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炮灰奮斗史、請不要告訴他、總裁家的小攻喵太黏人、被迫出道的職業賽車手、清穿之繁花似錦、真千金是滿級天師[穿書]、告白初冬時的你、擁有強化屬性的我搶走了開掛男主的白月光[快穿]、朕為將軍育龍種[重生]、工具人他不干了(快穿)
李曉言接手供應工作后,就開始了她沒日沒夜的小供應商生活,連對許錚的作業輔導都給取消了,全靠小錚自力更生。 原本這條線上趙三哥的手下時不時給李曉言找麻煩,李曉言一邊奔波在水果市場,一邊還要在各個夜總會間處理突發問題,耐著性子和那幫故意和她過不去的人溝通交流,最忙的時候每隔幾分鐘就會來個催促或者責問電話,李曉言本著夾著尾巴賺錢的原則,硬是沒和那幫孫子計較,直到所有人都把她當成蓮姐手下一條好脾氣的狗,才漸漸消停了那股戾氣。 這當中自然也少不了李曉言的賄賂,別的不說,至少中華煙要搭上好幾條,大部分窮人都摳門,這是與生俱來的恐懼所帶來的局限,但李曉言明白,最開始賺錢不是主要的,賺人心才是。 而人心,是最容易被收買的,幾句溫言善語,幾次觥籌交錯,就能讓原本的隔膜消融一半。 張蓮看得出來這孩子忙得心力交瘁,但她也在觀察,看李曉言能不能經受住這些繁瑣又糟心的考驗,承受住了,這孩子可堪一用,承受不住,估計就算她有心相助,吳光乾也會把水果供應權收回來,交給他真正的座下走狗。 她以為李曉言會來求助于她,但是李曉言沒有,她硬生生扛了半年,居然靠著自己的那張日漸厚實的二皮臉,隨口就來的恭維話,恰到好處的小恩惠,就把自己從最初的困局中解救了出來,雖然說不上把敵人赤化,但那些人也不怎么好意思再給她制造麻煩了。 張蓮倚門觀望,笑瞇瞇看著李曉言的光速成長,雖然那些青春文學里常說長大就意味著油滑,把最珍貴的東西丟在歲月中,但張蓮和李曉言都愛死了這股紅塵鍋里煉出來的油滑,因為這才是活下去的第一武器。 度過了前兩個月入不敷出的艱難期,李曉言在第三個月開始進賬,一直到六月底,她大致算了算,統共賺了一萬三。 這是相當可觀的一筆數額,李曉言極力壓抑住自己要蹦起來的心,去二手摩托市場弄了一輛八成新的摩托車,然后在車老板的快速講解中明白了cao作原理,試跑了兩圈便直接上路了。 車老板急忙提醒她當心,李曉言直接給他來了個最佳作死動作——一只手松開手把,背對著老板做了個ok,老板在心里給她念了兩句阿彌陀佛,算是對得起她二人這些年的交情。 曉言姐在炎炎烈日下,吹著迎面熱風,衣角飄飛,十分瀟灑的奔馳在去市體育館的路上,她媽跟她說了,今天是幾所小學聯合才藝秀,小錚的繪畫作品被選為西小的代表作品之一,李曉言足足有半年時間沒有理會小錚的學習和成長生活了,今天是她重新聯絡感情的好機會。 李曉言來到市體育館時,體育館外面已經停滿了自行車和摩托車,她把摩托車鎖好,又拍了兩拍,聽聽響聲,才心滿意足的走了進去。 體育館中間是個大壩子,看臺上坐著市教育局領導和主持人,周圍是環形看臺,李曉言走上看臺,找了半天,才跟一個胖乎乎的婦女同志擠在一起湊合著坐。 四周的汗味、呼喊、鼓掌聲湊成了一鍋冒著熱氣的大雜燴,蒸騰得人莫名鼓噪。 在場中表演的是南小,清一色的?;晟?,領隊的小姑娘全都又高又瘦,筆桿條直,聲樂隊跟在兩側和后方,樂器相當完善,讓全場觀眾都跟著沸騰起來。 南小完美的隊形表演結束以后,緊接著就輪到西小出場了,李曉言在等待空隙環視了一圈,沒能看見劉家豪,她媽告訴她是劉家豪作為家長代表來參加的,可是現場人太多,她很難找到。 西小終于出場了,李曉言差點把眼睛都瞪出來了,西小的出場真是不走尋常路,全員穿著純白色的緊身連體衣,然后腰間圍了一圈裙裾,剛好把屁股遮住,這衣服不分男女,全都一個樣式,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太丑了?!?/br> “這是喪服吧?!?/br> “西小的老師腦子咋想的?!?/br> “都說西小窮,可能買不起?!?/br> …… 李曉言這才發現,原來這些看臺是分區域坐的,她現在坐的是南小的區域,所以這些家長都肆無忌憚的嘲笑著西小的“震撼”出場。 對陣排好之后,聲樂隊也出場了,李曉言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那聲樂隊的樂器單調的可以,就三樣:小鼓、小號、還有不知道為什么要出現在里面的嗩吶。 小號生了銹,吹出一股奇怪的聲響,全場隨著那奇怪的小號聲爆笑,不過這都絲毫不影響孩子們激情四射的演出。 李曉言的目光浚巡了幾圈,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搓了搓,確認自己沒眼花。 這個隊伍居然有領隊,領隊是一男一女,那個男孩長得比平均值高些,是小錚。 李曉言平時沒注意,這會兒有了對比,才看得出來,她的弟弟確實長得比絕大多數孩子好看些,是眼睛一掃會在他那里定住的那種好。她忙得日夜不分,已經很久沒給小錚剪過頭發了,剛好給學校老師留了發揮的余地,她們把小錚的頭發斂了一些扎在后面,留了一些在耳側和頸側,配上他那雙有著幽玄之美的櫻花眼,倒像個古代畫冊里走出來的絕世小公子。 如果不是那身白色連體衣破壞美感…… 話說是誰挑了這么丑的衣服? 李曉言一邊感嘆,一邊吐槽,又聽見四周排山倒海而來的哄笑和議論,瞬間就有點火大了。 不過旁邊那位胖婦女用一句話消了她的火,她說:“哎,那個領頭的小男孩長得太好看了,你們快看,像個女娃娃似的?!?/br> 婦女同志的號召力是地表最強的,她剛說出口,一連串應和聲就接踵而來。 “是喲,咋長得啷個好看喲,肯定媽老漢長得好看?!?/br> “哎呦喂,這個娃兒以后要當明星的喲?!?/br> “我打聽打聽哪個屋頭的?!?/br> “你打聽來做啥子,未必然還定娃娃親嗖?!?/br> “說些啥子哦,你爬喲?!?/br> …… 李曉言嘴角飛揚,都快給她們說得想站起來鞠個躬,得意洋洋告訴她們是自己家的,不過她天生不愛出風頭,所以就在心里偷摸樂。 等西小把一整套完全對不齊的方陣表演結束后,教育局領導開始進行點評,照例把幾大小學都夸獎了一通,鼓勵這些祖國的花朵繼續努力,最后宣告自由才藝展示開始。 四所小學各站一塊地,開始進行才藝展示,家長們從看臺上下去,走馬觀花地看著。 李曉言也跟著大部隊去展示區觀望,北小和南小有彈樂器的,有寫毛筆字的,有跳舞的,處處體現了這兩所小學的逼格。 東小門口是個雞飛狗跳的超大型菜市場,所以他們的才藝展示挺新奇,是用各種菜做雕花,李曉言在東小這里停留了不少時間。 看夠了蘿卜雕刻,李曉言才挪到最后面的西小陣地。 人比她想象中多,差點擠不過去。 李曉言還納悶西小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有人在她背后狠狠捶了一拳。 李曉言轉頭,看見是笑得燦爛的劉家豪,他眼鏡片好像又加厚了一些,穿著一身和他風格完全不搭的連體背帶褲,而且還長胖了一些。 “好久不見?!崩顣匝孕χ蛄克?,“你怎么不往上長,盡往橫著長了?!?/br> 劉家豪毫無猶豫地白了她一眼:“初三從早學到晚,哪有時間運動,你能不能好好說話?!?/br> 李曉言笑著搖搖頭,她真的很久沒見過劉家豪的感覺了,這一年不僅她過著披星戴月的生活,劉家豪也差不多。不過僅僅是一年的時間,她身上的學生氣息已經消融的連渣都不剩,而劉家豪還是那種稚嫩又青春的學生樣,這讓李曉言有些感慨,又莫名的因為劉家豪身上的學生氣息而開心。 “你剛才看見小錚表演了嗎?”劉家豪激動地問道。 “看到了,”李曉言看著地點下頭,使勁把膈她腳的石頭從泥土里踢出來,心里才舒坦些,“就是走了個隊形,那叫什么表演?” “那也是方陣表演啊,對了,他在畫畫,我們快去看看?!眲⒓液览顣匝缘母觳?,直接拽著她往人群里擠,別人說他,他就大聲喊道:“麻煩各位叔叔阿姨讓個道,我要給我家弟弟拍照留念,拜托了?!?/br> 人群里沒有讓出一條道,不過也沒人因為他們硬擠而怒目相視了,兩人擠進去,李曉言看見小錚正在一個木桌前畫畫,身后掛著兩排繪畫作品。而他旁邊不遠處,一個小孩正在表演川劇變臉,但是他沒能把面皮扯下來,扯了一半卡殼了,面皮掛在臉上,人群都快笑瘋了。 李曉言:“……” 西小果然人才輩出,從老師到學生就沒有幾個腦回路正常的。 小錚安安靜靜地畫著畫,他附近圍了不少人,不過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繪畫里,不受外界干擾。 那身白色的緊身衣已經換下來了,小錚穿著一件他老師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黑袍,活像個從古代穿越來的小道童。李曉言這才注意到,圍觀的人群里有許多拉著大人手的小姑娘,都在笑嘻嘻地看著小錚作畫,她才明白為什么剛才擠不進來了。 李曉言嘆了口氣,跟劉家豪走到小錚邊上,看他畫些什么。 畫面還處于輪廓階段,李曉言看不出來,劉家豪從他背著的書包里拿出一個照相機,看起來挺新的,應該是他爸媽預祝他中考順利給他買的。 李曉言對照相沒興趣,便溜達著去看小錚展出的作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曉言姐忙于生計的這半年里,都不知道她弟弟在畫技上取得了這么大進步。 色彩的應用尤其獨特,像是在壓抑的黑暗中降臨絢爛的光彩,既讓人痛苦,又讓人振奮。 這十來張畫里沒有一張有李曉言,全是這個城市的風景畫,在李曉言的記憶里,小錚以前很愛畫她,她不知道這是老師故意選了風景畫,還是小錚真的已經不再畫她了。 想到后面那種可能,李曉言的心猛地一涼,連大腿都好像失力了,有些飄。 她確實忽視她的弟弟太久了,每晚回家,小錚都已經睡著了,她只能洗漱完悄悄爬上床,睡到早上五點多,李曉言就得去市場選貨,這個時候小錚基本上還在睡。 夜總會全年無休,就意味著她全年無休,腦子被亂七八糟的事占據,就沒有那么多精力管家里的事,她只知道她媽的精神還算好,藥沒斷,小錚還在老老實實上學,就萬事大吉。 就在李曉言心情飄忽時,高校長看見了她,走到她身邊,確定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你是小錚的jiejie?” 李曉言立馬反應過來,趕緊說:“高校長,好久不見了,謝謝您對小錚的照顧,我都沒想到他會成長得這么快,不知道怎么感謝您才好?!?/br> 高校長看看那些畫:“這是他的天賦,不是我的功勞?!?/br> 高校長見李曉言又要說客套話,立馬打斷她:“你真是變了好多,成熟了不少?!?/br> 李曉言微微勾起嘴角,略帶苦澀的笑道:“是,討生活嘛?!?/br> 高校長聽小錚輕描淡寫說過一回,說他姐退學了,要賺錢養家,只是沒想到生活會把人改變得如此快,如此徹底。 “曉言,”高校長溫柔又冷靜地說道,“以后有機會的話,就再回學校吧,你先別找話敷衍我,等物質到了你滿意的程度,如果沒有精神上的追求,最后剩下的還是空虛痛苦,你錯過的這些年,是可以彌補回來的,只要你心里面有清醒的認知?!?/br> 李曉言頓了一下,點頭答道:“好,但愿吧?!背聊瑤酌牒?,她朝高校長笑了笑:“謝謝高老師?!?/br> 高校長欣慰地點點頭,李曉言是個聰明孩子,她知道她一定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高校長見過太多孩子被逼著去紅塵堆里打滾,但時間久了,都忘了當初來這些泥堆里打滾的目的,再也沒有回去的勇氣和自信。 作為老師,她不得不提醒這個原本可以走另一條路的孩子,莫忘歸途。 高校長:“小錚在繪畫上很有天賦,我有個認識的老畫家在教他,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老先生很喜歡他,不收錢,但是你做為他姐,禮數還是要周全,空了就買點水果上門,當面給人家道個謝?!?/br> 李曉言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趕緊說道:“我的錯,我這半年太忙了,完全沒跟他溝通過,都不知道這事兒,高老師您把地址給我,我今天就去?!?/br> 高校長從兜里掏出一根筆,直接寫在李曉言手上,敲敲她腦門:“你啊你,別哪天你弟弟上初中了你都還以為他在讀小學?!?/br> 李曉言羞澀地笑了笑,在這位高老師面前,她好像又找回了一點青春年少的感覺,青澀又飛揚。 小錚畫完后,被小姑娘們塞了許多糖,劉家豪給他拍了好幾張照片,李曉言見他畫完了,二話不說就按著他的后脖頸把他推出了人群,劉家豪趕緊收好相機跟在后面,三人走出了體育中心,來到一輛摩托車前。 李曉言還沒說話,小錚卻一下打開了她的手,默不作聲地看著前面,也不回頭看她一眼。 李曉言:“……” 嗨,這狗東西居然有小脾氣了。 李曉言罵道:“你居然沒跟我說喬老師的事,走,現在就去喬老師家?!?/br> 小錚站著不動,怔怔地看著前面。 李曉言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是啞巴了還是傻了?!?/br> 劉家豪見狀不好,立馬后退五步遠離火力圈。 小錚被他姐粗暴的一拍,昂起頭就瞪著她,都瞪出了火花星子,隨后,他一字一句說道:“不要你管,我要,自己,獨立!” 李曉言呆立風中,沒回過味來,機械地說了一句:“啥?” 小錚指著自己,眼神都變得凌厲起來:“我要,自己,獨立!” 李曉言愣了十來秒,終于明白了這是小錚的“獨立宣言”,就跟小朋友總要來一次離家出走一樣,小錚終于到了想要反抗上位者,自己翻身做主人的階段。 李曉言卷起拇指和食指,在小錚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給他彈出了紅印子,然后十分大尾巴狼地說道:“老子告訴你,做夢!” 李曉言長腿一邁,騎上了摩托車,然后對劉家豪說道:“把他抱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