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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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隊正話音剛落,一眾周王府親衛全都炸了起來,要知道眾侍衛們可都是有官階在身的,掄起品階來,最差的也是七品之銜,至于典軍蕭衍更是正四品軍職,比起那名隊正來說,不知高了多少階,往日里也都是驕橫慣了的人物,哪能容得人隨便侮辱了去,沒等李顯開口,一眾侍衛們全都氣吼吼地斥罵了開來,不少侍衛的手都已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立馬拔刀廝殺之狀。 “不得無禮,還不退下!” 這一見大亂將起,李顯可就急了,這要是鬧出點事兒來,拜師之事要泡湯不說,更麻煩的是御史臺那頭的彈章勢必紛紛而起,不管此事究竟誰對誰錯,一個“聚眾鬧事”的罪名扣將下來,李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眼瞅著形勢危機,李顯氣怒交加之下,這便不管不顧地大吼了一聲,硬是將一眾人等的氣勢強行壓制了下去。 “這位將軍,小王管教無方,沖撞了將軍,皆小王之過也,還請海涵則個?!崩铒@強忍著心頭的怒氣,陪著笑臉對那名隊正拱了拱手,滿是歉意地說了一句道。 “哼,請!” 那名隊正雖是奉了蘇定方之命行事,可也一樣擔待不起沖突的后果,這一見李顯低頭認了錯,自不敢再多廢話,可也沒就此放低姿態,只是冷哼了一聲,板著臉,一擺手,比劃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李顯獨自進轅門。 “有勞了?!泵髦缹Ψ竭@是在刁難自己,李顯卻也無可奈何,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后,抬腳行進了轅門之中,方才進了校場,入眼便見校場的遠端不知何時居然豎起了一座大帳篷,內里尚不知情形,光是外頭排著的兩列殺氣騰騰之軍士便已足夠嚇人了的,饒是李顯膽氣過人,乍一見此等架勢,自也被生生嚇了一大跳,心里頭不禁犯起了叨咕來,腳步也不由地為之一緩。 “殿下,請罷?!碑斚阮I路的那名隊正雖不曾回頭來,可顯然感受到了李顯的躊躇,這便一邊腳步不停地向前走,一邊用平板至極的語調提醒了一句,語音雖是平淡,可內里明顯蘊藏著絲戲謔。 我勒個去的,要考驗咱?那就來好了,看您老能變出啥花樣來!那名隊正話語里的戲謔意味雖不明顯,可李顯卻敏銳無比地察覺到了,心中一動,已然明白了蘇老爺子擺出如此架勢的用心何在,卻也不放在心上,撇了撇嘴,也不回話,大步跟在那名隊正的身后,向大帳所在地行了過去。 “舉刀!” 果然不出李顯所料,就在李顯走到那兩列兵丁附近之際,一名身著中軍官服飾的將領突然大吼了一聲,但聽一陣“鏘然”之聲大作,旋即兩列軍士各自上前兩步,彼此將刀鋒架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刀下的通道,陽光耀眼間,刀光寒,殺氣驟然大起,令人很有種戰栗的沖動。 切,小樣,跟咱來上這么一手,無聊,咱就不信爾等還真敢刺王殺駕了?李顯一見諸軍做作如此,心中冷笑不已,壓根兒就沒將刀陣放在眼中,可也沒急著進帳,只是穩穩地站在離刀陣不到三尺處,神情漠然之至,似乎渾然沒瞅見諸軍的舉動一般。 “殿下,請!”那名陪著李顯到了刀陣旁的隊正見李顯居然沒被嚇著,不由地便多看了李顯幾眼,沉吟了一下之后,一擺手,示意李顯自行進帳。 進便進,又能如何!李顯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便抬腳走向了刀陣,也不理會頭頂上寒光閃閃的刀鋒,昂首挺胸便行向了帳門,一派閑庭信步般的悠閑,反倒令擺足了架勢的一眾軍士們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撤刀!” 眼瞅著嚇阻不住李顯,那名中軍官的臉色立馬就精彩了起來,一咬牙,再次斷喝了一嗓子,霎那間,一片“鏘然”之聲再次暴響而起,無數的刀光劃空閃爍,不少刀光就這么晃悠地從李顯身旁掠過,帶起的刀風刮面生疼,饒是如此,李顯依舊面不改色,腳步也依舊沉穩如常,不管不顧地大步前行,直趨帳門,那等沉穩如山般的樣子令諸軍臉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驚異之色,看向李顯的目光里很明顯地閃爍著敬佩的光芒。 不怕?那才怪了!縱使李顯神經再粗大,面對著這等眼前刀鋒翻飛不已的場景,也一樣是心跳得簡直快蹦出嗓子眼了,當然了,他倒不是擔心諸軍敢當場下殺手,怕的是這幫家伙里有誰失了手,真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此被滅了,難道還真能重生一回不成?顯然不太可能,至少李顯本人不認為還有如此之好運,他之所以能面不改色,不過是仗著前生搏殺宦海時歷練出來的演技而已,其實背心處的汗水早就冒得跟泉涌一般,只不過因著衣服厚且多,旁人看不出來罷了。 好你個老蘇頭,你等著,咱要是不扳回個本來,這事就不算完!李顯雖不是小肚雞腸之輩,可也不是啥好好先生,被人接二連三地如此戲耍個沒完,又豈能不惱火,暗自在心里賭咒了一把,腳下卻并未稍停,徑直行進了大帳之中,入眼便見一全身披掛整齊的老者高坐上首,只一看,李顯便已認出了此人正是威風八面的蘇定方、蘇大將軍。 “蘇老將軍在上,小王李顯有禮了!” 李顯用眼光的余角飛快地掃了一番帳篷里的情形,見兩旁侍立著的數十名將校中李伯瑤這個正主兒赫然在列,心頭立馬稍微一松,并不敢多耽擱,幾個大步行到帳中,躬身拱手為禮地招呼了一聲。 “嗯?!?/br> 蘇定方顯然沒想到李顯竟能如此順利地連過兩關,對李顯的沉穩氣度不禁稍起了些好感,然則這么點好感尚不足以讓其改變初衷——早在接到高宗明詔公告天下之際,蘇定方便已上了本章,堅決反對李顯拜師左驍衛,只因在其看來,左驍衛眾將乃是社稷之將,并非北衙那等皇家私兵,主要責任乃是領兵作戰,而不是陪一個年幼的親王瞎胡鬧,可惜高宗不肯納諫,反倒好言好語地勸慰了蘇定方一番,又是拜托,又是封賞補償,鬧得蘇定方沒了法子,只好默許了李顯前來左驍衛的事情,但卻暗中安排了種種手段,欲逼李顯自行退縮,可惜前兩樁安排都已落到了空處,此時見李顯已然站在了帳中,蘇定方縱使再不情愿,也只能面對了,這便不置可否地從鼻孔了哼出了一聲,算是答了李顯的禮。 嘖嘖,架子真有夠大的,得,咱就不信擺平您老!李顯等了片刻,見蘇定方除了吭了一聲之外,再無別的反應,心頭頓時一沉,但卻不慌,眼珠子微微一轉,心中已然有了定計,但見李顯突地一擊掌,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良久不歇,直笑得滿帳將領們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覷不已,愣是不曉得李顯這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線來著…… 第三十二章考驗(下) 拋除李顯頭上那頂令人望而生畏的親王帽子不論的話,他也不過就是個小屁孩而已,盡管其身材在十齡少年中算是高大的了,可在一幫子拳頭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馬的將領們面前,李顯還是顯得有些不夠看,也就是個小豆丁罷了,值其進帳之際,甭管一眾將領們臉上的神情是虛假的恭謹也好,無所謂的冷漠也罷,內心里其實對李顯本人都重視不到哪去,甚至少有正眼相看的,可眼下被李顯這么一鬧,卻全都被整糊涂了,一個個眼睛全瞪得跟銅鈴似地,滿腹的疑問卻偏生都不敢貿然開口詢問,不單是因李顯頂著個親王的名份,實容不得等閑之輩隨意冒犯,更因著高坐上首的蘇老爺子居然沒有出言打斷李顯那放肆的大笑聲。 “嗯?” 蘇定方何等樣人,那可是久經沙場之輩,啥樣的陰謀算計沒見識過,要想蒙騙于其,又談何容易,這不,李顯方才一發笑,他便已看穿了李顯這是招“反客為主”的伎倆——但消蘇定方開了口,無論是喝斥還是詢問,主動權必然要落到李顯的手中,以蘇定方之老辣,自不可能會上這么個當,這便任由李顯表演個夠,直到李顯笑不下去了,方才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臉色卻是漠然依舊。 “蘇老將軍海涵,小王失禮了,呵呵,實是因想起了李淳風、李太史臨別留言之所致,慚愧,慚愧?!崩铒@旁的或許不行,可臉皮的厚度卻是經歷后世官場千錘百煉出來的,眼瞅著“反客為主”之計被識破,李顯卻一點都不慌亂,呵呵一笑,隨手又抖出了個包袱來。 “哦?此言怎講?”旁人的話蘇定方可以不在意,哪怕是圣旨,蘇定方認為不妥時,也敢當面駁回,可對于李淳風這么個半仙似的人之言,蘇定方卻不敢掉以輕心,這便眉頭一皺,有些個不情愿地開口問了一句道。 嘿,開口了,哈哈,表演時刻到了!這一見蘇定方總算不再保持沉默,李顯心里頭的得意可就是沒得說的了,然則并沒敢帶到臉上來,只是笑瞇瞇地一拱手道:“好叫老將軍得知,李太史曾謂小王曰:興我大唐者,必是左驍衛,小王早先并不敢全信,今日得見蘇老將軍精神抖擻,諸位將軍英武非凡,實信矣,一念及小王將有幸拜師于此,欣喜若狂之下,竟至失態,勿怪,勿怪?!?/br>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顯這么番吹捧之言下來,一眾將領們自是全都喜笑顏開,哪怕明知道李顯這話不實的成分居多,可又有誰是不想聽好話來者,縱使是蘇老爺子這么個耿直的人物,也一樣聽得有些忍俊不住。 “殿下過譽了,老朽可當不得如此之言,殿下有心向武,怕不是好的,只是習武艱辛,殿下能持否?”蘇定方臉色雖是稍霽,可顯然沒打算輕易讓李顯過得關去,這便微微一笑,似有所指地說道。 艱辛?這話聽起來咋那么怪來著,暈,看樣子此番要吃苦頭了!李顯心思機敏得很,只一聽便明了了蘇老爺子話里的潛臺詞,心里頭立馬暗暗叫起苦來,可事情都已到了這個份上,退縮顯然是不可能之事,萬般無奈之余,也只好強笑著回道:“老將軍說的是,小王既存了向武之心,自是不敢有懈怠之情,這一條小王是敢擔保的,還望老將軍念在小王一派誠心的份上,多多成全,小王感激不盡?!?/br> “好說,既然殿下都已開了口,蘇某又豈敢不從,只是……”蘇老爺子沉吟地點了點頭,一派慨然應允之狀,可到了末了卻又冒出個根小尾巴來。 只是?該死的只是,得了,您老就別只是了,開出價碼來罷!李顯一聽此言,額頭上立馬黑線狂冒,明知道蘇老爺子這話不安好心,可也沒轍,只能是一派激昂狀地回答道:“蘇老將軍有何顧慮但講無妨,但凡小王能力所及,自不敢不為?!?/br> “好,殿下此言大善,既如此,那就請恕老朽放肆了?!币灰娎铒@如此表態,蘇老爺子一雙老眼中掠過一絲狡詰的笑意,霍然而起,一豎大拇指道:“我輩習武者,當以毅力為先,不下苦者,必一無所成,今殿下向武之心既堅,自是能吃苦之輩,老朽也不為難殿下,南校場不大,殿下就先去跑個二十圈好了,老朽自當令人為殿下擂鼓助威!” 啥?二十圈,我勒個去的,這不是要人命么,靠了,不帶這么玩人的!蘇老爺子此言一出,李顯的眼睛立馬瞪得跟銅鈴似地,嘴巴也因此張得老大——南校場是不大,可一圈下來的距離可不小,算成公制,那可是六百米開外,二十圈就是一萬兩千米還多,可憐李顯向來就不是此中高手,別說今生前世了,便是后世那會兒讀書時也沒跑過如此長的距離——當初還在學校里混日子時,李顯最怵的便是長跑了,每一回一千五百米跑將下來,都是累得跟死狗一般,非得猛歇上三兩日,方能消解,這會兒要他跑二十圈,還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殿下若是有難處,那便算了,還是回府歇息罷?!边@一見李顯傻了眼,蘇老爺子嘴角邊立馬掛起了一絲戲謔的笑容,笑吟吟地出言激了李顯一句。 想讓咱退縮?門都沒有!李顯雖不是真心要習武,可這當口上卻絕不肯弱了氣勢,這便一咬牙,氣鼓鼓地橫了蘇老爺子一眼,咬著牙道:“老將軍既然出了考題,小王又豈敢不應,然,小王卻有一要求,若是小王能跑完這一遭,還望蘇老將軍能成全小王拜師習武之事?!?/br> “好,若是殿下真能成此事,老朽樂見其成!” 二十圈可不是小數字,別說李顯這么個未經風雨的小屁孩了,便是軍伍之人跑將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蘇定方看來,李顯這不過是嘴硬罷了,自不怎么放在心上,順水推舟地便應承了下來。 豁出去了,是死是活鳥朝上!李顯恨恨地瞪了蘇老爺子一眼,一扯腰帶,順勢將身上的王服解開,只剩下一件貼身的襖子,隨手將王服往地上一丟,豪氣十足地大步向帳外行了去,一眾將領們見狀,先是面面相覷地呆站著,而后,七嘴八舌地瞎議論了起來,一時間大帳里竟亂得跟菜市場有得一比了。 “來人,擂鼓為周王殿下助威!”蘇定方還真沒想到李顯居然說跑就真的去跑了,不由地也為之一愣,再一看帳中諸將皆亂議不止,不禁有些子煩躁了起來,一拍幾子,斷喝了一聲,而后也沒管諸將是如何個反應,大步便走出了大帳,諸將見狀,自是全都蜂擁地跟在了后頭。 諸將這才一出大帳,入眼便見李顯正在帳外又是搓手揉腳,又是弓步,又是旋身地忙活著,一眾人等皆不曾見識過這等熱身法,不由地又是一通子胡亂議論開了,雖無甚明顯的譏諷之語,可戲謔的俏皮話卻是不老少,然則李顯卻置若罔聞,只顧著埋頭cao練,一張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堅毅之色。 “咚,咚,咚咚咚……” 不數刻,李顯熱身已畢,也不多言,對著蘇老爺子拱手示意了一下,便站到了場邊,旋即,鼓聲便隆隆地響了起來,李顯小小的身子先是一頓,而后便勻速地沿著場邊跑將開來。 一圈,出了汗;兩圈,氣已喘;三圈,腿腳麻;待得到了第四圈,李顯的臉色已是煞白一片,腿腳發軟之下,步伐拖沓不已,到了第五圈,李顯已是氣喘如牛一般,腳下跌跌撞撞,隨時可能一頭栽倒在地,然則李顯卻依舊不肯放棄,鐵青著臉繼續向前跑著,腦海里只有一個信念,跑,接著跑,堅持,再堅持! 八圈,九圈,十圈,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顯那跌跌撞撞的小身子已整整挨過了十圈,整個人已是搖搖欲墜,直看得一眾將領們眼都直了,原本嘻嘻哈哈的議論聲就此消停了下去,諸將皆默然而無語,然則看向李顯的目光里卻都閃爍著欣賞之意。 “大將軍,這樣下去怕要出事,您看……”眼瞅著李顯已精疲力竭,左驍衛將軍獨孤謀看不下去了,湊到蘇定方的身邊,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道。 “嗯,不忙,再看看?!碧K定方也沒想到李顯這么個溫室里的花朵居然能跑了如此長的距離,心中倒也起了絲惻隱之情,可還是不情愿讓李顯在左驍衛里攪事,略一沉吟之后,擺了擺手,拒絕了獨孤謀的提議。 獨孤謀乃是將軍,算起來是蘇定方的副手,他出言都被駁回,一眾將領們自是不敢再去湊趣,只能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場中正跑得艱辛無比的李顯,實難說清心里頭究竟是希望李顯能堅持到底,還是就此倒下。 麻木了,不單是雙腳重如灌鉛,便是大腦也徹底地空白一片,十二圈跑將下來,李顯已完全失去了自我,只剩下機械地向前邁步之意識,就這么跑著、跑著,李顯突覺腳下一軟,人已一頭向地上栽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死纏濫打(上) “快,救人!” 獨孤謀不單是左驍衛的將軍,還有著一重駙馬的身份——其妻安康公主乃是高宗的jiejie,算起來可是李顯的姑父,他自然是不敢坐視李顯在左驍衛出了事的,否則的話,蘇定方或許能沒事,他獨孤謀一準得成替罪羊了,故此,一見到李顯摔倒,獨孤謀顧不得請示一下蘇定方,急吼吼地便嚷了一嗓子,一眾看傻了眼的左驍衛官兵們這才全都回過了神來,亂紛紛地沖進了場中。 疼!真他娘的疼!李顯原本已是意識全無,可這一摔之下,人倒是清醒了過來,可手腳卻是疼得厲害了,手胡亂地摸了摸,發現沒見血,心中方才稍安,可氣卻是喘得更急了不少,渾身上下酸軟不已,強自掙扎了幾下,竟是怎都站不起來,無奈之余,也只好趴在地上直喘大氣。 “殿下,您沒事罷?” “殿下,您怎樣了?” “殿下……” …… 左驍衛將領們一個個跑得飛快,不過片刻工夫而已,便已穿過大半個校場,亂紛紛地圍在李顯的身邊,一見李顯癱軟如泥,諸將欲扶又不敢輕動,只是一味地亂嚷嚷著,吵得李顯頭都大了幾分。 鬼叫個啥,沒看小爺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么,一群笨蛋!被一眾將領們吵得心煩的李顯氣得想罵娘,問題是他這會兒氣都喘不過來,罵人的話也就只能在肚子里轉悠著罷了,不過呢,能趁機喘息一下,卻也是好的,也就隨那幫將領們胡亂扯去了。 “怎樣,沒事罷?”就在眾人喧嘩不已之際,蘇定方領著幾名親衛從后頭排眾而出,彎腰看了看兀自喘息不已的李顯,語氣平淡至極地問道。 沒事?要不您老來上一把試試?李顯這會兒正渾身不得勁呢,一聽蘇老爺子著明顯帶著消遣之意的話語,登時便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偏生罵又不敢,只好抽搐了幾下嘴角,以示不滿。 “嗯,還能喘氣,該是沒啥大問題,殿下這是要繼續呢,還是讓老朽派人送你回府?”蘇老爺子打量了李顯好一陣子,而后直起了腰來,一本正經地問道。 回府?扯,那老子這十幾圈豈不是白跑了,沒那回事!李顯原本是打算就此賴著不動了的,可一聽蘇老爺子如此說法,立馬跟被針扎肋屁股一般跳了起來,氣喘吁吁地怒視了蘇老爺子一眼,雙手一伸,試圖撥開圍觀的諸將,卻不料手腳無力之下,不單沒能撥開旁人,倒令自己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摔一個跟頭,好在邊上的將領手疾眼快,伸手拽了一把,這才算是勉強站穩了腳跟。 “好小子,還真要跑啊,有趣,有趣,哈哈哈……”蘇定方一見李顯那副不認輸的倔強樣,頓時便哈哈大笑了起來,諸將們自也都被逗得哄堂大笑不已,一時間滿校場上都是將領們的粗豪笑聲在回蕩。 “小王多謝蘇老將軍成全!” 李顯這會兒身體是疲軟如泥,可心思卻依舊靈動得很,一甩手,掙脫開旁人的護持,對著蘇定方便是一躬,滿臉子興奮之色地謝了一句道。 “嗯,好,像先帝的種,說罷,你打算拜何人為師?” 蘇定方見李顯不單韌性十足,靈性也是絕佳,心中愛才之意大起,捋了捋胸前的長須,贊許地夸耀道。 嘿嘿,成了!眼瞅著一番辛苦總算是有了回報,李顯心里頭跟吃了蜜一般爽,嘴一張,剛想著將李伯瑤的名諱道將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妥,這便假作思索狀地沉吟了一下道:“蘇老將軍明鑒,早前李太史只言小王之師在左驍衛,卻不曾言明小王之師為何人,是故,小王實無法定奪,還請蘇老將軍行個方便?!?/br> “唔,殿下欲老夫何為?”蘇定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之后,這才略帶一絲疑惑地出言問了一句道。 “小王早前曾與父皇有約,只拜校尉一級之將軍為師,今既蒙蘇老將軍恩準,可否讓諸位將軍演武一番,也好讓小王有個定奪?!崩铒@心中雖早有定數,可卻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滿臉子熱切地看著蘇定方,言辭懇切地請求道。 “那好,就這么定了?!碧K定方這回倒是干脆得很,大手一揮,高聲下令道:“諸將聽令,各演武藝,拿出爾等看家本事,莫教殿下看輕了去!” “諾!” 蘇定方乃是左驍衛主將,他既開了口,諸將自無不應之理,轟然應諾之后,紛紛散了開去,各自躍馬橫槍,就在場中演練了開來,但見使槍的縱馬如飛,槍舞成了花;善射的則縱馬奔馳,挽弓攢射;擅刀的則舞刀劈砍,刀光霍霍,殺氣騰騰,直瞧得李顯目不暇接,心中大呼暢快不已。 “殿下可看準了,哪位方是殿下中意之人?”蘇定方并沒有去看手下將士的cao演,而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李顯的一舉一動,待得見李顯已看得入迷,蘇定方不禁為之莞爾,微微地搖了搖頭,捋了捋長須,語氣和藹地點了一句道。 看倒是看了,可卻是看花了眼,李顯癡迷之余,渾然忘了要去專門關注一下李伯瑤的神采,直到被蘇定方一提點,方才醒過了神來,眼珠子四下轉悠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李伯瑤的所在,只一看,眼睛登時就直了,不是激動,而是氣惱——李伯瑤倒是騎在了馬上,也縱馬來回奔馳著,可李顯看來看去,愣是沒見這廝揮動一下長槍,那副悠閑的樣子簡直就是在濫竽充數。 我勒個去的,李老兒推薦的就是這么個人物,整一個南郭先生不是?不管了,先找老蘇頭探探口風再說!李顯暗自咒罵了幾句,而后側身仰頭看著蘇定方道:“蘇老將軍,那位持槍拖地者是何許人也?” “嗯?”蘇定方順著李顯的手指望了過去,一見李伯瑤在那兒瞎轉悠,不由地便笑了起來道:“殿下倒是好眼光,昆宗(李伯瑤的字)乃是衛公之孫,一身所學著實非凡,可惜啊,李家有家規,不得介入天家中事,殿下若是選了昆宗,怕是要失望嘍?!?/br> 家規?搞啥啊,敢情李太史是逗著咱玩的么,該死!李顯一聽蘇定方如此說法,心頭立馬便是一沉,很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偏生還發作不得,郁悶得小臉蛋都不由地有些子發青了起來,氣惱地咬了咬唇,腦筋急速地運轉了起來。 “蘇老將軍,小王選定了,就李將軍便好,還請老將軍成全?!崩铒@琢磨來琢磨去,到了末了還是選擇相信李淳風,畢竟能讓英雄蓋世的蘇定方都交口稱贊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既然習武已是逃不過去的責任,那要選便選一個最好的師傅得了,說不準將來還能有所成就。 “殿下莫要為難老朽了,此事老朽實無能為力,不瞞殿下,老朽當初曾受衛公大恩,算是其半個弟子,衛公的家規老朽可不敢破?!币宦犂铒@死活咬定了要李伯瑤,蘇定方的頭便有些子疼了起來,苦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李顯的請求。 “小王實不敢為難蘇老將軍,然則小王主意已定,斷無更改處,既是蘇老將軍有難處,不若請蘇老將軍為小王引見一番,一切盡由小王來說可成?”李顯見蘇定方語氣堅決,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細細地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就此作罷,這便改口提出了引見的請求。 “罷了,老朽就作一回惡人好了?!碧K定方看了看李顯那張滿是期頤的小臉,無奈地搖頭嘆息了一聲,一招手,將身邊的一名親衛叫了過來,吩咐其去將李伯瑤喚到了近前。 “末將參見殿下,參見大將軍?!崩畈庯@然已經猜到了蘇定方傳喚自己前來的用意,臉色自是有些不好相看,可卻不敢有所失禮,奔馳到近前,翻身下了馬背,恭敬地給李顯見了個禮。 “昆宗,殿下欲拜你為師,你之意如何?”蘇定方瞟了李顯一眼,而后面帶歉意地看著李伯瑤,斟酌了下語氣,緩緩地開口問道。 “這……”李伯瑤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咬著牙回答道:“稟大將軍,末將能得殿下厚重,著實感激在心,然,末將才疏學淺,實不敢為殿下師,若是誤了殿下前程,末將罪莫大焉?!?/br> “李將軍,小王蒲柳之姿,本非戰陣之才,然,決意習武之心甚堅,不敢言成才成器,卻定會努力向學,斷不會負了將軍先祖之盛名,且小王此番習武不獨為自身,更是為天下作一強武之榜樣,期頤天下百姓能有向武之心,還望李將軍能成全一、二?!崩铒@并不因李伯瑤當面拒絕而變色,依舊是笑容滿臉地說著。 “這……”李伯瑤一看就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主兒,被李顯如此這般地一說,一時間不禁為之語塞,吶吶了良久之后,這才皺著眉頭回道:“殿下所言實令末將受寵若驚,,本該就此應承下來才是,然則此事實非末將可以擅自定奪,可否容末將回府與家父協商一、二?” “當然,當然,李將軍所言常理也,小王豈有不允之理,今日天時已晚,明日一早小王自當登門拜訪?!边@等眾目睽睽的場合下,李顯自無法逼李伯瑤太甚,這便滿口子應承了其之所請,然則心里頭卻已另有了計較…… 第三十四章死纏濫打(中) 十二圈,足足七千多米的距離跑將下來著實不易,至少對于李顯本人而言,可謂是從所未有的壯舉,累是毋庸置疑之事,可就這么著,還沒能拜上師,在旁人看來,是有夠令人鬧心的,然則李顯本人卻一點都不在意,不單不在意,反倒有著隱隱的興奮在,只因李顯從蘇老爺子口中探聽到了一個重要的隱秘——李伯瑤乃是李氏家族中唯一得了李靖兵法傳承之人。 李靖,大唐一代軍神,被高宗譽為古往今來十大名將之一,將其與孫武、白起等古之名將并重,其一身所學自是非尋??杀?,初唐名將中受其點撥者不在少數,其中佼佼者,除了蘇定方這半個弟子之外,尚有因謀逆而被誅的侯君集、薛萬徹等名將,但皆未能得李靖之真傳,至于李靖的兩個兒子李德騫、李德將么,別說得傳武略了,壓根兒就棄武從文了,足可見李靖在武略傳承上的慎重——李靖祖輩皆信佛,唯其本身信道,而道家有云:三代為將乃是大忌,兵法不可不傳于世,卻忌亂傳,唯待有緣人。 很顯然,李伯瑤便是那個有緣人,從這個意義來說,若是能拜李伯瑤為師,那就有希望得傳《衛公兵法》,那等風光光是想想就足夠李顯流口水的了,心情振奮自是不消說了的,再累也值,當然了,話是這么說,可累卻是實打實的,可憐李顯這一輩子還從沒這么折騰過,小身子骨都快散了架,一回府就歇了,從天不黑一直睡到了日上三桿尚不肯起,任憑嫣紅等丫鬟們如何喚,李顯就是賴著不出被窩,渾然忘了臨睡前他自個兒要求早起的交待,眼瞅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急紅了眼的嫣紅等人終于祭出了大殺器。 “哼哼,哈哈,嘿……” 李顯睡得正值迷糊之際,一股子不對勁感猛然襲來,依稀感到鼻孔發癢,臉蛋生疼,耳邊還傳來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響,不由地便有些子惱了,憤怒地睜開了眼,剛要發作,入眼便見一雙如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望著自己,心里頭的怒氣登時便消了泰半,沒說的,敢如此消遣李顯的,除了上官婉兒這丫頭外,更有何人,李顯無奈之余,也只能苦笑了一聲,從被窩里伸出了手來,試圖將小丫頭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