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后我覺醒了血脈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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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并沒有笑話魚販的舉動,他面上噙著笑,看上去很是溫和,眼底卻是一片高高在上。 未曾多言,他提著那只老鱉,沒入人群之中。 居然花一片金葉子買只老鱉,果真是人傻錢多,盯著他看了半天的陳云起在心中下了定論。 暗處,一直窺探的幾雙眼睛移開了目光。 得了金葉子的魚販對陳云起道:“云起,來,我給你挑一條最肥的鯽魚,不收錢!” 今日他賺了這樣大一筆,卻是不將這幾枚錢放在眼里了。 雖然他這么說,但陳云起還是只要了條二兩上下的鯽魚。 魚販不肯收錢,只是陳云起離開后,他低頭,在魚簍旁發現了三枚半舊的銅錢。 真是半分便宜也不肯占。 搖頭嘆了一聲,魚販將三枚錢小心收了起來。 三枚錢也是錢啊。 * 黃昏時分,土灶上熱氣蒸騰,鯽魚豆腐湯的香味在屋內蔓延開,很是香醇。陳云起將盛滿湯的瓷碗放進食盒,走出小院,向藥鋪的方向行去。 遠遠就能看見村中水井旁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杏樹,等陳云起走近時,發現正有位華發老叟坐在杏樹下,他盯著水井,神情陰沉。 他不是杏花里的人——陳云起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窮鄉僻壤的杏花里,這兩日卻突然多了不少生面孔。陳云起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他知道,或許杏花里不會再同從前一樣平靜了。 “少年郎,怎么走得這樣急?” 陳云起本無意停留,老叟卻忽然抬頭看向他,聲音嘶啞低沉。 對上老叟目光那一刻,陳云起只覺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捕食的鷹隼盯上,他下意識握緊了手中食盒,脊背僵直。 老叟像是沒有察覺他的防備,自顧自地說道:“你是此間鄉民?” 他佝僂著腰背,形容枯槁,就像最尋常不過的鄉間老人,卻讓陳云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即便面對山中野獸,他也從未覺得這樣危險。 “是……”陳云起僵在原地,片刻后才啞聲回道。 “那兩日前,此處可有什么異事發生?” 自然是有的,那個人,不,不知是人是鬼的少女,還躺在陳云起家中。 但不知為何,在老叟頗有壓力的目光下,陳云起選擇緩緩搖了搖頭。 大約是因為那張木訥的臉,老叟未能從他神情中覺察出說謊的跡象。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陳云起,抬手在他肩頭舉重若輕地拍了拍,神情陰鷙不改:“多謝了?!?/br> 第五章 陳云起心頭寒意更甚,臉上卻未表露多少情緒,木訥地應了一聲,拿起放在一旁的食盒,向原定的方向走去。 當遠離老者的視線范圍后,他才止住腳步,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杏樹下,老者收回目光,也是在此時,青年徐徐從樹后走出。 他著錦衣玉袍,氣度不凡,此時手中把玩著一枚瑩白如玉的圓珠,目光落在老叟身上,感嘆道:“梁叟何故要對一個鄉野少年下此狠手?” 語氣似有幾分惋惜,以宋復月的眼力,當然看出了方才老叟在陳云起肩上看似隨意地一拍,卻是斷絕了他的生機。 最遲今夜,那少年便會橫死家中。 梁叟貪婪的眼神落在他手中圓珠上,又看了眼他背后,將蠢蠢欲動的心壓了下來,嗤笑道:“復月公子何時會在意一個凡人的生死?” 語氣隱隱帶著幾分諷刺,死在這位隨國公子手上的凡人奴婢不知凡幾,其中無辜者甚眾,連他也有所耳聞,如今竟來感慨他隨手教訓了個凡人。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如何開罪了閣下?!彼螐驮虏患膊恍斓?,剛剛生剖老鱉取出圓珠的手被清水濯凈,再無半分血腥。 他正是今日在小集上,以一片金葉子買下那只老鱉,被陳云起認為人傻錢多的錦衣青年。 顯然,陳云起的看法錯得厲害,宋復月不是什么人傻錢多的蠢貨,相反,他做買賣很是在行。 梁叟陰沉地看向宋復月,語氣森寒:“復月公子還是少些好奇心為好?!?/br> 如果不是他有個好出身,走到哪里都有人護佑,自己已然殺了他,將他手中那件靈物奪來。 想到自己前來兩日竟然一無所獲,老叟心中怒氣更甚,無意與宋復月再說什么,拂袖而去。 陳云起什么也沒有做錯,他只是很不巧地出現在這里,而后倒霉地被老叟遷怒。 誰讓他只是個凡人,螻蟻一般的凡人,殺了便殺了。 無論對隨國王族出身的宋復月,還是身為散修的老者,這都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宋復月看著老叟離開的背影,手中把玩著圓珠,面上始終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他身后陰影中,黑袍人啞聲開口:“公子,可要先將他解決?” 老叟已有化神修為,若讓他入了不思歸,許是會成為他們的麻煩。 “不必心急?!彼螐驮碌恼Z氣仍舊一片悠然,“一個個殺未免太麻煩了,不如一次解決?!?/br> 這些散修行事狠絕,為爭奪修行資源可不計手段,要設計他們,并不難。 宋復月眼底浮起幽深笑意。 青年與老叟的這番對話,陳云起自然是不清楚的,此時他已經踏入藥鋪,不過柜臺空蕩蕩一片,并不見人。 陳云起也不急著叫人,只將食盒放在柜臺,甫一打開,魚湯的香氣頓時飄散開來。 柜臺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后便有個十五六的少女閉著眼柜臺后探出頭來,口中喃喃道:“好香啊……” 陳云起不由皺起眉,他不認得眼前少女。 小小的杏花里,何時多了這樣多的外鄉人? 一頭毛驢猛地從內室探出頭來,望著魚湯雙眼放光,眼見它就要沖出來,吳郎中及時在背后拽住它的尾巴。 他看著湯碗,矜持地對陳云起道:“陳家小子,今日又燉了湯啊?!?/br> 陳云起余光注視著少女,淡淡嗯了聲。 陳云起的meimei陳稚生來體弱,父母過世后,兄妹二人過得很是艱難,當中得了吳郎中不少照拂。 因為這個緣故,陳云起每每熬湯,也不忘給吳郎中和吳青陽帶上一碗。 就在這時,那頭小毛驢掙脫吳郎中,邁蹄來到柜臺,目標顯然就是那碗鯽魚豆腐湯。 好在陳云起反應夠快,才讓這碗魚湯沒有全落在毛驢口里。 吳郎中松了口氣,拉著臉對少女道:“管管你的驢!” 這驢還真是什么都吃! 想想之前落進驢嘴里的草藥,吳郎中不免心中滴血。誰能想到就曬在藥鋪門外的草藥也會遭此橫禍,好在吳青陽及時發覺,才沒叫罪魁禍首在偷吃后順利跑路。 為這個原因,作為驢的主人,少女和驢都被吳郎中扣下來做工還債——她渾身窮得找不出兩枚錢,為了替驢還債,只能留在藥鋪打下手,幫忙分揀藥材,干些雜事。 “你方才是不是在偷懶?”吳郎中目光犀利地看向少女。 少女目光飄忽:“我剛剛才把藥材分揀完!” 那么多藥材都分揀完了? 吳郎中半信半疑地打開藥柜查看,竟然不是胡亂分的,便是他自己來做也難得有這樣的速度,于是勉強夸了少女兩句。 少女笑得有些心虛,她掐了個法訣后就躺在柜臺后打盹了。 在后院碾藥的吳青陽已經拿了兩只碗出來,將陳云起帶來的魚湯分了。 吳郎中品了一口,看起來很是滿意,陳家小子這手燉湯的功夫的確少有人能比。 吳青陽還沒喝,一抬眼對上少女渴望的眼神和毛驢流著口水的嘴,在一人一驢的目光下,他實在下不去嘴,干巴巴地問了一句:“你要喝嗎?” 一人一驢齊齊點頭。 吳青陽只好將魚湯再分出兩份,好在陳云起帶來的湯不少,倒也還夠。 喝下一碗熱騰騰的魚湯,少女滿足地嘆了口氣,這么多天,她總算吃上口熱食。 下山時臭老頭子就給了她這頭貪嘴的驢,身上半個子兒都沒有,若不是她已經辟谷,早就餓死在半道了。 “我叫玉琢,多謝你的魚湯?!鄙倥畯膽阎忻鳊敿?,“我給你算一卦?” 她也沒有別的東西能做報答了,少女心中默默流淚,這天下還有修士混得比她還差嗎?不僅窮得一枚錢也拿不出,還要為那頭不省心的驢做工還債。 吳青陽有些好奇地望著她手中龜甲:“你還會算命?” 陳云起對此并不感興趣,但吳青陽卻是滿心好奇,示意這叫玉琢的少女試上一試。 玉琢手中掐訣,黯淡的龜甲上流光閃動,看得吳青陽和吳郎中齊齊瞪大了眼。 難道她真能…… 當流光散去,玉琢看著出現在龜甲上的紋路,不由皺起了眉。 她掐著手又算了一遍。 “怎么樣?”吳青陽忍不住問。 玉琢又掐了一遍手指,最后垮著臉說:“沒算出來?!?/br> 不應該啊,這少年明明只是個凡人,為什么自己會算不出他的命盤? 她再次運轉靈力,驅動龜甲。 眼見她一遍遍地重復動作,臉上神情越來越趨近抓狂,吳青陽和吳郎中的神情也從期待變成了死魚眼。 他們到底在期待什么。 散了,散了,吳郎中背著手回了內室。 陳云起也收拾好食盒,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我一定能算出來……”玉琢看著他的背影,伸手試圖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