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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瑟瑟見她笑容滿面,并未有甚異常,總算是放下心來:“非非,你準備什么時候和陸想成親?” 一提起這事來,嬴非非就有些犯愁,她母后和皇兄都已不在人世,她本想為母后守孝三年,待三年之后再嫁給陸想。 陸想體諒她的孝心,自然也愿意等她三年,誰料就那日在齋宮溫室中,與陸想有過那一次夫妻之實,便一舉中第讓她有了身孕。 如今守孝三年是不太可能了,她已然懷有身孕,總不能讓孩子無名無分的出生。 但就在她沒有發現自己懷孕之前,才剛剛拒絕過陸想成親的請求,現在她是改變了主意,陸想卻再沒有提過成婚之事。 她一個姑娘家家,總不能舍去臉皮和尊嚴,因為腹中的子嗣,便主動開口讓陸想娶自己。 她出生在帝王之家,此生只有林瑟瑟一個閨中好友,這些埋在心底的知心話,她根本沒人訴說。 雖然不像是陸想在信里寫的那么夸張,但最近這些日子里,她也的確是食不甘味,坐臥不安。 嬴非非像是倒豆子一般,將苦水一股腦的倒了出來,聽見她是因為這種事而苦惱不堪,林瑟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事又有什么難,包在我身上就是了?!?/br> 女孩子家臉皮薄,自然不好意思主動提起成婚,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攜子逼婚似是。 這陸想也是,明知道嬴非非現在懷有身孕,腦袋卻像是榆木疙瘩一樣不開竅,也不知再提一提成婚之事。 兩人說夠了悄悄話,才將寢室的房門打開,將兩個候在門外的男人放了進來。 嬴非非想去院子里走動走動,陸想知道她天性活潑好動,一直讓她躺在榻上,怕是會憋壞了她。 可他又怕她走路帶風,萬一磕到碰到就麻煩了,他思來想去,也只好親自攙扶著她才能安心。 他走的仔細緩慢,倒是嬴非非不以為意,覺得他大驚小怪,急的陸想連聲大叫:“小祖宗,你走慢點!” 見陸想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林瑟瑟眸光炯炯,心底略有些羨慕。 司徒聲待她也好,但他不善表達,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大多都是她在主動。 她知道他在意她,要不然當初他就不會用續命術救活她了。 只是時間久了,她也難免會像其他女子一樣,忍不住質疑她愛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也愛她。 可她不敢直接問出口,她怕他對她的不是愛,只是一種習慣、感動或是依賴。 想著想著,她便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她唉聲嘆氣的模樣,落進司徒聲眼里,卻完全變了一個意思,成了她在羨慕嬴非非可以孕育子嗣。 他微低著頭,不知在想寫什么,纖長的睫毛輕顫兩下,在鼻翼兩側落下淡淡的陰翳。 林瑟瑟顛簸了好幾日,在途中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嬴非非出什么事,倒也不怎么覺得困乏。 如今見嬴非非活蹦亂跳,無甚大礙,身心放松之后,反而生出了些疲倦之意。 許是陸想早已經料到他們會回來,提前讓人收拾布置出一間寬敞舒適的房間來。 她跟嬴非非打過招呼后,陸想便命丫鬟領著兩人去了客房。 林瑟瑟又困又累,一沾床就睡熟了,倒是司徒聲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一時之間卻有些睡不著了。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如墨般的青絲上,泛起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緩緩伸出微涼的手指,一寸寸撫過她的眉眼,凝望她的眸光中帶著一絲貪戀。 他開始后悔當初在烏蘭河畔,對她說出那樣故作灑脫的話了,即便她現在將蘭草歸還于他,他也不會放她離開。 夜半三更之時,司徒聲悄無聲息的離開陸府,獨自一人進了皇宮。 許是司徒嵐已經得到他回晉國的消息,他沒怎么費力氣,便在宵禁期間進了宮。 皇宮各個墻角都掛著紅燈籠,像是特意為他留的燈火,照亮了他回宮的路。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養心殿的殿門被他推開,司徒嵐正坐在雪白的狐貍皮上批閱奏折,聽見殿門響動,他提筆的指尖頓了一下:“阿聲?” 雖是五月立夏,深夜里的晚風還是涼的,司徒聲將自己身后的對襟玄色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兄長,我不在京城,你便如此作踐身體?” 聽到他微惱的嗓音,司徒嵐笑了起來:“我平日都睡得早,只是今日知道你要來,等一等你罷了?!?/br> 說著,他便將桌子上的奏疏揮到一旁,命人送來早已溫好的酒水和飯菜。 司徒聲倒也不客氣,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將那盞中辣喉的清酒一飲而盡。 司徒嵐見他眉頭緊鎖,不禁笑道:“怎么,和她吵架了?” 他眸色微黯,搖了搖頭:“她想要孩子?!?/br>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愿望,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眼巴巴的羨慕另一個女子。 他胸口堵著一口郁氣,一連飲下三五杯清酒,也依舊解不了他此刻的愁悶。 見他還要繼續喝,司徒嵐微抬手臂,按住他的酒盞:“你這才叫作踐身體,若是再喝下去,你明日便要帶她一起歸西?!?/br> 他聽見這話,倒是沒再喝下去,只是微低著頭,面容浸在陰翳之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其實司徒嵐早就試探過林瑟瑟,他并未看出她對子嗣有多執著,甚至她自己也說過,若是兩情相悅,那些世俗之物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