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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落下,皇帝便皺起了眉頭。 先不說司徒聲拿人當箭靶子這事有多殘忍,林瑟瑟好歹也是晉國的皇后,豈能去給人當箭靶子用? 若是不慎失手,將皇后射了個好歹,司徒聲讓他晉國皇室的顏面何存? 但那籌備了小半年的暗殺計劃,就定在今天晚上執行,成敗皆在此一舉,他不想在此時與司徒聲發生任何爭執。 皇帝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說話。 他能聽出來,司徒聲說這話,只是想要逼她知難而退,說白了就是找個借口不愿意和高暢比試箭術,免得當眾丟臉罷了。 皇后又不是傻子,雖說這比試箭術是她撮合起來的,但她總不可能為了證明司徒聲的箭術高超,就豁出自己的性命去吧? 其實皇帝倒是猜對了一半,司徒聲的確是在逼林瑟瑟打退堂鼓。 好像只有逼她出口終止這場箭術比試,才能否定方才陸想問他的話。 ——你會拒絕她嗎? 當然會。 這樣想著,司徒聲輕笑一聲,眸中含著不以為意的嘲色:“怎么,你不愿意?那便……” 林瑟瑟打斷他:“愿意?!?/br> 他眸光微滯:“什么?” 她又耐著性子,重復了一遍:“本宮愿意?!?/br> 司徒聲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 他神色復雜,殷紅的唇邊輕扯一下:“只是射箭著實無趣,不如再加些難度,你站在百步之外手舉蘋果,我要蒙著雙眼來射那只蘋果?!?/br> 聽聞這話,現場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倒吸了口涼氣,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就連嬴非非都忍不住勸道:“皇嫂,這弓箭無眼,你可千萬別沖動,不過是切磋箭術,不值當的……” 林瑟瑟沉默起來,就在眾人以為她要拒絕之時,她挑唇一笑:“好,就按哥哥說的來?!?/br> 這下不光是司徒聲愣住了,就連陸想都忍不住朝她看了過來。 蒙眼射箭,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一方稍有差池,便是要命的事。 這需要雙方相互完全的信任和配合,她到底憑什么這么信任他? 林瑟瑟垂眸一笑。 憑什么? 憑他是文昌帝君的轉世。 憑他的名字叫司徒聲。 她相信她林瑟瑟喜歡的男人,不管淪落到什么地步,也永遠都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 林瑟瑟對著杏芽吩咐道:“本宮聽聞有人坐莊設下賭局,你去壓一千金,全壓九千歲勝?!?/br> 一千金并不是個小數目,作為六宮之首的皇后,一整年的月俸加在一起也就是二十金再加一千兩白銀。 皇后若是將帶入皇宮里的所有嫁妝都變賣了,倒是差不多能湊夠一千金。 皇帝終于耐不住了,他算是看出來了,林瑟瑟是真的要上去給司徒聲當靶子。 若真讓他的皇后以身涉險,屆時傳了出去,皇室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他正準備委婉的想一些說辭來終止這場比試,卻聽見司徒聲驀地低笑一聲:“罷了,我瞧著龍驤將軍比你更合適當箭靶子,便讓他來吧?!?/br> 陸想:“……” 林瑟瑟終究是沒當成箭靶子,司徒聲還是被趕上了鴨子架。 其實不管是林瑟瑟,又或者是陸想當箭靶子,都于理不合。 林瑟瑟是母儀天下的晉國皇后,而陸想則是晉國頗有名望的棟梁之才,但這一次皇帝卻沒有絲毫的阻止之意。 在皇帝眼里,陸想整日與司徒聲廝混在一起,兩人不過都是一丘之貉,若陸想真是出了什么差池,死在司徒聲手中才是最好。 畢竟陸想是陸家唯一的獨子,若是陸想死了,陸家絕對會與司徒聲勢不兩立。 最終的比試規則是司徒聲提議的,他神色散漫的笑道:“既然要追求刺激,那不如就貫徹到底?!?/br> 于是,陸想就兩手舉著一片涂了紅色靶心的柳樹葉,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兩百步之外。 據他所知,司徒聲自打進宮以來,就沒再練過弓箭,這應該是司徒聲四年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拿起弓箭。 司徒聲在眾人的驚呼下,用黑布條子綁住了雙眼,而后笑吟吟對著遠處的陸想問道:“準備好了嗎?” 陸想打了個寒顫:“我要是沒準備好,能換人嗎?” 回答他的,是刺破長空染著凌厲寒氣的長箭,那支長箭帶著勢不可擋的破竹之勢,隱隱泛起嗡嗡響亮的箭鳴。 陸想耳朵傳來眾人的驚叫之聲,他舉過頭頂的手臂微微繃緊,只感覺到一陣寒風掠過,手中輕捻住的柳葉兒便已經不翼而飛。 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轉過身命人去撿來那支射飛的長箭。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那長箭便已經射過了陸想的頭頂。 他們忍不住小聲議論著。 “這也太隨便了,怕是僥幸才沒射穿龍驤將軍的腦袋,又蒙著眼睛還站在兩百步之外射柳葉,他莫不是將自己當做后羿了?!?/br> “他必定是在吹牛皮,反正大話放了出來,屆時再來一招指鹿為馬的慣用把戲,他說他自己贏了就是贏了唄?!?/br> “誰說不是呢,我剛才仔細看了,他壓根連瞄都沒瞄,拉開弓箭就射了出去,分明就是應付了事?!?/br> “若是他能射中那柳葉上的靶心,我就把那支箭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