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矢啖睛
剩余的十幾個怨靈看到又一名盟友不幸慘遭秦翰等人的毒手,他們沒有露出退縮的神情,反而各個目露兇光,恨不得能從秦翰的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眼看著眾怨靈摩拳擦掌,全體集中圍攻秦翰,反觀秦翰,面上依舊淡然自若,甚至對于敵人即將發起的群體攻擊而感到隱隱興奮。 他在心中暗道,秦小爺我前面吃了那么久的苦果子,今天是時候該找人好好出一口惡氣。 他揚起手中的魂淵劍,漠然的眼眸中燃起了一道耀眼的光澤,他完美地用魂淵劍抗下了敵人的當頭一棒。 他甚至在雙方還在展開力量層面的懸殊較量時,使出渾身解數,一個強力的側身,出其不意地斬斷了對方的半截手臂,打得敵人是措手不及。 “砰”地一聲,又一個怨靈的身影倒下。 秦翰并沒有因此懈怠下去,他知道,一個怨靈倒下了,還會有其他怨靈會繼續鍥而不舍地向他撲來。 在秦翰看不見的死角,有怨靈趁機發起了背后的偷襲。 聶磊見狀,一聲不吭地閃到秦翰的背后,幫他擋下了這一擊,還順手將桃木短劍劃破對方的喉嚨。不時,又一個高大魁梧的怨靈在他們眼前倒了下去。 秦翰聞聲,側眸,見是聶磊的身影正緊貼著他的后背,他微鄂道:“剛你幫我擋的那一下,謝了?!?/br> “跟我道謝,你這男朋友當的可真見外?!甭櫪谧焐想m嘀咕著不滿的口吻,可眼里看向秦翰的目光皆是寵溺之色。 倆人釋然一笑,相互背對背而立,四面皆是團團圍堵他們而來的怨靈身影。 “嗯,既然你這么說,那我便不謝了?!鼻睾矔囊恍?,繼而一陣感慨:“好久沒這么刺激過了?!?/br> 上一回有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還是跟聶磊第一次打公會戰的時候。 當時他們的公會才剛創立不久,僅僅只有秦翰和聶磊兩個人。別的公會都派出上百名玩家來作戰,秦翰和聶磊倆人面對如此重重的包圍,不得不拿出以一敵百的本事。 在這一場勝率幾乎渺茫的戰役中,秦翰和聶磊還真的愣是憑借自身過硬的實力殺出了一條血路,奪得了公會戰的最終勝者。 這段輝煌的戰績至今還在《弒魔》的玩家里廣為流傳。 “大叔,你的魂淵劍可是開竅了?”聶磊在靠近秦翰的身后才發現了他手中的魂淵劍的不同之處。 秦翰搖了搖頭:“還不算完全開竅,我正準備拿這些家伙做實驗,讓‘魂淵劍’見見血,才好繼續開刃?!?/br> 自打知道了魂淵劍的變化,聶磊臉上的笑意更甚。他悠然道:“那行,等會兒我去打傷害,你記得來補刀?!?/br> “行?!?/br> 見倆人一唱一和勢必要將怨靈軍團殺得破甲不留的模樣,當事鬼們表示,這倆小子真是太不把他們這些鬼放在眼里了! “喂,你們倆兔崽子說夠了沒有?大爺我趕時間送你們入黃泉呢!”某個紅衣怨靈正不耐煩地叫囂著。 他的一番言辭也代表了怨靈軍團其他成員的全體心聲。此刻不給這倆小兔崽子一點教訓,更待何時。 然而怨靈軍團面前站著的倆個人在聽了他們的一番言辭后,反而相視一笑。 “明明實力那么普通,說話卻那么自信?!甭櫪诼犃酥幌胛婺槗u頭,表示不想繼續跟這群炮灰有言語上的交流。 秦翰也是冷笑了一聲,隨性地撩了撩自己額前的碎發,不時打著趣兒道:“不好意思,我倆剛從黃泉回來。要不,換我們把你們打包送下去?也省得你們找不到黃泉的路,一直在這里丟鬼的臉?!?/br> “你他媽看不起誰呢!”被激怒的幾個怨靈洋洋灑灑地沖向了秦翰和聶磊。 這幾個自信心爆棚的大家伙豁然揮舞著魔爪伸向倆人,然而現實分分鐘教他們做鬼。 前腳他們還是狂妄囂張的姿態,后腳他們立馬成了秦翰和聶磊劍下的無名冤魂。 隨著怨靈軍團的消失,z市幸存的衛兵和逃難的市民皆松了一口氣。 本以為十幾個怨靈的靈魂足以讓魂淵劍開竅見其鋒芒,可一場激烈的戰斗下來,魂淵劍最靠近劍把手的位置愣是留了一小截礙眼的銹跡在那里。 “靠,失策了,實驗的數量沒對上?!鼻睾脖蛔詈筮@一幕氣得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這讓原本馬上就能看到希望的兩個人不得不重新審視當前的局勢。 目前怨靈軍團已被他們消滅,地面上的眾人暫時得以安全。唯一還逍遙法外的當屬云層里翻云駕霧的燭龍。 它一會兒朝大地口吐龍息,掀起一陣驚濤駭浪落于地面,被擊中的人和物無一不被凍成了冰塊和死物;一會兒它又突然轉化屬性,朝地面噴濺巨大的火球,火苗四起,趁機蔓延至無盡的邊緣。 看到此情此景,秦翰只覺得z市宛如陷入了冰火兩重天。這里跟冥府的極熱之地和極寒之地又有何區別? 他抬頭仰望天空,正準備拉著聶磊和尹天河匯合時,秦翰猛然發現空中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 方圓十里,烏云密布的天空皆被駭人的雷鳴異象所籠罩。除此之外,雷區正中心的位置很不怡景的有一道瘦小的黑影正在以自由落體的速度瘋狂墜落。 秦翰的視力極好,一眼就瞧見了那墜落的黑影正是尹天河的身影。 放眼望去,他的身上好幾處明顯的傷口,身上的衣衫被艷麗的紅色所覆蓋。 許是被閃電擊中的緣故,此時他的臉上不僅有被燒焦的痕跡,還一副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整個人完全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 秦翰有些難以置信,一向強大自信的尹天河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落魄的景象?正當秦翰疑惑之際,很快,答案就為他自然揭曉。 傷害尹天河的始作俑者離開了云霧的掩體,赫然出現在了尹天河身子不停墜落的正上方。秦翰定睛一看,分明是燭龍的身影。 他顯露的是原形,跟古畫里記載的龍身相差無幾,蛇尾鱷首,鹿角魚鱗,體態矯健,雄姿魁梧,只是沒有一絲神龍的正氣。 他渾身散發著凌然的煞氣,張著血盆大口,赤紅的雙眸底下正肆無忌憚地揮灑著濃烈的殺意。 他是惡龍,一條能給世界帶來毀滅性災難的惡龍。 他除了將尹天河從天上給打下來,更決心用爪子將他摁在腳底,親眼看著這個不自量力的對手是如何被他粉身碎骨。 “糟了,尹天河有危險!” 秦翰來不及跟聶磊解釋自己看到了什么,就急急忙忙地拽著他的手腕閃現到了幾公里之外的地方。 倆人剛站穩腳跟,秦翰拿著開發到十分之九的魂淵劍一舉沖向了燭龍的頭部,以一己之力成功地將他原本要進攻的目標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聶磊趁機召喚出符紙,將尹天河不斷快速墜落的身子穩穩拖著,繼而改成緩緩地飄落。 待事成,聶磊火急火燎地蹲在尹天河的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他是第一次看見老師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勢,在他的眼里,老師可是一個強大到如開掛一般的男人,什么厲害的怨靈他沒對付過,竟然會敗在燭龍的手下? “老師,不是說好的不丟學生的臉么?你騙我?!奔幢闶且幌蛱幨虏惑@的聶磊,在這一刻,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緊張慌亂的神色。 躺在聶磊懷里的尹天河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他勉強睜開雙眼,見是聶磊一臉焦灼的神色,尹天河艱難地抬起左手想對聶磊說些什么,可嘴里忽然一陣腥甜襲來,他一口吐了好多血出來。 “小……小聶……為師給你丟臉了?!卑肷?,尹天河最后只艱難地道出了幾個模糊的字樣。 聶磊一直忍著眼眶里打轉的眼淚不流出來:“別說話,老師,你會沒事的?!?/br> 他會送老師去最好的醫院,看最好的外科醫生。哪怕不惜一切的代價,他也要將待他如父親的恩師給救回來。 可尹天河的傷勢實在是太過嚴重了,此前他在跟燭龍較量的時候就遭到了對方瘋狂地撞擊,五臟六腑皆出現了震裂的傷勢,之后又遭受了雷電的攻擊,他一屆凡胎rou/體,怎能承受得來如此強烈的咒術。 所以,尹天河甚至還沒來得及跟聶磊說上一段完整的話,最后一絲氣息竟驟然不見蹤影。 “……”聶磊失神地看著懷里停止了呼吸的尹天河,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跟尹天河學習方術這么久,怎么會看不出面前這具溫熱的尸體里已經沒有一絲靈魂的氣息。 尹天河走了,他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間。 而在另一頭,秦翰跟燭龍的較量也進入了熱火朝天的狀態。 開封進度達到十分之九的魂淵劍此時在秦翰的掌控下正散發著柔和的黑色氣焰,它能對燭龍的靈體造成一定的傷害,但這點傷害對于燭龍而言,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 歸根到底,秦翰手中的魂淵劍始終只是一個半成品,怎么能跟完全開刃的巔峰時期相提并論。 “汝等區區無名小輩,竟持魂淵之劍來對付吾,不自量力!” 燭龍一眼就認出了秦翰手里的魂淵劍。 想當年天君就是命人造了這樣一把神器,又派了驍勇善戰、號稱不敗之王的天神禍兮星君來擒拿他,這才打得他全面潰敗,無能為力,不得不委身于幽幽冥府,長達千年之久。 如今他好不容易得獲自由之身,無人能阻擾他的復仇計劃,但看到魂淵劍再次現世,曾經被劍主人支配的恐懼渾然從燭龍的內心升起。 這劍是克他不錯,但使用這劍的小鬼可不一定能像當年那位天神一樣能全面克制他! 于是,被魂淵劍刺激到脆弱神經的燭龍此刻看向秦翰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兇厲。他開啟瘋一般的進攻,好一陣長嘯不絕,翻云覆雨,極速朝秦翰席卷而來。 饒是秦翰逃的速度再快,也吃不消燭龍這般猛烈的追逐。 方圓三里之內,燭龍經過的地方由內向外生成一道猛烈的龍卷風。 法陣之內,是秦翰和燭龍相互糾纏的身影。你來我往,你追我打,劍氣與龍嘯渾然一體,相互產生了巨大的威力。 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和強力法陣的圍堵,秦翰沒有任何可以逃離的機會。 眼看著燭龍打算一口氣將法陣中的秦翰一并吞下,驀地,一記桃木短劍霍霍飛馳而來,不僅沖破了龍卷風的風眼之中,還正中了燭龍的左眼中央。 緊隨其后的是龍眼被刺中的部位開始煥發出一道刺鼻的氣味。 是燭龍自身攜帶的煞氣! 若是被噴灑出來的血液濺到,沾到的人指不定得活活脫下一層皮。 “嗷~~嗚——!”一記響亮的龍鳴延綿不絕。 其聲之大,相信身在z市范圍之內的全體人員皆能耳濡目染。 燭龍被刺中了左眼后,不得不中途停了下來,由風組成的法陣也因此消停了片刻。 聶磊趁機沖了進去,帶著秦翰連接翻滾了幾圈,暫時來到一個安全的地帶。 倆人還沒來得及逃出多遠,就見燭龍匐下腦袋,在現場親手展示了什么是“拔矢啖睛”的正確姿勢。 他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前爪將聶磊的桃木短劍拔出,之后更是殘忍地將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來,吞進了肚子里。 受傷的眼部很快就形成了一個鮮血淋淋的巨大窟窿,揮灑的鮮血沿著他的口鼻落了下來,滴在水泥地板上,很快就被腐蝕出一塊漏洞來。 其面目猙獰的程度以及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看著就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燭龍并不在乎失去眼睛的疼痛,他只知道,對于這個半路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他必須得讓聶磊付出相應的慘痛代價。 只聽燭龍惡狠狠地對聶磊叫囂道:“戚戚小人,爾墓之木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