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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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沒有單賣鴨脖的賣法,但鴨脖rou少骨頭多,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不喜歡,姜言意肯拿錢跟人賣鴨脖,這誰都樂意,但凡買了鴨的,在屠戶那里順道把鴨給殺好,就把鴨脖砍下來賣給姜言意了。 楊岫不太能理解姜言意的做法,一度以為姜言意這事高興傻了。 換了大院子的好處就是姜言意想做什么好吃的時,不用再跟姚廚子搶著廚房了。 西跨院的廚房比她原來的小廚房大了一倍不止。 姜言意把處理好的鴨脖冷水下鍋煮開,充分煮出鴨骨里邊的血沫后,把鴨脖拉起來瀝水。 鍋里控干水下油,等油溫一上來,把香葉、桂皮、八角、花椒、茱萸等香料放油鍋里炒出香味后,放鴨脖翻炒入味,要想顏色好看,可以加點醬油,為了提鮮,姜言意還加了一小勺糖。 翻炒均勻后就倒入沒過鴨脖的滾水,鍋里咕嚕嚕直冒深棕色的泡泡。 姜言意蓋上鍋蓋,大火煮了片刻就轉小火燜煮收汁,等鹵汁快干時熄火,揭開鍋蓋濃香撲鼻,鹵好的鴨脖呈紅棕色,表皮的rou因為翻炒時掉落一部分,一絲一絲的,甚是誘人。 姜言意找了幾個盤子把鴨脖分裝起來,端去外邊小廚房,給姚廚子郭大嬸他們分著吃,又單獨給楚言歸端了一盤去。 因為鴨脖不多,份量有限,每個人都吃得意猶未盡。 老叟進院子跟姜言意核對酒水數目時,姜言意邀他一起啃鴨脖,池青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跟進來。 在吃上面,他素來沒什么原則可講。 老叟詢問了姜言意鴨脖的做法后,想了想問:“雞脖子可以做這個吃嗎?” 姜言意想起老叟院子那十幾只雞,突然替它們擔心起來,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一笑:“這個……應該不可以?!?/br> 結清了酒錢,姜言意想到老叟大老遠跑這么一趟專程給她送酒過來,又贈了老叟一大湯盅酸蘿卜老鴨湯。 老叟抱著湯盅,內心動搖了那么一下,出門時跟池青嘀咕:“小池啊,你若是太為難了,為師也不怪你,為師自己來教便是……” “不為難,哪里為難了?!背厍噙吙兄啿边呥~出店門,神情頗為懊惱。 明明他感覺骨頭上還有rou,可就是啃不下來,又舍不得吐掉,太磨人了! 池青回封府復命時,封朔桌上擺著的食盒還沒收下去,池青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沒吃完的餃子。 他幸災樂禍道:“都說了里面有胡蘿卜你不信,剩下的給我拿回去當宵夜吧!” 他伸手想去拿食盒,卻沒拿動,定睛一看,封朔一只手搭在了食盒頂上,陰惻惻道:“本王留著當宵夜不成么?” 池青癟癟嘴,故意炫耀:“我去了她店里,不僅吃了羊rou湯鍋,我還吃了鴨脖?!?/br> 封朔:“……哦?!?/br> 池青繼續道:“老頭子說姜家小子四書五經都還沒學完,讓我先帶一陣,您要不安排一下,我這是直接住王府呢,還是住她家西廂房去?” 封朔眉毛皺得能夾死只蒼蠅:“住王府?!?/br> 這早在池青預料之內,他不知欠揍為何物地道:“對了,一日三餐王府就不用給我準備了,我覺得姜記可以包飯?!?/br> 封朔從案上拿出一摞折子:“……突然想起來你最近應該挺忙的,這些你拿去處理,騰不出空去教人就別勉強了,本王得閑去教教就行了?!?/br> 池清:?。?! 那以后在那邊蹭吃蹭喝豈不是沒戲了! 他瞬間改口:“王府的飯多香啊,我就喜歡吃王府大廚做的?!?/br> 封朔幽幽看他一眼,池清趕緊討好一笑封朔這才把折子放回原處。 第80章 (捉蟲) 你胡茬扎到我脖…… 熬了酸蘿卜老鴨湯, 姜言意借著去封府看辣椒的名頭,用食盒給封朔裝了一盅送去,鴨脖她也特意用碟子裝了些拿過去。 她出門時, 楚言歸喊了聲:“阿姐要去王府嗎?”ones “我過去看看種的番椒, 那院子也是王府租給咱們的,理當送個禮?!苯砸庾焐线@么說著, 心中卻有些發虛。 楚言歸乖巧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這是應該的, 那阿姐早些回來, 我讓姚師傅等你一塊用飯?!?/br> 姜言意道:“我還得去番椒地打理一番, 萬一回來晚了, 豈不是耽擱姚師傅和老先生他們回去,飯好了你們就先吃?!?/br> 姜言意掀開竹簾出門, 外邊大雪如絮,竹簾輕輕搖晃,她披著湖青色織錦斗篷的身影走遠了, 楚言歸卻沒收回目光。 楚忠來給炭盆子里添炭時,他神情有些陰鶩地道:“忠叔, 我怕阿姐受人欺負?!?/br> 楚忠年過三十, 是跟在楚昌平身邊的老人了, 見識的人情世故也多, 表少爺自從喪母, 性情就一直不太穩定, 表小姐在的時候他乖乖巧巧, 表小姐不在的時候,他就像一頭對誰都兇惡齜著牙的小狼崽子。 楚忠安撫他:“少爺,小姐是個有本事的, 沒人能為難到她,真要遇上什么,三爺也不會袖手旁觀?!?/br> 楚言歸卻道:“阿姐再厲害再有本事,我也擔心她?!?/br> 阿姐請來給他看傷的王府郎中,離開楚家那日的馬車,王府租給他們的院子……樁樁件件,都讓他不安,若是遼南王以這些做脅,欺負他阿姐,他阿姐只是死撐著不說怎么辦? 楚家尚且只是在遼南王的庇護下才得以逃到這邊陲之地安身,真要發生個什么,遼南王府權勢滔天,他拿什么去給他阿姐討回公道? “喵!” 縮在炭盆子旁烤火的小胖橘突然厲叫一聲,一下子蹦出老遠,背部一團毛毛卷曲了起來,小胖橘努力扭過頭去舔被烤焦的那一團毛,叫聲像是嗚咽一般,細弱可憐。 楚言歸被貓叫聲拉回神智,掩下了心中的惶然,躬身抱起小胖橘,“你又在炭盆子旁睡著了?” 胖橘縮在他懷里,揚起腦袋沖他叫了兩聲,像是委屈,又像是在責怪他沒把自己照顧好。 它就睡個覺的功夫,怎么毛毛就被烤焦了一大團! 楚言歸摸摸小胖橘的腦袋:“下次別睡炭盆子旁了?!?/br> 小胖橘生氣甩了甩腦袋,不給摸。 楚言歸唇角彎起,再次把掌心罩在了胖橘腦袋上,胖橘整只貓臉都被他的手給蓋住了,只能不滿叫嚷幾聲。 門口的竹簾又一次被打起,幾個年輕公子哥有說有笑進店來,身上都穿著官服,顯然是府衙的人。 楚言歸抬起頭,看見最后面那文質彬彬的公子哥,倏地冷了臉色。 “陸兄,回回邀你來這姜記古董羹你都百般推脫不肯來,怎么著,這里的布置不比那些大酒樓差吧?”跟陸臨遠并肩的年輕公子邊說邊笑:“這店里的女掌柜生得可叫一副好相貌,真跟那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人兒一般!你不曉得,盧員外家的小兒子為了看這女掌柜,連著來吃了一個月的鍋子,也是個風流種了……” “楊兄,慎言,女兒家的名聲,萬不可這般玩笑?!标懪R遠攏著眉心道,他不管身形還是容貌,在幾人中都是最出彩的,遠遠望去,當真是蘭枝玉樹之姿。 陸臨遠是被幾位同僚硬拽過來,他百般推脫過,到底是沒推脫成,他本擔心見到姜言意,但無意往柜臺處一瞥,瞧見坐在那里的是楚言歸時,對上楚言歸滿是憎惡的眼神,他下意識別開了視線。 楚家舉家遷至西州的事,他早有耳聞,只是沒料到會在這里碰見楚言歸。 從前他一直都是厭惡姜言意姐弟的,這對姐弟愚蠢又傲慢,姜言意恬不知恥,跟蒼蠅一樣一直往他跟前湊,逮到機會就欺負言惜。楚言歸則是幫兇,他jiejie做的惡事里,都有一份他的功勞。 他對這對姐弟的厭惡,源于對姜言惜的喜歡。 如今或許是心境發生了變化,他們傷害姜言惜,應得的懲罰已經得到了,甚至遠遠超出了他們應受的,他的厭惡也就此終止。說把她們當陌生人看待,似乎又比對陌生人多了那么一層東西在里邊,畢竟曾經有過太多牽扯。 陸臨遠這些日子想了許多,他退婚時尚且年少氣盛,只一味地覺得這婚事是姜言意自己強求的,他為了姜言惜跟她退婚,是姜言意自食惡果。后來楚昌平的那些話,終于撕掉了他那層理所當然的遮羞布——他若是從一開始就跟母親反抗到底,就不會有這樁婚事。 綜其原由,是他自己當時太懦弱,才促成了這樁婚事,他并非全然無辜。 他們姐弟欠姜言惜的,一個被送去做營妓,一個被打斷了腿,算是都還清了。 但他悔婚欠姜言意的,還從未還過。 同僚們點了羊rou湯鍋,要了店里新買的梅花釀,從南邊的戰亂談到風月之事,觥籌交錯,且言且笑,陸臨遠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行酒令好幾次都行到他這里結束,幾杯薄酒下肚,他心緒更煩亂了些。 好不容易脫了身,都是同僚,他費了些力氣才在府衙站穩腳跟,自然不能在酒桌上同他們交惡,離開前便去柜臺處提前結了飯錢。 楚言歸雖然憎惡陸臨遠,但想到阿姐店里的生意,不愿鬧太僵趕客,面無表情說了結賬的銀子:“四兩七錢?!?/br> 陸臨遠給了五兩,緩聲道:“不必找了?!?/br> 言罷就披上斗篷離去。 楚言歸從抽屜里取出三錢就砸向了陸臨遠后背,冷笑道:“客官,找您的錢,收好了!” 幾串銅板砸在陸臨遠披風上,又掉進了雪地里。 陸臨遠背對楚言歸站著沒作聲,他身邊的小廝是到了西州后才買的,不知兩家的關系,被氣得不輕,怒道:“怎么做事的,有你這么找錢的么?當心我告訴你們掌柜的去!” 陸臨遠道:“青松,走了?!?/br> 小廝瞪了楚言歸一眼,撿起落在地上的銅板,追上去陸臨遠,還能聽見他嘀咕:“大人,也就您脾性好……” 楚言歸哂笑道:“你家大人脾性自是好的,六禮都到了請期這一步才悔婚,從未想過被他悔婚的姑娘會成為怎樣的笑柄?!?/br> 成婚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基本過了納征送聘這一步,就沒有悔婚的。大宣朝的風俗,女子若是這時候被退親,都是公認德行不佳、不守婦道,結親的兩家人怕是得從此變仇家。 小廝心頭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自家大人怕是跟這小郎君家中有什么過節,沒敢再吱聲。 封府。 姜言意把湯拿過去時,還是燙的,她給封朔盛了一小碗,催促他趁熱喝:“今日從面坊回來買了幾只鴨子,用酸蘿卜燉了湯,這湯清熱涼血的,你嘗嘗?!?/br> 封朔沒去接她手上的碗,反而一把攬住了她腰身往下一拉,姜言意被迫坐到了他腿上。 她手上還端著碗,不由得驚呼一聲:“你作甚?” 封朔垂首嗅了嗅她發間的清香,把下巴輕輕擱在她肩膀處:“抱你啊?!?/br> 只一句話,姜言意心就軟了下去。 自那日出城后,他們確實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姜言意靠在他懷里,絮絮叨叨把自己近日的事說給他聽:“我盤下了一個面坊,以后打算賣面食?!?/br> 她沒有說準備把方子給軍營的事,李廚子負責管理火頭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軍中適合什么樣的伙食,比起蕎面餅子,方便面的制作成本的確是高不少。事情到底成不成,她等李廚子那邊答復就是了。 若是給封朔說了,便是軍中可能根本就不用她的方便面制造方子,封朔也會讓底下的人高價買走方子。 封朔抬了抬眼皮:“銀子夠嗎?” 姜言意道:“夠,面坊死了老東家,少東家是個不成器的,欠了賭坊銀子,急著還錢,便折價轉賣與我了?!?/br> 她側過臉去看他:“怎么,你想借錢給我?” 封朔雙臂收攏了些,嚴嚴實實把人箍在自己懷里:“先借給你,趕在你還銀子前把你娶了,你就不用還了?!?/br> 姜言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替我考慮得倒是周到?!?/br> 封朔似乎是想看她的笑顏,他微微揚起頭,下巴無意間觸碰到姜言意脖頸。 姜言意輕呼一聲,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觸電般用手捂住了脖子。 下顎觸到的那一片肌膚細膩溫潤得叫人心驚,封朔喉頭動了動,眸色暗了幾分,他啞聲問:“脖子怎么了?” 姜言意看他一眼,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沒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