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簡瑤整個人都沉浸在他的氣息懷抱里,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伤麉s在這時,迅速松開了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清冷如樹的身體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與她的距離。 四目凝視,簡瑤緊咬下唇不讓自己發生出聲。而他眸色深沉如水的最后望了她一眼,那眼中居然有她熟悉的、倨傲而淡然的笑意。 簡瑤的連呼吸都要停滯了。他卻已恢復漠然表情,轉身抬頭,望向攝像頭,對謝晗開口:“puppet(玩偶),我們在哪里見面?” …… 很快,薄靳言就離開了地下倉庫。 而簡瑤悄無聲息的吊在原地,心跳如雷又柔腸千轉。 她緊張的是,大概猜出剛剛發生了什么——薄靳言一定是讓安巖用什么辦法,替換掉了謝晗看到的畫面,謝晗肯定以為她死了,徹底信任了薄靳言??蛇@實在太驚險,又太驚喜。她以為必死無疑,一切卻已在薄靳言的算計掌握中! 擔憂的是,薄靳言要去見謝晗?他為什么要自己去? 后來沒過多久,倉庫再次有人進來了。只不過這一次,是數名面色凝重機警的fbi探員。他們先是手腳極輕的步入,朝簡瑤比了無聲手勢,然后就兵分兩路。一隊人將一些黑色金屬罩,罩到倉庫里所有攝像頭、擴音器以及隱藏的麥克上。簡瑤不知道那是什么設備,但一定是用來混淆謝晗視聽的。 另一隊人,則替她解開鎖鏈,將她放上擔架。 一切進行得迅速、高效、無聲。 很快,簡瑤就被匆匆抬到了地面。迎面而來是久違的陽光,她只覺得眼眶和面頰一陣刺痛,抬手就擋住了臉。近乎干涸紅腫的眼眶,滑落了眼淚。 到了救護車上時,一名女探員安慰她:“簡瑤小姐,你安全了?!?/br> 簡瑤立刻問:“薄靳言呢?他是一個人去見謝晗?” 探員卻沒答,很快醫師過來,為她檢查身體。因為她有些發燒,體力和精神也已極度透支,很快就昏沉沉陷入黑暗里。 …… 病房里燈光柔亮寂靜,許是她起身的動作,驚醒了床邊的傅子遇,他立刻抬頭望著她。 同是生死關頭走了一遭,他們只靜靜的望著彼此,笑了。 傅子遇張開雙臂,跟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靳言在哪里?”簡瑤開口就是問他。 傅子遇一頓,答:“他就快抵達謝晗的莊園了,那是他的巢xue?!?/br> 簡瑤微微睜大眼,啞著嗓子問:“現在到底什么狀況?” 既然薄靳言沒有雙重人格,那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危機、背叛、喜悲……只怕統統都是他導演的一場大戲,為精明而疑心的謝晗,設下的專屬陷阱。 可薄靳言,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接下來,他又要做什么? 傅子遇倒是笑了:“說來話長。他的腦子想出的最復雜的局,把所有人都折騰得夠嗆。但終于救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別擔心,他不會有事。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明白了?!?/br> 他這么說,簡瑤稍稍放松了些。只是想到之前薄靳言離去的背影,又是一陣心疼和渴望。 簡瑤行動基本無礙,就沒有坐輪椅。一名探員推著傅子遇,三人出了病房,往另一頭“安巖的病房”走去。 午后的陽光清澈透亮,走道里潔白安靜,與簡瑤幾個小時前所呆的地下,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不由得有些怔忡,這時,傅子遇卻從口袋里拿出個透明塑封袋,遞給她:“物歸原主?!?/br> 簡瑤接過一看,腳步頓住。 是她寫給薄靳言的遺書,當時謝晗寄給了電視臺?,F在,又回到了她手里。 簡瑤盯著它,有些發怔。 紙面白皙光滑,有很整齊的折痕,顯然保存得很仔細。唯有三句話下面,被人用黑色墨水筆,劃了細細的線。 第一句是“夢想成為爸爸那樣的人”; 第二句是“第一次牽手,你說我撓你癢”; 最后一句是“我成為了爸爸和mama希望我成為的人”。 簡瑤的鼻子一酸,心頭泛起陣陣難言的悸動。 他讀懂了,精準的讀懂了她的訊息。 而一旁的傅子遇和探員,看到她略略失神的模樣,也都有些心疼。 還記得那天看到這封信時,所有人只覺得痛心而感動,亦無法想象,身為當事人的薄靳言感受會如何。 薄靳言當時也有一會兒失神,那沉默而冷漠的樣子,只令所有人都捏一把汗。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忽然淡淡開口,道出了信中隱藏的重大線索: “她父親那樣的人,是警察身份;她……”他很難得的頓了頓,“撓我癢那次,我們并沒有牽手,她不可能記錯,那是在殺人機器案。而最后,她的母親并不希望她成為警察。所以,她是在告訴我們——謝晗曾經偽裝成殺人機器案的警察?!?/br> 那時他的推理也是清晰而精準的,只是語調格外的平靜和低沉:“不可能是刑警,國內所有刑警都要接受嚴格審查,并且當時與我配合十分密切。只可能是民警,因為當時調集了多個區的民警,協助追查兇手,很多人彼此并不認識……”說到這里,他的眸色驟然一斂,說:“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br> …… 困擾警方多日的問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他們有了謝晗的畫像。 安巖幾乎入侵了大陸、香港、美國所有可能相關的監控、資料庫,而這個謝晗的蹤跡,終于頻頻出現……他在b市旁聽過某大學的講座,他還去過簡瑤家鄉著名景點旅游過;他在香港以匿名富豪身份生活,登記有產業;他甚至還在簡瑤和薄靳言租住的小區里,有一套房子。他是如此肆無忌憚而行蹤不定的活著。 而他最近最新一次出現,就是在薄靳言越獄的路上,相距了幾個街區的某幢高樓的監控,拍下了他下樓的畫面??梢钥隙ǖ氖?,之前他一定在樓上某個地方,遠距離觀察著薄靳言。而正是循著這條線索,警方在薄靳言與他見面的前一天,就鎖定了囚禁簡瑤的村莊別墅、地下倉庫。只是同時探測到的,還有埋于地下的大量炸彈。 薄靳言了解謝晗的性格,一旦警方強攻營救簡瑤,謝晗走投無路,必然引爆炸彈魚死網破。所以只能智取。他依舊按照原計劃,偽裝成allen,孤身前往。 …… “多虧了你的信,才能這么快找到他?!备底佑鰷睾偷恼f,“這封信靳言每天帶在身上,今天離開,才交給我保存?!?/br> 簡瑤的心尖又是輕輕一疼,把那信折疊好,放進自己的口袋里,輕輕握住。 —— “安巖病房”的里間,儼然已成為這次行動的指揮中心。窗簾遮蔽得嚴嚴實實,數臺電腦熒光映射。以安巖為首的十來人,正端坐在電腦后,全神貫注。此外,還有數名fbi探員也聚集在這里。 簡瑤看到第一臺電腦上的畫面,就隱約明白了剛剛在倉庫,薄靳言是如何瞞天過海。因為屏幕上有兩個畫面,一模一樣的環境,都是地下倉庫。但左邊那個,鐵鏈被鋸斷,原本吊著她的位置,空無一人;而右側畫面,一個女人垂頭被吊在鎖鏈上,太陽xue被子彈打穿,身下一小團血泊。 簡瑤:“這是……” 安巖聽到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微愣了一下,竟然很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飛快的解釋道:“samuel做的?!?/br> 他身旁隔著兩個位置,一名穿著fbi制服背心的黑人男子,朝簡瑤微笑比了個勝利手勢。 簡瑤明白了——所以在昨天鎖定謝晗的倉庫后,他們已經侵入了他的系統,在關鍵時刻,用虛假畫面替換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怎么做出來的,但當真是劍走偏鋒。 簡瑤和傅子遇在一臺電腦前坐下來。 一看到畫面,簡瑤的心就再度揪了起來。 那是一輛行駛中的汽車的前車窗。車內靜靜的,隱約傳來男人沉穩的呼吸聲。而前方森林之畔,一座潔白的莊園,已經出現在視野里。 這是……通過薄靳言身上的微型攝像頭、監聽器,所看到、聽到的畫面。 一名探員低聲解釋道:“盡管幾個小時前,我們已經鎖定了這個莊園的位置。但從衛星探測照片和微型偵察機的觀察結果看,莊園里很可能還有其他十多名被困的受害者?!?/br> “我們布置攻擊和營救計劃,入侵莊園的安全系統,還需要時間?!绷硪幻絾T接口,“所以,只能讓simon先與他周旋,拖著他。不過你放心,一旦情況不對,附近的戰斗機和海軍陸戰隊就會展開強攻,2分鐘就會鎖定simon的位置實施營救?!?/br> 簡瑤聽完,慢慢點了點頭,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話雖這樣說,可到最后,為了營救其他人質,又是他孤身深入虎xue。 這時,薄靳言的車已經開進了莊園。 兩扇沉重的黑色大鐵門徐徐打開,迎面看到的,便是幾名持槍的武裝人員,面色冷漠的站在路旁,盯著薄靳言。 隨著他的車往莊園里越駛越深,簡瑤的心也越揪越緊。 而畫面之外,莊園之中,薄靳言的車,終于停在莊園中央的花圃旁。 他推開門下車,站定,四處看了看,目光中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仿佛對周遭那些武裝人員,視而不見。 這時,一個高挑的男人,從白色樓宇的門口,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他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頭發甚至明顯剛打理過,清秀又白皙,臉上噙著淺淺的笑。 薄靳言一轉頭看到他,也笑了,修長桀驁的眉眼間,浮現同樣意味不明的笑。 “嗨?!?/br> “嗨?!?/br>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真的可以基本準確的預估了,正文還有2章,后天大結局。其實我覺得最后這幾章應該算甜章了有木有~~ 看了你們昨天的留言,其實我下一本寫現言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只是新題材還需要再考察一下難度到底多大。 對了,我前些天收到出版社送的一本書,福爾摩斯的,曬照片給你們看,多么帥的一張臉??!不過蠻感慨的是,開始寫薄小貓這個男主,還是蠻有壓力的,畢竟同類型高智商男人,有太多成功例子。但現在臨近完結,至少我自己看來,薄小貓有自己獨立的個性和特點,他就是他,唯一的他。 最后,依舊感謝這幾天投雷的同學。噗,剛剛整理投雷名單,眼看花了,心想怎么這么多人名字里有“奶”字,最后一看,哦,不是“奶”,是“扔”……一路相伴3個月,大家真的破費了,挨個過來嘴嘴。 83章 下午五六點鐘,橙黃的夕陽從玻璃透射進來。水晶燈下,兩個男人各據長桌一端,正在用餐。 “你有什么打算?”謝晗問。 薄靳言抬眸看他一眼:“俄羅斯怎么樣?” 謝晗想了想,點頭:“我喜歡。軍火和毒品的天堂。一起去?!?/br> 兩人相視一笑,遙遙舉起紅酒杯: “to russia.” “to russia.” (敬俄羅斯。) 這時,熏鮭魚頭盤吃完了,仆人將主菜端了上來。謝晗為自己鋪好餐巾,抬頭笑望了薄靳言一眼。 薄靳言面前,是一份五成熟牛排,rou質柔軟紅嫩,隱隱還有血絲。 他眼中迅速閃過譏諷的笑意,慢條斯理給自己鋪好餐巾、拿起刀叉,動作優雅的開始切牛排。叉起第一塊時,他瞥一眼謝晗,神色波瀾不驚的吃了下去。 謝晗眼中笑意更深。 很快,一整份牛排就吃完了,沙拉和甜品端上來。 謝晗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裝,繞過長桌,走到薄靳言身旁:“我不吃這些,請允許我先離開準備一下,晚上我想帶你參觀莊園。一會兒會有傭人帶你去房間?!?/br> 薄靳言正將一小塊蛋糕送進嘴里,聞言頭也不抬的答:“ok.” 謝晗轉身剛要走,忽然間眼角余光一閃,便感覺到一股大力朝自己襲來。他心中一驚,抬手便擋——晚了!脖子上傳來微涼的金屬寒意。薄靳言已經站了起來,一只手牢牢揪住他的衣領,另一只手的餐叉死死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四目凝視,薄靳言的眼里沒有半點笑意,只有冷酷的輕蔑。 半晌后。 “不要再做幼稚的考驗?!彼龅乃砷_他,放下叉子,坐下來,“我的耐性有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