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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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可知漢末三國之舊事否?” 武后的話很平和,聽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似乎只是在聊天一般,可噶爾?引弓的心卻是就此揪了起來,不為別的,只因他已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么句看似隨意的問話背后隱藏著的殺機,這完全是種本能的直覺,畢竟噶爾?引弓自幼可是在吐蕃王庭里長大的,對帝王心機之類的事兒,有著天然的感悟,當然了,緊張雖是難免,可噶爾?引弓卻也并不是特別擔心,概因早在覲見之前,他便已是做足了功課,并不怕過不得此關,但見其假作沉吟之后,不答反問了一句道。 “略知一二罷,卿家對此可有深究么?本宮倒是好奇得很,卿家不妨說說好了?!?/br> 武后可不是那些只懂女紅的村姑之輩,自小了起,便飽讀詩書,于三國之事并不陌生,自是知曉噶爾?引弓這句問話背后的含義之所在,無外乎是在說當今朝局便是三足鼎立之勢罷了,卻也不以為意,畢竟這事兒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武后真正想知道的只是噶爾?引弓能否在這等錯綜復雜的局面下分析出己方的最佳之道路罷了。 “娘娘明鑒,漢末大亂,群雄逐鹿,唯三國得以幸存,何也,唯因曹cao、劉備、孫權三杰皆出類拔萃者,故有相持不下之結果,是時,魏獨強而吳、蜀皆弱,然魏國雖強,卻無力吞并吳蜀,何故?無它,聯吳抗魏之道也,今亦然如此耳?!?/br> 噶爾?引弓身子微微一躬,言簡意賅地將三國鼎立之奧妙分析了一番,末了,話鋒一轉,點明了今日朝局下,武后一系的該行之道。 “嗯哼,卿家果然對三國之事頗有精研,如此,依卿家之見,本宮又該屬魏蜀吳之哪家呢,嗯?” 武后個性素強,眼中可是容不得沙子的,盡管噶爾?引弓的分析大體無誤,可武后卻并不高興,只因她已是聽出了個中蹊蹺,無非是在說她武后如今的實力比不過李顯罷了,這可是犯了武后大忌諱的事兒,當然了,不痛快歸不痛快,武后卻并未就此發作噶爾?欽陵,而是皮笑rou不笑地追問了一句道。 “娘娘明鑒,請恕微臣直言,魏之所以強,并非在于挾天子而令諸侯,而是其兵多將廣之故也,若離此,魏便是強也有限,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道也,無非如此?!?/br> 武后的問話可謂是誅心之語,并不好答,無論是將武后比作哪一國都不妥當,真要是亂答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得很,這一點噶爾?引弓顯然是看出來,故此,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拐了個彎子地指出了兵權的重要性,而這,正是武后一系的命門之所在——別看武后幾乎控制了大半個羽林軍,手下也有著諸武子弟這些個所謂的將軍,可其實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飯袋罷了,真要有事,半點用場都派不上,不說別的,就算七千羽林軍全部出動,都不是東宮三千虎賁一個照面之敵,更別說李顯這些年來在軍中所建立起來的威望與暗中部署的人馬不知有多少,倘若李顯真要玩上一招“玄武門之變”,武后一系除了束手被戮之外,其實半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很顯然,這等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很大。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道?唔,愛卿此言頗是有理,今之計將安出哉?” 武后自然知曉己方最大的優勢在于挾天子以令諸侯,而最大的劣勢便是在軍中無依無靠,前番之所以能挫敗前太子李賢的政變,靠的也不是軍隊之力,而是耍了些陰謀手段,問題是那些手段對李賢可以用,卻很難用到精明過人的李顯身上,萬一要是李顯真起了用強的野心,武后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方好的,此時見噶爾?引弓一上來便揭破了自個兒最擔心之處,武后臉上的笑容可就不見了,面色肅然地點了點頭,接著往下細問道。 “回娘娘的話,聯吳抗魏為上上之策,然,尤有不夠,自身強方是真正的強,至于其余,不過都是細節耳?!?/br> 一聽到武后將“卿家”改成了“愛卿”,噶爾?引弓懸著的心已是徹底放了下來,但依舊不曾將話說得太過具體,而是依舊謹慎地拿三國之舊事來言事。 “自身強方是真正的強?呵,看不出愛卿還是個說故事之能手,罷了,本宮累了,爾且先道乏罷?!?/br> 武后顯然很是滿意噶爾?引弓的謹慎,但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諾,微臣告退?!?/br> 武后既已如此說了,噶爾?引弓自是不敢再多耽擱,緊趕著躬身應了諾,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宣政殿,自行出宮回府去了。 “娘娘,此人雖是外蕃,卻頗具經世之才,您為何……” 噶爾?引弓一去,始終默默無語地站在一旁的明崇儼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緊趕著出言追問了起來,只是話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妥,便即尷尬地住了口。 “崇儼不必多言,此子如何本宮心中有數,才干是有,忠心與否卻尚須考驗,驟然降以大用,一者恐遭非議,二來也不免有拔苗助長之嫌,再看看罷?!?/br> 武后用人上從來都有著自己的套路,向不為旁人所左右,哪怕是明崇儼也不例外。 “娘娘圣明?!?/br> 明崇儼此番將噶爾?引弓推將出來,并無多少的私心在內,一門心思只是想幫助武后拉攏人才,可此時見武后似乎不打算重用噶爾?引弓,自不免有些失落,可又不好就此事糾纏不休,也只能是恭謹地稱了聲頌。 “崇儼之忠心本宮心里有數,如今春耕在即,萬事當以此為主,崇儼須得在此事上多有表現才是?!?/br> 武后沒理會明崇儼的委屈,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冒出了句不搭嘎的話來。 “啊,諾,微臣自當盡力?!?/br> 一聽武后此言說得蹊蹺無比,明崇儼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心不由地便是一震,但卻不敢當面說破,而是含糊地應答道。 “嗯,如此便好,唔,不妨讓個葛卿家也幫著想想法子好了?!?/br> 一見明崇儼已然領悟了自己的意思,武后臉色欣慰的神色登時便更濃了幾分,似有意似無意地加了一句道。 “諾,娘娘圣明,微臣告退?!?/br> 既已猜知了武后的心思,明崇儼自是一刻都呆不住了,這便稱了聲頌,匆匆退出了大殿,打算去追先行離去的噶爾?引弓,卻不料,他方才走出大明宮的宮門,入眼便見噶爾?引弓正笑呵呵地站在宮前廣場的外緣處,腳步不由地便是一頓,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大步便行了過去。 “葛老弟怎地還沒走?” 明知道噶爾?引弓是在等自己,明崇儼卻還是故作不知地問了一句道。 “小弟若是走了,明兄還不得快馬加鞭地趕,為免明兄勞頓,小弟還是老實在此恭候為上,明兄您說呢?” 噶爾?引弓自是知曉明崇儼是在調侃自己,自不會示弱,這便笑呵呵地反問道。 “哦?葛老弟還真有諸葛再世之能,這都能算到,哈哈哈……,走,上車再說!” 二人彼此間早就已是調笑慣了的,明崇儼自是不會計較噶爾?引弓話里的反諷之意,哈哈大笑地拍了噶爾?引弓一把,一哈腰,便已進了馬車廂,噶爾?引弓見狀,也沒甚旁的話語,只是聳了下肩頭,笑笑地也跟著鉆進了車廂之中。 “葛老弟怎么一言不發,莫非是怪娘娘不曾重用于爾么?” 馬車很快便啟動了,沿著山道緩緩地向龍首原下行去,路雖陡,可車廂里卻幾乎察覺不到太多的震動,二人盡皆默默無語地端坐著,車廂里一派詭異的安靜,到了末了,還是明崇儼最先沉不住氣了,狐疑地掃了噶爾?引弓一眼,似笑非笑地開口問道。 “明兄何必故弄玄虛,說罷,娘娘究竟交待了甚任務來著?” 噶爾?引弓同樣似笑非笑地橫了明崇儼一眼,不緊不慢地吭了一聲道。 “哈哈哈……,你啊,就是個小諸葛,甚事都瞞你不過,厲害,厲害,當真是后生可畏??!罷了,不開玩笑了,娘娘說了,春耕乃是大事,須出不得差錯,讓為兄在此事上多加努力,不知葛老弟對此可有甚高見么?” 一聽噶爾?引弓如此說法,明崇儼不由地便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一通子狂笑之后,這才將武后布置下來的任務隱晦地說了出來。 “春耕么?唔,還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來著,是該慎重些才是!”噶爾?引弓一聽此言,便知此乃武后對自己的最后之考核,心神立馬便是一緊,口中呢喃地念叨著,腦筋卻是急速地運轉了起來,片刻之后,眼神突地一亮,已是有了主意,這便湊到了明崇儼的耳邊,低聲地述說了起來,直聽得明崇儼臉上異彩連連,嘴都合不起來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波濤洶涌(上) 儀鳳三年二月初一,遠征波斯灣的河西大軍在蘭州誓師出發,主將林成斌,副將李賀、蕭三郎,全軍共計兩萬一千余眾,皆騎乘,行程極速,二月初九便已出了玉門關,沿絲綢之路南路浩浩蕩蕩地殺向吐火羅(今阿富汗一帶)。 大軍一出,李顯頭上壓著的那頂總攬出征調度事宜的差使自然是就此收了尾,至于后續戰事將會如何,已經不是李顯能夠把握的事兒,并非李顯不想關注,而是無法關注,畢竟這年月的通訊實在是太落后了,縱使有著信鴿、飛鷹等傳訊手段,可離實時通訊卻是差得太遠了些,這等情形下,李顯也只能是相信林成斌的能力,將全盤戰事盡皆委托于其,自己卻是將精力全都集中在了春耕大事上。 民以食為天,此乃顛撲不破的真理,無論哪個朝代,糧食總是制約國力的最基本因素之一,至于春耕,那就不用多說了,一句“一年之計在于春”就可以很好地解釋春耕的重要性,李顯借著海外糧種推廣的名義,早已是順順當當地將與農事有關的一切朝務全都牢牢地把控在了手中,春耕的相關部署自然也就成了李顯眼下的工作之重心,不說別的,光是處理每日里從各州報上來的折子,便須得李顯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縱使有著狄仁杰、張柬之等一眾精明強干之手下幫襯著,李顯也一樣忙活得暈頭轉向,那可真是天不亮就起,夜深也還不得歇,饒是李顯身子骨強健,都有些個吃不消之感。 身心疲憊還算是小事,真正令李顯頭疼的卻是傳統勢力的頑固,在北方諸州還好,畢竟有著去歲的底子在,糧種的推廣并無甚太大的關礙,接受度極高,絕大多數州縣都已完成了相應的推廣之任務,引種的番薯、玉米等植物的種植面積比之去歲有了一個巨大的飛躍,已逐漸取代了稷(小米)、麻等產量不高的傳統植物,尤其是李顯高度重視的關中地區,海外糧種的種植面積更是全面壓倒了傳統植物,可在南方諸州,海外糧種的推廣卻是有些不盡人意,不止是民間多有抵/制,便是州刺史一級的官員們也頗多怨言,哪怕李顯三令五申地下了文,又派出不少專使到各州巡視,效果卻依舊不佳,直到李顯專門下文以財稅補貼為代價,這等情形方才略有好轉,只是效果么,還是有些個差強人意。 沮喪么?有一點罷,可也不多,只因李顯早已料到新鮮事物的推廣總是不可能順利異常的,卻也不是太過在意,畢竟來日方長,等諸多引種海外糧種的民眾嘗到了甜頭,事情必然會有所轉機,對此,李顯可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也并不是很著急,眼下的工作重點還是放在了關中地區,倒不是因著關中地區就在眼皮子底下,好控制的緣故,而是另有緣由。 李顯清楚地記得前世那會兒明年的關中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旱災,若是準備不足的話,損失可是相當之可怕的,不說別的,前世那會兒死于這場大饑荒的民眾就多達二十萬之眾,從長安到洛陽的路上,倒伏于地的難民首尾相連,其景可謂是慘不忍睹,李顯自是不愿見到這等慘況的出現,雖不能有若神棍一般地宣布明春的大旱災,可暗中做足準備卻是必然之事,推廣海外良種便是李顯整個大計劃中的一個最重要組成部分,再如何重視都絕不為過,故此,無論是去歲冬季農閑時的興修水利還是今春的海外糧種之推廣,李顯都是親力親為,從規劃種植的良田畝數,到具體的種植細節,李顯無一不重點跟蹤,甚至連收成后應有的倉儲備糧都已提前做好的相關之計劃,可以說事無巨細盡皆都已考慮到了。 世上的事兒總是這般奇妙,往往越是想做好的事情,就越是容易出簍子,一出還常常都是大事兒,此番春耕之事自也不例外,這不,一大早地,李顯方才到了書房沒多久,正按著慣例批閱著折子,高邈已是急匆匆地從外頭行了進來,湊到了近前,壓低了聲音稟報道:“殿下,莊掌總來了?!?/br> “哦?宣罷?!?/br> 莊永的身份比較敏感,又無官身在,李顯往日里甚少直接召見其,縱使有迫不得已之時,也大多是秘密行事,這一聽莊永在這等時分趕來,李顯的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可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淡淡地吩咐一聲。 “諾!” 李顯既已下了令,高邈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聲諾,匆匆地退出了書房,不多會,便已陪著一身青袍的莊永從屏風后轉了出來。 “參見殿下?!?/br> 莊永一向都是個從容淡定之人,可此時臉上卻隱有焦躁之色在流轉,好在城府還算深,并沒有失態到連禮數都忘了之地步,這一見到正端坐在文案后頭的李顯,緊趕著便搶上了前去,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爾等盡皆退下!” 莊永臉上的躁色雖只是隱隱的一線,可李顯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自是知曉一準是有大事發生,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卻也沒急著發問,而是不動聲色地一揮手,將隨侍在側的一眾宦官們盡皆屏退了出去,只留下張柬之一人在座。 “啟稟殿下,出大事了,相州刺史王思邈上本彈劾殿下,言及治下十數戶人家因食用海外之糧致死,質疑殿下未經細究,便盲目推廣有毒之糧,有失德之大過。另,潞州(今上黨一帶)都督韓王李元嘉上本投訴推廣良種之專使王方明擾民無度,強逼他人種植海外糧種,以致逼死百姓數人,其罪難恕。再有,同州(今渭南市大荔縣)刺史劉梧、通州刺史黃國公李撰(韓王李元嘉之子)、蔡州(今河南省汝南縣)刺史劉達銘各自上本彈劾春耕專使驕橫無度,擾民無算?,F如今本章已呈至大明宮中,屬下未能提前獲知此消息,實有失職之大罪,還請殿下責罰?!?/br> 事態緊急,饒是莊永生性沉穩,到了此時,卻也不免有些亂了分寸,內侍們方才退下,還不等李顯開口發問,他便已緊趕著將所知之消息一口氣盡皆道了出來。 “嗯?” 一聽莊永如此說法,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一股子寒意瞬間便從心底里狂涌了出來,不為別的,只因上述諸州中同州刺史劉梧以及蔡州刺史劉達銘都是武后一黨之人,而韓王李元嘉父子則素來與李貞相善,至于相州刺史王思邈更是李貞的心腹之一,這么群刺史一齊上本,顯然就只意味著一件事,那便是武后與越王已是勾連在了一起,目標很明確,這就是沖著他李顯來的,來勢如此之洶洶,這一關怕是沒那么好過了! “莊掌總,消息確實么?” 張柬之顯然也被這等來勢嚇了一跳,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緊趕著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回張先生的話,消息來自大明宮中,理應不假,今日一早,數本奏章幾乎是前后腳到的,按時間算,此時應已呈至娘娘面前?!?/br> 一見張柬之這等智者也有些失去了平常心,莊永原本就擔憂的心自不免更沉了幾分,但卻不敢有所表露,只能是恭謹地應答道。 “多事之秋啊,此番……” 張柬之到底是智者,雖被這等來勢嚇了一跳,可很快便已平靜了下來,眉頭微皺地捋著胸前的長須,沉吟著便要就此謀劃一番,只是話僅僅說了個開頭,就被匆匆闖進了房中的高邈打斷了去。 “啟稟殿下,司禮宦官程公公來了,說是娘娘有口諭要給殿下?!?/br> 高邈并沒有注意到室內的氣氛不對,急匆匆地搶到李顯的面前,緊趕著出言稟報道。 呵呵,來得好快啊,這老賊婆子好狠毒的心腸,連春耕大事都敢拿來做文章,當真該死! 用不著猜,李顯也知曉程登高的來意,無非是傳達武后急召李顯進宮罷了,這是打算趁李顯立足未穩,打李顯一個措手不及來著,只是知曉歸知曉,李顯還真沒有逃避開去,也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怒與躁,揮了下手道:“爾且先去應付著,本宮隨后便至?!?/br> “諾!” 一見到李顯臉色不好相看,高邈這才注意到室內的氣氛有些子不對勁,心下難免狐疑萬分,卻并不敢多問,緊趕著應了聲諾,急匆匆地出了書房,自去應付程登高不提。 “先生,二賊此番聯手,勢大恐難擋也,不知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而今形勢不妙,李顯雖素富急智,短時間里便已想出了幾條應對的手段,卻都談不上有絕對的把握,不得不將難題拋給了埋頭苦思的張柬之。 “一個字——拖!” 張柬之并未急著回答李顯的問話,而是不動聲色地又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目光灼然地給出了答案。 “拖?” 李顯聞言不由地便是一愣,緊接著,若有所思地沉思了起來,眼神里隱隱有異芒在流轉…… 第六百六十三章波濤洶涌(中) “高公公,咱家奉天后娘娘之令前來傳旨,須耽擱不得,還請高公公再去通稟一聲?!?/br> 東宮春華門前,高邈領著數名小宦官正嘻嘻哈哈地陪著程登高胡侃亂扯,一開始程登高還耐著性子附和上幾聲,可時間一長,程登高的耐性可就耗過了,極之不耐地擺了下手中的拂塵,面色陰冷地打斷了高邈的閑扯。 “好說,好說,某家這就再去走上一回,程公公且請稍候?!?/br> 高邈奉命拖延時間,自是盡心盡力得很,瞎話已是扯了一大籮筐,這會兒見程登高要發飆,卻也不愿與其當場扯破臉,這便嬉笑著應了一聲,吩咐手下宦官小心侍候著,自個兒慢悠悠地逛進了宮中,這一去就是大半天沒見再冒頭,直把程登高惱得個火冒三丈,可卻又不敢在東宮門前撒野,無奈之下,也就只能是惱火萬分地杵在原地,臉色陰沉得有若鍋底一般,正自尋思著是不是該回轉大明宮,好生告李顯一記刁狀之際,卻見宮中一陣sao動之后,李顯已由一大群宦官侍衛們簇擁著行出了門來。 “老奴叩見太子殿下?!?/br> 程登高可是吃過李顯不少苦頭的,別看其先前恨得牙關發癢,可一旦見了李顯的面,卻是一點都不敢怠慢了去的,緊趕著換上了副笑臉,疾步搶到近前,甚是恭謹地行了個大禮。 “程公公客氣了,免了罷?!?/br> 對于程登高這個武后的死忠,李顯自是厭惡到了極點,不過么,大面子上的客氣還是要的,這便和煦地一笑,虛虛一抬手,叫了聲起。 “太子殿下,娘娘有口諭,宣您即刻入大明宮覲見,殿下,您請!” 程登高此番乃是奉武后急令而來的,可這一等都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心中自不免焦躁萬分,片刻時間都不敢再耽擱,一站直了身子,緊趕著便將武后的口諭宣了出來。 “嗯,好,那就有勞程公公引路了,來人,擺駕大明宮!” 丑媳婦總得見公婆,此番劫難靠躲是躲不過去的,李顯也懶得多廢話,直截了當地便下了令,自有一眾手下宦官忙碌著趕來了金鉻車,侍候著李顯進了車廂,一行人等浩浩蕩蕩地出了城,直奔龍首原上的大明宮而去…… “兒臣叩見父皇、母后!” 李顯一行進宣政殿,入眼便見高宗與武后并肩高坐在龍床上,下頭還站著李貞、裴行儉等諸般宰輔,那架勢隱隱然便是庭審之狀,心頭不由地便是一凜,但卻不敢有甚旁的表示,大步搶到了御前,緊趕著躬身行了個大禮。 “免了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