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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帝養成系統在線閱讀 - 第25節

第25節

    掖庭在宮中北面,里面是百余間屋子整整齊齊排起的院落,一直是給采選進宮,未曾侍過寢或是侍寢后不得圣上喜歡的的低位女子居住的地方。賀念絡身為國公之女,家世勛著,是直接禮聘入宮便有了獨居的宮殿住處的,自然和掖庭中采選進的民間女子不同。此時要搬去那,與她以往堂堂貴妃之身與一群低位的更衣常侍之流合住,對心高氣傲的賀念絡來說算是種侮辱,確實還不如冷宮來的清靜。

    賀貴妃想到這事,也是眉頭緊皺,卻還是立即便止住了幼妹話頭:“別做傻事!這般情境我還是特意派人告訴了你莫為了去求皇上,你怎么還不當回事呢?你當皇上對你有幾分真情?會看在你的顏面上便不讓我去掖庭?”

    念琦猛地一窒,面上便有了些不贊同的顏色,不過卻還是沒說什么,只是低下了頭去。

    賀貴妃見此心頭一跳,涌起了一陣不安,又猶豫的問道:“念綺,你莫不是,當真對他生情了?”

    “怎,怎會?!蹦罹_神情瞬間有些慌亂,又像是自語般諾諾說道:“他逼我入宮,那般對待我們賀家,現在又這樣對jiejie,我怎會對他生情!”

    只是雖說如此,念琦說這話的神情卻很有些迷惘,顯然她的心里并不像面上一般肯定,已賀貴妃的眼力自然是能瞧的出來,當即心頭更是一陣煩悶,卻還是不得不努力沉靜下來,輕聲說道:“未曾最好,那是個無情之人,又與我賀氏水火不容,你記住這點便是?!?/br>
    念綺聞言一愣,卻又咬著下唇正色點了點頭,又抬頭問道:“那jiejie打算怎么辦?”

    賀貴妃看著幼妹,一時有些沉吟,她本想將父親的打算告訴她安心,也讓她有個準備,但這時想了想,卻還是未曾挑明,只是正色說道:“我沒事,父親不會坐視他的嫡長女淪落至此,你只需記得,只要我沒有性命之憂,便算不得什么大事,你管好自己便是?!?/br>
    念綺看著長姐的眼里的把握,知道這并非假話,一時心里也松了口氣般,略輕了幾分。

    這時時候已差不多,也該動身往掖庭去,沒法再說更多,賀貴妃便站起身,又最后挨著念綺耳邊小聲囑咐了著什么,面色鄭重。

    而與此同時,未央宮的靜嫻聽到了這份圣旨后心里卻起了些疑惑,就是只是如此?她本以為以趙尚衍的個性,會做得更多一些,若只是這般,著實卻好像是未完一般。

    便在靜嫻思考之際,門口便突得傳來了皇上駕到的唱禮,靜嫻一愣,忙收斂了思緒,整整衣角向殿外迎了出去。

    ☆、晉江原創首發

    靜嫻靜靜的看著垂手立在她面前,低眉斂目的福全,沉吟片刻,慢慢開了口:“既本也是官宦出身,這福全應不是本名?你原先是哪家子弟?”

    福全沉默一陣,聲音低沉:“既已凈身,便是宮里的人,與原先再無瓜葛,祖上英名,也不敢再提起辱沒?!?/br>
    靜嫻心內了然的點了點頭,確實和趙公公說的一樣,這福全原先也是盛京里的官家子弟,已經開蒙,讀過幾年圣賢書,性子有些迂氣,即便如今成了內監,骨子里卻還是個極認同圣人規矩教訓的文人。

    不過,也正是因此,他并沒有其余宮中老人們慣有的圓和jian滑,而是在趙恩特意縱容下,依然近乎固執的堅持著天地君親師、知恩圖報,眼光老練的趙恩也正是看重了這點,才在當初福全家族受衛氏連累,凈身入宮,受盡屈辱,最是落魄的時候收作徒弟,甚至在準備好一切,在身亡后將自己一輩子積下的勢力人脈都交給了他。

    靜嫻想著他的出身,向后略靠著引枕,語氣隨意的開口說道:“你既這么想,也罷,福全,昨日你師傅應已將身后之事和你交待清楚了?”

    福全自然能聽明白這意思,當即一挑下擺,面無表情的規規矩矩跪了下了來,語氣恭謹:“是,只要公主安然無恙,福全此生皆是主子忠奴?!?/br>
    的確,煙兒算是那歷經滄桑的老人心里唯一的弱點與執念,其實如今煙兒也已經是十余歲的年紀,如果不是因為脾性作為都太奇異了些,也輪不到福全對她說這番話。趙恩昨日明白的對靜嫻說明白了他的條件,只要接受了福全帶著趙恩一輩子留下的勢力的效忠,同時也就代表了她承諾要護佑煙兒一世安然,脫都脫不掉了。

    本就是昨天已想好的事,靜嫻站起身,正想上前扶起地上的福全時,久違的系統提示音便忽的響起在耳邊:

    【叮咚,恭喜您!您現在的后宮掌控度為百分之九十,“奪權的開始”主線任務完成,系統總主線進度完成至百分之四十五,獲得獎勵百兩黃金兌換券兩張,商城寶箱隨機獎勵抽取劵兩張(高級),福緣石(高級)一塊,斜插雕木花簪一支。下一主線任務暫未開啟,請您隨時注意系統提示,便于查看。恭喜您的成績,請您繼續努力!】

    靜嫻腳步略微一頓,還是先無視了眼前了系統界面,上前虛扶起了福全,改了原先想隱晦警告一番的心思,溫和開口:“趙公公既已都和你說清楚,我也信他的眼光,煙兒是我名下的女兒,日后也算是你真正的幼主,你我協力護著讓她安樂無事,自然是最好的?!?/br>
    福全俯身應了一聲是,接著安靜的站了起來,等著吩咐。

    靜嫻因心里想著系統方才的變化,也就并沒再多說什么,直接開口讓他先下去歇著。自己又轉身進到內室坐了下來,倒沒先看別的,而是徑直點開了用人系統,

    【福全78(較忠心)】

    果然,因為福全效忠,系統將趙恩留下的掌控度也算到了她的頭上。七十八,這數值已不算低了,靜嫻還記得他原先忠心也不過四十多點,排名幾乎最下,這時卻已浮到了前七。以前只是以為是宮中那個貴人安□來的眼線,卻沒想到原來是趙恩的徒弟,更沒想的是到這福全只是因趙恩的交代,忠心值一夜間便漲得這般輕易,這脾性確實是有些意思。

    靜嫻起了些趣味的輕笑了笑,接著手下不停地關閉用人功能,打開了主線任務界面。剛完成的主線給的獎勵已經在包裹里放著,靜嫻大致看了看,倒是和以往沒什么太大的區別,黃金兩百,倒是補了以前買歸元童子丹花去的錢,能讓手里有了點富裕,那斜插雕木簪看了看也作用卻是增加體力,對她實在沒什么大用處,便也只是留在了包裹里,不再留意它。

    倒是新的主線任務,竟然并沒有一塊開啟,這一點卻是讓靜嫻有些疑惑,想想當初沒見到趙尚衍時,“皇帝的信任”這主線任務也一直沒有出現,這么想來要沒差錯,隨后的任務應該也是一樣,要等得時機到了,見了什么人物或是發生什么事才會觸發。

    這么想著靜嫻倒也不再著急,而是起身打算去偏殿看看煙兒,趙恩地位便是再和一般的宮人不同,也確實是一內監,并不可能和宮中主子一樣在宮中停靈cao辦,在他病重時趙尚衍已經下了旨,吩咐內務府在宮外買下地安葬,甚至還特意撥下了一筆銀子為他采買殯葬之物,請法師超生,這就已經算是隆恩,因此昨夜里趙恩剛去后便有人將他從側門運出了皇宮。

    煙兒對此雖然還和往常一般沉默著一言不發,表面看起來并對她毫無影響,但靜嫻看著卻總覺得她并不像表現的一樣正常。

    .

    而次日一早,乾政殿的趙尚衍則是迎來了另一位不常見的人物,他的皇叔——康王。

    康王算是個真正的“閑王,”平日里除了欺男霸女,納妾狎妓,向來不參與政事,除了些重大的慶典之類,文武百官們都很少能見到這位康王。

    這日康王來時早朝還未散,但因康王面色很是陰沉鄭重,門外侍衛內監們都很有眼色的沒敢詢問阻攔,只是派了個小太監小跑著先去乾政殿通稟一聲,因此當趙尚衍剛從魏久行口中知道這消息的同時,康王也恰好邁入了乾政殿的大門,闊步行至階前俯身跪了下來,以額觸地,語氣悲憤:“請皇上為臣做主!”

    雖說君臣有別,但康王到底也是長輩,這樣的大禮卻不常見,趙尚衍一愣,忙示意一旁的宮人將他扶起,溫言說道:“皇叔何必如此,快快起來,有事先說清楚才是?!?/br>
    身形發福的康王挺著腹間的將軍肚,在匆忙繞來的魏久行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只是等得康王開了口,后眾人卻是都無心再在心內好笑這略顯滑稽的一幕。

    今日凌晨在盛京城西巷尾,一更夫發現了三具男尸,皆是被人以利刃所殺,因為死者衣著富貴,又是死在住滿了權貴之門的城西,接著消息的京兆府也很是重視,當下便派了人去查看死者身份,沒費太多事,便在死者懷中發現了康王府的玉佩令牌,天亮時讓康王府的人來查看后,立即便認出了死者正是康王世子與他隨身侍衛小廝!

    盛京有些資歷的官員都懂得康王世子對康王府來說意味著什么,當初康王在女色上不加節制,不能讓妻妾有孕,后在太醫的調養下生生禁欲兩年,好不容易才生了這一男胎出來的,因此雖不是王妃嫡出,卻也早早就立了世子。

    這事的始末早就在盛京流傳,成了官員們私下里的談資笑話,這時的康王早已年過半百,就是他能再調養幾個兩年,怕也是再難生出后代,康王世子被殺,同時也就意味著康王一脈就此而斷,這也就難怪此時的康王這般悲憤欲絕。

    趙尚衍聞言倒也很是震驚,心頭也生起了幾分憤怒,康王與他關系并不親密,這一家的血脈他倒是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他心內更重視的卻是兇手這行為對皇權的蔑視與挑戰,于是當即也責令了京兆府、刑部、宗正府徹查此事,務必將兇手緝拿。

    只是十日過后,盛京的官門差捕們上下清查,三教九流之輩倒是逮了不少,殺害康王世子的兇徒卻還是依然渺無音訊。即便康王再次入宮呈情,趙尚衍責罰了三司辦事不利,甚至還又親封專查的八府巡按,最終也只是往趙尚衍案頭呈上了一個,世子因強奪某某掌門之女,江湖之人憑武犯禁,行兇報仇的莫名結論。

    這樣一個月過去,除了最終將幾個負責這事的主官降職罰俸祿之外,再沒有什么旁的動靜,雖然還在查著,但已幾乎算是懸而未決,不了了之。

    因此趙尚衍對此本就不多的注意力也就漸漸不剩什么,而是將目光又轉向了他的心頭大患,這會看似步步后退,老實安生的賀國公一黨身上。

    于是在這年的春天過了一半時,剛剛平靜下來的后宮便又傳來一新消息。

    廢妃賀氏,貶至掖庭后,不思悔過贖罪,竟罔顧皇恩,心生怨憤,于掖庭玩弄巫蠱之事,以咒朝綱,不堪教化,于七日后賜死。上心甚痛,憐其舊情,賜全尸。

    圣旨下時,趙尚衍正坐在乾政殿,對著他的授業恩師陳大學士說著話,聲音冷厲:“他不是裝忠臣,暫避鋒芒嗎?他退一步,朕便進一步,朕倒要看看,他能退到哪去!”

    ☆、晉江原創首發

    掖庭的賀念絡在接著這道圣旨時才真的慌了起來,甚至顧不上接旨,只是跌坐在了地上,幾乎心神大亂。

    被貶掖庭她可以不在意,窘困受辱她可以忍耐,但這都是因為她在心里有一個盼頭,她心里明明白白的清楚自己不會永遠的過這樣的日子。他的國公父親會在外備好一切,會在不遠的一天里擁新帝登基,將她捧上那至高無上的太后之位。相比日后的高枕無憂,這一時的困苦欺辱便不是那般難以忍受,因為她胸有成竹。

    但她卻從未想到,趙尚衍會對她賜死!因為一個她從未沾染過的巫蠱之名!事實上,她以為落魄到如此地步就已經是頭,在她心里從未想過趙尚衍會對她絕情到這般地步!

    宣旨的魏九行低頭看著從前寵冠六宮的賀貴妃,此時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合上圣旨彎腰遞到了賀念絡面前,輕聲說道:“娘娘,請接旨吧!”

    賀念絡聞言一愣,在心頭彌漫的,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很是無措,一時間甚至想對魏九行開口分辨,請他向皇上說清楚自己并沒有摻合過什么巫蠱,床下搜出的,扎滿銀針寫著趙尚衍生辰八字的小人也并不是她親手所為!

    只是當她抬起頭,看清楚魏九行眼里憐憫的一瞬間時,卻又猛然回過了神,這事皇上心里又何嘗不清楚?便是面前的魏九行,心里怕也是早也明鏡一般,她又何必再做這樣的無用功,丟盡了自己最后一絲臉面?

    這么想著心里便忽的無力,又垂下了頭,只是愣愣的呆坐著,神色茫然。

    魏九行等了一陣,見賀氏依然不為所動,便又彎了彎腰,將圣旨放到了賀念絡手上,像是勸慰的低聲開口:“七日后是個好日子,娘娘這幾日里有什么想做的也只管吩咐,這么多年的情分,想必皇上會成全的?!?/br>
    說完這話,魏九行也不等賀念絡有什么反應,一擺衣袖轉身帶著身后的小太監們回了趙尚衍此時所在的太和宮。

    掖庭的房屋本就是排排相連,一人一舍,剛剛宣旨時無關人員還要回避,這時魏九行去了,賀念絡住處周遭還未侍寢的女人們,自是都一個個的冒出了頭,或輕視或冷漠或同情的打量著這曾經一家獨大,七日后卻要被賜死的“皇貴妃?!?/br>
    可能是眾人的視線太過集中焦灼,也可能是賀念絡已經想清楚,就在眾人的目光里,賀念絡忽的慢慢站了起身,像是還和以往穿著絲帛錦衣,金玉珠飾時一樣,姿態高雅的整了整自己布制的衣角,拿著剛剛頒下的澄黃圣旨,脊背挺直的轉身,不慌不忙的邁進了屬于自己的那一間屋門,滿身都透著一股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勢,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雖然論如今情形她要比在場的其余諸人凄慘百倍,但只看著這份姿態,卻生生的壓下了方才所有不懷好意的注視,同時讓她們心里很是難受的明白了,什么是自形慚穢。

    只是也跟著進來,和賀念絡一起被貶到這地方的親信宮女卻依然是一臉慌亂,雙手顫抖的合上了房門,轉身看著賀念絡這樣子似乎還有些膽怯,猶豫著湊上前幾不可聞的開了口:“主,主子?”

    賀念絡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聲音里帶著冷笑:“你怕什么?不是還有父親嗎,他不會就這樣看著他的女兒死的?!?/br>
    那宮女面上有些諾諾:“是,是,還是老爺……”

    “父親定會出手救我!等得皇上崩了,誰還理會圣旨不圣旨,到那時我什么事都不會有?!辟R念絡忽的開口打斷了面前宮女的話,面色還算冷靜,但雙拳緊握,聲音也并不那么平穩,帶著些顫抖,像是肯定,又像是自我安慰般,又一次的重復道:“對,還有母親,母親也不會不管我!定然不會!”

    未央宮內,綠柳面帶震驚的的說罷這消息后,又接著小聲開了口:“還有和貴人,應是想為貴妃求情去了皇上寢宮,可沒得召見,她這時還在殿外跪著呢!”

    念琦,靜嫻聞言一愣,頓了頓也只是點頭答應了一聲,接著散了宮人,行到案邊親手沏了一杯熱茶,將它送到了身后聽到這消息,神色有些恍惚的念語手上。

    念語接過,抬頭看著面帶關懷的靜嫻,略微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我沒事,只是沒想到,皇上竟當真狠絕至此,雖然不甚親近,貴妃,也到底算是我長姐,何況巫蠱一說,實在是無稽之談……”

    漸漸有些語無倫次的念語又停了口,靜靜抿了一口茶,像不知該說什么般沉默了下來。

    靜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想了想忽的對她開口說道:“皇上是夠狠絕,但不是為了那所謂巫蠱,是為了逼賀國公?!?/br>
    “逼父親?”念語一愣。

    “是?!膘o嫻點了點頭:“自念綺進宮來,賀國公太安生了些,皇上怕是已按捺不住,不愿再讓賀國公在暗中準備,所以用這法子來逼他早日動手?!?/br>
    這話已經不算十分隱晦了,念語不是笨人,琢磨片刻也便明白了這“動手”的含義,震驚過后卻似想到了什么,慢慢說道:“若是父親當真動了手,貴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br>
    靜嫻頓了頓,卻還是實話說道:“既已明知是故意相逼,便也能料想的到皇上定是留了后手,只待請君入甕。我若是賀國公,定不會挑在這樣的時機動手?!?/br>
    聽了這話念語又沉默一陣,繼而忽的帶著苦笑,嘆息般開了口:“父親,也不會!”

    念語說的不錯,剛聽聞長女要被賜死的消息時賀國公也很是憤怒,拍案大喝了聲“欺人太甚”后,瞬間幾乎想干脆就這般起事,滅掉朝堂之頂那忘恩負義的小兒。

    只是甚至還沒等到幕僚謀士相商勸阻,只是片刻冷靜下來后,賀國公自己便已在心里否決了這沖動之時定下的念頭,沉吟片刻后接著坐了下來,立即讓人叫了幕僚清河與同族的一親信族人過府詳談。

    清河并無家室,本就住在國公府的客居小院,來的自然快些,聽了賀國公寥寥幾語后,起身彎腰做了一揖,語氣沉著,眼角卻閃著快意:“大人請恕在下直言,雖大小姐已是性命之危,此時卻實在不是動手良機?!?/br>
    賀國公閉口不言,面上似乎還是有幾分猶豫。

    清河見此又上前一步,語氣誠懇:“大人,您想想看,尋常的賜死皆是下旨之時便送上了三尺白綾,大小姐為何還卻偏偏定到七日后?這是皇帝特意留給大人的套,只待我們羊入虎口!小人知道您與大小姐父女情深,可若這般倉促行之,除了將您也陷進之外,也是于事無補!還請大人三思!”

    “那依你只見,我們應當如何應對?”賀國公神情有了些松動,抬首問道。

    “如今之計,到不若接著示之以弱,便是宮中賀氏之女真的牽扯了巫蠱之事,大小姐都已賜死,大人也已賠了罪,皇上也總不能真的無緣無故滅掉這有功之臣,否則只朝中這許多世家看著也難免心寒?!鼻搴勇曇衾餄M是把握:“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等得看似退至絕地,我們才正好釜底抽薪,大事可成!”

    賀國公眉頭緊皺,帶著懷疑:“照你說的這般自退絕地,豈不是等于作繭自縛,更無一擊之力?”

    恰好這時賀國公請來的親信族人這時也到了,三人互相見了禮,又都坐了下來。清河這才侃侃而談,對著兩人不慌不忙細細的說出了自己的謀劃打算,隨著談話的加深,賀國公面色也越來越松,漸漸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多半個時辰之后,賀國公親自起身將清河送出了房門,轉身行向了書房一旁的廂房里,隔著屏風瞧了眼他夫人那坐立不安,來回走動的焦急身形,略嘆息一聲,接著還是正了正面色,腳步堅定的向內行去。

    次日一早,在上著早朝的文物百官面前,賀國公一身布衣跪在庭下,捧著官印為女請罪,因教女無方自請銷去輔國將軍一職,自此不涉朝政,告老自省。

    接下來便是一品誥命賀夫人因心傷長女臥床不起,卻還是拖著病體進宮面圣,涕淚具下的表示女兒罪孽深重不敢求圣上饒恕,卻只求長女去后,圣上能將恩準她為女收尸,莫要落得拋尸荒野。

    再過幾日不止賀國公,便是原先在邊界駐防的賀氏長子,賀念絡長兄都將差事交于同僚,卸甲歸京,上書愿與父同罪。

    至此整個賀氏族長一家,都這般丟盔卸甲,手無寸鐵的將自己放在了趙尚衍刀下,似是就要這樣像最愚忠的忠臣一般由他處置。

    但這時的趙尚衍,看著放在案頭,賀成季又一次呈上來的請罪折子,卻面色陰沉,陷入了猶豫。

    ???

    ?

    ☆、晉江原創首發

    按著趙尚衍原先的打算,自然是干脆逼得賀氏忍耐不住,直接出手謀逆,這般倉促行之的賀氏對上早有準備的自己,他自然有信心不但能夠安坐龍庭,還能借此名正言順的一舉滅掉對方,除掉這多年的心頭大患。但趙尚衍卻未想到賀國公竟能如此隱忍,在這長女即將賜死之時,不僅沒有惱羞成怒,甚至一句求情都無,反而自交權柄,如此退讓示弱。

    這么一來,原先的打算顯然就不行,趙尚衍向后靠著椅背,眸光深沉,以巫蠱之名賜死賀念絡便罷了,還算名正言順。但此時賀國公已經退到了這般地步,他若是再用這借口對有協滅衛氏之功的肱骨之臣做什么,就確實說不過去。要知朝中勛貴可并非只有賀氏一家,若讓其余世家們覺得物傷其類、唇亡齒寒,心冷之下引的朝政不穩,就實在是得不償失。趙尚衍眉頭緊皺,心頭卻是接著不停思量。

    賀成季自請卸去輔國將軍之職,這幾乎就等于自絕生路,若是以往,趙尚衍自是巴不得,甚至會為此慶幸不已。但偏偏在這最不該的時候,趙尚衍就不得不多想幾分,賀氏如此作為,到底是作何打算?

    若說他是真的想要就此退步,榮養安老趙尚衍絕不會相信,莫說還沒到這地步,只想想賀氏權傾朝野十余年,明里暗里打壓得罪過的人可不在少數,這權勢便是他們唯一的憑借與護身符,騎虎難下一詞便是這般道理。這道理趙尚衍懂得,賀成季自然更明白。

    那便是……另有謀算?趙尚衍接著細思,可此時賀成季已連自保的權勢都交了出來,若假以時日自己再將在朝中為官的賀氏一黨都清干凈了,他們便是另有打算又能怎樣?

    除非,賀氏還另有眾人皆不知的底牌!

    想到這不在他掌控之內的可能,趙尚衍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陣不安,眉頭緊蹙著又思量一陣,卻因所知的太少到底無法確定,略有些煩悶之下,趙尚衍所性站起了身,打算出了乾政殿去后宮轉轉。

    只是剛出了房門,一旁的魏九行便恭身湊了上來,對他語氣小心的稟報道:“皇上,和貴人還在殿外候著呢,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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