊,好了?!?/br> “嗯,乖?!背叵惹锩嗣哪X袋。 顧淮山隨手撈了一把小板凳過來,在池先秋身邊坐好。池先秋一邊伸出一只手,撓撓他的下巴,一邊繼續寫教學計劃。 首先,給“狼崽子”起一個好的名字,一個好的開頭,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然后,教他識字念書,給予他愛和陪伴……池先秋皺眉,前世他就是這么做的,結果這狗崽子還是入魔了。 這樣不行,他再看了一眼傻樂的顧淮山。 這時的顧淮山已經不滿足于池先秋用手指撓他了,他直接變作原形,狼腦袋靠在池先秋的腿上。池先秋摸摸他的腦袋:“師尊對你好嗎?” 作為回應,狼尾巴搖得像狗尾巴。 看來還是太過溺愛了,以后不能這樣,池先秋默默地把“愛與陪伴”這句話劃掉,然后寫下 嚴厲的教導和訓誡是必不可少的。 他渾然不知,只是蹭著池先秋的手心。 午后李鶴揣著自制的請帖來傾云臺時,池先秋在午睡。 他裹著毯子靠在躺椅上,身子微側,背對著小火爐,睡得正好。一匹體型很大的灰狼窩在他腳邊,用最柔軟的腹部壓著他的雙腳,正瞇著眼睛小憩。 越舟也坐在池先秋身邊,正用鉗子把今日領來的板栗丟進火里,板栗燒透,殼子微微裂開,發出噼啪的聲音。 火光將這樣的場景描摹得十分真切。 在常年降雪、寒風凜冽的玉京山,此處無疑是最溫暖的所在。 見他來了,越舟也只是低聲說了一句:“師尊還在午睡,李公子等等再來罷?!?/br> 李鶴點點頭,沒有出去,只是找了個地方坐下。越舟也不管他,專心將熟透的板栗揀出來。 李鶴乖巧地坐在一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扭頭看看房里的擺設,又轉回頭,從懷里拿出一封請柬。 他親自挑的帶暗紋的信箋,斟酌了好久才落筆。說起來,這還是他頭一回寫請帖。 他是家中獨子,偏偏又是煊赫無比的中州李家,常人待他好極了,但恭敬背后,又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 旁人這樣待他,作為回報,他也可以是禮貌老成的世家公子。 但池先秋不同。 池先秋是唯一一個完全把他當做七歲的小孩子來看的人,而且池先秋自己的心性也有點像小孩子,真誠又純粹。在池先秋面前,他可以撒嬌,所以他喜歡和池先秋在一塊玩耍。 再等了一會兒,池先秋翻了個身,吸了吸鼻子,好像是要醒了,卻又往毯子里縮了縮。李鶴趁越舟不注意,悄悄溜上前,靠在池先秋身邊。 池先秋被他弄醒,掀開眼皮看了一眼:“你來啦?” 說完這話他就把李鶴抱進懷里,調整了一下姿勢,要再瞇一會兒。 李鶴安安靜靜地坐著,但靠在池先秋腳邊的那匹狼很嫌棄地挪了個位置。 過了一會兒,池先秋完全清醒,隨手拿了個栗子給他吃,一邊問:“你怎么過來了?” 李鶴沒有接栗子,池先秋便自己吃了。他站到地上,很正式地從懷里拿出那封請柬,雙手遞給池先秋。 見他這樣正經,池先秋也趕忙坐直起來。不小心一腳踩在那匹狼的背上,還被狼毛扎了一下。 池先秋接過請柬,要打開細看,李鶴有些緊張,很認真地看著他。 池先秋覺著他可愛,又不好笑出來,只好抿著唇角,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細看:“唔……邀我去看燈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