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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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雖深感潞州一案不好審,可也知曉在此事上已是毫無退路可言,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了一聲,就此匆匆退出了書房,自去尋裴行儉要權不提。 “殿下,莫忘了幽州尚有股力量可用?!?/br> 狄、莊二人去后,沉默了良久的張柬之突然出言提點了一句道。 “幽州?啊,對了,呵呵,先生不說,本宮都險些忘了,好,事不宜遲,本宮這就修書一封!” 一聽張柬之如此說法,李顯先是一愣,緊接著很快便醒過了神來,欣喜地一擊掌,欣慰地笑了起來…… 第六百六十五章驛站驚魂夜(上) 潞州,位于山西東南部,地處山西、河南、河北交界處,轄上黨、涉縣等十縣,人口兩萬八千余治所上黨乃千古名城,地勢險要,東倚太行山,與河北、河南兩省為鄰,西屏太岳山,與臨汾市接壤,南部與晉城市毗鄰,北部與晉中市交界,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赫赫有名的長平之戰便發生在此處,向有“得上黨者得中原”之說,其城雄偉壯觀,方圓數十里,刺史府便坐落在城池的最中央,此刻,刺史府寬大的書房中,有一精神健爍的老者正手持大號狼毫,俯身于幾子上,揮筆潑墨個不停,這人正是韓王李元嘉。 在高祖諸子中,除了太宗李世民之外,李元嘉算是最有才華的一個,只不過其才華并非體現在政治上,而是以書畫聞名天下,其畫功尤在閻立本兄弟之上,最擅長的便是畫虎,此時他所畫的便是一幅猛虎下山圖,但見狼毫筆揮處,一只威猛無儔的猛虎已是躍然紙上,神形無不惟妙惟肖,雖無聲,卻隱隱有股霸氣噴薄而出,在書房里蕩漾不已。 “父王?!?/br> 李元嘉剛擱下畫筆,一陣腳步聲響起中,就見一名三旬左右的清瘦男子已從屏風后頭轉了出來,疾步走到李元嘉的身后,輕輕地喚了一聲。 “何事?” 李元嘉正愜意地欣賞著自己的畫作,冷不丁聽得響動,立馬便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側臉一看,見是自己的幼子上黨公李諶,臉上的不悅之色登時便更濃了幾分,不耐地哼了一聲。 “稟父王,京師有信到了?!?/br> 作為唯一跟隨在李元嘉身邊的兒子,李諶自是知曉自家老父作畫時向不容旁人打攪,這一見老父有發作的跡象,自不敢怠慢了去,趕忙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封加蓋了火漆的信函,高高地舉過了頭頂,小心翼翼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br> 一聽是京師來信,李元嘉自是顧不得再生氣,忙伸手接過了信函,撕開了封口,從內里取出了張寫滿了密語的白紙,只一看,眉頭登時便緊鎖了起來,好半晌皆無一語。 “父王,出了何事了?” 一見李元嘉如此神情,李諶的心中自不免犯起了叨咕,等了好一陣子,都沒見自家老父開口說話,實在是有些子按捺不住心中狂涌而起的好奇心,這便小聲地探問道。 “越王來了準信,說是朝廷派了司農卿狄仁杰前來查案,諶兒對此有甚看法么,嗯?” 思緒被打斷的李元嘉不滿地橫了李諶一眼,但并未出言責怪于其,而是微皺著眉頭,簡單地解釋了一句道。 “父王明鑒,此人乃是大理寺出身,據說有著斷案如神的美譽,東宮那位將其派了來,怕不是那么好相與的,須得謹慎從事方好?!?/br> 當初在設計春耕專使王方明一事上,李諶便不甚情愿,為此還曾苦勸過李元嘉莫要卷入朝堂政爭中去,奈何李元嘉就是不聽,執意要在此事上還當年欠李貞的一個大人情,李諶無奈之下,也只能是依自家老父的意思辦了去,如今終于惹來了狄仁杰這么位斷案高手,李諶心中自是苦得有若吃了黃連一般,卻又不敢在自家老父面前抱怨,只能是小意地應答道。 “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此事確該小心應付才是,那王方明這幾日都在忙乎些甚子?” 李元嘉之所以煩心,自然也是因著狄仁杰的赫赫名聲之故,此際聽得李諶如此說法,倒也不覺為奇,隨口附和了一句之后,突地轉開了話題。 “回父王的話,那廝一直都老老實實地呆在驛站中,并不曾有絲毫異動?!?/br> 軟禁王方明的事兒乃是李諶親自去辦的,監視的人手也是他親自安排的,對于王方明的動態,李諶自是清楚得很,這一聽李元嘉問起,自無須思索,隨口便即答了出來。 “老實好啊,驛站孤處城外,管理不變,若是出個火災啥的,救應怕也難啊?!?/br> 李元嘉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句道。 “啊……,是,孩兒知道該如何做了?!?/br> 李元嘉此言一出,李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是一振,失驚地輕呼了一聲,滿臉難以置信狀地瞪大了雙眼,可再一看李元嘉的雙眉已是皺了起來,卻又不敢進言相勸,只能是強咽了口唾沫,恭敬地行了個禮,吶吶地應了諾。 “嗯,那就去安排罷?!?/br> 一見李諶已然明悟了自己的意思,李元嘉也就沒再多廢話,揮了下袖子,慢條斯理地吩咐道。 “諾,孩兒告退?!?/br> 李諶嘴角嚅動了幾下,到了底兒還是沒敢在此事上進言一番,也就是恭謙地應了一聲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書房。 “嗯……” 李元嘉沒再多看李諶一眼,自顧自地轉回身去,望著那幅墨跡兀自未干的猛虎下山圖,臉皮子抽搐了幾下,發出了聲悠長的悶哼,個中的意味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方才清楚了的…… 酉時正牌,天已是徹底地黑了下來,是到了該用晚膳的時辰了,然則王方明卻無一絲半點的胃口,獨坐在幾子前,面對著碗素面愣愣地發著呆,任憑搖曳的燈火將其臉龐映照得陰晴不定,心中的苦澀一陣緊似一陣地從心底里狂涌而起,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個兒為何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王方明的家世談不上顯赫,僅僅只是太原王氏的一支旁系后人罷了,說起來也算是王家人,可卻是連一天的望族富貴都不曾享受過,家中勉強也就是衣食無憂而已,好在王方明自幼肯下苦功,博覽群書,刻苦鉆研之下,也算是學有所成,顯慶四年首次入京大比,便已高中了進士第九名,正自意氣奮發之際,卻遭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打擊——吏部面試不過,官職無望,心灰意冷之下,便起了隱居山林之心,卻不料竟得了是時方是英王的李顯之青眼,得以入英王府任九品文書一職,后又受英王舉薦,得以入朝為官。 嚴格來說,王方明的官運不算大佳,十年下來,也就勉強熬到了戶部郎中令的位份,算是有了上朝議事的資格,可比起當初一同遭黜落的同科進士來說,也已經是天壤之別了的,對此,王方明已是頗為知足了的,對李顯這個太子,王方明始終持著顆感恩之心,對李顯交待下來的事情,他也從來不敢稍有折扣,一直是全力以赴而為之的,此番受命前來潞州,王方明也是這般行事,每日里行走田間地頭,為推廣海外糧種之事忙前忙后,從不敢有所懈怠,僅月余不到的時間,便已將潞州十縣事宜辦妥了八縣,可卻萬萬沒想到在最邊遠的涉縣卻是出了岔子,不僅是當地官府極度不配合,便是那些農戶也聚眾抗議不止,王方明盛氣之下,不過僅僅只是下令隨行侍衛驅散了前來驛站鬧事的民眾罷了,居然竟惹出了數人投圜自盡的怪事,這令王方明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何會到了這般之田地。 不應該啊,這完全沒有道理!王方明怎么也想不通個中之蹊蹺,他雖說下令驅散了抗議人群,可一眾隨員下手都很有分寸,并不曾當場傷人,更不曾有甚侮辱人的言行,甚至還作出了改日到縣衙理論的承諾,又怎可能會將矛盾激化到這等不可收拾之地步,這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王方明這些日子以來,已不知回想了多少遍了,卻始終找不到根由之所在。 “王大人?!?/br> 就在王方明默默沉思之際,卻聽“咯吱”一聲輕響,房門已是被推了開來,一名身著驛卒服飾的中年漢子從外頭行了進來,幾步行到了王方明的身前,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你,你……” 王方明這些日子來,已受夠了軟禁之苦,對于驛卒們的冷遇,早已是習慣了的,盡管聽到了門開的響動,卻也懶得理會,只是一味自顧自地低頭思索著,直到聽得來人呼喚聲分外耳熟,這才驚疑不定地抬起了頭來,一見來人的臉,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心神激蕩之下,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王大人不必驚惶,殿下已知大人受了委屈,特令本將前來保護大人,過不久,狄公也將親至,案情終歸有大白之日?!?/br> 來人赫然正是李耀東,盡管一身的驛卒服飾,卻掩飾不住其一身逼人的銳利之氣。 “殿下沒忘了下官,這,這,這……” 王方明盡管官職不高,卻是正正經經的東宮嫡系,往日里確是沒少在東宮出入,自是知曉李耀東是何等樣人物,此時聽得其如此說法,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激動,復雜至極的感情糾葛之下,言未畢,淚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出來,竟自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此處不是言事之地,王大人趕緊收拾一下,本將這就……” 李耀東此番率部急趕至潞州已有兩日,早已暗中將潞州城中的情形摸過了一番,知曉王方明乃是本案中的關鍵人物,自不容其有絲毫閃失的可能,此次喬裝混進驛站,便是打算帶王方明先行脫離險地的,自不想在這驛站中多浪費時間,這便緊趕著出言吩咐了一句,只是話尚未說完,心悸頓起,臉色瞬間就變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驛站驚魂夜(下) “著火啦,著火啦……” 李耀東的預感果然沒錯,就在其剛停下話語不多會,一陣緊似一陣的狂呼聲便在夜色里響了起來。 “不好,王大人,快隨本將走!” 李耀東乃是老江湖了,這一聽外頭響動大作,自不敢怠慢了去,一個閃身,人已到了窗邊,用力一推,已將緊閉著的窗子推得打開,往外頭只一看,立馬便知這火起得蹊蹺無比——但凡火災,總是一處著火,而后蔓延到各處,鮮少有多處火頭并起之情形,而今這火四面而起,還一燃便是沖天之勢,這其中沒有古怪才真見鬼了,以李耀東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自不會看不出來,立馬便急了,回過身來,一把拽住王方明的手,低喝了一聲,便要向外闖了去。 “李將軍且慢!” 王方明雖說是一介書生,可膽氣卻還是有一些的,盡管驚疑不定,卻并沒徹底亂了手腳,但見其一甩手,彈開了李耀東的手,竄到了擺在屋子一角的柜子前,飛快地從中取出了官印及一大疊文檔。 “快走!” 眼瞅著火勢漸大,李耀東心急如焚,待得見王方明拿好了東西,顧不得許多,一把將王方明提溜了起來,縱起身子,便從敞開著的窗戶飛躍了出去,可憐王方明這輩子還從未享受過空中飛人的待遇,一覺得身形騰空,禁不住便驚呼了一聲,奈何此際李耀東壓根兒就顧不上其感受如何,如大鳥般縱躍如飛地便向驛站外狂沖了出去。 驛站的火起得蹊蹺,一眾驛卒們驚慌之余,全都跑得飛快,擠擠挨挨地向大門處沖了過去,都想著趕緊逃出生天,可惜這不過是妄想罷了,一名大胡子將領不知何時已率領著一撥軍馬將偌大的驛站圍得嚴嚴實實地,這撥軍馬不單不幫著救火,反倒是弓弩刀槍齊齊朝向了驛站,一派殺氣騰騰之架勢。 “上頭有令,驛站諸人勾結盜匪作亂,一個不留,殺!” 就在跑得最快的驛卒方才從大門處沖出之際,那名大胡子將領猛地一揮手,高聲斷喝了一嗓子,霎那間,軍陣中弓弩齊齊發射,如蝗般的箭雨瞬間便將好不容易方才逃出火海的驛卒們生生射成了刺猬,剩下的驛卒不敢再沖,全都亂紛紛地退回到了院子中。 “將軍,別誤會,某家乃是驛丞劉五明,我家二叔正是二管家劉午,還請將軍莫要……,啊……” 一眾驛卒慌亂不堪地在院子里圍住了驛丞劉五明,七嘴八舌地要劉五明出頭去分辨個清楚,劉五明也自心慌意亂,可一見驛站的火勢已是愈發猛烈,不得不扯了塊白布,高舉著從院門里探出了頭來,顫巍巍地高呼著,抬出其任王府二管家的叔叔,試圖以此來打動那名帶隊的大胡子將領。 “放箭!” 大胡子將領所受之命便是全殲驛站所有人等,自是不會去理會劉五明在說些甚子,也不待其將話說完,便已是毫不客氣地下了將領,此令一出,早已換好了箭矢的軍卒自不敢稍有耽擱,各自扣動扳機,無數的弩箭再次暴射而出,瞬間便將倒霉的劉五明射成了篩子,一聲急促的慘嚎之后,尸體已是重重地砸倒在了塵埃之中。 “有賊人,放箭!” 就在驛丞劉五明斃命的同時,提溜著王方明的李耀東已是縱躍如飛地竄上了西面的高墻,正欲往下飛躍之際,包圍驛站的軍伍中一名眼尖的軍卒已然發現了其之行跡,一聲嘶吼過后,原就已待命多時的一眾弓弩手立馬齊齊發射,勁暴的機簧聲大起中,無數的弩箭劃破夜空,密集如雨般地向李耀東罩了過去。 “該死!” 李耀東久在軍中,自是清楚軍中制式強弩的威力如何,若是他獨自一人的話,原也不怎么畏懼這等程度的箭雨,奈何此際其手中還提著王方明這么個累贅,要想完好無損地冒著箭雨沖出重圍顯然不太可能,氣惱之余,也只能是恨恨地罵了一嗓子,一邊揮劍格擋射將過來的箭矢,一邊后仰翻身,再次落回到了驛站的院子中。 “李、李將、將軍,這,這,這……” 文人終歸是文人,饒是王方明膽子也算是不小了,可還是被這等陣勢嚇得不輕,有心待要說些甚子,可口一張,卻是結巴得厲害,渾然不知該從何說起才是。 “王大人莫慌,本將自有分寸!” 李耀東此行的職責便是護住王方明的性命,這一見其驚惶萬狀,忙出言寬解了一句,而后,也沒管王方明是怎個反應,回首看了看身后已是沖天的大火,一咬牙,從懷中取出了枚信號禮花,一扯上頭的拉索,用力便往天上一擲。 “嘭!” 信號彈呼嘯著飛上夜空,一聲巨響中,炸開了朵紫紅色的絢爛禮花。 “葉將軍,快看!” 李耀東此番與葉勝一道前來,原本也沒打算即刻接走王方明,只是想著與其暗中先聯絡一下而已,故此,除了李耀東孤身一人喬裝潛入驛站之外,葉勝與十數名“鳴鏑”好手皆在驛站外不遠處負責接應,待得驛站突然燃起大火,葉勝等人自是不敢怠慢,趕忙便要強闖驛站救人,只是不等他們有所行動,一支千余人的兵馬突然高速掩殺而至,葉勝等人見勢不對,自不敢冒失行事,只能是借助著夜色的掩護,退到了離驛站百余丈外的一處小樹林里,緊張地察看著動靜,待得禮花炸響,自有眼尖之人驚呼了起來。 不好!一見到禮花炸響,葉勝的心瞬間便是一沉,自是清楚事情已到了危機之關頭,面色瞬間便陰冷了下來,但卻并未多猶豫,牙關一咬,一抖手,腰間懸著的長劍便已是出了鞘,用力往驛站方向一指,低吼了一聲道:“出擊!” “諾!” “鳴鏑”中人個個都是百戰好手,盡管人數僅有十五人而已,可氣勢卻是極盛,哪怕明知此時殺將過去傷亡必重,卻無一人退縮,齊聲轟然應命,各自展開身形,緊追在了葉勝的身后,區區十六人而已,這一發足狂奔之下,隱隱間竟有著不遜于大軍沖鋒之氣勢。 “弟兄們,等著是死,前沖也是死,左右都是死,跟他們拼啦!” 盡管驛站的大火沖天,可火光卻是壓制不住禮花的絢爛炸開,不止是葉勝等人瞧見了,驛站中已然沖到了前院的王方明之隨從們也都看見了,只是大多數人都茫然不知所謂,唯有身為“鳴鏑”中人的數名軍士方知究竟,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便有一壯碩的隊正軍官抽出了腰間的橫刀,狂呼一聲,大步向院門方向沖殺了過去。 “拼啦,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弟兄們,沖??!” “拼了!” “殺??!” …… 驛站里的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熱浪/逼人窒息,原本就不大的前院此際被熱浪一逼,能站人的地方自是愈發少了許多,王方明手下二十余隨從與三十余驛卒全都擠在天井里,饒是如此,再多呆上一會兒,不是死于大火,便是被熱浪活活烤死,一眾人等自是盡皆慌亂不已,待得見有人出頭呼戰,自是應者云集,五十余名漢子不管是持刀還是空手,盡皆呼喝著向院門外狂沖了過去。 “放箭!” 率隊包圍驛站的大胡子將領一見驛站眾人奮勇殺出,嘴角邊立馬現出了一絲獰笑,毫無憐憫之心地一揮手,高聲喝令道。 “嗖,嗖……” 軍隊講究的便是令行禁止,一眾軍卒并不明白己方此舉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需要去知曉,一聽將令已出,自是毫不猶豫地盡皆扣動了扳機,無數的弩箭再次暴射而出,瞬間便將突出院門的一眾人等射倒了一大半。 “弟兄們,殺,殺,殺!” 最先沖出驛站的那名“鳴鏑”隊正本是東宮侍衛出身,一身武藝相當不錯,盡管迎面襲來的箭雨密集,他卻并未因此而喪命,僅僅只是左肩與大腿處各中了一箭,雖說疼得厲害,但其卻絲毫不加理會,狂呼著便向前撲殺了過去,緊隨其后的殘余人等見狀,自是不甘落后,紛紛嘶吼著發動了強撲。 正所謂一夫拼命萬夫難擋,盡管殘存下來的驛站中人不過區區二十而已,比之云集在驛站門前的軍伍來說,實在無足掛齒,可如此拼命的沖擊之下,還是令包圍驛站的軍伍好一陣子的大亂,雙方瞬間便絞殺成了一團,血rou橫飛,慘嚎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休,一開始是悍勇搏命的驛站中人搶到了先手,可很快便被人多勢眾的官軍壓住了沖擊的勢頭,前后一盞茶都不到的時間里,所有驛站中人已是盡皆戰死當場,然則他們的死卻換來了李耀東/突圍而出的最好之機會! “休走了賊子!” “快去稟報將軍,有賊子暗襲!” 驛站院門處混戰方起,葉勝也幾乎同時率部殺到了驛站西側,愣是打了西側官軍一個措手不及,雙方激戰之下,人數較少的“鳴鏑”一方不單沒受困,反倒是殺得官軍一個陣腳大亂,狂亂的喊聲四起中,已感知葉勝到來的李耀東自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深吸了口氣,提溜著王方明猛地一個飛縱,再次躍上了墻頭,也不去理會場中的混戰,展開身形便向外頭飛縱了去,手中三尺青鋒運轉如飛,將膽敢擋道的官兵一一斬于劍下,幾個起落間,人已如鬼魅般融入了夜色之中。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