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什么條件?” “帶我見你爹?!?/br> 太守武文德自從病后就一直休息在自己的房間里,雖然愛茉是他的夫人,卻也不得進入。除了梁北戎外,就只有兩個書童隨侍左右。恰逢梁北戎出門在外,于是在武從雪的帶領下,愛茉終于見到了久違的名義上的丈夫。 此時的武文德比上次見面時更顯憔悴,已經臥床不起有一陣子了,聽書童說梁北戎天天來看他,并經常親手配藥給太守吃,只是這藥越吃人就越虛弱,病情也不見好。 愛茉圍著武文德看了看,伸手揮了揮那久久不散的病氣,于是明白:這個人活不了太久了。 見了愛茉,武文德掙扎了一下想要說什么,可是又沒有開口。愛茉支開了武從雪,又向書童道:“你去給老爺倒碗茶來?!?/br> 書童不肯離去,愛茉柳眉一挑厲聲道:“怎么?沒聽見?” 書童這才轉身離去。 愛茉這才看著武文德道:“有什么話快說吧,他要是回來,就沒機會了?!?/br> 武文德這才帶著怨恨的目光看了看她,緩緩用嘶啞的聲音道:“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這倒說錯了?!睈圮韵訍旱乜粗骸拔揖褪俏?。至于梁北戎,他不是你盡力想討好的人嗎?怎么現在又把你變成這樣鬼樣子?” 武文德看了看她,確定她不像在說謊,這才哼了兩聲道:“你別來裝好人,你們都是為了一樣的事?!?/br> “既然你知道,咱們也不用費口舌了?!睈圮缘拖骂^道:“說說,放在哪里?” 武文德像看一條毒蛇一般看著她:“我死也不會說的?!?/br> 愛茉想了想:“也對,你死了倒是無足輕重,梁北戎只怕還威脅說要殺了從佑,這可是你的命根子,拿你的命根子交換一個死東西,你倒是愿意不愿意?” 武文德不語。愛茉又笑道:“果然舍命不舍財。你現在這副樣子,就算那件東西重見天日歸了你,怕是也無福消受。你要是想留給你的兒子,更是不可能,從佑年幼,任是誰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你說對不對?” 武文德被她說到了痛處,強烈的咳嗽起來。 愛茉倒笑了:“你看,我雖是一個女人,但終究是你的夫人,何況從佑向來聽我的,就算你把東西留給了他,他早晚也會交給我。從雪馬上就要嫁人了,你也不希望那件東西落在沈家人手中不是嗎?” “留給你……”武文德道:“讓你交給野男人不成?” 愛茉卻冷笑道:“你我從未有夫妻之實,事到如今老爺您又是吃的哪門子醋?” 76、此恨綿綿無絕期1 ... 愛茉卻冷笑道:“你我從未有夫妻之實,事到如今老爺您又是吃的哪門子醋?” 武文德冷笑:“從佑有了它,哪怕沒有你,也能光宗耀祖?!?/br> 愛茉笑的冰冷嫵媚:“我的好大人,敢情您腦袋也不好使了,從佑或是現在得到那件東西,只怕是不出三天就要人頭落地,還提什么光宗耀祖。沒有我,他不過就是個孩子,斗得過誰?梁北戎還是蘇遠山,或者是柳云尚?我勸您趁早收了那些沒用的心思,乖乖聽我的,從佑好歹也有個活命的機會,你武家,也不至于斷后?!?/br> “你……你這個賤人!”武文德猛咳兩聲喘息道:“居然敢拿從佑要挾我!” “你從還是不從!”愛茉狠聲道:“老娘沒空和你浪費時間!” “好,好,我答應你……”武文德喘著氣,□著:“不過我有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 “你得了那玉,一定要保從佑的性命,如果食言,我死也不會放過你?!?/br> “這個好說?!睈圮哉溃骸皬挠右彩俏业暮⒆??!?/br> 武文德看了她半天,終于是長嘆一聲,說出了藏玉的地方。 太守府里,那座最隱蔽的小院里,愛茉帶著三娘從一口水井里將一個油紙包吊上來,里面封著一個鐵盒,打開盒子,那枚塵封多年的玉璽終于出現在眼前。 多少人心心念念的寶物就在眼前,就連自己的父親,或者當年都是因它而亡。 愛茉看著它,有一剎那真想將它摔碎在石階之上,三娘見了驚道:“夫人!” 終于,她還是沒有下手。 “為了它,我失去了父親,這么多年委身于一個老朽之人,失去了親人愛人,活的生不如死,呵呵……”她苦笑:“終有一天,我要讓那些想得到它的人,和我一樣嘗盡苦頭?!?/br> “夫人……”三娘頗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沒事?!睈圮孕Φ溃骸艾F在的我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小姑娘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再騙得了我。去準備車轎,我要去見明若夫人?!?/br> 不過幾天,蘭陵城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傳遞著一個消息,太守夫人和明若夫人將在城內辦一場賞寶大會。只要是蘭陵城內的人,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家中有奇寶者皆可參與。凡有被鑒定為奇寶者,不僅有賞,還將被京城里來的魏王殿下修書舉薦,到京中司品鑒藏品之官職。 消息傳來,一時間城內沸騰,明若夫人府上人頭攢動,前來求鑒寶物之人絡繹不絕,當然,早早被淘汰者也大有人大。整整鬧了五六天,終于在第七天晚上于明若夫人的花園里大辦宴會。 愛茉與明若夫人坐在花廳里,看下人們在燈火通明之下準備宴會各項事宜,程敏之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賞玩著幾件古董,這時卻見無夜一身黑衣,飄飄而來。明若夫人見了不由笑道:“我還以為公子不來了?!?/br> 無夜俯身輕吻明若夫人手中絹帕,笑道:“既有珍寶又有美人,無夜怎能錯過?!闭f著看了看一旁的愛茉,目光意味深長。 愛茉也不理他,只輕輕搖動手中的團扇向一旁的三娘道:“去看看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再把從佑帶來?!?/br> 三娘回答著下去了,無夜這才坐到愛茉身邊,真眾人不留意低聲道:“夫人,您的手筆可是不小,今日之事柳云尚可知道?” 愛茉不動聲色:“我是我,他是他,我又與他有什么相干?” 無夜聽了卻臉色微沉:“夫人可有十足把握?” “沒有?!睈圮匀鐚嵉?。 無夜怔了怔,撫了撫額頭。 愛茉看了他一眼:“你可有十足把握?” “也沒有?!睙o夜苦笑。 這時,下人們突然一陣sao動,只見兩排內官提著燈籠從院門魚貫而入,后面眾人簇擁著兩個人緩緩而來。 明若夫人見了,忙起身向來,愛茉也跟了過去,只見燈光下,梁北戎與魏王蘇遠山走了過來。 “小女子明若,拜見王爺千歲,梁公子?!泵魅艟従徯卸Y。愛茉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趨。 蘇遠山的目光掃過二人,停在愛茉身上,過了一會兒才道:“二位夫人快請起?!?/br> 明若與愛茉起身,梁北戎這才上前見禮。 愛茉見蘇遠山穿一件白色長衫,面色清瘦了許多,神情有些索然,燈光下,倒是與當年初見時有幾分相似。 心里仿佛有根線細細地痛,愛茉掩了腌胸口,轉過身去。 蘇遠山卻在這時調轉目光看著她,似是有話要說,又似無從開口。 一旁的梁北戎看了看二人,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咳了一聲道:“明若夫人的宴會果然天下無雙,不知今晚有何奇珍異寶可賞玩?” “公子夸獎了?!泵魅舴蛉诵Φ溃骸敖裉煨∨诱埩顺檀笕藖碚乒芤磺惺乱?,等大人準備好了,自會請公子上前?!?/br> 聽了程敏之的名字,梁北戎不由得看了看愛茉,輕輕一笑:“有勞夫人?!?/br> 貴客已到,宴會自然開始,早有鼓樂之聲傳來,不遠處的臺上,幾位麗妝美人輕盈起舞。 因魏王身份尊貴,所以居于花亭之上,其他眾人皆位于下首。程敏之這時也忙過了手上的事,上前去給蘇遠山見了禮,便坐到了梁北戎身邊。 酒過三巡,鑒寶開始,程敏之先請人將幾件寶物放在案子上,果然件件是珍品,眾人無不點頭稱贊,寶物的主人見此情形也似頗為得意。 愛茉似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蘇遠山,卻見他淡淡地品著茶,似是無心賞玩,神情有幾分落寞。 看著他的模樣,多年前的往事又浮上心頭,愛茉不由怔了怔,這時身邊的無夜卻執了她的手道:“夫人,天涼了,要不要披件衣裳?!?/br> 愛茉看了他一眼,想要抽出手來,眼角余光看到蘇遠山正看過來,于是便任由無夜握了手,只輕輕笑道:“公子陪我吃兩杯酒便好了?!?/br> 無夜心領神會,自斟了酒給她,愛茉抿了一口,就要放下,無夜拉過她的手,便在她手上喝完了剩下的。愛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蘇遠山,頓時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趁人不備俯在他耳邊低聲道:“誰讓你跑到這里來送人情,我不希罕?!?/br> 無夜微微一笑:“夫人怎知在下是來給您送人情?就不許我代別人送個人情?” “別人?”愛茉一怔:“是誰?” “夫人敢情和我裝傻呢?!睙o夜笑著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自然是柳云尚那個書呆子。你和他約了什么?現在又做了什么?夫人難道都忘記了?” 聽他這么說,愛茉才想起和柳云尚的七日之約,他答應七日之內給自己一個說法,可是她卻等不急七日,或者說武文德已近死之人,已等不得這七日了。私下里她派三娘給柳暗送了信,告訴他自己會在今日召開鑒寶大會,但至于細節,她是什么也沒有提過。柳暗只說公子不在蘭陵,七日后定然回來。愛茉自然不會指望他太多,于是便會了程敏之與明若搞了今天的局,現在看來,柳云尚是接到了自己的信,卻趕不回來,于是讓無夜先來。 臺上的寶物已經過了十幾件,有驚艷的,也有普通的,當然也有贗品,愛茉看了看程敏之,后者會意,于是命人端上一個盤子,向眾人道:“這幾日得的寶物數不勝數,有的真假可辨,有的卻是在下也難辨真偽,這就是一件,還請眾位指教?!?/br> 說著,蓋住寶物的錦緞揭開,眾人望去,只見竟然是一塊殘破不堪的石頭,頓時都有些泄氣。 梁北戎先是看了兩眼,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蘇遠山,后者這才定神看了看,突然面色一變。 愛茉端著茶盞看著他的表情,神情陰晴不定。只見蘇遠山看了看那石頭,又看了看梁北戎,這才緩緩道:“梁公子可知這是什么?” 梁北戎見他問,仔細看了兩眼道:“回王爺,在下不知?!?/br> 蘇遠山聽了又看了看坐在下面的愛茉,面容慘淡,過了一會兒才問:“這件東西是從哪里得來的?” 程敏之回道:“稟王爺,是小人在一個商人手里得來的,他說這是傳世奇寶,在下看過了,上面寫著前朝皇帝的名號?!?/br> 聽了這話梁北戎一下子轉過頭盯著那塊石頭看,緩緩道:“拿來我看看?!?/br> 程敏之命人遞過去,這才道:“坊間早有傳聞,前朝皇帝駕崩前將傳國玉璽委于一任宦官,后來遺失在西域,在下不才,雖然沒有見過玉璽真容,但這塊石頭就算不是玉璽,也應該有些來頭?!?/br> 蘇遠山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程敏之,這才道:“這不是玉璽?!?/br> 眾人皆是一怔。 蘇遠山看了看下首的愛茉,目光蕭然,過了一會兒才道:“雖然上面刻有前朝名號,可這絕不是玉璽?!?/br> 程敏之聽他這么說,不由道:“王爺,難道您見過?” 梁北戎聽了這話,也抬頭看向蘇遠山,目光似有探尋之意。 蘇遠山倒不在意,只淡淡道:“父王在世時,曾經見過這玉璽,具他所說,絕非如此?!?/br> 梁北戎看了看他,似是不信,又去看那石頭,半晌才道:“王爺有所不知,梁王殿下奉圣上之命暗中尋找玉璽多年也無絲毫音訊,如若王爺知其下落,還望給在下一點指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