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便是這些點心?”齊安謹看了看,他雖不如何愛吃這些甜食,但此時看著靜嫻滿身的雀躍,也便捏了一小塊放到了嘴里,嘗罷略微點了點頭:“甜而不膩,算是不錯了?!?/br> 靜嫻露了自得的笑容:“是啊,這是綠茗meimei杏兒的手藝,點心做得,比我院子里的廚娘都強的多?!?/br> “喜歡變讓那丫頭多做些?!饼R安謹隨意說著。 “可杏兒是外院的廚娘,叫她一次好不麻煩的?!膘o嫻不滿的說著,又湊到了齊安謹身旁:“父親把她調到女兒院子里做貼身丫鬟可好?” “原來是有所求!”齊安謹一愣,又似想到什么般神色有些不悅,只是瞧著女兒眼里的期盼也未責怪,只淡淡問道:“內院是你母親主事,怎不向她去討?” 靜嫻似乎絲毫未發覺父親口氣已有些不對,只低著頭帶著些不好意思:“母親雖帶我與樺兒極好,只是女兒還從未向她開口討過東西呢,總覺得張不開嘴……” 齊安謹這才釋然,只要不是還對繼母心懷芥蒂,這些女兒家的面皮薄他還是不在意的,瞧著女兒面上的羞澀他反而很有了幾分趣味,打趣道:“到爹爹這便張的開嘴了?” “父親!”靜嫻嗔怒的喊了一聲,轉了身去。 “生氣了,那爹爹可不給你調丫鬟了!”齊安謹在后笑道。 靜嫻猛地回過身來,面帶驚喜:“父親答應了?” “嗯?!饼R安謹略點點頭,這幾年女兒好不容易求她這一次,又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他自也樂意答應權當讓靜嫻開心,不過繼而又正了面色:“此次便罷了,日后這些事還是要與你母親說,她既那般疼你,你也需有些孝心,莫讓她難做!” 靜嫻笑著行了一禮:“女兒知道的,再不會有下次,便是這次明兒請安時便也向母親請罪,若母親生氣了,父親可需護著我!” 齊安謹搖頭苦笑:“你倒是會把爹爹算進去?!?/br> “那女兒這便回去把杏兒叫過來了!”靜嫻看著父親,迫不及待得問著。 齊安謹一愣,回過神來笑著:“怎就這般急躁?去吧,找個小丫頭去與管家說一聲,把那個杏兒分例之類的瑣事調好?!?/br> “多謝父親!”靜嫻謝過了,便又行禮告退,忙忙的出門去了。 靜嫻腳步輕快的離了虛懷居,出了竹林原本天真俏皮的神色便斂了下來,扭頭與身后的綠柳說道:“你快走幾步回去告訴綠茗和嬤嬤,說父親同意了,讓她們盡快去找管家把杏兒的事定下來!” 綠柳雖還帶著迷茫,但見靜嫻神情鄭重也忙答應著,將食盒交給了身后的丫鬟便疾步去了。靜嫻看著綠柳的背影不語,杏兒若還是如以往一般只是伙房一個不起眼的廚娘,不說繼母,便是那莫婆子只要有意尋事,找一小廚娘的麻煩自是輕而易舉的。但如今成了她的貼身丫鬟便不同,畢竟小姐貼身的丫鬟不只是一個身份,有時還能代表著閨中小姐的名聲,因此莫說杏兒與那采辦此時還只是傳言,便是確有其事,繼母為了她與齊府的聲名都要想法子替她瞞著,否則便有居心不良之嫌,只在父親面前都說不清! 靜嫻慢慢行著,抬頭看著道旁的落葉,幾乎低不可聞嘆息一聲,雖說剛才這一番作為算是扳回了一局,讓繼母不得不吃了這暗虧,但她心里卻不像想象般輕松,反而莫名的起了幾分悲哀蒼涼之感。 作者有話要說:這么多人潛水霸王,我也起了好幾分的蒼涼╮(╯▽╰)╭ ☆、賀國公府 無論靜嫻怎么想,何氏怎么暗恨,綠茗的meimei杏兒終還是成了靜嫻身旁的一等丫鬟,靜嫻也未給她改名,只隨著綠茗綠柳一般添了個綠字,便喚作綠杏。綠杏許是聽了王嬤嬤的教訓,并未日日貼身跟在靜嫻身旁服侍,更多的時候都是自個待在小院的廚房里,做些膳食點心,沒了俗事的糾纏,一來二去綠杏的點心卻做得越發精巧了,真應了靜嫻的話,只當院子里添了個廚娘。 ?自靜嫻從父親書房回來,正式將杏兒調進院子那晚,綠茗便帶著綠杏到了靜嫻房中,向靜嫻請罪道謝,幾乎起誓般的表了忠心??谥械脑挷豢尚?,但系統里綠茗的忠心值卻是真真切切的到了九十以上,且再不像先前般來回上下了,這是騙不得人的,靜嫻也放了心。更值得一提的是靜嫻偶爾將綠杏放入用人系統時,驚異的發現綠杏的忠心值竟也達到了九十以上,幾乎不遜于她的jiejie。細想下便想通這綠杏雖是老實木納之人,卻反而最認死理,更是知恩圖報的,這般也算是意外之喜。 何氏雖心里恨極,卻極能能忍得住,在次日靜嫻向她請罪時表現的毫無芥蒂,似杏兒這事她完全不知情般只是笑著嗔怪了靜嫻幾句,嫌她倒與自己這母親生分了,下次想要什么,無論是人是物都要與她說,靜嫻行禮答應,一派的母慈女孝。 這般又過幾日便到了國公府夫人宴客的日子,要知國公府小姐賀念綺之所以給靜嫻送貼也是借了她母親的東風,國公夫人的交友廣闊是盛京聞名,春日桃花宴,夏日荷花酒、秋日菊冬雪梅,格式各樣的名目層出不窮,說是賞花賞景,其實更多的也是請京中各個誥命貴婦相聚閑談,打發時光罷了。 國公府賀夫人性子豪爽,處事又八面玲瓏,再加上國公府的嫡長女乃是當今貴妃,在盛京貴婦中地位便越發超然。畢竟誰都知道當今皇后雖也是出身名門,但在母家謀逆事發舉族敗落后便再不受寵的,算是有名無實,這后宮里便都是貴妃娘娘在主事,可謂寵冠六宮。這般權勢,自沒人敢駁了國公府的面子,故而國公夫人的宴會次次都能辦得很是熱鬧。 靜嫻的繼母何氏也接到了賀夫人的帖子,但因這位國公夫人與靜嫻生母私交甚好,對何氏這個庶出的侯府繼夫人便不怎么看得上眼,何氏每次去了,雖不至于受了慢待,卻也招呼的有限,這般次數多了,何氏也便不是次次都去赴宴,五次里總有那么兩三次都是要借故推脫了的。 ? 這次也是如此,一早請安時何氏便叮囑了,讓靜嫻諸事小心,順便向國公府賀夫人解釋一番,靜嫻答應著用罷早飯便回房準備了。 齊侯府與賀國公府都在盛京城西,應該說滿朝的勛貴其實都是在城西建的府,盛京中東富西貴也是久有的一句老話了。而靜嫻家里與國公府更是相鄰,便是坐轎,從侯府大門到國公府門前階下也只需幾刻鐘的功夫,很是便利。? 不過靜嫻自是不會從正門入的,莫說靜嫻,便是賀夫人今日請的諸多貴婦也沒幾個值得國公府大開正門來迎,再者只是尋常宴飲閑聚,不比正式的來訪,因而大多來賓便也都是進的側門,也省得麻煩。 靜嫻卻是帶著綠柳與教養嬤嬤直接停在了國公府后院小門,門口早已有人等著,瞧見靜嫻出了轎忙迎了上去,略行一禮,笑容滿面:“瞧這通身的氣派,姑娘是侯府大小姐了,這多年沒見,小姐卻是出落的越發標致了!” 靜嫻定目看去,是一年紀不小的老婦人,一身得體的暗色稠衣,發髻也挽得很是穿著齊整,慈眉善目,瞧著卻有幾分面善。靜嫻一愣,便猛然想起這應該是賀念綺的奶嬤嬤,幼時見過的,不過后來應為生母守孝,再加上清樺的緣故不怎么出門才生疏了些。這賀三小姐能讓她的奶嬤嬤來迎,說明對自己也算重視了。靜嫻心里想著,面上也帶了溫婉的笑容,因已不記得面前之人的姓氏便只是說道:“嬤嬤客氣了,還勞您親自出來?!?/br> “小姐才是客氣,咱們莫在這門口站著了,快請進去吧,我們姑娘說不得也等急了!”那嬤嬤笑著客氣了兩句,便略微退了一步將靜嫻往里迎著。 從后院進府便是國公府的內宅,不同侯府的沉實內斂,國公府建的很是大氣,處處都顯露著當朝第一勛貴的權勢富貴?,便是只看后院種的各色這時節還枝繁葉茂的花樹盆景,池子里那名貴錦鯉,便能知已是不凡,不知在里花了多大的價錢人力。 賀夫人宴客的時辰定在丑時,念綺給靜嫻貼子上的時辰就還要早些,因此這時候園子里還沒什么客人,只是些丫鬟仆從在來回走動準備,并不喧亂。靜嫻與引著她的嬤嬤邊談邊行,順道賞著國公府的風光,不知不覺也便到了念綺的院子,賀念綺許是聽了丫鬟提前報來的消息,也出了院外。 賀三小姐一如既往的明麗爽朗,穿著鮮艷的紅色衣裙,越發襯的面若桃李,瞧見靜嫻上前幾步,停在靜嫻面前把她從上往下的瞧了個遍,揚眉說道:“靜嫻,若不是你樣子沒怎么大變,只看這做派,我還真認不出你了呢?!?/br> 靜嫻笑著:“三姑娘可是沒怎么變,還是那么爽利!” “好了,我可知道你心里定在笑我沒規矩呢,直說便是,莫來這些虛的!”念綺皺皺眉:“你知道我最煩的就是那些大小姐們做作的小氣樣,你從前不是的,可別學她們!” 靜嫻笑笑,心里卻有些悵然,想想她幼時被娘親帶著與念綺相見時,也是這般世事不知,想說什么便能說出來,自矜驕傲,雖不甚懂事卻活得肆意快活,不過幾年,如今的念綺依然如此,她卻是物是人非了!靜嫻愣了愣神,輕聲說道:“你啊,怎還是如此,卻不知這般會暗里得罪多少人!” 賀念綺略微撇撇嘴,雖未說什么,但那神態顯然是表露著毫不在意。 靜嫻暗笑,搖搖頭卻看見念綺身旁的女子,看衣著神態絕不是丫鬟,不由開口問著:“念綺,這是?” 念綺轉頭看了一眼,隨意對靜嫻說道:“是我二姐念語,娘叮囑讓我們一齊聚聚?!?/br> 國公府二小姐,靜嫻偶爾也有耳聞,只知是位姨娘庶出的姑娘,靜嫻本并不在意,但聽了念綺的話卻不由多想了幾分,賀夫人為何特意的讓這位二姑娘見她呢?瞧這二姑娘的年紀,實在是應該多領到那些夫人面前露露臉,在這世家的旁門或庶出里準備尋門親事才對,如今卻讓念綺引著來見她,不知賀夫人這般安排是偶然還是有意? “靜嫻meimei?!贝藭r一旁那念語見提到了她,也對靜嫻略一頜首算是打了招呼,神色卻實在算不上熱情。 靜嫻仔細看去,這賀念語身形消瘦,膚色帶了幾分不甚健康的蒼白,穿著身月白色羅裙,裙上繡著寒梅傲雪,烏黑的發絲間是朵絹制的白梅,神態里滿是傲然的冷清。只瞧這性子,也知定與念綺相處不會太好。果然,雖已算在遮掩,念綺眼里的不喜念綺眼里的不喜只從提起這位庶姐的語氣里也能聽得的出來。 其實若說實話,靜嫻心里也是最不愛與這類人相處的,幾乎一眼便知,這念語應是那種有些才氣,卻又恃才傲物,曲高和寡的,偏偏這類人性子又常常很是纖細多感,一個不小心便極容易得罪了她卻不自知,反而不如念綺般爽朗干脆。 只是靜嫻此時自不會表現出來,也略屈膝還了一禮,還未來得及說話,念綺便在旁開了口:“jiejiemeimei的,咱們還是進去再說,靜嫻可是好久才來一次的客人,怎好意思讓你一直在門口站著!” 靜嫻答應著跟著念綺往院內行去,一旁的念語也只是微微點頭邁步,依然滿面的清冷孤傲。便在此時,系統又忽的再次響起了聲音: 【隨機任務觸發,請選擇完成以下任意一項: 一、與目標人物賀念語親密值達到二十。 獎勵未知。 二、與目標人物賀念語仇恨值達到二十。 獎勵未知?!?/br> ? ☆、落拓公子 靜嫻很是詫異,又禁不住的再次回頭看了身旁的賀念語一眼,系統發布任務是常事,奇怪的是為何目標是賀府的庶出二小姐念語? 賀念語確實敏銳,當即便察覺到了察覺到了靜嫻的目光,微皺眉頭直視著迎了上去,靜嫻回過神來,對她善意的微微露了笑容,賀念語一呆,卻將目光移到了一邊。 靜嫻進到念綺房內,邊與念綺說著話,邊分神在心里慢慢思量,這兩個任務說起來倒肯定是第二個做起來容易些,自己只要故意做出傲然的樣子,明里暗里的嘲諷幾句這位二姑娘的出身,這任務應就能成,若說的惡毒些,她對自己的厭惡說不定還不止二十。只是不說以靜嫻的性子能不能做出這事,便只說系統這任務里的蹊蹺,若真如她想的那般,就更不能這般草率了。 這幾年間靜嫻也察覺了出,系統發布的任務皆不是無的放矢的,任務之下必有他的緣故,因此此時自己的選擇定也與日后相關!只是無論如何,與人為善總是最穩妥的路子。靜嫻這般想著,端起茶盞,借著品茶的功夫定了定心神,還是下了決定選第一個任務,先盡力與這賀念語交好,提升親密值。 決定已下,靜嫻自是留意著一旁的念語,尋著時機,恰巧此時面前的三小姐念綺對她開了口,語氣有幾分小心:“靜嫻,你那弟弟如今可好,還有你那繼母,可真如外間傳言般良善?” 靜嫻一愣,細看了念綺一眼,確實面上滿是關心,倒是當真為她這幼時好友憂慮的,只是這話問得,不說此時四處丫鬟婆子環伺,她的教養嬤嬤還在身后守著,便真只是她們兩人,她便會向她抱怨家中丑事不成?靜嫻心中嘆息一聲,這嫡出的賀三小姐實在是被她母親慣的太不知世事了些,這幾年過去竟沒絲毫長進!雖心里這般想著,面上卻帶了浮浮的笑容回道:“樺兒還好,至于母親,自總是良善的?!?/br> 這話便很微妙了,但念綺絲毫未覺,聞言便露了很是輕松的神色,笑著開口:“那便好,我想著也是,你繼母定不敢對你不好的!” 靜嫻苦笑著點點頭,不過因一直注意著,倒是發現了一旁的念語極快的瞟了她一眼,面上便帶了幾分深思同情。靜嫻暗中點了點頭,這位二姑娘便有幾分心思了,果然庶出的總要想得多些,不過這么一來,要想與她交好可不像念綺那般輕易。 念綺問了她最關心的話,也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便完全放了心,站起身昂首雀躍的說道:“靜嫻,我這里有些長姐特意送來從宮中送來的絹花,我們不如去瞧瞧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好挑些回去?!?/br> “宮中的東西,又是貴妃娘娘特意送的,自是沒有更好的了”靜嫻看著念琦面上的自得,笑著說道。 這倒不止是客氣奉承,念琦拿出的盒子里擺著七八枚絹花發飾,多是念琦喜歡的玫瑰牡丹之類的鮮艷花色,絹布絲紗層層疊疊,簡直能以假亂真。念琦聞言說道:“我專門留了些,你快看看?!?/br> 這些東西確實精致,但以靜嫻的家世卻也不是從未見過,因而有幾分贊嘆卻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看著念琦的興致盎然也就細細看著,挑了兩只蘭花桃花的樣子收下,向念琦謝過了。這期間一旁的二小姐念語卻是一直在旁靜靜坐著,一言不發,似是對此毫無興趣。 這般再閑聊幾句,念琦的奶默默便出聲稟告園子里已準備的差不多,已有客人到了,夫人傳話請幾位小姐過去,念琦因身上還沒收拾好,這才慌忙的起身告罪一聲去內間換衣裳,這般就只留著念語在一旁陪著她。念語雖面色依然冷清,卻到底沒少了身為主人家的禮數,也說著話與靜嫻客套著。 兩人隨意客氣了幾句念語突地問道:“靜嫻meimei的夫子可是原國子監常大家青山先生?” “是,原來jiejie也知道夫子?!膘o嫻點頭,何氏為她請的夫子少時確實有青山先生的名號,在京中士子里也算有名。 念語低了頭,第一次神色有了些動容,低聲開口:“常大家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我自是敬仰的,只是我心里卻更是敬佩落拓公子的瀟灑不羈,只是不知常先生在教授meimei時可有提起?” 靜嫻一愣,再看著念語有幾分羞澀的面容便明白了過來,這落拓公子乃是常夫子的胞弟,要真論起來名氣可比常夫子還要大些,只是這名氣卻與常夫子不同,是出了名的怪才,只從他給自己起的“落拓公子”的名號也能看出幾分。若說起來落拓公子揚名天下的時候已過去了,畢竟連常夫子如今都已經年過花甲,他的弟弟若還活著,如今也應是天命之年。是的,是若還活著,因為這位落拓公子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生死不知。 這也算是他的傳奇之處了,當時落拓公子在盛京的故事,因實在是婦孺皆知,便是王嬤嬤如今提起來都能說上小半個時辰,靜嫻自也聽說過,常家祖上也是為官的,但到了常夫子兄弟這代時家中就已然敗落,窮困潦倒,常母含辛茹苦供兩人讀書就是為了考士進取,好能光宗耀宗,年幼的兄弟兩人也爭氣的很,聰敏好學,書讀的都是不錯,先后都考出了功名。 到此本算是圓滿,但事情就出在這個時候,落拓公子自長兄考出進士在京為官后便拒絕再去讀書,且與嚴謹方正的兄長不同,他最喜便是日日流連青樓酒坊,卻不是揮金享樂,反而常常為青樓女子填詞作曲,潑墨丹青,以此為資。因他確是詩畫雙絕,名滿盛京,便連經他譜過詞曲,繪過丹青的青樓酒樓,身價名氣都能漲起不少,漸漸滿京的花街酒巷便都很是歡迎這位主顧,甚至寧愿花錢也愿請他來品人賞酒,但落拓公子卻并不在意,隨性而為,若心性起了便是街邊小販他也要賦詩一首,若看不上眼京中第一酒樓的重金相邀他也不屑一顧。但如此一來,落拓公子名聲反而越發顯赫,幾乎一字難求。 這般便罷了,但在他而立之年時,更是做了另一件大事,久不成親的他癡戀一位青樓妓子蓮月,甚至立誓定要將其娶為正妻!聽聞這消息已是國子監教授的常夫子及常母再也無法忍耐,將其禁在家中,責令其長規宗祀堂前,直至悔改。落拓公子卻堅決的很,長跪三日直至昏迷也未曾松口。常母憐惜幼子,無奈之下請了那位蓮月姑娘過府詳談,蓮月回了花滿園后當晚自盡。落拓公子醒后得知蓮月身死一事,以自己性命相挾自逐出門,銷了族譜,帶著蓮月尸身出了盛京,從此便渺無音訊。而常母經此事郁結于心,纏綿病榻,不過幾年便也去了。 當時這事在盛京鬧得極大,便是如今街頭巷尾也依然流傳不息,在衛道士口中這落拓公子自是丟盡了文人臉面,算是不務正業、道德敗壞的典范,但因他的才氣及對女子的長情,在盛京許多婦人閨女的心里反而很是欣賞,卻不知這賀念語竟也是其中一員。 靜嫻心中恍然,看著念語面上的羞澀,搖頭說著:“jiejie也應知夫子一直以有此幼弟為恥的,有怎會對別人提起?” 念語一愣,面上便帶了顯然不贊同的面色,卻也未曾反駁,低聲開口,語氣里有些失落:“是,倒是我一時未想到?!?/br> 靜嫻接著開口:“雖夫子這么想,落拓公子的才學我也是極佩服的,若只論詩詞,怕是這幾百年間都無人能望其項背了?!?/br> “不錯!亂灑衰荷,顆顆真珠雨。雨過月華生,冷徹鴛鴦浦(1)。這詞這景,便生生羞煞了多少所謂大家!”念語聞言,神色有些激動,有些不滿的說道,說罷又反應過來,似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低頭:“念語幾乎自幼便以此啟蒙,從小便對公子的雙絕很是仰慕,一時提起倒是失禮了!” 靜嫻搖頭笑著,表示毫不介意,心里卻是暗自猶疑,這滿京豪門家的女兒,哪個正緊的會拿這位公子的詩詞啟蒙?這國公府二姑娘到是奇怪的很,雖心中奇怪但又這樣時機自也不會放過,當即接著說道:“不過我初學丹青時,夫子聽說了倒是送了幾張落拓公子的畫作,囑咐我可先摹著,只是我實在愚笨,如今卻不怎么學了,jiejie既這般喜歡不如便拿了去吧,也算不辜負了?!?/br> 念語眼中一亮,顯然很是動心,卻依然推辭著:“這怎么能行?好好地念語怎能收meimei如此大禮?” 靜嫻開口:“英雄得寶劍,胭脂贈佳人,這東西放我這兒反而就是壓箱底的玩意,到了jiejie那里卻是物得其所,jiejie也莫推辭,若心不安,不如也回我些東西,便算相換,可好?” 顯然這話打動了念語,當即站起身來,對靜嫻略微行了一禮:“如此念語也不推辭,多謝meimei了!” 靜嫻笑著還了禮,此時念琦也從內間出了來,便在念琦問著靜嫻這是在做什么時,系統發出“叮咚”一聲,給了提示: 【目標人物賀念語對你親密值達到13,達到20即可完成隨機任務一,請繼續努力!】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1)出自柳永詞,甘草子·秋暮 ☆、恍然而悟 落拓公子在這賀二小姐心里竟有如此地位,這倒讓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了。靜嫻聽著系統的提醒,心中驚嘆,不過是幾張畫罷了,只因為是落拓公子親筆便讓念語對她親密值達到了這般地步,還真是……少女情懷總是春。 不過三小姐念綺卻不同,得知了兩人剛才的話題后表現出了毫不在意,只隨口答應了兩句便催著兩人去尋國公夫人,靜嫻此時目的達到,自也無異議,三人一同起了身往主屋行去。 國公夫人如今不過三十余歲的年紀,算是正當壯年,絲毫不顯老態,滿頭的黑絲如云發髻挽得光華齊整,發前的金步搖熠熠生輝,配著耳下頸間一式的耳墜項圈,在暗緋紅色衣裙的映襯下更顯雍容大度,雖旁也有二三位衣著富貴的貴婦在,卻都絲毫沒奪了這位盛京第一夫人的風頭,賀夫人與旁邊之人閑談著,回頭瞧見了三人露出了笑容,語氣是帶著寵溺的責怪:“怎的才來,念綺,定是你又拖拖拉拉的還連累了靜嫻?!?/br> 靜嫻與念語上前幾步規矩的行了禮,念綺卻并未施禮只不好意思的笑著湊到了她母親身邊,神色親密,賀夫人搖頭伸手點了點她額頭,并未搭理幼女的癡鬧,只笑著對靜嫻開口:“一晃眼靜嫻也這般大了,你上次過來的時候可還沒這床塌高呢,如今可還記得你錦姨?” 那時似乎確實是叫賀夫人錦姨的,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那時賀夫人的長女可還未曾入宮為妃,那時的賀國公府也不比此時的權傾朝野,穩妥起見, 靜嫻站直了身,還是說道:“雖那時不怎么記事,恍惚間卻還記得夫人對靜嫻好的很?!?/br> 賀夫人伸手,拉了靜嫻過來:“既記得怎的改口叫夫人了?那時你母親可還說過讓你做我干女兒的,如今怎的連一聲姨都不叫,這般生疏了起來?” “齊姑娘這么多年未見你了,一時忘了也是有了,偏你這般急躁!”靜嫻還未開口,賀夫人旁邊的一位青衣夫人忽的說道,語氣調侃。 靜嫻扭頭看去,是一身形富態的夫人,滿面笑容,一看便是位八面玲瓏圓滑人物,賀夫人也不介意,隨口向靜嫻介紹著:“這是劉夫人,旁邊那位是永定公柳夫人,你幼時卻也都是見過的?!?/br> 永定公夫人便顯得嚴肅了些,見著她似也并不并不在意,只略微點了點頭,靜嫻低頭又對這兩位夫人行了屈膝行禮,問了好,轉身對著賀夫人低聲叫了一句:“錦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