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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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守德的策略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實在無甚出奇之處可言,李貞對此早有謀算,自是不以為能行得通。 “王爺所慮甚是,此事的關鍵不在東宮如何使力上,而在陛下的心意如何上,依陳某看來,而今之平衡朝局方是陛下所樂見之局面,輕易不會更改之,是故,陛下之本心是斷不肯見武承嗣上位的,只是如今內外消息隔絕,一旦木已成舟,陛下便是不認也得認了,而這,便是娘娘所謀算之勝道也,欲要破之,須得從兩方面著手,一是在政事堂上阻止此懿旨之通過,此節郝侍中方是關鍵之所在,若能得其助力,事可成一半矣,至于另一半么,那得看太子殿下能否及時將消息傳至陛下處了,若是太子那頭有誠意,王爺與其合作一番倒也不是不可?!?/br> 陳無霜的智算顯然在裴守德之上,這一開口,便將整件事情分析得透徹無比,更明確地提出了與東宮聯手抵/制之主張。 “誠意?唔,先生之意是……”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超然地位不動搖,李貞自是不介意與李顯再度聯把手的,這也正是他先前于路上考慮過的方略之一,只是對于陳無霜所言的“誠意”,一時間還有些懵懂,一愣之下,話便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此事……” 陳無霜敢如此說法,自是早已有了定策,正欲解說一番之際,卻見王府總管從屏風處探出了頭來,立馬便頓住了口。 “何事?” 李貞正等著陳無霜解惑呢,這一見王府總管突然闖了進來,臉色立馬便不好相看了起來,也不待其開口,便已是不耐地喝斥了一嗓子。 “稟王爺,太子殿下大駕已至府門外,請王爺明示?!?/br> 一見李貞面色不對,王府總管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出言稟報道。 “嗯?” 李貞壓根兒就沒想到李顯會在這等敏感時刻來自個兒的府上,聞言不由地便是一愣,好一陣子都反應不過來,雙眼里滿是狐疑之色…… 第六百五十四章相位之爭(二) “王爺莫慌,此必是誠意到了!” 李貞尚在茫然不知所以之際,陳無霜卻已是大笑了起來,一派欣然狀地一擊掌,滿臉笑容地下了定論。 “嗯?先生此言何意?” 陳無霜說得倒是肯定無比,可李貞卻依舊是滿頭的霧水,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不解個中之意味,沒奈何,只好出言追問道。 “王爺放心好了,太子殿下此來必是有好處相許,王爺只管去接了不妨!” 陳無霜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隨口解釋道。 “那孤……” 李顯的好處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那背后保不準便藏著甚玄機,李貞可是吃過不少苦頭了的,自不敢掉以輕心,這一見陳無霜說得如此之輕松,心底里難免犯起了叨咕。 “王爺只管放寬心,一切好處先接著,應諾則大可不急,回頭再細細議了去便是,讓太子殿下等急了可不是耍的?!?/br> 陳無霜自是清楚李貞在擔心些甚子,不過么,卻并不在意,只是笑著催促了李貞一句道。 “也罷,孤且先去看看,回頭再議好了?!?/br> 李貞想了想,也覺得不給實際承諾的話,李顯縱使有再多的陰謀,也一樣難有甚施展的余地,自也就放心了下來,沒再多猶豫,交待了一句之后,便即大步向前院府門行了去。 太子出行,規模自是浩大得緊,千余護軍,數百宦官、宮女隨行,旌旗遮天蔽日,好不壯觀,生生將半拉子大街都遮斷了去,至于越王府門前么,更是人頭濟濟,王府各色人等跪滿了一地,李沖等幾名王子則滿臉堆笑地陪侍在李顯的身側,說著些討喜的寒暄之話題,而李顯卻只是淡淡地笑著,十句回不到一句,似乎心思頗重。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未克遠迎,死罪,死罪!” 就在李沖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李顯閑聊之際,卻見李貞疾步從府門里搶了出來,幾大步行到李顯的身前,納頭便拜。 “八叔不必多禮,本宮乃不速之客也,驚擾了八叔,實是惶恐?!?/br> 盡管心里頭其實是十二萬分地不待見李貞,可表面功夫卻還是得做足的,李顯自是不會失了禮數,笑呵呵地上前半步,虛虛地抬了下手,致歉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殿下能來,寒舍當真蓬蓽生輝,實是老臣之榮幸也?!?/br> 李貞盡管心中一樣有著不少的心思在,可卻絕不會帶到臉上來,而是笑容滿面地客套個不休,但卻絕口不問李顯之來意,擺明了架勢是要李顯自個兒來開這么個口。 “八叔客氣了,本宮此來是有一事要與八叔好生計議一二,且不知八叔意下如何哉?” 李顯自是看得懂李貞的意思,心中歪膩難免,不過么,卻也沒怎么在意,這便由著李貞的意思道出了此來的主題。 “好,那好,殿下您里面請!” 李貞雖已知曉李顯要與自己商量的事必定是相位之爭無疑,可真當李顯當面說起時,心弦還是不禁為之一顫,縮在大袖子里的手也因之哆嗦了幾下,好在城府深,倒也很快便穩住了神,謙遜無比地躬身一讓,將李顯讓進了府門,一路說笑著來到了二房廳堂上,各自落了座之后,自有一幫王府下人們奉上了新砌好的香茶,而后各自退了下去,偌大的廳堂上只留賓主二人獨自奏對。 “本宮若是沒記錯,八叔今日該是當值大明宮罷?” 眼瞅著李貞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下首,一派坐等李顯奉送大禮之做派,李顯不禁有些子又好氣又好笑,這便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道。 “啊,是,是,老臣突感頭昏,遂告了假,提前回了,呵呵,讓殿下見笑了,見笑了?!?/br> 當值時溜號說起來可是瀆職,尤其是被李顯這個太子爺抓了現行,認真計較了去,當真不是耍的,饒是李貞城府深,可被李顯冷不丁這么一問,額頭上立馬見了汗,卻不敢伸手去擦上一下,只能是躬了下身子,滿臉子賠笑地掩飾道。 “頭暈么?八叔也是有年紀的人了,身子骨要緊,有病終歸得趕緊看了才是,可須本宮幫著傳了太醫來?” 李顯此番前來確實是來送禮的,這禮還當真不輕,饒是李顯心胸開闊,卻也一樣不免rou疼得緊,正因為此,心下的不爽難免便多了些,怎么看李貞都不順眼,這一逮著了機會,不好生作弄一下李貞,又更待何時。 “有勞殿下掛心了,老臣休息了片刻,如今已是好多了,呵呵,好多了?!?/br> 李貞壓根兒就沒病,就算有,那也只是心病而已,自是用不著請太醫前來,這事兒他自己清楚,李顯當然也不會不知道,毫無疑問,李顯此言不過是在調侃罷了,奈何君臣分際擺在那兒,李貞心中縱使再歪膩,卻也沒他發作的余地,只能是諂笑著含糊應答道。 “嗯,那就好,八叔乃是社稷之棟梁,萬不可cao勞過度了去,須得多注意休息才好?!?/br> 抓住機會調侃李貞一把,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忿也就差不多了,畢竟此番來越王府可是有正事要談的,李顯也不想將彼此的關系鬧得過僵,這便呵呵一笑,隨口叮嚀了幾句,便算是將李貞溜號的事兒輕輕揭了過去。 “殿下所言,老臣自當銘記在心,不敢或忘?!?/br> 眼瞅著李顯沒再糾纏溜號一事,李貞不安的心總算是消停了下來,趕忙陪笑地應承了下來。 “八叔記得便好,唔,今日八叔也在大明宮,想來該是知曉李相被貶去虞州之事了罷?” 與李貞這等老狐貍繞彎子是件很令人傷腦筋的事情,李顯顯然不打算這么做,閑聊一過,便已是話鋒一轉,直接切入了正題。 “此事,唔,此事老臣略有耳聞,只是并不知曉詳情?!?/br> 一談到正事,李貞臉上的尷尬之色瞬間便消失不見了,有的只是一臉的漠然,回答的話語里滿是敷衍與警惕之意,很顯然,在李顯露出底牌之前,李貞是絕對不打算在此事上作出哪怕是丁點的表態。 “李相一生唯謹慎,為官四十載,素來少有行差踏錯之時,當真是勤勉之楷模,惜乎臨到老了,卻被兒女所誤,當真令人扼腕啊?!?/br> 李顯沒理會李貞的敷衍與含糊,宛若自說自話般地感慨著,一派真為李敬玄的去職傷感之狀。 “殿下說的是,自古便有種說法,這兒女都是前世的債主,今生可是討債來了,滿天下也不知多少人被兒女所累,實是令人感慨莫名的?!?/br> 李顯要感慨,李貞縱使不想聽,也只能聽著,不單得聽著,還得跟著附和上幾聲,這也是君臣分際所應有之禮儀,當然了,口不應心自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的。 “呵呵,兒女是討債之人,八叔這比喻倒是恰當得緊啊,我等為人父者,皆是欠債之輩,活該受后輩之催磨,很有趣的說法?!?/br> 李顯倒是沒料到李貞會冒出這么個說法來,頗覺新鮮之余,也不禁為之莞爾。 “這都是故老相傳的閑話,終歸是有些道理罷,真真假假卻也難說得清,但搏殿下一樂罷了?!?/br> 李貞先前那番話只是順一說罷了,可一見李顯對此頗感興趣,自也樂得跟著附和上幾句。 “嗯,樂也樂過了,閑話少敘,直說了罷,本宮此來為的便是李相空出來的缺,不知八叔對此有甚想法么?” 李顯面色陡然一肅,滿臉認真狀地看著李貞,不加掩飾地來了個單刀直入。 “這個……,此非臣下所能參預之事也,老臣自不敢有甚想法,還請太子殿下海涵則個?!?/br> 被李顯這么冷不丁地一問,李貞的思維實在是有些子轉換不過來,登時便是一愣,下意識地便躬起了身子,緊趕著出言推脫道。 “八叔過謙了,您身為太子太師,又是當朝宰輔,議政本就是八叔該有之責,今中書令既已出缺,八叔可有人選要薦否?” 李顯既然來了,自然不會讓李貞在那兒沒完沒了地打太極拳,這便一擺手,示意李貞不必多禮,口中卻是沒半點的放松,進一步逼問道。 “老臣對此并無看法,也確是無人要薦,一切自該由陛下與娘娘圣裁,老臣斷然不會有絲毫之疑意?!?/br> 一聽李顯這個問題問得如此之尖銳,李貞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心慌意亂之下,趕緊出言表態道。 “八叔不必緊張若此,您之忠心不止父皇與母后信得過,本宮也是一樣,這么說罷,本宮此番前來尋八叔,便是有一人選要薦,八叔若是覺得可行,不妨一起聯了本章好了?!?/br> 該扯的都已扯夠了,李顯也不想再多廢話,這便現面色肅然地現出了真章。 “這個,啊,這個,還請太子殿下明言,老臣也好有個計較?!?/br> 李貞可沒打算輕易上了李顯的“賊船”,自是不打算聯甚本章的,只是又不敢當著李顯的面說出太過的拒絕之言,這便眼珠子轉了轉,含含糊糊地應付了一句道。 “嗯,不瞞八叔,本宮覺得御史大夫高智周才具出眾,資歷也夠,或該是任中書令之不二人選,不知八叔以為如何哉?” 李顯沒理會李貞的敷衍之言,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啊……” 一聽李顯提出了這么個人選,李貞登時便傻愣在了當場,雙眼圓睜,嘴張得老大而不自知,已然是徹底失去了常態…… 第六百五十五章相位之爭(三) 什么叫大禮,李顯此際給出來的便是不折不扣的大禮,這等禮物之重,饒是李貞素性沉穩,也不禁為之失態到目瞪口呆之地步,概因這其中有著雙重的意義在: 其一,高智周在朝中雖一向與郝處俊等中立大臣相善,可實際上卻是越王李貞所布下的暗手,其人早年中進士之后,第一任官職便是在越王府中任參軍,后又在李貞手下當過一任縣令,其能步步高升,除了本身確有才干之外,也與李貞在暗中推手脫不開關系,盡管二者間表面上看看起來似乎無甚親密之往來,可實際上高智周卻是不折不扣的越王黨,此事乃是越王府的核心機密,知情者不過寥寥數人而已,可此際卻被李顯當場點破,李貞自不免吃驚不小,至于其二么,倘若高智周真能上位,越王一系在政事堂里的力量自是將空前高漲,隱隱然已是有了與武后及東宮分庭抗禮的本錢,這可是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李貞不可能不動心,只是在動心之余,卻又難免狐疑萬分,各種情緒纏雜之下,整個人不免就此呆愣了去。 “怎么?八叔對高智周可是不甚看好么,嗯?” 李顯好整以暇地品著茶,任由李貞在那兒呆愣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隨手將茶碗擱下,不緊不慢地地開了口。 “啊,不,不,呵呵,老臣實無準備,乍然聞此,驚詫走神了,殿下海涵,海涵?!?/br> 李顯的聲音并不算大,可聽在李貞的耳中卻有若驚雷一般,渾身一哆嗦,猛地醒過了神來,滿心眼里直想趕緊應承下此事,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情透著古怪,自是不敢隨便答應下來,這便緊趕著含糊應答了一句道。 “哦,如此說來八叔也覺得高智周可行嘍,本宮沒會錯意罷?” 李貞盡管可以含糊,可惜李顯卻沒打算讓其含糊到底,截口便往下追問道。 “啊,這個,呵呵,殿下明鑒,茲事體大,老臣一時難以遂決,不知殿下可否容老臣思量一二,回頭再與殿下準信可好?!?/br> 被李顯這么一逼,李貞自是無法再繼續含糊下去了的,可又實在不敢當場給出個明確的回復,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滿頭大汗地使出了拖延之策。 “這個自然,折子,本宮便擱在此處了,八叔聯署與否,大可自定,時候不早了,本宮就不多打攪八叔調養身子骨了,告辭?!?/br> 能將老jian巨猾的李貞逼迫到這等狼狽之地步,李顯也算是出了口郁悶之氣,左右該說的都已說過,李顯也不想再多逗留,這便哈哈一笑,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黃絹蒙面的折子,隨手擱在了幾子上,一挺腰板,站起了身來。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br> 李貞這會兒心癢正自難搔,著急著回后院去與兩大謀士商議,自是巴不得李顯趕緊走人了事,這一見李顯要走,自是不會有旁的想頭,緊趕著也站起了身來,居然連句挽留的客套話都沒說,足可見其心中的焦躁已到了何等之地步。 “八叔留步罷,本宮等著八叔之好消息了?!?/br> 李顯并未去責怪李貞這等很明顯是失禮的言行,微微一笑,抬腳便行出了廳堂,任由李貞一路相伴著出了越王府,也沒多廢話,只是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便即乘上金鉻車,徑自去得遠了。 “父王,可是出了甚事了?” “父王,那廝來此何意?” “父王,那廝又想整甚勾當來著?” 李沖等人既不知相位爭奪之事,也不知曉李顯此來的用心何在,可個中自有蹊蹺卻是清楚的,先前李顯在時,諸子并不敢亂問,只能是私下亂議不休,卻茫然不得頭緒,這會兒一見李顯已去,哪還按捺得住,紛紛圍到了李貞的身旁,七嘴八舌地亂問了開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