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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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捉蟲) 本王得閑去教教…… 老叟去姜記古董羹時, 正巧姜言意得了消息,那家面坊的少東家愿意跟她面談轉讓面坊的事,她便帶著楊岫外出了。 楚言歸得知jiejie出去談生意, 怕賬上沒人看著, 便讓楚忠把自己搬到了前邊店鋪里的柜臺處,楚忠則代楊岫在殿內當起了跑堂。 老叟的牛車從封府趕出來, 停在了店門口,他坐在牛車上, 兩手籠在袖子里, 朝里邊吆喝一聲:“東家可在?定的酒送來了!” 楚言歸探頭一看, 發現駕車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翁, 他不知姜言意買酒一事,便道:“阿姊有事出去了, 老人家先進店坐坐,烤火暖暖身子?!?/br> 又扭頭吩咐楚忠把牛車上的酒壇子都搬到院子里,打算等姜言意回來后驗完貨再結清酒錢。 入冬后, 姜言意店門口就掛了一道擋風的竹簾,掀開竹簾進去, 里邊每個桌子底下都燃了炭盆, 空氣里也是一片暖意。 時辰尚早, 店內還沒什么客人, 老叟進店后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暖意, 舒服喟嘆一聲。 他衣衫襤褸, 店內的伙計倒也沒露出什么輕視的表情, 反而遞了熱茶,又邀他去廚房的大火塘處烤火,老叟對這店生出幾分好感。 他目光掃過店內的布置, 看到封朔那篇賦時,不由得搖頭失笑,視線在坐在柜臺里面的小郎君身上多停留了幾秒,然而看清他手上捧著的書時,神情卻又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楚言歸手中拿的,正是《六韜·慕子注》。 早些年武侯世子慕玄青在兵法上造詣斐然,他所注的《六韜》也為不少謀士所追捧。慕家被抄后,各大書行怕引火燒身,把慕玄青所著的時文經卷通通燒了,便是少有余留的,也得偷偷摸摸藏起來,他隱世經年,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研讀故人留下的書籍。 老叟狀似無意問了句:“小郎君看的什么書?” 楚言歸見老者雖年邁,但目光炯炯,眉宇間氣度似乎也不凡,心下不由得有些懷疑老者身份。 他旁邊就是一個裝各類詩集時文的竹簍子,可以很好地掩飾自己手中拿的當朝禁書,楚言歸并未露出慌張之色,只道:“一些打發時間的閑書罷了?!?/br> 他的腿大夫都說今后無望站起來,仕途是斷了,楚言歸想過自己要想出人頭地,就只能成為別人麾下幕僚,而慕玄青當年所注的《六韜》,則是所有謀士都奉若圭臬的。 楚言歸從前被姜夫人寵著,姜尚書又鮮少過問他的課業,他在書院跟一眾紈绔斗雞走狗,肚子里的墨水少得可憐,做篇文章簡直是要了他的命,更多的時候是讓家里的書童代寫。 如今他想一步成才自是不可能,看這本兵書注集都吃力得很,只不過還是每日都逼著自己看,有不懂的地方,他就問老秀才,老秀才能給他字面上的解釋,而楚忠和楊岫邴紹等人是在軍中待過的,可以把一些他和老秀才都不知道的東西很形象的描述出來。 如此,這兵書注集雖然枯燥,但他慢慢的倒也看得懂。 老叟見楚言歸面色沉著,心中倒是對他有幾分欣賞之意,他如今雖不為人效力了,躲在一隅賣酒,可外面的消息他還是知道個七七八八。 楚家舉家離京,天子震怒,如今楚家定居西州,這古董羹東家是個姓姜的年輕姑娘,少年又與那丫頭面容肖似,老叟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楚言歸的的身份。 他問:“當年淮溪一戰,淮安侯臨陣逃脫,武侯世子為給淮溪百姓爭取撤離時間,在牲畜尾巴上綁了掃帚,帶著兩千親兵趕著牲畜前去迎敵,敵軍遠看是支精銳部隊,其后塵土漫天,似有數萬人馬,最終不戰而退。此計精妙否?” 這是慕玄青年少時的揚名一戰,不少兵家都以此計為典故。 楚言歸以前雖不學無術,可京城就那么大點地方,哪能沒聽過幾句少年英雄的武侯世子這些赫赫戰功。 慕玄青在標注這冊兵書時,有的地方也舉了不少本朝或前朝的戰事為例,老叟說的這一戰,也在其中。 楚言歸不知老叟為何突然問起這些,但看著老叟一雙蒼老卻銳利的眼,不知怎的,他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自是精妙的,不過我覺得冒險了些,若是敵將是個好戰的,這一戰便必輸無疑了?!?/br> 老者徐徐誘他:“那你以為,當時戰況該如何是好?” 楚言歸挪不開視線,像是被老叟的一雙眼攝住了心魂,“堵了淮溪主干道,誘敵渡江時,再疏通溪流泄洪?!?/br> 老叟目光變得尖銳而嚴苛起來:“敵軍淹于洪水之中,淮溪所有良田屋舍還能幸免于難?” 哪怕明知老叟的責備來得莫名其妙,但楚言歸心中還是莫名一驚,仿佛是一道驚雷炸響在耳畔,震得他體無完膚。 楚言歸迎著老叟的目光,眼神戒備而又倔強。 楚忠搬完酒壇子,就見一老一少在柜臺處,神情微妙。 他上前道:“老人家,里邊去烤烤火吧?!?/br> 老叟一身的威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慈祥貪嘴的賣酒翁。 他轉身對楚忠道:“給我煮個羊rou鍋子,烤完火想吃點暖胃的?!?/br> 老叟去了后邊的院子,楚言歸放在柜臺上的手才微微顫抖了兩下,把那本兵書偷偷放到了柜臺下面。 在他說出答案后,老叟那個眼神,讓他莫名地畏懼,比當年逃學被夫子抓到時更甚數倍。 他不禁懷疑起來,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賣酒翁么? 不等楚言歸多想,池青也進店來,楚言歸不認得他,但楚忠認得。 楚言歸見楚忠對池青頗為恭敬,等楚忠到柜臺前時,便低聲問了句:“方才進店的年輕公子是何人?” 楚忠壓低了嗓音耳語:“是遼南王麾下的軍師?!?/br> 遼南王跟前的紅人,那是整個西州的權貴都得上趕著去巴結的人物。 楚言歸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從一旁的書簍子里隨便撿了本詩集看。 須臾,老叟從院中過來,咋咋乎乎跟池青坐一桌吃起了涮羊rou,還把店里姚廚子的招牌菜都各要了一份。 楚言歸坐在柜臺處,面上波瀾不驚,可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老叟跟池青是熟人? 雖然坊間一直有傳聞皇帝跟遼南王不合,但遼南王到現在都還沒有舉事,他看了禁書,若是這二人發難,給阿姐招來麻煩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楚言歸也有些后悔,他怎知那老叟一眼就瞧出了他看的是何書? 他惴惴不安時,老叟跟池青在一旁吃羊rou湯鍋吃得滋滋有味。 老叟問池青:“門口那少年郎,你覺得如何?” 池青涮起一片羊rou就往嘴里送:“長得挺俊的,不過比起小爺略遜一籌?!?/br> 老叟說:“淮溪之戰,他說當借淮溪之水攻敵?!?/br> 池青下筷子的手一頓,回頭看了楚言歸一眼,正好楚言歸也看著這邊,二人目光交接,很快又都移開了視線。 池青用筷子扒拉著盤子里的魚羹,渾不在意般說了句:“狠勁兒挺足的?!?/br> 凡用兵之人,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能用更柔和的的手段去解決問題,都不會劍走偏鋒。 前朝歷代,也有過屠城的戰事,但一直為后世所譴責,所以在現世的兵法上,都講究“仁武”二字。 當年淮溪一戰,是慕玄青和淮安侯一起鎮壓反賊,反賊攻城略地時為了奪得民心,尚且打著攻下城池后不動城內百姓一磚一瓦的旗號,守城的官兵若是阻擋攻勢損害了百姓的利益,自然也會失了民心。 楚言歸說的法子好,可以擊潰敵軍,但百姓會怨聲載道,便是勝了,后面也會留下一堆爛攤子。 封朔就是太雷厲風行,在戰事用了不少極端手段,才落得個殘暴不仁的名聲。 老叟看著池青,眼底浮現出幾絲悵然:“你兄長去時,你也才像他那般大?!?/br> 池青端起湯盅喝湯,許是因為太燙了,他咧了咧嘴,似乎在笑,眼底卻有些微紅:“兄長心腸若狠辣些,也不至于是那般結局了?!?/br> 武侯世子慕玄青,生來就風光霽月的一個人,他是多少京都閨秀做夢都想嫁的如意郎君,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生平的最后一戰,就是因為他太仁厚,太君子,才著了別人的道,險些讓封朔也一并死在那里。 池青聽老叟說這些,大致猜到封朔跟老叟交代過什么了,他道:“老頭子你想收徒就收,跟我磨嘰作甚?我還能背地里為難他不成?” 老叟道:“聽說他連四書都還沒看完,前期自然得交給你帶?!?/br> 池青一口rou噎在喉嚨里,險些沒給憋死,他怒目而視:“你自己接的差事你自己整,別想推給我?!?/br> 他端起杯子往嘴里灌茶時,老叟幽幽道:“謝家丫頭又來信了?!?/br> “噗——” 池青一口水噴出去了大半,還是被嗆得不輕,他用手巾狼狽抹了一把臉:“我教還不成么,你那邊別往京城回信?!?/br> 楚言歸不知他們二人在細說些什么,只是瞧著他們時不時又看自己一眼,心中到底是有幾分不安。 如果……他們真要為難阿姐,店里有邴紹和楚忠在,二人功夫都不錯,倒是可以拿下他們,但怎么善后,這超出了楚言歸的能力范圍,他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 姜言意回來時,池青二人還沒離去。 進店看見楚言歸在柜臺處,神情陰郁,她當即問了句:“不是讓你在房里好生歇著么,怎到店里來了?” 楚言歸沒說自己是想幫她看賬,笑道:“在房里悶得慌,出來透透氣。有個送酒的老翁來店里了,正跟熟人用飯呢。阿姐回來了,生意談得可還順利?” 姜言意瞟了一眼柜臺上的賬本,見明顯是核算過的,就知道楚言歸到這里的目的是為了幫自己。 都是親姐弟,她知道楚言歸這么說,是怕自己不讓他cao勞,她答道:“挺順利的,不日便可開工了?!?/br> 那面坊東家欠了不少債,賭坊把面坊壓了極低的價錢,要拿面坊去抵債,所以碰上姜言意想盤下面坊,少東家都快火燒眉毛了,也沒跟姜言意扳扯,以三百五十兩銀子成交。 面坊里做面的老手都是家奴,賣身契一并給了姜言意,姜言意和面坊東家去官府過了戶,如今那面坊的地皮和面坊的人都是姜言意的。 雖然把存的銀子花了個精光,但姜言意心中還是高興,只要方便面開始大規模生產,用不了多久總能賺回來的。 她回來時想起饞了好幾天的鴨脖,順道買了幾只鴨子回去,準備當慶功宴。 楊岫拎著幾只鴨子進了后院。 這個時辰店里的客人已經多了起來,姜言意見老叟跟池青坐在一起吃飯,想到老叟跟封朔都熟,認得池青也就不奇怪了。 她拎著茶壺上前去給他們添了些茶水,笑著打了個招呼:“池軍師,老先生?!?/br> 池青點頭致意,老叟則笑呵呵回了姜言意一句:“你這店里布置得好,鍋子也做得好?!?/br> 姜言意道:“您謬贊了,不知您今日送酒來,叫您久等了?!?/br> 老叟擺擺手:“不妨事不妨事,這不正吃著呢?!?/br> 姜言意便道:“那您先吃著,吃完了回頭咱再把酒過個數目,把帳結清?!?/br> 老叟點頭說好。 姜言意進了后廚,池青才瞟了柜臺處的楚言歸一眼,似笑非笑問老叟:“你猜門口那小兔崽子先前陰著臉在想什么?” 老叟吃著rou不搭話。 池青道:“他怕是在想著怎么讓店里兩個練家子把你我二人綁了?!?/br> 老叟干咳兩聲:“這不挺有野心謀略的嗎?你先練練他?!?/br> 這次是池青喝著湯不出聲了。 老叟顯然一開始是打算自己教楚言歸的,只不過問了那個問題后,才改了主意。 池青在軍中被稱為笑面虎,那是除了一張臉白白凈凈,從心肝到腸子都是黑的。楚言歸雖年歲尚小,但骨子里透著一股狠辣勁兒,這二人將來若是對上了,不好說。 老叟自然不愿自己教出來的弟子自相殘殺,前期讓池青教楚言歸,互相磨磨性子,將來不管二人到了什么局面,都有這份師兄弟的情誼在里面,不至于鬧到爭鋒相對、非死即傷。 姜言意搓著手在廚房燉酸蘿卜老鴨湯,這個天氣,就適合喝點酸酸暖暖的湯,滋補又開胃。 她把洗干凈的鴨剁塊,鍋里燒水,下料酒、姜片,把鴨rou焯水去腥,撈起來洗掉血沫后,放進砂鍋里加高湯燉煮。 酸蘿卜切塊一起放入砂鍋,蔥姜、桂皮、八角安排上,慢燉一個時辰就能燉出湯色澄亮的老鴨湯。 砍下來的鴨脖她留著沒用,打算和買回來的鴨脖一起做鹵鴨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