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蘇遠山? 愛茉想了想:“帶我去前面看看?!?/br> 柳宅正之上,皇帝御賜的匾額高高懸掛,雖歷經百年仍金光閃閃,廳內,柳云尚白衣素服,對面是魏王殿下蘇遠山。 已經記不清二人何時見的第一面,只記得那時兩個人都正當年少,金鸞殿前,二人曾被朝中無數大臣拿來比較,蘇遠山年紀略長六七歲,少年時便沉穩淡定,從容自如,而柳云尚,即使在皇帝面前,風華也毫不遜色。 蘇遠山看了看那匾淡然一笑:“一別多年,沒想到在這里見面,還記得當年殿試時,你贏我半個回合,若不是令祖上罷官不做,如今柳公子也是朝之棟梁?!?/br> 柳云尚卻淡淡冷笑:“前塵往事,不提也罷。王爺今日所來何事?” 蘇遠山看了看他:“當年我失意流落鄴城,承蒙友人照顧休養,后因種種誤會我返回邊關,可心里卻仍記得當年的恩情,只是這些年來人世無常,這位舊友已然仙逝,只留下一女,我多年尋訪不見她的蹤影,近日才得到她的消息,星夜趕來,只盼再相見,如今她就在公子府上,還望公子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給本王一份薄面,讓我與她見上一面?!?/br> 他身為王公貴胄,言語如此客氣,顯然是給足了對方面子,柳云尚嘴角微動,笑意卻未浮上眼中,蘇遠山能如此,只怕是上次二人交手后發現并未未得到便宜,于是了然一笑道:“王爺說的在下不明白,所謂鄴城舊友,難道是君家父女不成?可據我所知,當年王爺未離開鄴城時,君父不明不白地死了,手中的一塊美玉也不見蹤影,人人都傳說它被當做嫁妝送了武文德,可是這些年來只是聽說,從見有人真正見過,王爺可知這又是為什么?” 蘇遠山垂眸不語,柳云尚卻冷笑看著他道:“據我所知,當年王爺之所以去君家落腳只怕大半也是為了這塊玉,只是您雖行蹤隱秘,那君員外還是對你有所懷疑,所以遲遲不肯讓你與女兒來往,你騙得君家小姐信任,只想她幫你得到玉璽,可憐君小姐一往情深,還以為與你是傾心相許……” “住口!”蘇遠山突然冷聲道,他目光冷冷看向柳云尚,凌厲異常 :“你怎知我與茉兒不是傾心相許?” 柳云尚瞇了瞇眼:“那敢問王爺為何放任她嫁與武文德被□折磨至今?這些年她受過的苦,你可曾體量過半分?當她夜夜被武文德鞭打時,魏王殿下您,又在哪里?” 蘇遠山微微轉過了頭,似是在隱忍著什么,半晌才悠悠地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她,以后我不會讓她受苦,今天本王之所以來,就是要帶她走?!?/br> “去哪里?”柳云尚冷笑道:“她如今是蘭陵太守夫人,堂堂魏王殿下難道要奪臣之妻?又或者……”他頓了頓看著蘇遠山:“王爺還是又聽說了那塊玉的動靜,才回來蘭陵?!?/br> 蘇遠山聽他如此說,聲音又恢復了沉穩,不由看了看他:“公子倒是對這玉了解甚多?!?/br> 柳云尚也不答言,只道:“王爺請回罷,我不會讓她出來見你?!?/br> 蘇遠山目光一閃,看著柳云尚道:“公子也知道茉兒這些年一直傾心與我,又何必做這烹鶴煮琴之事?!?/br> 柳云尚轉頭看了看他冷然一笑:“事過境遷,她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孩,難道王爺還想將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此話怎講?”蘇遠山上前一步看著他。 柳云尚也不避他,只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當年你干了什么,難道還要我說出來?君員外的死……” 許音未落,只見蘇遠山突然目光一動,看向柳云尚身后道:“茉兒!” 只見光影交匯處,愛茉一身淡色衣衫盈盈而立,如水般雙眸中各種感情交錯,只看著二人不說話。 蘇遠山見了,幾步上前拉住她柔聲道:“茉兒,終于見到你了……” 愛茉任他拉住自己的手,半晌才動了動嘴角,卻終是未笑出來,只緩緩道:“你還來找我干什么?” 蘇遠山聽了,目光中劃過一絲痛楚,只道:“茉兒,我知你這些年對我有所誤會,我會慢慢說給你聽?!?/br> 愛茉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又落到柳云尚身上,后者卻看著她并未說話,仿佛在等她做決定。愛茉這才重新看向蘇遠山,從他手中抽出手道:“可是我已經不想聽了?!?/br> “茉兒……”蘇遠山的聲音帶著絲絲痛楚:“我犯的錯,愿用余下的半生還你,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br> 愛茉卻笑了,光影交疊中,美麗的容貌竟有凄涼之感,只道:“承蒙王爺厚愛,民女承受不起?!?/br> 蘇遠山臉色蒼白,只看著她,愛茉卻悠悠地道:“當年我嫁給武文德時,你沒有出現,他將我打的死去活來時,你也沒有出現,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又可擺脫他的掌握,你又出現做什么?” “茉兒……”蘇遠山的嘴唇抖了抖:“你這又何必?” 愛茉卻笑了:“那王爺這些年隱瞞身份哄騙民女,現在又何必如此對我?”說著,抬手攏了攏鬢發笑道:“王爺不必擔心,民女已經不是當年不知深淺的傻丫頭,不會再纏著您不放,如今,我已找到了相許之人?!?/br> 蘇遠山眼中驀的一痛,愛茉卻似未見到一般,只施施然走到柳云尚面前,伸手攀了他的肩膀靠在他身邊笑道:“柳公子便是我的良人?!闭f著,纖纖玉指劃過柳云尚俊美的面容,向蘇遠山淡淡一笑。 蘇遠山看著二人,臉色白的嚇人,半晌才道:“我不信?!?/br> 愛茉見了,也不著急,只抬頭望著柳云尚柔聲道:“昨夜我睡著了,你說的話未聽清,一會兒可否再說給我聽?” 柳云尚伸手捉住她劃過自己臉上的手指,垂眸看著她,面上一絲表情也無,愛茉見了有些心急,腦中一轉,于是低聲笑道:“我咬的那處可上了藥?”說著便拉下他領口的衣服,雪白的皮膚上,赫然是一排細小的牙印,沿脖子向下,直到胸前。 柳云尚也不阻止,任由她鬧,愛茉只看向蘇遠山道:“王爺可看清楚了? 長袖之下,蘇遠山手指關節已然泛白,他看著愛茉,強壓心中痛楚,只道:“我不相信你心中已沒有我,我不信那天見到我時,你心里沒有感覺,如果不是,你又為什么哭?” 愛茉見他如此,只冷笑道:“那時我尚不知王爺真實身份,如今不同了?!?/br> 蘇遠山上前一步道:“并沒有什么不同,我還是先生?!?/br> “是嗎?”愛茉嬌媚一笑:“只不是我的先生,現在我的先生,是他……”她纖長的手指劃過柳云尚半敞的衣襟,所過之處,讓人心癢難耐,柳云尚的呼吸微滯,眼中有不易察覺的情緒閃過。 愛茉見了,笑的更艷,只抬首去吻他優雅的,帶著微微胡茬的下頜,聽得他呼吸漸亂,手指便探進了衣襟。 柳云尚垂眸看了看她,斂去種種情緒,看向蘇遠山,冷然一笑:“王爺都聽到了?恕柳某佳人在抱不能奉陪?!闭f著,抱起愛茉便向后堂而去。 偌大的正廳中,只留蘇遠山獨自站著,秋風吹起他的衣袍,卻見他握了握雙手,半晌,終是堅定地走了出去。 愛茉被柳云尚一徑抱到了后院的住處,一路上下人們見了都嚇的不敢抬頭,柳云尚素日潔心自好,從未與女子這般親近,更別說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親密。愛茉見眾人如此也不在意,只攀著他直到他將自己扔在床榻之上。 青紗低垂,他俯身看著她,深黑的眸子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緒翻滾著,奔騰著,似是馬上就要宣泄出來,他低下頭,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昨夜交纏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愛茉只覺得口干舌燥,張了張嘴,竟未說出話來。柳云尚眼中神色一黯,驀地伸手鉗住了她的下頜,便吻了下來。愛茉想要掙扎,可卻被他扣住了雙手,與昨夜不同,他的吻明顯帶了怒意,仿佛要質問,又仿佛要懲罰一般。她躲不開,只得任他求取。二人呼吸交纏,漸漸,她只覺得身上漸漸熱起來,于是舌尖動了動,他一怔,頓時便將她囚在了身下。 昨天夜歡愛的痕跡還未褪去,卻又增了新的。情動時,愛茉又咬上了他胸前皮膚,他似哼了一聲,卻沒有躲開,只是深深地占有,這讓她幾乎在歡愉中暈了過去,不由得低低呻吟,哀求。半晌,他仿佛才聽到,終于恢復了溫柔,手卻放到了她柔軟的小腹上輕揉著,愛茉被他折磨的不堪,只去打他,可換來的卻是他更溫存地撫慰,她心中一動,無數疑惑涌上心頭,可未來得及問,便被他又帶到了另一波歡愉之中,迷蒙中他又吻了她,帶著清新的香氣,溫暖的幾乎無法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愛茉才又恢復了力氣,紗帳中,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手仍蓋在自己小腹之上,見她動了動,他才按住她的手腕,似是在看她的脈相。 愛茉來不及想他看脈的目的,只覺得無顏以對,她明明只是做給蘇遠山看,為何最后卻變成了這樣?她想不明白,更不知如何面對柳云尚。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只聽得柳云尚淡淡道:“后悔了?” 沒錯,愛茉是后悔了,可是卻說不出口。 柳云尚見她不語,聲音倒是冷了幾分:“那敢問剛剛利用我時,你又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愛茉想要道歉,卻又覺得臉上沒有顏面,于是只道:“公子只當我們的交易多了一項,何況,你是男人,又不吃虧?!?/br> 她的話剛說完,就感覺一股大力,被強迫轉過了身體面對著他,只見他目光中流露著憤怒:“你對別的男人也是這般?” 愛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柳云尚見她如此,目光更冷了幾分:“果然人盡可夫?!?/br> “啪”地一聲,愛茉想都沒想就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聲音大的連她自己都嚇到了,柳云尚看著她不說話,愛茉只得咬了咬嘴唇道:“我們不過是做場交易,各取所需,你是我什么人?憑什么說這些?” 空氣中一片寂靜,柳云尚看著她,臉色蒼白的不像真人,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了一慣從容淡定的微笑,眼神里竟有種小男孩才有的傷心。 愛茉以為自己看錯了,可轉眼再看時,卻見他已垂眸掩去了所有情緒,轉身披衣而起,透過紗帳,只見他長身玉立,冷冷地道:“七天之后,到書房找我?!?/br> 說著,便轉身離去。 愛茉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只覺得手上傳來熱辣辣的痛,她看了看泛紅的手指,眼中卻浮現出他剛剛的眼神,心里竟覺得某上地方隱隱作痛。 真是中邪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好!果然只有寫字才能讓內心平靜. 75、只有相思無盡處5 ... 柳云尚要她等七天,可是她卻等不得。 不到三日,程敏之便親自來到柳宅見到了愛茉。 “你……可安好?”他上下打量著她,又看一眼周圍伺候的下人。 三娘見狀,忙帶著眾人下去。 愛茉這才道:“這些天你可聽到什么消息?那魏王,是什么來歷?” 程敏之皺眉:“現在還難說,這位殿下一向少與人交往。只是……”他頓了頓:“聽說他來找過你?!?/br> 愛茉冷笑:“這么多年不見,你難道認為他放不下的是我?” 程敏之沒有回答,只道:“可你住在這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br> “我曉得?!睈圮缘溃骸澳銇淼恼?,我還有事托你?!闭f著,便將自己要辦的事說與他聽,程敏之聽完,眉頭越皺越深:“我不能答應?!?/br> 愛茉輕聲道:“敏之,我自有分寸?!?/br> “那也不行,我不能讓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愛茉嘆道:“也罷,不如我去求柳云尚?!?/br> “茉兒……”程敏之拉住她。 愛茉看著他,半晌,程敏之才道:“我答應你,不過,你得聽我的?!闭f到這兒又皺眉認真道:“不許敷衍我?!?/br> 愛茉不笑了:“敏之,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肯幫我,若是你也不幫……”說到這兒不再言語,神色戚戚。 程敏之黯然,只得將她擁在胸前道:“放心,我總是你的。后日魏王要在宴請諸位官員家眷,到時我自會安排?!?/br> 說起來魏王來到這金陵城也有些時日了,有些官員見過了,有些還沒見過。以梁北戎為首的各種官員便商量著搞一次宴席,就在城中的明若夫人家中。 愛茉本來不知此事,倒是三娘進來出去的聽人說了,于是便回來告訴了她。明若夫人與愛茉也有些交情,只是顧著她身子不方便,也不知該請不該請,愛茉知她猶豫于是派三娘去了些時鮮的果子,只說是別人來探病送的,又說自己在柳家實在悶得慌,果然明若夫人的貼子第二日就來了。 一大早愛茉便起身穿戴整齊,三娘說柳云尚這些天不知道忙些什么,經常不見人。愛茉心中暗道:不見他最好。 于是命人備車,先是回了趟太守府。 幾日不見,太守府已經是滿目蕭條,門前仍有梁北戎的兵馬,愛茉進到了府里,才聽說太守已經有幾日未處理公務了,蘭陵一切事項均交給了魏王手下處理。 愛茉囑咐了三娘幾句,便去看望武從佑,小孩子一見愛茉便拉住她道:“夫人怎么才回來?爹,爹他病重了?!?/br> 愛茉剛想說什么,卻見武從雪從門后轉出來喝斥弟弟道:“亂講什么?爹好著呢?!?/br> 愛茉打量了她兩眼,發現這位武小姐自從被梁北戎軟禁后,倒變了些樣子,本來那些扎眼的綾羅綢緞也不穿了,倒穿了件素色的衣裳,頭發也規矩地梳了起來。想來小郡主被梁北戎送回京城一事對她也有些觸動的。 武從雪見愛末看自己,于是將弟弟拉到自己的身后挑眉道:“你回來做什么?不要妄想挑撥爹和從佑的關系?!?/br> 愛茉也不在意,只道:“你倒進益了,只是還分不清好人還是壞人,沈家的人已經送來了娶親的日子,就是這個月,雖然我身子不好,但該準備的我還是命人準備了,你早早嫁出去罷?!?/br> 武從雪咬牙看著她,似乎并不領情,愛茉見了冷笑道:“別怪我趕你走,出了這個家,只對你有好處沒壞處,你若還想著無夜,任是誰也救不了你?!?/br> “你……”武從雪咬了咬牙道:“你知道無夜在哪里?” 愛茉看著她,武從雪這才道:“我要見他?!?/br> 愛茉挑眉。武從雪又重復道:“我要見他?!?/br> “好啊?!睈圮缘溃骸安贿^我有一個條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