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血償
也就是說,原本泰國僧人賣給顏煥之的符紙是管用的,奈何這上面粘了其他人的污血一下子破壞了符紙的基本功效,導致顏煥之想再使用這些符紙的時候,它們本質就是一堆廢紙,根本起不到任何鎮壓邪祟的作用。 顏煥之此時也顧不上手掌心里頭還嵌著的玻璃碎渣,因為心理上的恐懼已經完全戰勝了生理上的疼痛。他被秦翰這么一提醒后,一個勁兒地在自己的褲腿上來回擦拭他手上的污血,希望以此能挽回些什么。 可這么做,終究是亡羊補牢,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陳婉琴冷冷地走到了顏煥之的跟前,她彎下腰雙手拉住他的腳踝,只需隨手往后那么一拉,顏煥之的后背便從一片碎片渣子的上方滾過。為此,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身后的碎玻璃給割破了好幾道口子。 秦瀚趴在鐵架子上當起了圍觀的群眾。他把這個復仇的機會單獨留給了陳婉琴,畢竟顏煥之也算是間接殺害她的兇手之一。 顏煥之眼看著自己的局面越來越糟,他儼然想起了一直藏在他口袋里的佛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佛像揪了出來朝陳婉琴的方向扔了過去。 只聽“啊”的一聲,前方傳來了陳婉琴一陣吃痛的聲音。她被具有鎮壓邪祟力量的佛像砸中了肩膀的位置,一頓強烈的灼燒感瞬間繞上她的心頭。 陳婉琴的肩部被砸中后,不時飄起了一縷青煙,預示著她的情況不太對勁。秦翰見狀,趕緊從鐵架子上飄了下來,將陳婉琴拉至安全的地方躲避。 顏煥之聽到黑暗中傳來的一聲女人的慘叫聲,他知道是佛像起了作用。顏煥之像是在絕望中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他強忍著身上的痛意撲到了陳婉琴的身旁,從她的腳踝邊上再次撿起倒在地上的佛像。 這一回他吃一塹長一智,特意用衣袖的口子擋住自己受傷的手掌,隔著衣服的布料抓住佛像的邊緣,深怕自己手上的污血沾到佛像后又導致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失了功效。 顏煥之在黑暗中拼命地對著四周揮舞著佛像。陳婉琴和秦瀚對這個東西本能地產生出抵觸的心理,開始有意識地朝后退縮,來躲避顏煥之手中的不明法器。 得到甜頭的顏煥之開始肆意地笑了起來,他對著四周的黑暗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還敢跟我耍橫,都還嫩著呢!” 他趁機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地上摔碎的手機,摁了開機鍵,發現手機還能亮起光源。于是他借著這點微弱的光源一瘸一拐地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準備逃離這個鬧鬼的地方。 沒了佛像的危險,秦瀚趕緊去檢查陳婉琴肩部的傷勢,他發現陳婉清的肩膀上面都已經燒焦了一小塊,尤其是冒煙的樣子,看起來傷勢極為嚴重。 “疼么?” 即便秦翰只跟陳婉琴只相識了兩天左右的時間,但好歹這個人是跟自己共同經歷崇明隧道重大生死的小伙伴,秦翰是打心底為她的傷勢感到憐惜。 陳婉琴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逞強道:“這跟當初從我身上壓過去的動車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你趕緊去追那個混蛋吧,可別讓他跑了?!?/br> 秦瀚點了點頭,向陳婉琴允諾自己一定會將顏煥之親自抓回到丟到她的面前,好給她狠狠地出一口惡氣。說罷,他馬不停蹄地趕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飄去。 豈料顏煥之剛到門口,他發現身后的秦瀚也已經火速追了上來。他一邊向后揮舞著佛像,一邊抓緊手中的動作將地下室的門鎖打開。 秦瀚對于佛像展示出的力量還有些許忌憚,他并不敢貿然上前。 于是顏煥之見他并沒有直接上前,一下子便露出了得意忘形的姿態,猛地把門拉開,頭也沒回直接往前沖了出去。 豈料他這一遭,竟直接與趕來的聶磊撞了個滿懷。 佛像的頭部是朝著正前方的位置,它一下子就刺向了聶磊的腹部。只聽“咔噠”一聲,佛像的頭部斷了。 “嘶——”聶磊被這尖銳的玩意兒刺得小腹生疼,忍不住發出了一絲痛苦的呢喃。 本來挨了黑衣怨靈的那一記重錘就還沒大好,這會兒又徒然增添了新的傷口,聶磊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顏煥之撞到人后被對方結實的胸膛給彈了回來,應聲倒在了地上。他被撞得猝不及防,在地上恍惚了好久才抬起頭去瞻望擋在他前方那人的模樣。 只見那人逆著光,昏暗中環境下顏煥之并不能完全看清對方的模樣。但從對方渾身散發出的威脅氣息可以看得出,這人的神情陰影不定,冷漠的雙眸下暗藏了無盡的殺意。 顏煥之第一直覺告訴他,這人一定是從陰間爬出來的惡鬼,來找他復仇賴了。 顏煥之摔到在地上坐了許久才勉強適應周圍的光線。借著樓道折射出微弱的自然光,他終于看清了擋在他身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何模樣。 是聶磊,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 拋開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顏煥之的視線正不斷往下挪動,直到他絕望地看到自己手里的佛像已經徹底斷掉了一截頭。 沒有了頭的佛像,其后果不言而喻。 這一刻,顏煥之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絕望。他的眼皮不停地顫抖著,末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絕望,大把的眼淚和鼻涕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秦瀚見地下室門外那股強大的正氣磁場突然消失,他知道是佛像的作用已經完全殆盡,他終于能壯著膽子走上前來查看外面的情況。 結果當他出來以后,一眼就看到顏煥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不成人樣。 他頓時覺得甚是憋屈,他跟陳婉琴費了大半天的功夫也沒把他嚇哭,反倒是聶磊一來,一下子就大功告成?! “顏煥之,你的眼淚是寶石做的嗎?非得到最后關頭才肯流下來嗎!”秦瀚氣得忍不住往對方的腦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以解心頭之恨。 “噗。所以,我這是撿漏了么?”聶磊見到秦瀚吃癟的樣子就莫名覺得一陣開心,敢情他來得正是時候,不枉他剛才白白挨了那一下。 “秦瀚,這場比賽我贏了,記得愿賭服輸?!彼室庀蚯睾蔡嵝训?。 秦瀚抬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少在這里啰嗦。秦小爺我說話算話,少不了你的一百聲爸爸?!?/br> 說罷,他低頭瞥了一眼地上的顏煥之,問聶磊:“這家伙怎么辦?” “報警,交給警察來處理?!?/br> 大千世界自有它自己的定律存在。陰間的事,聶磊多多少少還能管到一點,可這陽間的活兒,他可不能隨便越界。 秦瀚瞥了瞥嘴,嘟囔了一句:“真是便宜了這壞老頭?!?/br> 這會兒陳婉琴也飄了出來,見大局已定,她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聶磊從包里取出一串麻繩將顏煥之的雙手綁了起來,丟到了地下室里面。他用匿名的網絡號碼給警方打了一通電話,將殯儀館的地址和舉報匯元集團的非法事宜一并告知給警方。 距離警方趕到這里還有一段時間,在等警察的這段時間里,三人蹲坐在地下室門前的樓道里,聶磊開始簡單地處理陳婉琴肩膀上的焦傷。 在此期間,他們時不時地可以聽到地下室里頭傳來幾聲顏煥之的凄喊,最嚴重的的時候,他們還聽到那人不停地用頭部來撞擊地下室的大門。 只聽顏煥之在里頭大聲哭嚎著:“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這里面好多鬼??!” 秦瀚一臉茫然:“這里現成的鬼不就我們兩個,他這又是在鬧哪出?” “要不……去看看?”聶磊提議道。 秦瀚沒反駁,陳婉琴也想知道個究竟。于是三人再次來到了地下室的大門前。 秦翰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里頭的顏煥之已經虛弱地倒在地上開始翻起了白眼,嘴角甚至隱隱還有一絲白沫的痕跡,足以證明他方才經歷了一場重大的刺激。 聶磊對著黑暗中一頓凝視,發現里頭不知何時亮起了無數道微弱的幽光??吹剿麄冞M來,那些幽光還會膽顫地往后飄動,似乎在懼怕聶磊的到來。 “這些都是什么東西?”秦瀚問。 聶磊凝神注視著這片微光,半晌,他突然打開了地下室大門旁邊的電源開關,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當他們看到鐵架子上玻璃瓶里存放的東西后,秦瀚和陳婉琴皆面露難色。敢情這里頭裝的都是人體的內臟器官??! 秦瀚剛才只顧著嚇呼顏煥之,壓根沒怎么去注意里頭裝的都是些什么。 “對不住了,對不住了!我剛才都是為了嚇這個糟老頭子,不是有意要摔你們容身的玻璃瓶的?!?/br> 秦瀚趕緊對著前方的鐵架子一陣90°鞠躬。陳婉琴見狀,也趕緊跟著他學了起來。 空氣里漂浮的幽光上下一陣波動,似乎是在做點頭的意思。 聶磊拍了拍秦瀚的后背,跟他解釋道:“他們沒有怪罪你們倆的意思?!?/br> “真的?”秦瀚一陣欣喜。 “他們應該都是生前被眼煥之害死的無辜之人,死后被顏家的人集中運輸到這里做了一定的處理,然后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他們的內臟都儲藏在了這個地方。慶幸的是,殘余的器官里尚且還存了一縷魂魄。但是這里頭放了鎮壓他們魂魄的法器,也就是顏煥之手中的佛像,導致他們一度不能肆意逃離這個地方。在佛像被摧毀后,他們才終于能夠從玻璃瓶里出來自由活動,我想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會聽到顏煥之大聲呼救的原因?!?/br> “那你們說,文瑞他會在這里面嗎?”陳婉琴對此保留了一絲僥幸。 “不好說?!甭櫪趽u了搖頭。 這架子上面每一排至少都存放了幾十個玻璃瓶,秦翰數了一下,這里頭大概放了十幾排的鐵架子,每個玻璃瓶的上面又沒有標記具體的人名,他們要找起來恐怕難度系數比較大。 不過陳婉琴并不死心,她沖到了里頭,在一排排的架子上尋找疑似朱文瑞的痕跡。 “文瑞,你在不在這里?”陳婉琴的音嗆里帶了一絲委屈,這個女人執著得近乎可怕,不過秦瀚很佩服她。 “要不我們也幫她找找吧?!鼻劐€沒等聶磊同意,便拽著他的手腕走了進去。 那些幽光看到聶磊的靠近,主動往角落里縮去。良久,它們見聶磊并沒有要收拾它們的意思,少數幽光才敢大膽地飄了上來,但也離他至少三米以外的距離。 陳婉琴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疑似朱文瑞的存在,她倚靠著鐵架子滑了下來,抱著膝蓋埋頭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秦瀚和聶磊并沒有直接上前,而是選擇給她獨處的空間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此時地下室到處響徹著陳婉琴的啜泣聲,直到陳婉琴的面前飄來了一小點極其微弱的幽光,碰了碰她的手背,她的哭聲才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抬起頭,對著面前的幽光一陣失神。 “女孩子哭起來可不大好看?!蹦俏⒐獾?。 這聲音……是朱文瑞的! 陳婉琴激動得有些說不話來。她想伸手去觸碰朱文瑞的魂魄,可是又怕自己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他僅剩的最后一縷幽魂給打散了怎么辦。為此,陳婉琴的動作是盡可能做到小心翼翼。 “誰說的,我明明就好看得很?!彼x擇放下雙手擦干眼淚,對著那縷幽光破涕為笑道。 秦瀚和聶磊在聽到陳婉琴的笑聲后,也各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安靜地看著陳婉琴和朱文瑞的一縷幽魂久別重逢。 朱文瑞其實早在顏家的時候就發現了陳婉琴的身影,只是礙于聶磊的身份以及自己跟陳婉琴之間的力量懸殊,他只能寄希望于看似無害的秦瀚,給他們留了一張警告性質的紙條,希望他們不要再跟顏家有什么瓜葛,免得受到了牽連。 他猜到這三個人指不定還會再來一趟顏宅,索性他一路跟著秦翰等人來到了殯儀館這里,希望陳婉琴可不要遇到危險。好在聶磊的實力足夠強大,證明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朱文瑞徑自講起了他離開學校之后的經歷?;靖伮喈敃r講得差不多。但是顏漫青只講了匯元集團表面上能看到的那一份子,卻沒講到殯儀館這邊還暗藏的骯臟勾當。 這間地下室收藏的每一個玻璃瓶都是曾經死于顏煥之手底下的無辜之人,其中包括了大部分來匯元集團討說法的投資者,少部分是因為知道了集團的重要機密而被秘密解決的可憐之人。 他們死后,心中積攢了無數的怨氣。生前被人為地處理了內臟器官私自販賣出售,死后靈魂還要被顏漫青吃了大部分去。這死法,怎叫一個折磨了得。 要不是他們被那抽屜里藏匿的佛像一直苦苦鎮壓著,否則它們何必等到今日才得以重見光明。 在看到顏煥之被人丟進了地下室后,他們終于得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對顏煥之展開肆無忌憚的報復。 秦翰一想到被困在這里成千上百個亡魂對著顏煥之一頓包圍,那場面,想想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