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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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明鑒,此番小王雖能助太子哥哥過得關去,可能助其一時,卻助不得一世,母后把持后宮,父皇仁慈之人,實難抗母后之yin威,時日稍久,太子哥哥必然無幸也,此乃可預見之事,非是小王臆測之言,縱使換了潞王上去,亦是一般無二之下場,若不信,拭目以待之,小王縱使努力再三,恐也難逆轉此等厄事,只能是勉力以為之,狄公乃砥柱之大才,若能助小王一臂之力,或能更易悲劇之結果,小王在此拜托了?!贝蜩F自然得趁熱,眼瞅著狄仁杰已是相信了自己所言,李顯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拉攏之良機,這便滿臉子期盼之色地看著狄仁杰,極為懇切地分說著。 “狄某蒲柳之姿耳,得蒙殿下如此愛重,實愧矣,敢不從命乎?只是狄某初入朝堂,此時此刻尚難有大作為,一切聽憑殿下吩咐便是了?!泵鎸χ铒@的推心置腹,狄仁杰自是頗受感動,一股子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油然而起,這便面色凝重地一拱手,鄭重其事地答應了李顯的請求。 “小王得狄公,不啻于劉邦得子房,劉備得諸葛,此乃上蒼之眷顧,方使小王能得狄公,天幸,天幸!”這一聽狄仁杰終于開了口,李顯立馬激動得有些子語無倫次了起來。 “殿下過譽了,某實不敢當此贊譽,唯盡心耳!” 眼瞅著李顯激動若此,狄仁杰心中同樣亦是頗多感慨,只是其一向不太擅長說奉承話,這便謙遜地回了一句道。 “天下最難得的便是盡心,孤在此發誓,若孤能有成,定不負狄公,榮華富貴孤不敢言之,可朝堂重擔卻得由狄公來擔了,哈哈哈……”李顯心情大好之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調侃了狄仁杰一句,末了,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固所愿,不敢請耳,哈哈哈……”狄仁杰既已決心投效李顯,自是就此解開了心中的疙瘩,恢復了其風趣的本性,自是反過來打趣了李顯一句,賓主二人相視大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飄出了書房,在夜空中彌漫了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太子的反擊(六) 乾豐元年九月二十八日的早朝終于在各方的不同期盼下到來了,李顯一大早便起了,習武一畢,匆匆用了兩張煎餅當早膳,一路急趕著便到了承天門外的小廣場,這才一下馬車,立馬感受到了廣場上那濃烈得近乎實質的緊張氣息,往日里總是分成無數小圈子的朝臣們此番竟隱隱分成了五大塊——以閻立本、樂彥瑋等大員為首的太子一系人馬是一撥,以李賢為首的潞王一系又是一撥,以許敬宗為首的后黨們又是一撥,至于戴至德等持中的朝臣們又是一撥,剩下的一小撥則是李顯安插進朝堂的親近大臣,各方人馬之間涇渭分明,大有分庭抗禮之勢,這等架勢一出,還真有些劍拔弩張之模樣,李顯不由地便微皺了下眉頭,可也沒甚表示,略一停頓之后,便即抬腳向廣場上行了過去。 “殿下,早?!?/br> “殿下,您來了?!?/br> …… 這數年來,李顯在朝堂上屢有出色表現,朝臣們可都看在了眼中,自不敢因李顯年少而生輕視之心,這一見李顯走將過來,紛紛拱手問安不迭。 “諸公,早?!?/br> 今日朝議事大,饒是李顯已做足了準備,可心里頭依舊不是太踏實,這會兒實無甚心思與朝臣們寒暄的,然則禮數上卻是不能有失,也就只能是強打精神,含笑回應了一番,而后緩步走到了李賢的身旁,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而李賢顯然也無心去扯那些虛禮,同樣頷首示意了一下,便算是還了禮,哥倆個只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之后,便即并肩而立, “怎么回事,都快辰時了,今日莫非不早朝了么?” “不曉得,沒見圣旨宣告啊,唉,等著罷?!?/br> “嘖,這都啥時辰了,還等,唉……” …… 時間在等待中飛快地流逝著,本該開朝的卯時早已過去了,看看就要到辰時正牌,可承天門卻依舊緊緊地關閉著,也不聞鼓樓上有何響動,更不曾見宦官前來宣旨,等候在小廣場上的朝臣們可就全都傻了眼,鬧不明白今日這早朝到底還上是不上,私下議論之聲立馬噪雜成了一片。 “七弟,今日這早朝怕是要出蹊蹺了?!?/br> 不止是朝臣們等得不耐煩,便是潞王李賢也有些子沉不住氣了,側頭看了看始終不動聲色的李顯,沉吟地試探了一句道。 蹊蹺么?看樣子是有些蹊蹺了,這味道有些不對頭,難不成宮中又出亂子了?李顯表面上沉穩如故,可心里頭其實也在犯著叨咕,雖不清楚問題何在,可卻有股不太妙的預感從心底里不可遏制地竄將上來,只是這當口上卻也不是分說的場合,李顯也只能是頷了下首道:“六哥,再等等看罷?!?/br> “嗯?!?/br> 李賢其實也知道此事問也是白問,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此際聽李顯如此說法,自也不好再多言,悶悶地哼了一聲之后,也只能是按耐著性子接著往下等。 “咚、咚、咚……” 就在朝臣們等得心焦之際,承天門角樓上的大鼓終于被擂響了,旋即,厚重的承天門也從內里被緩緩地推了開來,于此同時,宦官們喊朝的聲浪也一波波地從深宮里傳揚了出來,早朝終于開始了,一眾朝臣們自是不敢怠慢,亂紛紛地按品階站好了隊,魚貫行進了承天門,一路小跑地向太極殿趕了去,然則,剛一行進太極殿,所有的朝臣們立馬全都看傻了眼,驚疑的倒吸氣之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按大唐體制,早朝時該是朝臣們恭候著皇帝的到來,可現如今高宗父子居然已先到了大殿,一個高坐于龍床之上,一個端坐于前墀之下,這局面竟成了皇帝等群臣,這顯然與體制不合,不過么,說來也算不得甚大事,畢竟此際已是辰時,都已過了早朝本該開始的時辰,身為皇帝,遲到之際,等等群臣們,也沒甚不可以的,真正令朝臣們駭然的是龍床側后方居然掛起了珠簾,隱約間可見珠簾后坐著一人,雖看不清面目,可誰都知道能坐在前墀上的只能是武后本人,“垂簾聽政”這么個不詳的名詞立馬在所有朝臣的腦海中冒了出來,一時間滿朝文武全都被震懾得目瞪口呆不已。 父皇啊父皇,您老還能再懦弱些么?好好的一個皇帝居然被您老當成了這般德性!一眾人等驚訝莫名之際,李顯最先回過了神來,飛快地掃了眼殿中的情形,入眼便見高宗臉上滿是疲憊與尷尬之色,而太子李弘則是滿臉的委屈與憤概,李顯哪會猜不出早朝之所以延誤的根由何在,十有八九便是因武后強要垂簾聽政,而太子堅決反對,彼此爭執不下,這才造成了早朝的拖延,很顯然,高宗最終還是支持了武后,在此事上,太子完??! “臣等叩見陛下!” 朝臣們驚慌地sao動了一陣子之后,很快也都回過了神來,不管是懷著何等之心情,該行的朝儀自是不能免了,這便亂紛紛地跪倒于地,大禮參拜了起來,只是聲音卻頗顯凌亂,渾然不見了往日的肅穆。 “眾愛卿平身,平身罷?!?/br> 朝臣們的見禮聲有氣無力,高宗叫起的聲音也同樣是盡顯疲備,甚至可以說帶著敷衍的意味,顯然興致極其的低落。 “臣等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聽高宗叫起的聲音暗淡而又嘶啞,朝臣們的心登時都抽緊了起來,只是這當口上,誰也不敢造次亂問,只能是按老例謝了恩,起身之后,按品階各自落了位,一時間竟無人敢站出來上本章,朝堂上就此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咳咳?!备咦诘攘撕靡魂囎?,眼瞅著無人出列言事,自是不免有些尷尬,這便假咳了兩聲道:“諸位愛卿可有何本要奏么?” 死寂,還是一派的死寂,哪怕高宗都已發了話,朝臣們還是不敢亂說亂動,倒不是真無事可奏,實際上,這段時日以來,朝務紛雜得很,不止是遼東大戰方酣,朝中科舉變革乃至河工事宜也正如火如荼地展開著,其中出現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多的不計其數,說是矛盾重重也絕不為過,更別說還有著前幾日剛發生的那場宮廷丑聞在,一眾臣工們對如此眾多的朝務都有著不同的見解,本該在這等大朝之際一一提出,奈何眼下的局勢太過詭異,在摸不清形勢下,誰也不肯站出來當那個出頭鳥,于是乎,滿殿文武大臣全都裝起了木頭人,大殿里就此靜得如同鬼域一般。 旁人都能忍,唯獨李弘卻是忍不下去了,在賀蘭敏之一事上,他已是被武后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說是痛徹心肺也絕不為過,本想著今日早朝來個突襲,一舉翻個本,卻沒想到臨上朝前,武后居然跟著高宗一起出現,言明要垂簾聽政,這可就令李弘忍無可忍了,顧不得甚倫理不倫理的,當場便表示極端的不滿,與武后激烈沖突了起來,試圖強力抗爭上一回,奈何高宗卻不過武后的yin/威,居然反過來勸說李弘接受這等從所未有之怪事,可憐李弘盡自滿心的憤概,卻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么個恥辱到了極點的結局,但他卻不想也不愿就此屈服,只是在這等早朝的場合里,他身為太子,又不能率先站出來稟事,無奈之下,也只好強壓住心中的沖動,朝監察御史蕭明使了個暗示的眼神。 “啟奏陛下,微臣有本上奏!” 蕭明乃是李弘的絕對心腹,自是早就受了李弘的密令,隨時準備發難,這一見李弘給出了“行動”的暗號,自不敢怠慢,從文官隊列的末端閃了出來,疾步走到殿中,對著高宗一躬身,高聲稟報道。 “愛卿有本只管奏來,朕聽著便是了?!?/br> 等了如此久的時間,總算是有人上了本,高宗心中的尷尬自是稍減了幾分,可一見到是蕭明這個太子的心腹要上本,高宗內里頭卻又不免起了些慌亂之感,然則值此時分,卻也不能不讓蕭明開口,斟酌了一下之后,還是勉強地開口允了蕭明之所請。 “微臣多謝陛下隆恩?!笔捗饕唤z不茍地先謝了恩,而后也沒去翻開手中捧著的奏本,昂然而立地開口道:“微臣要彈劾大理寺卿段寶玄餐位素食,不理政事,以致大理寺糜爛不堪,更有大理寺少卿袁公瑜、侯善業二人狼狽為jian,上下其手,枉負圣恩,竟致大理寺積案多達三千余件,更有甚者,此二賊勾結丘神福等屬員,收買人命,貪贓枉法,其罪不容恕,臣懇請陛下下詔嚴究此幫惡賊,還我朝堂之清明!” “轟……” 蕭明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一出,滿朝文武一片駭然,誰也想不到太子此番一出手,竟然便是要跟武后生死相見之勢,不單是中立的朝臣們驚訝莫名,武后一黨也因此亂了手腳,概因蕭明的奏本壓根兒就不是武后一黨事先安排的劇本,至于親近太子的朝臣們,同樣是被震懾得不輕,只因他們原先接到的密令是集中火力準備彈劾賀蘭敏之,卻萬萬沒想到蕭明所開的這個頭竟然是如此的驚人之舉,所有人等大驚失色之下,全都sao動了起來,滿殿嘩然一片,噪雜得有如菜市場一般…… 第一百三十章兄弟齊心(上) 好,終于開始了,成敗在此一舉了!眾朝臣們嘩然一片,可李顯卻是無比的冷靜,他沒有去理會身后諸朝臣們的胡亂議論,也沒有去看高宗那張驚詫得雙目圓睜的臉龐,目光如刀一般地瞄向了前墀上的那片珠簾,盡管無法看清藏身其后的武后臉色如何,可卻敏銳地發現了武后端坐著的身形隨著蕭明的闡述而起了些微瀾,立馬便知己方出其不意的目標已然達成,一陣激動瞬間便在心頭滾過,雙手情不自禁地便握緊了起來。 “愛卿……唔,愛卿所言可有實證么?” 高宗顯然也被蕭明的奏本震昏了頭,目瞪口呆了良久之后,這才有些支支吾吾地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微臣不敢虛言以欺君,現有實證在此?!笔捗鞑黄堁孕Φ毓讼律碜?,應答了一句,而后翻開手中捧著的奏本,用高亢的聲調宣讀道:“據查,大理寺現有積案四千五百三十六樁,其中去歲以前的舊案有三千三百二十一件,最遠可追溯到顯慶三年潘家三子爭產案,至今已遷延七年之久,潘家萬貫家財耗盡,而案尤未結,個中蹊蹺實難一言以道盡,微臣已查實,此事丘神福、王荃兩位正副主審官收受潘家三子賄款多達數千貫,再有,劉王氏殺夫案自麟德元年起便已報到大理寺,卻自今未曾結案,微臣已查明,概因劉王氏乃王荃之族妹,其家頗富,以數千貫賄王荃,遂使該案遲遲不能審結,原告劉家因此敗家,諸如此般種種之惡行于大理寺比比皆是,陛下不可不察,微臣冒死以聞!” “轟……” 蕭明這番驚人之語一出,剛安靜下來的群臣們再次喧嘩了起來,無數的目光全都閃爍地集中到了龍床右側的那片珠簾上,很顯然,眾朝臣們都清楚此番朝議只怕將會是武后與太子之間一場無可避免的生死之戰,到了如今這個份上,誰都輸不起了。 “陛下,大理寺乃國之重器,掌刑獄,而今竟糜爛若此,實是令人驚心,老臣懇請陛下下詔詳查!”一片嘩然聲中,閻立本大步行出了隊列,高聲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閻尚書所言甚是,此誠不可輕忽,微臣懇請陛下明斷!” “陛下,大理寺糜爛至此,實是貪官污吏橫行之結果,臣以為當徹查!” “陛下,臣等以為此般惡行古來罕見,實不可不詳查!” …… 閻立本一站將出來,一眾親近太子的官員們自是不敢怠慢,盡管各自的心里頭都不是很清楚蕭明的奏本是如何來的,可必要的呼應卻是不能少的,這一嘩啦啦站出來便是一大片,聲勢不可謂不浩大。 “這個,這個……” 高宗一向都不是個很有主見之人,再加上驟然間遇到這等大事,心自是有些慌了,情不自禁地便回頭去看珠簾后頭的武后,卻沒能得到武后的絲毫暗示,無奈之余,也只好轉過了頭來,有些子不知所謂地支吾了兩聲,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理面前這團亂麻了——高宗雖懦弱了些,卻并不癡愚,又怎可能不清楚大理寺泰半的官員都是武后一黨,而今太子已擺出了這等要挖武后根基的架勢,高宗夾在中間可就是萬分的為難了,說不徹查么,武后倒是滿意了,可又如何安撫太子呢,畢竟賀蘭敏之那事兒尚未過去,再加上今早高宗又支持了武后垂簾聽政的舉動,內心里實是覺得虧欠了太子不少,再說了,大理寺真要是像蕭明所說的那般不堪,不整頓一下,也著實說不過去,別說群臣們不答應,便是高宗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問題是武后那頭又該如何應對?這等矛盾復矛盾的局勢下,高宗是真的迷茫了。 “父皇,兒臣以為賞罰分明方是朝堂取信于民之根本,而今大理寺有虧職守,實是朝堂之大患,若不詳查,恐傷民心矣,此誠不可以輕忽者,望父皇圣裁!”眼瞅著高宗半晌都沒能拿出個準主意來,太子自是坐不住了,這便站了起來,回身對著高宗便是一躬,高聲稟報道。 “臣等恭請陛下圣裁!” 李弘話音一落,閻立本等大臣們自是緊趕著齊聲奏請,聲浪滾滾直上,在大殿里回響個不停。 “諸位愛卿,朕,朕……”高宗面色蒼白地結巴了幾聲之后,有些子無奈地看向了在隊列里慌亂不已的一眾大理寺官員們,咬了咬牙點名道:“袁公瑜、侯善業何在?” “臣在!” 太子要對大理寺動手的消息袁、侯二人事先都已知曉,可卻萬萬沒想到太子居然沒像預計的那般行事,而所報出來的數據乃至案例竟然無比的準確,又怎會不知曉派將過去的臥底丘神福之身份已是穿了幫,心里頭自不免慌亂不已,可在此時卻也容不得二人退縮了,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袁卿、侯卿,蕭御史彈劾于爾等,所言屬實否?”高宗看了看袁、侯二人,鐵青著臉問了一句道。 “陛下,臣等冤枉啊,臣等一向兢兢業業,不敢稍有行差踏錯,豈敢行私舞弊至此,積案雖有,卻并非如此之多,況我大理寺所審之案皆大案要案,豈能輕遂而結,案子一多,稍有累積也屬常事,至于蕭御史所言之貪贓枉法事更屬子虛烏有,臣等叩請陛下明斷?!边@一聽高宗話里有著息事寧人的意思在,袁公瑜立馬叫起了撞天屈來,鼻涕眼淚橫流,一派極端委屈之狀。 “陛下,臣等向來奉公,豈能行此污穢事,蕭御史無端誣人清白,實有欺君之大罪,臣懇請陛下圣裁?!痹み€只是叫屈,侯善業可就是倒打一耙了,左右就是不能當場認了帳。 “陛下,事實俱在,查之立可見分曉,臣叩請陛下下詔徹查!” 這一聽袁、侯二人當庭抵賴不說,居然還倒打了一耙,蕭明可就怒了,不待高宗發話,從旁搶了出來,高聲便喝了一嗓子。 “臣等懇請陛下下詔徹查!” 此際已到了見分曉的時辰,閻立本等一眾太子一系的官員們自不可能放過這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紛紛高聲奏請了起來。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此事兩造相爭,靠辨是辯不出個所以然的,一查卻可知根底,兒臣愿領此任,懇請父皇恩準!”眼瞅著武后遲遲沒有聲響,太子自覺已掌控了局面,此時不乘勝追擊更待何時,這便站出來請命道。 “唔,弘兒此言,此言……” 眼瞅著諸大臣都言要查,高宗不免為之意動,只是顧忌著武后,遲疑著不敢真下了決斷。 “陛下?!?/br> 就在高宗將將要同意太子的請求之際,其身后的武后終于開了口,硬生生地打斷了高宗的話頭。 “啊,皇后對此事有甚看法么?” 一聽到武后開了口,高宗立馬將要說的話收了回去,扭頭看了看珠簾,略帶一絲慌亂地問了一句道。 “陛下,臣妾以為太子所言頗是有理,此事爭執無益,徹查即可,只是臣妾以為朝堂行事當以勿枉勿縱為要,今太子既以為大理寺糜爛,于查案中勢必有所偏避,恐于公正有差,再者,此案撲朔迷離,牽涉過巨,非老成持重之人難以當此重任,依臣妾看來,此案就由許相主理好了?!蔽浜舐暰€平淡地扯了一通,末了,極力推薦許敬宗出任主審官,其用心如何自是昭然若揭了的。 “陛下,老臣愿擔此任,定不負陛下及皇后娘娘之重托?!蔽浜笤捯魟偮?,許敬宗便極為配合地站了出來,高聲請命道。 “轟……” 許敬宗這么一站出來,朝臣們登時再次嘩然一片,可卻無人敢站出來說個“不”字的——沒錯,誰都知道許敬宗是武后的忠實心腹,可論及資歷、地位,滿朝文武中還真沒人能勝得過他,便是要爭位都無從爭起,即便是太子一系的官員們盡皆不滿得緊,卻也難奈許敬宗的厚臉皮,一時間原本被太子一方所掌控的局面竟就此轉換到了武后的手心里。 厲害,著實是厲害,翻手間太子所有的努力居然就這么被化解于無形了,這老賊婆還真是不好對付,沒轍了,該咱上場打擂臺了!只一見到太子那鐵青無比的臉色,李顯便已知曉太子已是黔驢技窮了,再不上場的話,這場大戲也差不多就該到此落了幕,而這是李顯絕對不愿看到的結局,哪怕再不情愿,李顯也只能是提前出擊了! 李顯這些年來在朝中很少出面奏事,可一旦出擊,每回都是銳不可當之勢,還真從沒失過手的,他這么一站將出來,原本正亂議著的朝臣們立馬便全都收了口,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顯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子上,都想看看李顯如何化解這等幾乎已是必敗的死局,氣氛一瞬間宛若凝固了一般,偌大的殿堂中一片死寂,唯有李顯那算不得重的腳步聲在輕輕地響著…… 第一百三十一章兄弟齊心(下) 李顯不緊不慢地走著,走得極為的穩健,臉上的神色也沉穩得很,一派的胸有成竹之狀,實際上,內心里卻一點都不平靜——沒錯,眼前這場官司輸不得,一旦輸了的話,太子臉面全無之下,勢必再無顏立足朝堂之上,就算武后不急著下毒手,太子也基本上沒了折騰的本錢,可就算贏了,又能如何呢?就憑著武后敢于垂簾聽政的膽略,還有甚事是她不敢干的,此番即便能壓制其一回,也難阻其挾天子以橫行朝堂之野心,最多只能起個延緩的作用罷了,換句話說,武后垂簾聽政的舉動一出,眼前這場朝爭的價值便已是大幅度縮水了的,可就算這樣,李顯也不能接受失敗的結果,哪怕所得有限,也總好過滿盤皆輸罷。 “顯兒可是也有要奏的么?” 望著緩步行出隊列的李顯,高宗沒來由地便感到一陣的慌亂與心悸,竟不等李顯開口稟事,便搶先問了一句道。 “啟稟父皇,母后,兒臣以為許相乃三朝元老,由其出掌大理寺一案自無不可,然,此案牽扯過巨,案情復雜難明,所涉及之案件多達數千,旁的不論,光是逐一核實便非易事,勞心費力之至,許相年高德昭,乃朝堂中流砥柱也,倘若因此案cao勞過度,則是我朝不堪重負之損失矣,兒臣竊以為此舉恐有不妥,還請父皇明察?!毖鄢蛑咦谠谀莾夯艁y不堪,李顯心頭滾過一陣的悲哀,可卻并沒有帶到臉上來,只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個禮,委婉地表示反對許敬宗出掌此案的提議。 “唔,顯兒所言頗是有理,許相,您看……” 高宗內心里其實也很想好生查查大理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只是礙于武后的面子,不敢明著反對罷了,此時見李顯給出了個尚算合理的理由,自是來了精神,這便沉吟地瞄向許敬宗,試探地問了半截子話。 “陛下,老臣素喜rou膳,每日三餐,每餐rou須半斤,飯尚能食三碗,耳聰而目不昏,古之廉頗不外如此乎?”許敬宗一張老臉木然至極,平靜無比地對著高宗一躬身,答非所問地扯了一番,可言中之意卻是表達得很清楚了,那便是在說他許敬宗體力與精神上都不存在任何的問題,足以承擔審案的重任。 “啟稟父皇,許相老當益壯,實我朝之瑰寶也,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朝中能有許相在,實乃社稷之福,當珍而重之,豈可因些許瑣事勞其心,兒臣不才,愿請命徹查大理寺,還我朝堂之清明,懇請父皇恩準!”許敬宗話音剛落,潞王李賢已大步走到了殿中,高聲請命道。 “父皇,六哥所言甚是,而今北面戰事正酣,朝堂軍國重務繁多,亟需許相坐鎮,方可確保無虞,至于查案這等只需耐心的繁瑣事宜,實不宜勞動許相大駕,六哥一向心細如發,正是查案之最佳人選,兒臣懇請父皇恩準?!崩铒@本就有意讓李賢借助此事壯大實力,自然不會反對李賢的請命,不待高宗有所表示,立馬緊跟著出言附和道。 “陛下,微臣以為潞王殿下所言甚是,懇請陛下明斷!” “陛下,老臣以為潞王殿下英明過人,正是查案之不二人選?!?/br> “陛下,臣等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