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書迷正在閱讀:諸天之創世、在假千金文里當錦鯉團寵、億萬寵婚:套路嬌妻要趁早、丞相的枕邊妻、我家老師你惹不起、魔帝絕寵:爆萌小妖妃、【女尊】鳳兮鳳熙(NPH)、軍婚也纏綿、狐說魃道、那只夢魔總想著要反攻(GB女攻)
幾人正要轉身離開,那糖鋪的老板突然開了口。這老板大約五十來歲,臉部尖瘦,頭上戴著一個地主帽,帽子已經有些舊了,帽檐已經裂了口。 “幾位是那欣雨樓的住客?”糖鋪老板問道,他微斜著眼睛,像是有什么話已經到了嘴邊。 爺爺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問道:“是的,咋的了?” 糖鋪老板搖搖頭,說:“也沒啥子,就是問問,不過你們住在那店里可要當心一點?!?/br> 爺爺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因為肚子里揣著一些這個客店的故事,有些倚老賣老的意味,若不主動上前懇求一番,想必他是不會主動說出口來的。 “老先生,你是不是聽過那客店里的啥子故事,為啥子不講出來聽聽,也讓我們這些晚輩長長見識?!睜敔旐樦囊馑?,這樣說道。 糖鋪老板見這時候也沒什么其他客人,就干脆將四人迎進了鋪子的小圓桌旁。他剛一坐下來,臉上就跟沾了煤灰似的,全都黑了。他悠悠地說:“你們可曉得那欣雨樓是個啥子名堂?” 爺爺搖了搖頭,曾銀貴突然插了一句:“我曉得,白天是個客店,晚上是個窯子?!?/br> 糖鋪老爺臉上也顯露出幾絲笑意,他說:“這一點你倒是說對了,沒錯,這種事情那個老板不敢白天干,做窯子要給官老爺交點銀子,雖然老板有些關系在局子里,但也不敢太大張旗鼓。不過我跟你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那你們可以想想,他為啥子放著好好客店不做,要做這一塊?” “那當然是,現在這種年頭,客店生意是一個比一個好,尤其是在重慶,做窯子的生意一來不那么好做,二來做起來會給那個老板添很多麻煩。他之所以這么搞,是因為他那客店的生意不好,就算平時其他客店都客滿,他那里入住的人數也不會超過一半?!碧卿伬习逡贿呎f著,一邊略帶深意地點著頭。 “這個你倒是說得沒錯,我過來訂房間的時候,找了差不多兩條街,全部都客滿,這是唯一一間有客房的客店?!痹y貴說。 糖鋪老板笑出聲來,他說:“那是因為曉得這間客店或者住過這間客店的人都不會再去住第二次?!?/br> “???為啥子?是不是這客店不干凈?”莫晚問道。 “也可以這么說?!碧卿伬习鍓旱土寺曇粽f,“聽他們說啊,那客店里有鬼,就在客房三樓的那個小閣樓里?!?/br> 三樓的小閣樓,爺爺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躲在房間里的女孩。 “據說那個閣樓里有一個女鬼,只在晚上出現,好多在那里住店的客人都被嚇走了?!碧卿伬习逭f著,一對眼睛睜得老大。 “那個女鬼長啥子樣子?”曾銀貴問道。 “我聽說啊,女鬼長了一張白臉,晚上走路都是用飄的!” “那這個女鬼一直都是住在這個客店里嗎?”爺爺追問道。 糖鋪老板聽后,搖了搖頭,說:“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當我曉得那個客店之后,就聽說了那里面的怪事,以前我有幾個朋友不相信,還專門在里面去住了一夜,被那個女鬼嚇得半夜就跑了出來?!?/br> 曾銀貴聽后,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顯得有些不屑一顧:“這個女鬼難道還能有李偉的尸體嚇人?” 爺爺聽到這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陣難過,他回頭瞪了曾銀貴一眼。曾銀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做出把自己嘴巴封死的動作。爺爺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又回過頭去望著那個糖鋪老板。 “哎,我也是剛才看見你們從那個客店出來,又一路看著新鮮,才猜想你們是那個客店里的住客?!碧卿伬习鍙牡首由掀鹕韥?,拍了拍屁股,說:“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們要有自己的判斷,反正哪,住在那個客店里,晚上還是留點心?!?/br> 天色越來越晚,街上行人漸漸回巢,當幾人從糖鋪出來的時候,過路的人都屈指可數。 “你說這個老頭會不會故意編故事騙我們?”曾銀貴問道。 “剛才三樓上那個女孩你看清楚了嗎?”爺爺反問。 曾銀貴這時候卻打起了馬虎眼,說:“看清了吧,應該?!?/br> “其實我并沒有看清楚,我就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她的頭發很長,所以覺得是個女娃?!睜敔斦f。 曾銀貴看著爺爺,擰著眉頭仔細回想,他也點了點頭:“我也差不多?!?/br> “會不會是我們眼角的金粉還沒有失去功效?”爺爺回想起在丹鳳鎮上的事情,幾人為了看見倀鬼,而不得已在眼角涂上了特制的金粉。這段時間,老是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在眼前飛來飛去。 曾銀貴也不知所以,他不敢肯定爺爺的推斷是否正確,于是說:“在這里猜來猜去,不如我們再到三樓去看個究竟?” “這樣不好吧?師傅都已經交代過了,不要管這間客店里的事情?!睜敔斢行鷳n。 “你說我們悄悄上去看一看,他咋個會曉得?”曾銀貴臉上帶著試探的笑意。 爺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說著,四人回到了客店之中,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糖鋪老板的話在心里起了作用,爺爺一跨過那客店的門檻,就不由得覺得后脊背有些涼涼的。 走到大堂的時候,那個客店老板斜著眼睛望著幾人。 爺爺想了想,還是先問問這個老板。他說:“老板,你們三樓是不是還有客房???” 老板從他的話里似乎聽出了什么意思,放下手中的算盤,對爺爺說道:“小兄弟,我們的三樓是專門用來堆積雜物的,上面沒人?!?/br> “可我們明明都看見了呢,我們四個都看見了,不可能四個都眼花了吧?”爺爺接著追問。 老板說:“你們是不是聽別人說了啥子?那些都是別人胡亂說的,都是旁邊幾個客店請來的托兒,天天詆毀我的這間客店,鬧得現在也沒人敢來住了?!?/br> 曾銀貴想開口繼續追問,被羅琪給中途按住了。羅琪說:“原來是這樣,剛才聽外面那個老頭說的時候,嚇得我一身冷汗,我還在想今晚還要不要住在你們這里,現在倒是放心了,那我們就先上樓了?!?/br> 羅琪拉著曾銀貴轉身上樓,幾人穿過堂屋,走到那木樓梯口前,曾銀貴從她手中掙脫開來。曾銀貴沒好氣地說:“你剛才拉著我干啥子?” “哼,我不拉著你,你再這樣打破沙鍋問到底,估計他就會死死地盯著我們,你就別想上三樓去了?!绷_琪一臉嫌棄地看著曾銀貴。 羅琪說得沒錯,如果讓這客店老板聽出點什么,而他又正好想要隱藏什么的話,那接下來幾人的行動將很難開展。曾銀貴反應也還算快,被羅琪這么一說之后,他立刻會意,招呼著幾人朝樓上走。 剛走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爺爺看到那門柱邊上靠著一個女人。這女人穿著一件紅色的旗袍,正在整理頭上已經亂掉的頭發,見了幾人,她連忙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媚笑。爺爺這時才注意到她胸前的幾顆扣子都沒有完全扣好,露出胸前雪白的皮膚。 “哎喲,兩位大哥,要不要耍一哈嘛?”女人靠在柱子上,扭動著她的小蠻腰。 爺爺連忙伸手攔住她:“不好意思,我們只是單純想在這里休息一下?!?/br> 女人連忙站直了身子,鄙夷地看著爺爺和曾銀貴身后的兩個人。曾銀貴說:“對頭,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你還是找別人嘛!” 他的話一出口,就被羅琪狠狠在身上掐了一下。他忍住劇痛,連忙從爺爺身邊沖了上去。本來他想就勢上三樓,沒想到二樓到三樓的樓梯拐角處,被一道大鐵門牢牢鎖住,上面的鐵鎖要是沒有鑰匙的話,估計要好幾人用鐵釬合力才能撬開。 “你們住在三樓?”那女人好奇地問道。 爺爺搖搖頭,說:“我們只是想上去看看?!?/br> “???老娘勸你還是不要上去,上面的房子里不太干凈?!闭f到最后四個字的時候,她都沒忍住打了一個寒戰。 “你也曉得?”爺爺問。 女人點點頭:“這一片的人有幾個人不曉得,這間店沒有啥子生意,來住的都是路人,老娘要不是不喜歡賣身進窯子,才不會在這種地方來做生意?!?/br> “哦,謝謝你啊?!睜敔敵c點頭。 “謝謝光靠嘴巴子說,那好沒得意思哦?!迸擞肿龀隽艘饪圩拥膭幼?,嚇得爺爺忙不迭地逃回了房間里,惹得那女人大笑。 回到房間之中,喻廣財正坐在燈下看書。見幾人回來,他將書收了起來,問道:“你們在跟哪個說話?” “哦,一個拉生意的女人?!睜敔斦f著,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喻廣財邊上坐下來。 羅琪也坐下來,說道:“這種地方還是少來,地方不干凈,人也不干凈?!?/br> “啥子不干凈?”喻廣財問道。 “是這樣的,我們剛才出門的時候,在外面聽說了這個客店鬧鬼的事情……” 羅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喻廣財打斷,他說:“行了,不要說了,這件事情你們不要管,晚上睡覺的時候,放些法器在床邊,安安穩穩睡一覺,明天我們就走?!?/br> 爺爺早已經猜到喻廣財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就將莫晚從凳子上迎起來,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啥子事情喊我們一聲就可以,晚上睡覺還是留點心?!?/br> 莫晚點了點頭,也招呼羅琪回房。羅琪被喻廣財這么一說,感覺這個故事已經勾起了她傾訴的欲望和好奇心,一時間有些收不住。她一邊跟莫晚討論著,一邊往門外走去。 兩人離開之后,爺爺和曾銀貴做了簡單的梳洗。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那個女人與人爭吵的聲音。曾銀貴和爺爺扭頭隔著墻朝那聲音的源頭望了一眼,喻廣財說:“沒得啥子好看的,風塵女子,就曉得招男人的眼?!?/br> 誰知,他的話音一落,那女人突然驚叫起來。喻廣財也感覺到了有些奇怪,連忙下床穿鞋。爺爺和曾銀貴第一時間沖了出去,只見那個女人坐在二樓樓梯的拐角處,整個身子蜷縮在地上,身子劇烈地發抖。 爺爺和曾銀貴連忙沖上前去,喻廣財也跟了出來。 “出啥子事情了?”爺爺問道。 女人不停地搖著頭,樣子還處于極度的恐慌之中。她顫顫巍巍地說:“那個人!” 爺爺連忙扭頭望去,果然,在走廊的另一端,一個穿著長衫的人正朝著一個房間快步走去。沒等爺爺開口叫他,他就鉆進了一個房間里。 “他咋子了?”曾銀貴問道。 “剛才我準備下樓,他直沖沖地走上來,把我撞到了地上,我本來想讓他給我道歉,哪個曉得他站在原地理都不理我?!迸梭@慌說道。 “那也不至于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嘛?”曾銀貴覺得有些可笑。 “剛才那一撞,他拴在腰上的口袋也被我撞落在地上,那口袋裝著人骨頭,骷髏頭!有這么大一個!”女人在面前比畫著那骷髏頭的大小。 爺爺緩緩站直了身子,朝著剛才那個男人進去的房間看了一眼,那個房間正好與他們三人住的房間正對著。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女人的聲音,他伸手熄滅了房間里的燈。 爺爺越發感覺到奇怪,這個客店,這一晚上莫不是要住齊了妖魔鬼怪? 送走了那個驚魂未定的女人,幾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被她這么一鬧,原本剛剛襲來的睡意,這下又被驅散得一干二凈。 曾銀貴坐在那張圓桌旁,問道:“剛才你們看到那個男人沒有?” 爺爺點點頭。 “我覺得不像一個正常人?!痹y貴撇了撇嘴。 “那你覺得他是個神仙?妖精?” 曾銀貴搖了搖頭:“也不是那個意思,反正我總覺得那個人的背影給我的感覺有些怪怪的?!?/br> 喻廣財這時候也湊了過來,他說:“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個巫師,他身上的穿著和走路的神態,看著有點眼熟?!?/br> “這個巫師和道士到底有啥子區別嘛?”曾銀貴問。 “巫師要比道士起源早得多,他們是最早成為人與天溝通的橋梁的,遠古時候祈求天晴下雨,占星卜卦這種人就被稱為巫師。比如我們的祖先巴人就傳說有十個巫師曾經幫助當時的皇帝安邦定國,這十個巫師長居深山,被稱作‘靈山十巫’。其中巫咸就創造了筮占卜,曾經在商朝是個大官。后來巫咸常住在巫山,巫山就是因為他來命名的?!庇鲝V財喝了一口水,接著說,“后來,巫師逐漸退出政治舞臺,逐漸替代巫師的就是僧人和道士。這之后,巫師們紛紛隱蔽于民間,有的地方沿襲著這種秘術,并且將它們改進,用以治病等等。大部分后來都逐漸精于其中一門,比如現在的關亡婆、湘西的巫蠱師等?!?/br> 聽了喻廣財的講述,曾銀貴有些云里霧里,過了半天,他問道:“那剛才那個男人,應該是屬于哪種?” 喻廣財嘆了口氣:“后來民間的巫師最終分為兩種,一種是善類,一種惡類。善類就幫助人趨兇避災,用巫術看病之類;而惡類就利用一些旁門左道,害人?!?/br> “我一向都不敢招惹這樣的人?!睜敔斦f道。 喻廣財說:“這個人或許只是單純地來住店,和我們一樣,明天就走了,所以沒有必要管這么多,人家也沒有招惹我們?!?/br> “嗯,過了今天晚上就好?!睜敔斦f著,拍了拍曾銀貴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睡下了。曾銀貴倒是對住在對面的男人有幾分好奇,可還是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跟著爺爺走到了床邊。 “不過,如果那個女人說的話沒錯的話,我覺得這個人應該帶著的不止一個人頭骷髏?!庇鲝V財說,“這些骷髏頭應該還不是撿來的?!?/br> “師傅,你是不是猜到啥子了?”爺爺問道。 喻廣財搖搖頭:“也沒得啥子,不關我們的事,早點睡?!?/br> 爺爺聽出了喻廣財話里有話,喻廣財肯定已經了解了那個男人所干的行當,不過他選擇了不說。爺爺猜想,既然喻廣財是這樣的反應,那就說明很有可能這個男人所干的事情比爺爺和曾銀貴事先猜想的要復雜許多。 曾銀貴聽后,也瞄了爺爺一眼,他肯定聽出了喻廣財話里的意思,他給爺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追問,先睡覺。 這天晚上,爺爺一直不停地望著天花板,他總覺得那個住在三樓的女孩跟新來的那個男人有幾分瓜葛??删唧w兩人有什么聯系,爺爺也說不出來。這樣想著,爺爺就漸漸睡了過去。 在那個夢里,爺爺再一次跟著曾銀貴走到了三樓的那道鐵門前。曾銀貴告訴爺爺,三樓里到底藏著什么,這個問題讓他實在睡不著覺。于是,他找來了一個鐵鉗子,據說這是鎖匠的專業工具。在爺爺與他的合力之下,將那把鐵鎖給夾斷。當那扇鐵門被打開的時候,爺爺聞到了一股從里面飄出來的霉臭味。那股陰冷的空氣,讓爺爺感覺像是受了一陣冬天里最冷的寒風,不由得渾身一顫。 曾銀貴見爺爺有些發愣,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將他拽進了通往三樓的樓道里。這木制的樓道上像是長滿了青苔,腳落在上面,總是覺得有些站不太穩。兩人相互扶持著,一步一步上了三樓。 兩人走到三樓最右邊的那個房間前,只見那房門虛掩著,里面漆黑一片。那陣霉味再次籠罩著爺爺的鼻息,每一次呼吸,他都感覺自己吸入了許多不干凈的東西,讓他非常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