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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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聲軟語,聽到他耳中,讓他無法開口拒絕。 他沉默地撫摸她的長發,沒有出聲。 顧云羨明白自己適才的反應讓他不舒服了,心中忍不住忐忑。然而要讓她叫那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曾經癡傻天真,以為那個會溫柔對她微笑的男子真的是她的良人,以為可以與他結發相攜、白頭到老。 然而現實何其殘酷,生生將她的美夢打碎,徒留一地狼藉。 往事不可追,既然那些情意都已付諸流水,便讓她曾經的可笑心思也隨風而去吧。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去喚那個稱呼。 那個她從前無比希望可以名正言順喚出來的稱呼。 額頭上忽然感覺一陣涼意,皇帝抬頭,卻見天色不知何時已變得陰沉,淅淅瀝瀝的雨珠墜落,如一幕珠簾。 竟是開始下雨了。 擔心她被雨淋到,他下意識朝她看去。卻見雨水滴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仿佛美玉生白露一般,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一直遠遠跟著他們的隨從猶猶豫豫地靠近,手中還拿著兩把傘。 顧云羨瞥見他們,忍不住在心頭感嘆,這些人動作倒快,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折回去取了傘過來。 皇帝微一頷首,他們迅速上前,撐開兩把傘擋在他和顧云羨的頭頂。 “陛下,眼看這雨越下越大了,還是回馬車上避避吧?!眳未ǖ?。 皇帝點頭,回頭卻看到顧云羨立在傘下、沉默出神。 她這樣的表情顯得有些寥落,像個被冷落的孩子。 他在心底發出一聲妥協的嘆息。 “回去吧?!彼p聲道,握住了她的手。 顧云羨明白這是他表明態度的方式,心頭一松. 返回的路走得更加艱難。雨越下越大,流水嘩啦啦地匯到一起,沖擊著地上的石頭。 顧云羨得扶著宦官的手,才能保證不腳滑摔倒。 縱然隨從為他們撐著傘,然而等他們終于回到馬車上時,身上的衣服仍然濕了一大半。 因今日出來沒考慮周全,并沒帶什么可供換穿的衣物,顧云羨也只能找了一件斗篷裹上,這才避免了衣衫濕透、曲線畢露的尷尬。 皇帝見她這樣有些擔憂,她身子一貫弱,萬一回頭著涼了就麻煩了。 有心想要趕緊找個地方,讓她換下濕衣服。然而雨太大,此刻下山太不安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呂川見皇帝的神情,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提議,“不如,去山上的道觀里歇一下腳?等雨停了再下山?!?/br> 皇帝沉默。 呂川說完這句話心頭便有些忐忑,只緊張地看著皇帝。 顧云羨見這主仆二人神情有異,困惑地蹙起了眉頭。 鼻子忽然一酸,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皇帝被她的聲音驚動,看看她濕潤的頭發,終于還是屈服了,“也罷。就去道觀里避避吧?!?/br> 呂川松了口氣,立刻出門吩咐車夫將馬車朝山上的道觀駛去. 西山道觀歷史悠久,歷任觀主皆是皇室中人,連帶著連觀中的道姑也身份矜貴起來,尋常信徒都不大看在眼里。 因著這,小道姑在冒雨前來開門之后,表情頗有些不耐煩,“你們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能來的嗎?” 呂川擔心皇帝在車上等久了,懶得與她多費唇舌,直接從袖中抽出一塊令牌,“我們是宮里的人,今日來西山辦事,不想遇到了大雨。還請仙姑行個方便,容我等進去一避?!?/br> 他話說得客氣,然后動作卻一點都不客氣。小道姑被令牌唬了一跳,結結巴巴道:“諾。我這便進去通傳……諸位、諸位請先進來吧?!?/br> 馬車旁的人聽見她這么說了,才轉身將車門打開。小道姑看到一個身材高大頎長的男子先下來,侍從為他撐著傘,他卻并不離開,反而伸手朝向車內,扶出了一個弱柳扶風一般的女子。 他好像很害怕女子摔倒,下車的時候將她半抱半擁在懷中,動作十分小心。 他們都站在之后,她才看清楚,兩個人的容貌氣度都十分出眾,這么靠在一起,如同畫上的仙人一般。 旁邊傳來一聲咳嗽,小道姑轉身,見呂川正蹙著眉頭看著自己,才猛然發覺她竟看那兩個人出了神,忘了正事。 “我……我這便進去!”. 顧云羨他們只在屋檐下等了一小會,里面就出來了幾個人接待他們。當中一個管事模樣的自稱靜妙,行過禮之后將他們引去了一間上好的廂房,并在里面準備好了熱水和換穿的衣物。 兩盞茶之后,顧云羨換上干凈的道袍,坐在房間內用巾帕擦拭烏黑的長發?;实墼玖⒃诖斑叧錾?,此刻卻又忽然走過來,從她手里拿過巾帕,接著她方才的動作替她擦拭頭發。 顧云羨沒有拒絕他的服侍,腦袋里專注地思考另一件事。想來想去沒個結果,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臣妾見陛下好像不太想來這里,莫非是這里有您不喜歡的人?” 皇帝聞言動作一頓。 薄唇緊抿,他沉默片刻,方道:“不是?!?/br> 沒有他不喜歡的人?那為何適才他和呂川的神情都那么古怪? 耳邊忽然傳來敲門聲,靜妙立在門口,恭順道:“觀主聽說有貴客至,特意準備了香茶,請兩位過去同享?!?/br> 顧云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其實從方才靜妙接待他們的態度,她便已看出,這觀里其余的道姑都當他們只是尋常的皇親國戚,只有這個靜妙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 她明知道他們的身份,還請他們過去陪觀主喝茶,這又是為何? 那觀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這個驚訝還沒緩過來,皇帝卻已慢慢開口,“勞煩轉告觀主,承蒙相邀,不勝榮幸。我們一會兒便過去?!?/br> 靜妙退下了,顧云羨轉頭愣愣地看著皇帝,“這位觀主究竟是誰???陛下竟這般給她面子?!?/br> 皇帝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恍惚,“是……我的meimei?!?/br> 他的,meimei。 多年前的記憶忽然復蘇。荷香彌漫的聽雨閣內,他醉眼朦朧地站在她面前。而她鼓起了全部勇氣,只想告訴他,自己也是他的meimei。 他卻打斷了她。 “蘭溪……長公主嗎?”她猶疑道,“她在這里修道?!?/br> 蘭溪長公主即是皇帝的三妹,從前的三公主姬洛微。 皇帝一愣,“你知道?”搖頭笑道,“是母后告訴你的吧。她居然連洛微的去向都告訴你了?!?/br> 不,太后沒有告訴她這些。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三公主十六歲那年病情突然好轉,神智清明,與常人無異。 先帝雖對這個女兒不怎么上心,但考慮到怎么說她病好了也是一件喜事,遂打算為她選一個如意郎君,補償她這些年所受的苦。 他難得慈父一回,滿腔好意卻被三公主斷然拒絕。 她坦言自己大病一場,病好之后已將諸事看淡,余生只愿清靜向道,為父皇和大*山祈福。 先帝雖然有些不悅,但最終還是準了。 顧云羨從前曾好奇過三公主究竟在哪里修道,然而宮里的人卻都對此一無所知。她不敢多問,只得遺憾作罷。 原來,她一直在西山修行。 宮里之所以沒什么人知道這事兒,應該是皇帝不愿meimei被人打擾,所以封鎖了這個消息吧。 “沒有。太后沒有告訴臣妾這個?!彼?。 “母后沒告訴你?”他挑眉,“那你怎么知道朕說的是洛微?” 她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他適才提到“meimei”二字時,臉上既愧疚又無奈的表情吧。 與那夜在聽雨閣如出一轍。 那一晚,是她把一腔真心徹底傾注到他身上的開始。是她上一世悲劇的開始。 她不可能忘記, 80 “陛下的meimei一共也就那么幾個,臣妾都是見過的,也沒聽說哪一個突然出家當了女冠。唯有蘭溪長公主,臣妾一直未曾有緣一見,所以才會這么猜測?!鳖櫾屏w道。 皇帝聞言點點頭,眼神看向窗外,“洛微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病了很多年。痊愈之后,她就執意出家,說要侍奉道君終身。父皇其實是有些不樂意的,不過我希望她能夠開心,所以出面求了父皇?!?/br> “陛下與長公主感情很好么?”顧云羨道。 出于某種原因,她不希望皇帝知道自己清楚他與三公主之間的往事,所以故意裝出好奇的樣子。 “曾經很好。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病了,我們有很多年不曾說過一句話。不過她出家之前,曾來見過我。有些事情說開了也就好了?!被实畚⑽⒁恍?,“我們如今,挺好的?!?/br> 顧云羨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其實演得不太好,神情間仍有不自然的痕跡。然而皇帝此刻的心思全在接下來與meimei的會面上,根本沒空去注意她的異常。 顧云羨見他如此,心中也起了好奇。 不知道那位三公主究竟長的什么樣子。其實若嚴格論起來,自己的命運,也算是被她給改變了的。 若不是因為她,她也不會對皇帝情根深種,以至于后來,一步錯步步錯,最后踏入無可挽回的境地。 . 顧云羨見到姬洛微的時候,她正坐在窗邊烹茶。 纖細白嫩的十指,小巧玲瓏的手腕,執杯的姿勢隨意而優雅,如同在三月的夜晚伸手接住一朵落花。 她著了一身青色的道袍,長發在頭頂綰成一個圓圓的發髻,跪坐案前的背影自有一股出塵瀟灑之意。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回過頭,顧云羨對上了她平靜無波的眼神。 她的目光平和而恬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欲望,抑或渴求。 顧云羨曾在泠充媛身上也看過這樣的眼神。然而泠充媛的眼神要比她多出三分冷漠,不如她從容。 姬洛微仔仔細細地把皇帝和顧云羨打量了一番,露出一個微笑,“我的衣服你穿著很合身?!?/br> 這話是對著顧云羨說的。 她口氣隨意,仿佛二人不是初次見面,而是相識多年。顧云羨被她的態度影響,也回以一個微笑,“原來是三meimei的衣服,多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