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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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滾雷的威力無疑是巨大的,十枚滾雷先后炸開之下,前兩排的巨盾兵幾乎無一幸免,不死即傷,然則這撥吐蕃軍卻并沒有因此而陷入混亂之中,依舊向前狂涌著,不管不顧地踏著自家袍澤的碎尸向石墻推進,再推進! “開火,開火!” 這一見滾雷沒能盡全功,陸三勝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狂呼著下達了射擊令,霎那間,早已待命多時的先鋒營將士紛紛扣動了扳機,一排排的子彈橫飛著掃向殘存的巨盾兵,雖也取得了一些戰果,可卻難奈那厚實牛皮的阻擋,并沒能像前幾回那般橫掃敵寇,而隨著吐蕃弓弩手開始拋射反擊,沒有重甲在身的先鋒營官兵登時便吃了個大虧,戰事竟就此有些子微妙了起來…… 第五百四十三章烽火連天(二) 針擊槍的射程自是比弓弩要遠了許多,威力也要大了許多,然則卻也不是沒有弱點的,那便是無法曲射,自然也就沒可能命中躲在障礙物后頭的目標,火炮固然可以,問題是此時的火炮雖已是制造了出來,可因著鋼材質量的不過硬,火炮的體積與重量都實在是太大了些,若是平地行軍還好些,憑著馬拉人推,總還是能挪移得了,偏生此番乃是翻山越嶺的強行軍,火炮營如今還在山道間艱難地推進著,啥時能到卻是不好說了,至少今天之內是不可能趕到戰場的,光是靠針擊槍與吐蕃軍的烏龜陣對抗,顯然是唐軍吃虧的局面,戰不多時,已先后有近三十名先鋒營將士中箭倒下,戰況對于先鋒營來說,已是到了危機之關頭。 “上刺刀!” 陸三勝能當上先鋒營的營長,自不會是光憑著血氣之勇,實際上,就步兵戰術而論,在全第一旅中,他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此時一見對射不利,自不肯再這么被動下去,這便當機立斷地嘶吼了一聲。 “咔噠,咔噠……” 營長有令,一眾先鋒營將士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盡皆齊刷刷地從腰間拔下了刺刀,卡扣在了槍口處,人人挺槍直立,個個視死如歸! “兩軍相逢勇者勝,沖!” 眼瞅著吐蕃軍已是越沖越近,陸三勝自不敢再有絲毫的猶豫,一挺手中的長槍,大吼了一聲,幾個健步便跳上了不算太高的石墻,向下一跳,邁開大步便一馬當先地向吐蕃軍狂沖了過去。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連日的行軍減員,再加上血戰了一天,滿員三百六十六人的先鋒營此時也就只剩下兩百七十余,折損已是三分之一還多,而蔓涌上來的吐蕃軍雖飽受打擊,卻還有著足足一千三百余之數,兵力對比可謂是懸殊得很,然則一眾先鋒營將士卻無一絲的畏懼之心,不顧呼嘯而來的箭矢之襲擊,狂吼著戰號,悍然發動了決死的反沖鋒。 “讓開,快讓開!” 吐蕃軍壓根兒就沒想到兵力如此之少的先鋒營竟然敢沖出石墻,一時間盡皆大亂了起來——吐蕃軍之所以將突擊隊放在最后,便是打算先用巨盾兵以及弓弩手消耗先鋒營的有生力量,待得推進到石墻附近之際,再行發動突擊,可被先鋒營這么一沖,預定作戰計劃的致命缺陷可就暴露了出來,無論是巨盾兵還是弓弩手近戰能力都糟得可以,哪可能擋得住唐軍的猛沖猛打,不僅如今,還阻礙住了突擊隊的上前迎戰,這等情形一出,負責指揮的親衛隊統領千戶長麻辛次吉可就急紅了眼,嘶吼著勒令亂成了一團的弓弩手們讓開道路,奈何此際唐軍沖殺正猛,弓弩手們便是想讓也無法讓得開。 “擋道者,殺,殺上去,滅了唐賊!” 麻辛次吉可不是甚心慈手軟的主兒,這一見前方的弓弩手無法讓道,也就不再猶豫,大吼了一聲,連出數刀,將退到了近旁的自家弓弩手砍翻在地,率突擊隊不管不顧地便沖進了亂軍叢中,與迎面殺來的唐軍先鋒營將士絞殺在了一起,但見槍去如龍,刀光霍霍,兩軍一個照面便殺得個難解難分。 “殺,殺,殺!” 陸三勝生性勇悍,在軍中有著“拼命三郎”之稱,這一見了血,自是更見瘋狂,但見其口中嘶吼連連,手中的長槍時而突刺,時而挑擊,時而又是橫過槍柄猛砸,勢若瘋虎般地在亂軍中往來沖殺,不數息,槍下已是多出了十數條的冤魂。 “營長小心!” 陸三勝沖得勇猛無比,自然也就引來了眾多吐蕃士卒的關照,縱使其武藝不錯,卻并不是甚絕頂高手之輩,在這等亂軍之中,哪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正當其一槍挑殺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吐蕃士卒之際,卻沒注意到身后有兩名吐蕃士卒已沖到了附近,兩把寒光閃閃的大刀交叉劈向了陸三勝的肩頭,待得陸三勝要躲,已是來不及了,正自心急間,卻聽一聲大吼響起,隨即便有一人全力撞在了陸三勝的身上,巨大的沖擊力瞬間便將陸三勝撞得飛向了一旁。 “杜高山,啊……,混帳!拿命來!” 陸三勝到底身手不凡,雖被撞得翻滾于地,可很快便穩住了身形,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救了自己一命的是通訊兵杜高山,而杜高山自己卻生生被兩大大刀活活劈成了四截,心登時一疼,雙眼瞬間充血變得煞紅一片,怒吼著竄了起來,一擺手中的長槍,一個全力突刺將兩名暗算者中的一人挑殺當場,而后也沒去拔槍,抬腳一踢,將另一人踹翻在地,順勢松開槍柄,和身便撲到了掙扎欲起的吐蕃士兵懷中,與之翻翻滾滾地扭打在了一起。 “好,好樣的,薩塞,帶你的人上,準備增援!” 先鋒營官兵們的沖擊雖猛,一開始也確實殺了吐蕃軍一個措不及防,取得了不小的戰果,奈何兵力實在是太少了些,隨著吐蕃突擊隊的趕到,沖擊的勢頭便被生生遏制住了,一場大混戰下來,反倒處在了下風,這等情形一出,正在山下觀戰的噶爾?摩索多自是大喜過望,興奮地怪叫了一聲,喝令大將薩塞勒兵上前,打算趁此良機一舉沖上山頂。 “嗚,嗚嗚,嗚嗚……” 噶爾?摩索多的算盤打得倒是很響,可惜卻是高興得太早了些,沒等增援的吐蕃軍向前推進,一陣凄厲的號角聲驟然大作中,數百名身著綠軍裝的大唐官兵已吶喊著挺槍沖出了石墻,如猛虎下山般地殺進了亂軍叢中,如巨浪一般席卷而下,瞬間便將正與先鋒營纏斗不休的吐蕃軍沖得個七零八落,赫然是第一團的二、三營全軍出動了! “擋住,擋住,不要亂,不許后退!” 麻辛次吉原本正沉浸在能壓垮先鋒營的喜悅之中,可惜這等心情并沒能保持多久,隨著第一團的全員投入戰斗,吐蕃軍已是徹底露了敗像,直急得麻辛次吉嘶吼連連,接連劈殺了數名試圖逃竄的潰兵,以圖穩住陣腳。 “呯,呯、呯!” 拼刺刀歸拼刺刀,卻并不意味著針擊槍便不能射擊,麻辛次吉那一身精致的將領鎧甲實在是太顯眼了些,加之其又在亂軍叢中高聲呼喝指揮,怎可能不引來唐軍官兵的重點照顧,就在麻辛次吉大呼小叫之際,三聲槍響爆鳴中,三顆子彈已帶著高速的旋轉射進了其頭部,可憐麻辛次吉連個反應都來不及,便已被爆了頭。 “完了,全完了,撲……” 在第一團官兵的沖擊下,吐蕃軍原本就已是力不能支,再一看主將已死,哪還有再戰的勇氣,紛紛丟盔卸甲地逃下了山去,攻勢自也就此煙消云散了去,這等情形一出,噶爾?摩索多心喪若死,口中呢喃了幾聲之后,突地仰天狂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身子晃了幾下,重重地便向后倒了去,直驚得隨侍在側的吐蕃諸將全都亂成了一團…… 丑時三刻,夜已經很深了,風不小,原本就是大風口的大通河谷里狂風如濤般橫掃而過,蕩起一陣陣如鬼哭狼嚎的風嘯聲,刺激得軍寨墻上的哨兵們耳膜盡皆生疼不已,天又黑,伸手不見五指,饒是一眾明暗哨們都算是盡忠職守之輩,卻也難發現離著軍寨不過六十丈遠處,一支不知何時潛行而來的黑衣部隊正虎視眈眈地望著點亮了數盞氣死風燈的寨墻。 “上!” 黑衣部隊中一名明顯是指揮官的魁梧漢子細細地觀察了良久,見軍寨中一切正常,顯然沒發現己方的大軍已是潛行到了附近,自是不再多猶豫,一揮手,低聲下了令,旋即便見三十余名手持強弩的黑衣人彎腰疾步向軍寨前潛行了過去,緊隨其后的是百余扛著木梯的黑衣漢子,一行人等借助著風聲與暗夜的掩護,成功地潛到了寨墻之下。 “嗖、嗖、嗖……” 三十余強弩手顯然都是精選出來的神箭手,個個箭法如神,又早都已算計好了要攻擊的目標,一貼到離軍寨二十丈不到的距離,便即停了下來,呈跪姿瞄著各自的目標便毫不客氣地扣動了扳機,一陣不大的機簧聲響中,三十余支鋼箭齊刷刷地射上了墻頭。 “敵襲,敵襲!” 這一撥弓弩手確實箭法出眾,三十余支鋼箭幾乎沒有落空的,正在城頭上值守的唐軍哨兵們登時便被射殺了大半,只有幾名躲在暗處的暗哨僥幸逃過了一劫,大驚之余,全都放開喉嚨高呼了起來。 “架梯!” 趁著軍寨中的守軍尚未反應過來,已沖抵寨墻下的百余黑衣人吶喊著便將十數架云梯翻了起來,早已立于梯頂的十數名黑衣人趁勢翻過了城碟,翻滾著竄起身來,結陣護住了身后的云梯,于此同時,大批的吐蕃官兵吶喊著沿河谷向寨墻狂沖而至,不數息便已如旋風般殺到了寨墻之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烽火連天(三) “沖進去,殺光唐寇!” 狂沖到軍寨下的吐蕃先鋒部隊動作極其的神速,沒有絲毫的停頓,飛速地便順著云梯沖上了墻頭,不數息,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兩扇厚重的軍寨大門已是被吐蕃先鋒軍從內里推了開來,已率主力趕到了軍寨附近的噶爾?悉多登時便興奮了起來,滿心里全是自得之情,只因那支奪城的先鋒部隊乃是其一手秘密訓練出來的夜襲大隊,為的便是一雪數年前在大通河谷戰敗的恥辱,為此,噶爾?悉多數年來不知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而今,這支部隊總算是沒令其失望,眼瞅著寨墻已陷,噶爾?悉多盡自心情激蕩不已,卻是不會忘了下達總攻之令。 “殺光唐寇,殺,殺??!” 一眾吐蕃官兵早就已是蓄勢待發,這一聽主帥下令,又豈敢稍有耽擱,盡皆狂野地嘶吼了起來,如浪似濤一般地殺進了軍寨之中。 大通軍寨雖地處要隘,可限于地形地勢之故,其規模卻并不是甚大,駐軍也并不算多,平常時期尚有一千二百余精銳駐扎,至于此時么,因著李顯征伐吐谷渾之故,絕大多數精銳都已調到了鄯州前線,此處僅剩下三百余兵力,還盡是金城縣的地方守備部隊,戰力本就一般得很,加之又是驟然遇襲,自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被洶涌而來的吐蕃大軍一沖,徹底陷入了崩潰之中,除了數十名見機得快的士卒逃出了生天之外,余者盡皆戰死當場,天尚未大亮,大通軍寨已是完全落入了吐蕃軍的掌控之中。 “過河!” 噶爾?悉多領受的任務是攻襲蘭州城,以攪亂唐軍的大后方,拿下大通軍寨不過是此行的第一步而已,盡管竊喜于此戰的順利,可噶爾?悉多并未得意到忘形之地步,只略一收攏隊伍,便即揮軍沖過了大通河,進逼金城縣。 金城縣不大,也無甚特別的產出,然則戰略位置卻相當之重要,乃是河西重鎮蘭州的西面門戶,一旦有失則蘭州將再無險可憑,前番噶爾?悉多兵出大通河谷便是敗在了金城之下,此番出擊,雖已知曉河西空虛至極,卻依舊不敢大意了去,畢竟前車之鑒還在,唯恐再次遭襲之下,行動雖迅速,但并不莽撞,沖過了大通河之后,立馬便勒住了兵馬,審視著夜幕下的金城縣,這一看之下,還真發現了些不對勁之處——整個金城縣漆黑一片,便是連城頭上都不曾有一絲的光亮。 反常,實在是太反常了,先前大通軍寨一戰雖短暫,可不說那兵亂之聲震天,便是那沖天而起的火光也足以驚醒大半個金城縣,更別說此際大軍壓境時那等萬馬奔騰之氣勢,縱使睡得再死的人,也斷不會察覺不到,可眼下的金城縣居然如此之安靜,若說其中沒有蹊蹺的話,噶爾?悉多又如何肯信,一時間想得多了些,竟遲遲不敢下一個決斷。 “貼上去,察看個究竟!” 既已兵臨城下,這城終歸還是得占的,噶爾?悉多猶豫了好一陣子之后,還是沒敢揮軍直接撲城,而是謹慎無比地將先前攻陷了軍寨的黑衣部隊統領叫到了身前,慎重地吩咐了一句道。 “諾!” 黑衣部隊的統領是個壯碩的中年人,身材相當之魁梧,光著個腦袋,其上還有著幾點清晰可見的香疤,若非一身的黑衣勁裝,與僧人也無甚區別,實際上,此人原本就是大昭寺的僧人,若是李顯在此,定會認出此人的來歷,赫然竟是當年曾在于闐刺殺過李顯的德成和尚,噶爾?悉多手下這支戰力不俗的黑衣部隊便是德成和尚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死士。 德成和尚手下這撥黑衣死士人數并不算多,攏共也就兩百余人,可身手卻都相當之了得,彼此間交叉掩護著在野地里躍動前行,很快便沖到了城門附近,但并未遭遇到任何來自城頭上的攻擊,也不曾聽到城頭上有絲毫的響動,一眾人等在城門處停了停,旋即便有數名黑衣人取出飛爪,掄動著拋上了城頭,幾個起落之下,竟已是翻/墻而進,片刻之后,便見厚實的城門被從內里推了開來,兩百余黑衣人在德成和尚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闖進了城中。 “報,大將軍,城中空無一人,未見唐賊埋伏!”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而金城縣依舊是死寂一片,噶爾?悉多的心也愈發不安了起來,正尋思著要不要加派人手去探個究竟之際,卻見一名黑衣部隊士兵從城門里急沖到了噶爾?悉多的馬前,一個單膝點地,高聲地稟報道。 “嗯?怎會如此?” 一聽金城縣是座空城,噶爾?悉多不單沒松上一口大氣,反倒更加疑懼了幾分,實在是搞不懂唐軍這是在玩甚把戲。 “回大將軍的話,小的們已遍搜了全城,確實不曾發現唐賊的影子,便是連百姓也不見了蹤影?!?/br> 哨探一見噶爾?悉多臉色怪異,忙不迭地出言解釋了一番。 “唔,去,傳令德成將軍即刻撤回!” 噶爾?悉多眼珠子轉了轉之后,還是沒敢輕舉妄動,這便抬頭看了看天色,長出了口氣,下達了收兵之令。 “德成,情形如何?” 哨探去后不久,德成和尚便已率著本部兵馬撤回了本陣,人方行到噶爾?悉多馬前,尚未來得及稟事,噶爾?悉多已是率先開了口。 “回大將軍話,唐賊放棄此城已是多日,屬下探過數戶人家,從灶灰情形看,至少已有三日不曾升過火,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發現?!?/br> 德成和尚顯然也是一肚子的納悶,可主將有問,他也只能是據實回答道。 “奇怪,這人都到哪去了?” 噶爾?悉多實在不敢相信唐軍會如此輕易地放棄金城縣這么個戰略要地,一時間躊躇著不敢輕言進兵,只是一味地呢喃著沉思了起來。 “大將軍,唐賊既讓出此城,我軍何妨占而據之,即便唐賊有甚埋伏,我軍也能進退有度,實無須擔心過甚?!?/br> 噶爾?悉多沉吟著遲遲未決,德成和尚卻是有些子看不下去了,這便從旁建議了一句道。 “唔,既如此,那倒也使得?!?/br> 金城縣乃是蘭州的屏障,又是扼守大通河谷的要隘,能占據此地,吐蕃大軍便有了回旋的余地,縱使攻不下蘭州,也無須擔心退路問題,這個道理德成和尚能懂,噶爾?悉多又豈會看不出,眼瞅著一時半會無法猜透唐軍的用心,噶爾?悉多雖自疑慮不已,卻也想不到更好的對策,細細地琢磨了一番,便也就順勢同意了德成和尚的建言,這便一揮手,下令全軍進城,此令既下,吐蕃大軍自是聞令而動,開始向城中進發,原本嚴整的陣型自是就此松懈了下來,可就在吐蕃軍方才開拔的一瞬間,異變卻突然發生了。 “嗚,嗚嗚,嗚嗚……” 一陣凄厲的號角聲突然在金城縣北面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上響了起來,緊接著,南邊三里許的一片密林里也響起了號角之聲,兩支大唐騎兵縱馬沖出了埋伏地,如怒濤般向吐蕃軍席卷而來,沒等吐蕃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卻聽正前方的城門洞開的金城縣里也響起了如雷的馬蹄聲,顯然有大批騎軍正在穿城而過。 該死,中計了! 一見唐軍伏兵盡起,噶爾?悉多心不由地便是一沉,第一個反應便是想撤兵逃離,奈何身后不遠處便是大通河,盡管時值枯水期,水并不算深,可對于大軍的撤離來說,卻極易引起混亂,一旦亂了陣腳,再被唐軍一掩殺,慘敗一場也就是難免之事了,毫無疑問,此時撤不得,只能戰而求生! “須茹迷婆,爾率左軍擋住左翼唐賊!迷贊忍,爾率右軍殺退右翼唐賊,其余人等跟本將軍沖,一舉擊潰正面之敵!” 既然退不得,噶爾?悉多也就狠下了心來,飛快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將令,打算憑借著己方三萬五千人馬的雄厚兵力硬吃三路唐軍,此令一下,原本正慌亂中的吐蕃大軍立馬便動了起來,三箭齊發,以強硬的姿態迎擊三路唐軍伏兵。 吐蕃軍的戰術動作很快,可唐軍來得更快,不等噶爾?悉多的中路大軍全面啟動,便見一面火紅的大旗已從城門洞里沖了出來,上頭一行鑲了金邊的大字——隴州都督凌! “該死的,又是這廝!” 噶爾?悉多漢文功底不錯,自是一眼便認出了從城門洞中沖殺出來的唐軍之來歷,心一驚之余,恨意也陡然而起了,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也不再廢話,拼力打馬加速,率部向高速殺來的關隴鐵騎迎擊了過去。 “休走了吐蕃賊子,兒郎們,取功勞??!” 在這金城縣埋伏了整整四天的時間,總算是將吐蕃人給等來了,凌重自不想錯過這等建功的大好機會,揮舞著手中的橫刀,放聲嘶吼著,率部全力狂沖,如利刃般向尚未能調整到位的吐蕃大軍直/插了過去,一場硬碰硬的大決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第五百四十五章烽火連天(四) 戰馬在狂奔,熱血在沸騰,凌重的心里頭戰意也在洶洶地燃著,除此之外,還有著股自豪的得意之情——五年了,自上一次參戰到如今,已是五年過去了,終于又等到了關隴鐵騎揚威的時候了,為了這一戰,凌重付出了不知多少,姑且不論常年cao練軍伍的艱辛,也不說為此戰搬遷全縣百姓的辛苦,光是為了設計這么個伏擊圈套,凌重便不知熬死了多少的腦細胞,而今,這一切都將有了回報,凌重又怎能不興奮異常的。 凌重很清楚噶爾?悉多這個老對手是何等謹慎之人,所設的圈套也正是沖著其謹慎的性子去的——空城乃是為了讓噶爾?悉多疑懼,從而不敢輕易進兵,而唐軍卻能趁著吐蕃軍猶豫不決的時候收緊了包圍圈,打的便是一個時間差,要的便是趁吐蕃軍陣型大亂時一舉破敵,當然了,凌重也不是沒考慮到噶爾?悉多不管不顧地便沖進金城縣中的情況,實際上,城中早堆滿了引火之物,一旦吐蕃軍真敢如此行了去,自有早已預先埋伏在城中密道的敢死隊會去引燃沖天大火,給吐蕃軍來上一個燒烤大會,不過么,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能不燒城自然是更好,畢竟火勢一起,這金城縣也就全完了,好在噶爾?悉多相當之配合,面對空城而不敢進,這便給了凌重一個全力發揮的良機。 戰斗爆發得很快,最先交上手的是凌重所部的五千鐵騎與噶爾?悉多統領的八千騎兵、五千步兵,一方兵精馬快,另一方則人多勢眾,兩股洪流迎面撞上的結果便是巨響連爆,人仰馬翻,嘶吼聲、慘叫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血光沖天中,人頭滾滾落地,其景只能用“慘烈”二字來加以形容,緊接著,北面殺來的四千唐軍精騎在大將龐萬勝的統帶下,也與吐蕃萬夫長須茹迷婆所部六千騎兵、五千步兵絞殺成了一團,而從南面沖出的大將王方翼所率的四千五百鐵騎則與迷贊忍的五千五百騎兵、四千步兵混戰不休,整個金城縣前的空地上大戰連連,如火如荼! 兵力的多寡絕對是影響戰爭的一個重要因素,但從來都不是決定性因素,此時亦然如此,別看吐蕃軍兵力雄厚,是唐軍的兩倍還有余,奈何失去了先手,又是倉促應戰,兵力的優勢無從發揮不說,更因步、騎混雜之故,彼此牽扯之下,陣型混亂至極,十成的戰力最多只發揮出了三成不到,而反觀唐軍,盡皆精銳騎兵,以有備打無防,士氣上本就高出了不止一籌,而馬速放盡的沖擊力也遠高于吐蕃軍,再算上單兵戰力也遠在吐蕃軍之上,卜一照面,便已殺得吐蕃軍人仰馬翻,戰不多時,吐蕃三路大軍便都已呈力不能支之勢,幾乎是被唐軍壓著在打,離徹底崩潰已是不遠了。 “兒郎們,殺唐賊啊,殺,殺啊……” 眼瞅著己方已是頹勢盡顯,噶爾?悉多越戰越是焦躁,越戰越是心急,他實在是不想再次敗在凌重的手下,可到了此時,他也拿不出甚扭轉戰局的良策,只能是嘶吼連連地率著親衛隊拼死沖殺,以身先士卒的勇悍來激起手下將士的奮戰之心,還別說,噶爾?悉多一身武藝本就相當不錯,這一發狂之下,當真有萬夫不當之勇,于亂軍叢中往來沖殺不休,所過處,十數名唐軍騎兵盡喪其槍下,竟生生以一己之力,強行穩住了吐蕃軍搖搖欲墜的局面。 “小賊,拿命來!” 噶爾?悉多這么一發威,可把正殺得興起的凌重給惹惱了,大吼了一聲,一擰馬首,率著親衛隊便向噶爾?悉多沖殺了過去。 “殺!” “死!”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無論是噶爾?悉多還是凌重,都沒有絲毫的留手之心,彼此對沖到了兩馬相交之際,齊齊大吼了一嗓子,同時攻出了絕殺的一招,但見槍出如龍,刀芒如虹,電光火石間,已是猛然撞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