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書迷正在閱讀:墮天后我覺醒了血脈、然后是你、八零養崽日常、電競路人王和美少女游戲主播、[足球]完美前鋒、深海之下、我,錦鯉本尊!、纏墜月亮(女總裁與男保鏢 1v1)、我成了反派大佬的藥后[穿書]、無邊妄念(男二上位 H)
她語氣里帶著慵懶的風情,不僅沒讓他安分下來,反而撩撥得他心頭一動。 馬車在此時開始上坡,顧云羨眉頭微蹙,“這是要去哪里?” 皇帝揚唇一笑,“你自己看啊?!?/br> 她撐著他胸口一下子坐起來。力道略大,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你輕點!” 她懶得理他,湊到窗邊便掀開了車簾。 入目所見,芳草萋萋,青山古道,隱隱能聽到遠處道觀傳來的鐘聲。 “這里是……西山?”她回頭看向皇帝,“您帶我來西山?” 皇帝一笑,“看你這樣子,以前來過西山?” “家母信道,剛來煜都時曾專程到西山參拜?!鳖櫾屏w道,“臣妾也就陪著一起來了?!?/br> 所謂西山,乃是煜都附近有名的道教之山。山上修筑有西山道觀,是皇室中人修道的最佳去處。因著這,普通百姓提到西山,不僅會想到清靜無為的道君,更會想到尊貴威嚴的貴胄。 然而百姓們不知道的是,這些修道的皇室中人并非全都是自愿的。天家向來如此,注重顏面,偶爾有宗室犯了錯也不好明著懲戒,便將他們打發到這里來。譬如當年中宗皇帝的meimei繁陽長公主就曾被罰于此地修道,為貞淑皇后祈福。 顧云羨還記得,自己被廢了之后,也曾有人提議過趕她去修道,卻被景馥姝給阻止了。 顧云羨明白,要了自己的命才是景馥姝的目的,她怎么會給她一個在道觀茍且偷生的機會?不過也幸好她這么做了,不然自己又豈會有今日重活一遭、奪回一切的機會? 道君果然是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馬車忽然停下,呂川在外面打開車門,說了聲:“陛下,到了?!?/br> 到了? 皇帝恩了一聲,率先下車,然后站在門口,把手遞給顧云羨,“來?!?/br> 她順勢把手放在他掌心,正打算借助他的力氣踩到馬凳子上去,卻忽然被他攔腰抱住。 她一愣,尚未反應過來,他已把她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有些不解。 他回以一個促狹的笑容,壓低了聲音,“朕怕你再摔了……” 這個人!顧云羨咬牙。他不取笑她就不舒服是嗎! 不想接他這個茬,她別過頭,四下打量。卻見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西山的山路主干道,附近既無涼亭房屋,也沒什么特別的景色。 為何會在這里停下? 仿佛知曉她的疑惑,皇帝拉著她的手,柔聲道:“跟我來?!?/br> 說罷,牽著她順著山路旁的小石梯蜿蜒而下,離開了大路。 越往前走越偏僻,見到的景色也越來越奇怪。嶙峋的怪石,粗得要十幾個人牽手才能抱住的參天古樹,還有羽毛鮮艷的鳥兒,三五成群,在枝椏上嘰嘰喳喳地歡叫。 顧云羨看得目不暇接,忍不住發出輕嘆,“沒想到西山之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美景。臣妾以前連聽都沒聽過?!?/br> 皇帝淡笑道:“‘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瘜こH藖砦魃蕉贾恢雷叽舐?,又豈會發現這里的景色?” 這話說得有理。顧云羨點頭表示認同,并客觀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她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只知道走大路”的那種人。 忽的又想到一事,“那些鳥兒們怎么還在這里?不用南遷么?” “要的?!被实鄣?,“再過一陣它們就要飛走了。所以朕今日特意趕在它們離開前帶你過來。來,往這邊走?!?/br> 前面的道路越來越狹窄,顧云羨不得不時刻提防腳下,以免自己再摔一次。 皇帝見她如臨大敵的神情,眼中閃過笑意,多加了幾分力氣握住了她的手。 轉過一條彎,眼前豁然開朗,鋪面而來的是帶著水汽的涼風。 一塊寬闊的平地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紅白粉綠,交相輝映。碗口大的花朵迎風搖擺,仔細一看,當中居然多是菊花,各種顏色應有盡有,甚至包括名貴的綠菊。除此之外,還有部分月季。菊花和月季本不是在同一月開放的,然而山中氣候古怪,這樣的情況也很常見。這些分屬不同時節的花朵混在一起,遠遠望去,仿佛這里鋪了一層一幅富貴錦繡的地衣。 花毯之后,更遠一點的地方,是一條清亮的小溪。小溪盡頭,銀色瀑布飛流直下,撞擊上光滑的大石,發出震顫人心的聲音。 這場景,仿佛銀河墜落人間花海了一般。 顧云羨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皇帝在她身后笑道:“如何?這樣的景色,可值得云娘你冒大險來這一趟?” 顧云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結結巴巴道:“可,陛下您是如何發現這里的?” 他不是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子嗎?怎么會找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皇帝想了一瞬,“朕從前有段日子,挺閑的。只能到處游山玩水。這煜都各個角落的美景,恐怕沒有我不知道的?!?/br> 確實挺閑。整日在父皇面前裝得不求上進、縱情享樂,一點正經事都不敢多做。 顧云羨沒察覺到他神情里的異樣,只是繼續欣賞面前的景色。半晌,又忍不住開口,“陛下……” 他沒讓她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就慢悠悠打斷,“朕不喜歡這個稱呼。你換一個?!?/br> 她一愣,這才想起此前他也曾多次表示不喜歡自己這么喚他,非要她想別的稱呼。 深吸口氣,她順從地改了口,“夫君……” 他笑起來,“這個倒是不錯。不過全天下的女子都這么喚她們的夫君,沒什么新意?!?/br> 她沒料到他居然還不依不饒了。明明從前這么叫便可以了,今日卻又嫌她沒新意。 銀牙緊咬,她慢慢道:“那您希望臣妾怎么叫您?” 皇帝見她眼神如針,看向自己時,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幾個洞,忍不住又是一笑。 見他還是一臉可惡的笑容,她惱怒之下,忽然起了反擊之心。 收斂的怒意,換上一副思索的表情來,“容臣妾想想……也許,您是希望臣妾喚您大郎?又或者……阿洵?” 他沒料到她這么大膽,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伸手一把將她攬到懷中,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直直地望進她清澈的眼睛里,半晌,才慢慢道:“你倒是敢講?!?/br> 正所謂避尊者諱,皇帝的名便是這天下最需要避諱的東西。尋常人連講了同音的字都會被問罪,遑論顧云羨這樣明明白白地叫出來。 十足的大不敬! 顧云羨眨眨眼睛,無畏地與他對視,“臣妾這么講了,陛下會治臣妾的罪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良久,輕笑一聲,冰消雪融一般,“你就是吃準了朕不會治你的罪,才什么都敢講吧?” 自然是這樣。 她明白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因為自己在這方面僭越而動怒,所以才敢這么放肆一下。 輕嘆口氣,他把她擁在懷中,“‘阿洵’這兩個字還是別亂叫了,被人聽到容易生出是非,對你不好?!鳖D了頓,他語氣里添上了幾分別樣的情愫,“叫我存卿吧?!?/br> 存卿。 他讓她叫他存卿。 顧云羨愣愣地被他擁在懷中,一時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她自然知道,存卿,是他的字。 和歷朝歷代一樣,太子姬洵在二十歲那年舉行了盛大的及冠禮。太子太傅吳行擔任正賓,當著帝后、歷代先祖和滿堂賓客的面,為他加冠取字。 顧云羨那會兒雖然已是他定下的太子妃,卻仍舊不能前往太廟觀禮。無奈之下,只得遣了阿瓷去外面打聽消息,自己則在長秋宮里焦慮地來回踱步。 等到阿瓷終于氣喘吁吁地回來時,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打聽到沒有,吳太傅給太子殿下加的什么字?” 阿瓷大大地喘了幾口氣,才道:“存卿?!?/br> “存卿?” “對。吳太傅說,這是讓太子殿下心存百姓、心存天下之意?!?/br> 她等了大半日的答案終于出現了,忍不住長嘆口氣。 存卿。存卿。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這便是她未來的夫君。 想象了一下自己輕聲喚這兩個字,而他含笑答應的場景,忽然就羞紅了雙靨。 那時候,她曾無比希望可以當著他的面這么喚他??墒窃谡娴募藿o他之后,卻一直沒有這個勇氣。 時過境遷,她重活一遭,都快忘了這個年少時的執念了,卻在毫無防備間,被他突然提起。 他們的身側,是美得如同世外仙源的繁花瀑布,而他就這么將她樓在懷中,語氣溫柔得仿佛在說一句情話。 有一瞬間,仿佛她的夢想和現實在相對而行多年之后,終于重疊。 她期待過的、以為已經此生無望的東西,忽然就降臨了。 79 “云娘?” 見顧云羨久久沒有回答,皇帝試探著喚了一聲。 她猛地驚醒。 眼中忽然涌上來一陣溫熱,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掩飾那一瞬的失態。 “臣妾不敢?!彼p聲道。 “不敢?”他詫異地挑眉,“你敢叫朕的名,卻不敢喚朕的字?這又是什么道理?” 她不語。 皇帝終于覺得不對勁,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開一點,然后低下頭直視她的雙眼,“怎么了?” 顧云羨被他看得心頭慌張,只得躲開他的目光,“臣妾方才是開玩笑的。陛下的名和字何其尊貴,臣妾不敢喚,也不能喚?!?/br> 這口氣有些冷淡。 他的笑容慢慢斂去,默然無語地看著她。 明明片刻前還是溫情脈脈,然而不過轉瞬,便是良辰美景虛設,兩人之間陷入可怕的沉默。 他眉頭緊蹙,定定地看著她,眼中分明有著不解。 他發覺自己如今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她的心思了。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不高興,從來沒個準數。 而對于她的善變,他卻沒有半點對策,只能被她的情緒影響,受她左右。 心里正有些煩躁,卻忽然被她抱住。她手指柔軟,臉頰貼在他胸口,悶聲悶氣道:“阿云就叫您夫君,好不好?阿云喜歡這個稱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