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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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沒有多余的下人,皇帝坐在書桌之后,而跪在他面前的是……薛長松。 皇帝的臉上仿佛罩了千年寒冰,一字一句都足以讓人發抖,“你再說一次,你懷疑什么?” 薛長松額頭有汗滲出,然而眼中的執拗與堅定顯示了他的決心,“微臣懷疑,太后駕崩,不是因為聽聞了廢后顧氏之事而氣急攻心,而是……另有隱情!” 廢后,顧氏。 很久之前的記憶忽然涌上來,顧云羨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她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這是上一世,她與太后都死掉之后的事情。 “什么隱情?”皇帝的話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重逾千鈞。 薛長松深吸口氣,“草烏、貝母,這二者藥性相沖,若混食則會產生毒素。太后日常服用的藥中摻雜有少量的草烏,以散寒止痛。微臣懷疑,有人偷偷在太后的膳食中,加入了貝母?!?/br> 皇帝放在案幾上的手慢慢握緊,“何以證明?” “張御醫說,太后是因久病纏身,加之最近氣怒攻心,才會……張御醫乃杏林國手,又一直負責照料太后,他的診斷自然無人敢懷疑?!毖﹂L松道,“可臣卻覺得有些不對,暗中調閱了一系列病情記錄,還查了長樂宮的膳食。太后駕崩,確實不是張御醫說得那么簡單。陛下如果不信,可嚴審長樂宮的宮人,以及,侍御醫張顯……” 重重拍上案幾的聲音。 皇帝的神情幾乎是暴怒,兩眼如同燃著一團火,一瞬不瞬地看著薛長松。 相識多年,顧云羨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在她眼中,他是風姿出眾的多情公子,是恣意妄為的薄情帝王,是會說動聽情話的溫柔夫君。即使發生再大的事情,他都能從容面對。 他從未如此暴怒。 “呂川?!?/br> 聽到他的聲音,呂川很快跑了進來,跪在了薛長松旁邊。 皇帝慢慢道:“吩咐下去,將長樂宮的宮人全部收押。朕要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審問!” 呂川一驚,“可,太后的梓宮尚停在甘露殿,長樂宮的宮人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神情猶疑,“陛下想查些什么?” 皇帝冷冷一笑,“查查看這宮里,是不是真有人長著包天的膽子,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顧云羨聽見他說完這句話,周遭的景物再次變換。 等她反應過來之后才發覺,這一回,她身處的地方,是長信殿。 皇帝一身玄衣,獨立窗邊,看著遠處的樹梢,久久沒有說話。 身后傳來腳步聲,顧云羨回頭,看到了臉色蒼白的景馥姝。 她不知道此刻距離薛長松與皇帝的書房密談過去了多久,因為景馥姝看起來十分憔悴,好像受了長時間的精神折磨。 “戲演不下去了?”皇帝揚唇,笑意冰涼。 景馥姝跪在厚厚的地衣上,默然無語。 皇帝轉身,冷冷地注視著她,“你收買梅園宦官李和,還有靜生閣的婢女,設計害死了柔婉儀腹中之子,并嫁禍給廢后顧氏。你可承認?” “臣妾承認?!本梆ユ曇裟救?。 “朕明明封鎖了消息,不準將柔婉儀失子一事告訴太后,你卻還要暗中動手腳,給那邊傳話,并在話中將這一切的過錯歸咎于顧氏,害得太后大動肝火。你可承認?” “臣妾承認?!本梆ユ^續用那種木然的聲音說道 皇帝點點頭,笑意更深,“那最后一樁,你勾結侍御醫張顯,在太后的膳食中混入貝母,使得她最終喪命……”他一步步走近她,聲音也越來越慢,“這一樁,你可承認?” 景馥姝沒有說話。 皇帝忽然暴怒,一腳踹上她的心窩。 景馥姝痛哼一聲,軟倒在地。 那一腳力氣太大,她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干凈。痛苦地咳嗽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皇帝的臉上滿是肅殺之意,“回答朕,你認,還是不認?” “我認!”景馥姝忽然尖聲叫道。 她原本慘白的唇染了鮮血,竟顯出幾分凄艷來,“是我害死她的!顧云羨是我害死的,太后也是我害死的!通通都是我做的!” 皇帝氣極反笑,“好,你承認了就好!”蹲□子,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朕且問你,朕究竟是哪里對不起你了?以至于讓你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 景馥姝慘笑著搖頭,“不!不是你的錯!是她們的錯!我恨她們!我這一輩子都是被她們姑侄倆給毀了的!” 她一壁說著,一壁伸手去抓皇帝的衣袖,“陛下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嫁給你弟弟?都是被你母后給害的。其實我本來還是可以嫁給你的。你還記得嗎?那一年,宮中從民間采集家人子,說是給太子殿下當側妃。我心里想著,即使當不了正妻,只要能夠陪在你身邊,也甘愿了。所以我不顧家人的反對,硬是去應選了??墒茄劭炊歼x到最后了,你母后卻一聲令下,說不要了?!彼f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痛苦嗎?” 她有些說不下去,低著頭哭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控制住情緒,“后來我告訴自己,好吧,這一次不行,以后也許還有別的機會。至少現在我可以回家??烧l知緊接著,掖庭令就來通知我,說皇后發話,要將我賜給周王,賜給那個沒幾年活頭的周王……”聲音忽然拔高,“我恨!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 她聲聲控訴,猶如泣血,聽得顧云羨一陣發愣。 仔細在腦內回憶了一下,終于想了起來,景馥姝說的,是麟慶二十六年的事情。 那時候她嫁給太子不到一年,先帝覺得太子身邊只有她這個太子妃和良娣沈氏、昭訓葉氏,實在是太過冷清,于是發話從民間甄選良家女為太子側室。 可惜甄選進行了一大半之后,太后卻與吏部侍郎姜魁達成了默契,選了他的女兒姜月嫦和他好友的女兒朱鏡如入東宮,甄選家人子一事就此作罷。 原來那一年,景馥姝也參加了甄選,卻最終因為太后的決定而無望東宮。 不僅如此,她還被指給了體弱多病的周王。 “后來,我又多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終于來到了你的身邊,實現了多年的心愿。你答應迎我入宮的那一刻,真的是我這一輩最高興的時候?!本梆ユf到這里,露出了一點笑容,只是配著滿眼的淚水,只能讓人感受到滿滿的悲傷,“我只是希望可以陪著你,我就只有這么一點心愿而已!可是她不放過我!她們都不肯放過我!你母后這般刁難我,她給我這樣的封號,這樣不留情面的羞辱,你以為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皇帝咬牙切齒,“母后不喜歡你,因為你曾經是朕的弟妹??僧敵跏悄阆仍O計了我,讓我答應迎你入宮。那時候我就告訴了你這點。如今你又來怨怪誰!” “是,是我設計了你。我們打賭,我贏了你輸了。你說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所以我說希望能永遠待在你身邊。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本梆ユ嗳坏?,“我想要永遠待在你身邊??!可我知道,如果我不先害死她們,她們就一定會害死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為強?!毖凵裰杏袥Q絕的冷意,“我沒的選擇?!?/br> 顧云羨聽得渾身血氣上涌,忘記了自己如今不過是個虛幻的影子,立刻就想沖上去揪住她的領子質問她。 究竟是誰一入宮便咄咄逼人,處處踐踏自己的尊嚴?又究竟是誰最先利用皇裔、痛下殺手? 上一世,自己之所以會厭憎她到了極點,除了她飽受圣寵之外,更重要的一點,便是她暗地里對自己的諸多挑釁! 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想過要主動去毒害皇裔、以此來害她性命! 她怎的能如此顛倒黑白,用自己的險惡心思來揣度旁人! 顧云羨還沒有靠近,皇帝卻已先她一步。 他的雙手攥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就害死了朕的母親。原因居然是因為你,愛著朕?” 景馥姝渾身不停地顫抖,“是?!?/br> 皇帝死死地瞪著她,良久大笑出聲,“我當初居然會被你騙住,要迎你入宮!我就不應該和你多說一句話!不,不對。我那一年就不應該救下你。應該任由你從馬上摔下來,摔死了才是最好!” 他的手一松開她,景馥姝就如同被抽去骨頭的偶人,軟軟地滑到在地。 她兩眼空洞地看著地衣上繁復的花紋,輕輕一笑,“是啊。你當年就不應該救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妮妮北鼻扔的地雷!( ̄︶ ̄*))抱抱~ 今天是兩更合并,所以晚了一點!這一章信息量很大??!但是謎底還沒揭示完! 太后為毛會把景馥姝賜給周王,還有景馥姝又是為毛能勾搭上侍御醫張顯,后面的劇情很快就要解釋啦! 對啦,不是有菇涼好奇過,說上一世顧云羨死了之后,景馥姝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皇帝。事實證明,她沒有……╮(╯_╰)╭ 前陣子有菇涼希望阿笙給云娘開金手指。我確實給她開了金手指,全在做夢這方面了……o(* ̄▽ ̄*)o 推文時間,基友的宮斗文。更新量很有保證,歡迎大家包養!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為妻。 孰料一夜變故生,她成了天zigong嬪。 后宮的日子,注定是一條血路, 為了這樣或那樣的目的, 這里的每個人都在爭、都在斗, 每個人,都想博盡帝王寵…… 90 皇帝別過頭,不想再去看那個癱軟在地的女人一眼,誰料視線卻正好撞上掛在墻上的一幅書畫。 那是永嘉元年的新年,太后和顧云羨一起作的。 太后擅丹青,親手畫了白雪紅梅,顧云羨則用一筆清麗瘦潔的簪花小楷題了四行詠梅詩。 那時候,他還曾站在旁邊,含笑欣賞。 疲憊地閉上雙眼,他笑容慘淡,“母后不是被你害死的,是被我們一起害死的。我真是枉為人子,竟引狼入室,釀成大禍……” 殿內是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他慢慢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已無一絲感情,“朕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問你。 “此事與寧王姬沛,有多大關系?” 寧王姬沛? 顧云羨心頭一跳,直覺自己很快要聽到了不得的內容。 景馥姝沉默片刻,“與他無關,全是臣妾一人所為?!?/br> “你無需替他遮掩?!被实劾湫?,“如果不是他在背后幫你,就憑你一個人,恐怕勾結不到張顯?!?/br> 見景馥姝不語,他繼續道:“朕已查過,寧王從前在煜都時,與張顯私交甚好,還曾對他的家人有活命之恩。所以今次,應該也是他幫你拉攏的張顯。不然朕相信,張顯不會愿意冒此大險,來陪你賭這一把。 “朕還當這么多年過去了,寧王也該放下從前對母后的仇恨,卻沒想到他居然包藏禍心到了這個地步。也罷,既然你們志同道合,朕便給你們一個機會,黃泉路上結伴同行……” “不!他真的是被我逼的!”景馥姝忽然從面如死灰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急切地解釋道,“他并不想謀害太后。是我,我跟他說就算他不幫我,我也會去做,如果最后被發現了,就是我命該如此。他沒有辦法,才替我去聯絡張顯。一切的罪過都算在我一個人身上,求陛下饒恕寧王吧!” “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的命償得了我母后的命嗎!”皇帝勉強維持的淡定再次消失無蹤,語氣尖刻冷漠到了極點,“不,不夠。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通通都要付出代價。朕一個也不會放過?!?/br> 景馥姝的牙齒死死地咬住嘴唇,有血絲溢出。 皇帝慢慢走到一旁的高幾前,那里用金絲楠木的架子供著一把匕首。顧云羨記得太后曾告訴過她,這把匕首是端儀皇后住在長樂宮時留下的東西。 皇帝從架子上取下匕首,面無表情地拔刀出鞘。 刀是極好的刀,刃身雪白而冰寒,吹毛斷發。 景馥姝看著他的動作,輕輕一笑,“也好。能死在你面前,我也沒什么遺憾了?!?/br> 皇帝沒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