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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古董局中局(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22節

第22節

    我們走了一天,都非常疲勞。吃過晚飯以后,我和謝老道隨便閑聊了一會兒,各自鉆進帳篷。我一掀簾子,木戶加奈正跪坐在充氣墊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您回來了?!笨跉庀袷且粋€等待丈夫下班的家庭主婦。她幫我把外套脫了下來,仔細疊成枕頭形狀,放在睡袋口。我忽然發現,自己竟已慢慢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我注意到,她已經脫去了登山外套,里面穿的是件白色t恤衫,胸前的曲線不輸給秦嶺的險峻,兩條白皙的手臂有些耀眼,讓整個帳篷里都有一種曖昧的味道。她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視線落點,面色一紅,卻沒有躲閃,反而輕輕挺起了胸膛。我大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她凝視著我,忽然嘆道:“許桑,我們離開岐山以后,你打算怎么辦呢?”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現在理論上是一個失蹤人口,五脈只知道我在安陽失蹤,就算他們能撬開鄭國渠的嘴或者藥不然泄密,也不知道我已悄悄潛入岐山。等到我回到北京現身,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黃家和藥家姑且不論,劉局那里肯定要有一個說法才行。

    “如果這次咱們能查清真相,這些小事他們是不會計較的?!?/br>
    “那黃小姐和藥先生呢?”

    一聽到這兩個名字,我沉默了。藥不然我還算能交代,但黃煙煙卻是一根刺。這根刺不深,但很銳利。我告訴自己這是因為黃家才不得以采取的手段,可終究是我欺騙了她。一想到渾不知情的她在鄭別村頭與鄭國渠拼命的樣子,我實在不敢想象,她如果知道我騙了她,會有多大的怒氣。

    “哎,這個到時候再說吧?!蔽蚁氩怀鰟e的辦法,只好不去想它。木戶加奈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得到,五脈對你的成見太深,很難接納許家回歸。等到這次的事情結束以后,我們不如回日本定居吧。木戶家不會不歡迎故人之后的?!?/br>
    “再說吧……哎,對了,東北亞研究所,現在是做什么的?”

    “嗯,主要是文物的整理、保存、鑒別工作,說起來,工作內容跟中華鑒古學會差不多。你如果跟我回日本,可以去他們那里任職?!?/br>
    “咳,那個就扯得有點遠了。你說,他們會不會現在也做一些古董進出口生意什么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蹦緫艏幽螕u搖頭,“你怎么會想起來問這個?”

    “隨便問問,隨便問問?!?/br>
    我這才想起來縮回手,趕緊鉆進睡袋里去。木戶加奈搖搖頭,沒有繼續追問,把帳篷里側拉鎖拉好,鉆進另一個睡袋。而隔壁謝老道的帳篷里,早已鼾聲如雷。

    我當天晚上失眠了,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木戶加奈那個問題。思緒像是把大木杵,把腦子里的睡意像搗蒜一樣搗得支離破碎、汁液橫流。

    大約到了午夜光景,rou體疲憊好不容易快要壓服精神亢奮時,我迷迷糊糊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聲輕微的金屬響動。我頓時睡意全無,輕輕拉開睡袋,隔著帳篷門簾上的透明窗朝外看去,看到一個人影在樹林里晃動。

    我小時候聽反特故事里有一招,找一根細線拉在外頭草叢里,細線那頭栓在小木棍上,支起一個罐頭盒。碰到那根線,罐頭盒就當啷一聲倒扣下來。晚飯我們吃的是午餐rou,我看到那個空盒子,一時有了玩心,才設了這么一個東西,裝完以后就忘了這茬兒,誰也沒說——沒想到這么個東西,居然真派上用場了。

    那個模糊的人影估計也聽到空盒子落地的聲音了,正打算掉頭離開。我側耳傾聽,謝老道在帳篷呼嚕打得正響,肯定不是他,再側臉一看,木戶加奈也在睡袋里睡得正酣。毫無疑問,那是另外的人。一想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除我們以外的人在,我就有些心驚。

    我趕緊爬起身來,隨手抄起野營用的鋁水壺,離開帳篷。今天夜色無云,星月高懸夜空,整個山坳里罩著一層淺淺的灰白光芒。我抬眼這么一看,卻看到那人影跑到墳邊上那么一晃,消失了。一股涼氣從我腳底升起,順著脊梁骨往上爬。我是無神論者,可這大半夜往墳墓旁湊,確實需要點膽氣。我咽了口唾沫,先去帳篷里把謝老道叫醒。

    謝老道聽我那么一說,一骨碌爬起來,特興奮,抄起羅盤和金剛杵就走。我本來想問那金剛杵不是佛家法器么,后來想想,那玩意兒也能防個身扎個人……

    無數槭樹陰森森地矗立四周,在月光照耀下像直立無聲的尸群。謝老道告訴我,這在老時候,叫做骨光,意思是跟死人骨頭的顏色差不多的光。這種時候不能走夜路,更不能靠近墳地,有講究。我說咱們現在可不就在犯忌諱么?謝老道一拍胸脯:“我會五雷正法,孤魂野鬼近不得身?!?/br>
    我們倆圍著墳墓轉了一圈,沒看到什么動靜。那人影不可能跑開,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他鉆進墳里去了。這墳頭被人挖開過,露出半個拱形葬頂黑漆漆的洞口,宛若地獄的入口。我讓謝老道拿起手電對準洞口,然后依次跳了下去,鉆入洞里。

    洞里只能容一人單向彎腰進入,里頭陰氣逼人,盡頭是有兩扇青石墓門,石門緊閉,上頭還刻著花紋與鳥形。我伸手去推了推,不動,皺起了眉頭:“這墳墓被人盜過,為什么墓門卻完好無損呢?”

    謝老道駭然道:“難道真是鬼?”我搖搖頭,手掌慢慢地朝旁邊挪去,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這個墓門是假的!”我叫道。

    我告訴謝老道,明代墳墓為了防止別人盜竊,已與前代墓制不同,往往設一假墓門,使盜墓賊得門而不得入內。而真正的墓門,卻在別的地方。這個墓門兩旁的夯土都是實的,有經驗的人一摸就知道不對,估計那些盜墓賊也是挖到這里,發現是假的,就不往下挖了。

    “那人能跑哪去了?”謝老道環顧四周,興奮大過緊張。

    我問謝老道:“你不是懂風水嗎?這里的吉位在哪里?”謝老道手忙腳亂地算了一圈,說吉在東南。他正要往東南方向跑,我拽住了他。謝老道問你不是要去找墓門么?我急道:“你之前不說了么?這起墳之人處處都跟墓主為難,那墓門自然不會挑吉位而設,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設在相反的東北方才對?!?/br>
    我們倆離開洞口,來到墳墓東北方向。我眼睛尖,借著月光看到不遠處有個微微的凸起。我跑過去,一眼就看到草叢里有一個很不起眼的洞xue,洞口不大,旁邊看似隨意地壘著幾塊石頭。謝老道一看,就叫起來說這是鎮墓石,擺的是北斗七星圖。

    我走到洞口,大聲喊道:“快出來吧!不然我們就把洞口給封住,往里灌煙!”過了半晌,洞里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好似蛇爬。從那里面先是探出一支手臂,然后露出一張我所熟悉的臉龐。

    “許愿,咱們又見面了?!狈秸鹉樕蠏熘男θ?。

    我實在沒有想到,在秦嶺這個無名古墳里鉆出來的,居然是方震。這比從里面鉆出一個費翔還要讓我驚訝。他是劉局手下的得力干將,身上迷霧繚繞,我從來沒看透過他。這樣一個神秘人物,居然跑來偏遠山區鉆進一座墳里,這事怎么想都蹊蹺。

    在我的注視下,方震從從容容從洞里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叼起一根香煙:“我本來以為能藏住,想不到你的眼光還不錯?!?/br>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這個墓口是我剛才發現的,雖然不大,但隱蔽起來很方便。我以前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貓耳洞比這個還難鉆一點?!?/br>
    “我沒問你這個!”我很憤怒,“我問你怎么跑來這里了!”面對質問,方震淡淡看了我一眼,一點也不驚慌:“很簡單,我一直在跟蹤你?!?/br>
    “跟蹤我?”

    “你一到岐山,就一直在警方工作組的監控范圍之內,從來沒脫離過我的視線?!狈秸疠p描淡寫地解釋道,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被這一句話搞得大為震驚,不愧是國家機器專政機關,我自以為像孫猴子一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卻沒想到還是沒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謝老道一聽他是警方的人,口氣又跟我很熟,連忙縮縮脖子,偷偷跟我說:“老道我身份證早丟了,不能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先回去看帳篷了?!闭f完轉身離開,只剩下我和方震在林子里。我盯著方震,方震也看著我,兩個人都沒說話。他此時沒穿警服,換了一身灰褐色的帆布登山裝,像是某個大學登山隊的教練一樣,只有表情仍舊是那一副冷漠、鎮靜的神態,似乎這世界上沒什么事能讓他驚訝到動動眉毛。

    “這么說,我一離開安陽,你們就盯上我了?”我問道。方震卻搖搖頭,把視線投向遠處的帳篷:“在安陽我們把你弄丟了,局里反響很大。后來工作組形成一個意見,認為你和木戶加奈之間可能有秘密約定,正趕上她申請前往岐山,我就跟過來了?!?/br>
    說到這里,方震微微一笑。我卻暗暗叫苦,這件事他們弄錯了因果,我是到了岐山以后,才跟木戶加奈合作,可現在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飛快地轉過幾個念頭,試探著問了一句:“這么說,我跟胡哥、姬云浮他們的來往,你也一直看在眼嘍?”

    方震不置可否,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在黑暗中的樹林里,煙頭顯得格外明亮。我最怕的就是這種反應,高深莫測,也不知道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只得輕輕“咳”了一聲:“我不是通緝犯,也不是敵特,更沒做什么非法的勾當。你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我的任務,是對你們實施保護性跟蹤,劉局沒讓我干涉或探聽你們的行動?!狈秸鹫f。聽到這里,我稍微松了一口氣。如果他說的是真話,說明他口中的“工作組”只是知道我接觸過岐山的什么人,至于我和姬云浮、木戶加奈他們談過什么內容,工作組應該不清楚。

    我暗暗看了一眼方震腳上有些破舊的回力球鞋,頗為佩服。同樣是保護性跟蹤,在縣城監控是一回事,在山里追蹤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只有一個人,既要提防山路險峻,又要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緊緊追在我們身后,難度可真不小。他說以前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身手果然格外了得。

    按常理,這時候方震該會問我“你們來秦嶺到底有什么目的”??墒撬坪鯇@個話題不感興趣,一點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只是專注地抽著煙。我嘆了一口氣:“那你現在既然行蹤暴露了,打算怎么辦?殺人滅口?”

    “沒接到這樣的命令?!狈秸鹌届o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跟你同行。我的野外經驗比較豐富?!?/br>
    看他那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還真沒辦法說拒絕。劉局委托我們調查佛頭案,又派遣方震提供保護,我們理論上是一伙的,沒理由把他排除在外。我心想這樣也好,一切攤在陽光下,至少他不會鬼鬼祟祟地陰魂不散了。

    “對了,那邊的情況怎么樣?”我問道,心中牽掛不已。方震道:“鄭國渠接受了調查,但證據不足,很快就釋放了。黃煙煙直接返回北京,藥不然跟藥老爺子說了一聲,留在安陽處理家族事務?!?/br>
    我松了一口氣,至少大家都平安無事。

    于是我帶著他回到宿營地,方震很自覺地找了一處平整的石板睡下了,我在他的注視下硬著頭皮鉆進了木戶加奈的帳篷,心想這可真是越描越黑了。

    經過這么一折騰,我反倒不失眠了,一覺睡到天亮。等我醒了以后,發現帳篷是空的,探頭出去,聞到一陣rou香。原來方震不知用什么辦法打了一只野兔,用竹枝串起來正烤得冒油。木戶加奈和謝老道坐在兩側,手里捧著兩節竹節,里頭是白花花的米飯,有些拘謹地吃著。

    看到我醒了,木戶加奈走過來,遞給我一條浸著冷水的毛巾。我擦擦臉,跟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但什么都沒說。方震說他只負責保護安全,可當著他的面我們談話還是會有顧忌。木戶加奈在我手心劃了“小心”兩個字,我點點頭,回寫道:“見機行事?!?/br>
    我望著有條不紊拆卸著帳篷的方震,心里涌現出一個疑問:以他的老練,真的是不小心被我發現,才被迫現身同行嗎?方震的任務只是暗中保護我們,沒有必要大半夜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接近帳篷。除非……他是必須要接近某一個人,或者必須要拿到什么東西?

    很快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飯,我們把帳篷收拾停當,準備繼續上路。這時方震走過來,交給我一樣東西:“昨天晚上在那個墓道口撿到的,我不懂,你看看?!蔽业皖^一看,原來是一枚黃澄澄的銅錢,上頭銹跡斑斑,方孔有破損痕跡。它的正面圍繞錢孔刻著四個字:“汝南世德”,背面也是四個字,不過被磨損得很厲害,只能看清一個人字,一個心字。

    我告訴他們,這叫花錢,是一種民間自用的私鑄錢,不能當正錢流通,一般都是婚喪嫁娶時用于紀念或者討吉利用的,所以上面都會刻一些應景的話。祝壽就刻個長命百歲,升職就刻一個“加官進祿”,所以也叫吉語錢。方震撿的這枚花錢,應該是殉葬品中的一片,估計是盜墓賊遺落在墓道口的。

    “汝南世德”大概是指墓主的姓氏,不過這四個字可以指的姓有好幾個,周姓陳姓許姓都可以用。至于后頭四個字,就實在難以索解了。我不是考古專業,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下。

    方震聽聞,“哦”了一聲,把錢揣進兜里,瞇起眼睛望著那古墓不說話。謝老道湊過去討好道:“警察同志,用羅盤不?”方震擺擺手:“不用,我不看風水,我是在琢磨,這座古墓是怎么被盜挖的?!彼菩Ψ切Φ貦M了一眼謝老道:“我以前做刑偵工作的,職業病?!敝x老道身子一顫,態度更加恭敬。

    我們這個多了一人的探險隊再次上路,方震背著最重的包裹,走在最前面。出發前我沒告訴方震我們要找的是什么,他也沒問。我只是簡單地在地圖上把那個點標出來,然后把地圖交給他,讓他給我們帶一條最快最安全抵達的路。

    不得不說,有方震這個退伍老兵在,我們前進的速度快多了。日軍舊地圖在專業人士手里,發揮出了更大作用。他帶著我們一路翻山越嶺,毫不遲疑;有些極其險峻的地方,他還能肩扛手拽,把我們一一安全地送過去?,F在我終于明白,為何前一天他能輕輕松松跟上我們的腳程而不露任何痕跡了,跟這個精于山地作戰的老兵相比,我們簡直就是一群幼兒園的小朋友去野游。

    唯一的遺憾是,有他在,我跟木戶加奈幾乎沒法說話,一路上都沉默得很。

    我們在山里又走了一天多,到了第三天下午兩點多時,方震告訴我,我們已經非常接近地圖上的標示點了。他指著前頭幾公里外的一座海螺一樣的小山道:“你們要去的點,就在那座山上?!蔽沂执顩雠锿?,看到那是一座孤峰,與周圍連綿的山勢顯得格格不入,山體孤拔陡峭,巖層褶皺堆疊,如海螺扭轉,兩側均向外傾斜,但頂部卻頗為平緩,被一片綠油油的植被所覆蓋。它有點像是一個小號的麥積崖,只是峭壁上沒那么多石刻,只有藤蘿懸掛。

    謝老道拿著羅盤看了一圈,忽然“哎”了一聲,頗為疑惑。我問他怎么回事,謝老道說他測定了一下方位,發現這小山與昨天山坳里的墳墓,恰成觀望相向之勢。我問他什么叫觀望之勢,老道解釋說觀者,看也;望者,守也,然后五行八卦、相乘相侮說了半天,我不耐煩聽,讓他直接說結論。老道摸摸脖子,說單就那個墳墓自己的格局來看,是個枯困之局;但如果把這座海螺山跟它聯系到一起看,那個困住死者魂魄的惡局,反而起到了為海螺山守墓的作用。

    “如果那山上有古墓的話,那么昨天那座墳,就是它外圍的鎮墓,跟帝王陵神道旁的翁仲石像1功能差不多,等于是拿死人殉葬守墓?!敝x老道說完以后,嘖了嘖舌頭。我們望著那孤獨挺立的海螺山,不覺有了一絲寒意。只有方震面無表情,叉開手指就著太陽在測定方位。

    我們稍微休息了一下,整裝上路。目標近在眼前,大家都精神抖擻,健步如飛,很快就來到了那座海螺山南麓。

    海螺山孤立群山之中,遠看不算高大,可走到近處,才發現海拔并不低,山頂到地面粗略估計得有兩百米。由于地質運動的緣故,這種形態的孤峰山勢都特別陡峭,坡度有時候能達到五十到六十度,極端點的地方,甚至是反三十度角,更別說有什么山路了。所以我們事先準備了登山繩索,必要時,估計得攀巖上去。

    可是當探險隊繞到海螺山的北側時,都大吃一驚。我們看到,在海螺山的側面居然有一條棧道,如同一條細小的蟠龍,沿著崖邊盤繞而上,往回曲折,直達峰頂。

    謝老道走近幾步,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這個棧道,怎么看著有些古怪……”

    我問他怎么回事。謝老道說,秦嶺自古多棧道,知名的有褒斜道、金牛道,小的更不知有多少,更留下一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成語。他年輕時候,走過許多次,對各式棧道都很熟悉。他說一般的古棧道,須要先在峭壁上鑿出大孔,平插或斜插粗木大梁,然后在木梁上鋪設木板,有時候還要再修起廊亭以遮蔽風雨。這種修建方式費時費力,不花上幾年修不完。

    可眼前這個棧道目力所及之處,幾乎一個鑿孔與木梁都沒有,幾十條粗大的雙股麻繩巧妙地借用凹凸不平的山勢,用鉤連、懸吊以及杠桿原理讓整條棧道浮在半空,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吊橋。從工程學的角度來說,幾乎把借力發揮到了極致,實在是一項杰作。

    木戶加奈這時脫口而出一句日語,表情變得有些激動。我們三個人都看著她,她用中文說,這種建筑手法她曾經見過,是北海道古阿伊努族人發明的一種叫“庫奴”的山梯,用樹藤繞過一個個巖壁凸起的支撐點,把木板層層懸吊在山側,這種方式費時少,所需人手也不多,適用于一些海拔不高且山勢復雜的小山。木戶有三曾經有過專門的論著,還得過獎。

    “這么說,這條棧道,很有可能是你祖父木戶有三修筑的?”我脫口而出。木戶加奈點點頭,望著那棧道吊索,雙眼竟有些濕潤。

    從岐山到海螺山,就算步行繞路,有五天工夫也就足夠了。而木戶有三和許一城在這里足足消失了兩個多月,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F在看到這庫奴棧道,我猜很可能這兩個月時間里,他們兩個人——或者是三個人——在木戶有三的主持下搭起了這條棧道,好爬上山頂。

    可這樣就有另外一個問題:海螺山不是什么難爬的山,用普通的登山設備足以保證他們登頂。何必大費周章修這么個阿伊努族的棧道來?要么是他們想運什么東西上去,要么是想把什么東西運下來……

    “看來只有到了山頂,才知道答案?!?/br>
    我邁步朝前走去,卻被方震按住了肩膀:“你不能過去,這條棧道年久失修,繩索和木板恐怕都已經糟朽,貿然上去太危險了?!蹦緫艏幽我惭a充道:“方桑說的沒錯。庫努棧道的耐久性很差,阿伊努族都是把它當作臨時通道來使用。即使我祖父用的材料再好,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能保證它還能安全使用?!?/br>
    “那怎么辦?還是按原計劃攀巖而上?”我有些焦慮。

    方震沒有回答,走到棧道的入口處,抬頭觀察了半天,用腳踏了踏木板,又用手晃晃繩子,回頭說道:“這條棧道是分段的,每二十米是由一套獨立的繩索系統懸吊。等一下我走在前面,你們跟在我后面二十米。直到我確認腳下的一段是安全的,你們再前進。要注意,只踩我踩過的木板?!?/br>
    他自告奮勇,讓我忽然感到很過意不去。這件事太危險了,帶路的人稍不留神就會喪命。我說:“老方,你沒必要跟我們上去?!狈秸鸬匦α诵Γ骸斑@是任務?!?/br>
    我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只得同意這么做。方震一指謝老道:“你在下面看著,萬一上面發生什么事,好盡快通知別人?!敝x老道看起來很怕方震,只得悻悻同意。

    我們把重的行李都擱在山下,交給謝老道看管,身上只帶了一點點食物和全套登山繩索、登山鉤,木戶加奈還挎了一具迷你相機。方震在前,木戶加奈在中間,我在最后,三個人戰戰兢兢地踏上了棧道。

    這一路的驚險自不用說。這條古老通道已經在山莽中隱藏了六十多年,每走一步都會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吱呀聲,搖搖晃晃。我們三個人為了取得重量上的平衡,彼此隔得很遠,每走一段就掛一個安全鉤在巖壁上,以避免吊棧突然坍塌。我全神貫注地盯著腳下的虛空,雙腿有些發軟,想到六十多年前,我的祖輩和木戶加奈的祖輩也是這樣一步步踏上山頂,感覺有一種時空穿梭的奇妙感。

    “如果我失足掉了下去,不知道會有誰為我哭泣?!蔽夷X海里忽然閃過這么一個念頭。這個世界上,能夠為我傷心的人都不在了,只有木戶加奈?或是黃煙煙?對她們我都沒什么特別大的信心。

    海螺山海拔不過兩百米,我們爬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算有驚無險地抵達山頂。到了山頂以后,我們三個都累得氣喘吁吁,小腿肚子因為過于緊繃而酸疼不已。我氣還沒喘勻,就被木戶加奈一把抓住胳膊。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我的皮膚,刺痛不已。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在我們面前是一堵兩米多高的磚墻,在下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在如此荒涼如此險峻的山頂,居然突兀地出現這么一面人造的東西。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瞇起眼睛端詳起來。

    這一看,越看越覺得熟悉。我看向木戶加奈,她激動得連連點頭,表示我沒看錯。我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拿到眼前。果然,許一城和木戶有三的那張合影,背景正是這堵磚墻。雖然歷經這么多年,城墻侵蝕風化,破落不堪,但大體模樣仍在,只是磚隙間的青草多了。我們一直以為那張照片的拍攝地點是某一處隱秘的平原古城,卻沒想到坐落在這么高的山頂之上。

    棧道和照片都毫無疑義地證明,木戶和許一城在1931年的秘密考察,就是以這個山頂為最終目標。我們雖然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真相近在咫尺時,還是有一種惶惑與興奮。我甚至可以聽到木戶加奈咚咚的心跳聲。

    這堵墻壁不太長,大約只有五六米長,然后就朝里側拐了過去,像是把什么東西給圍住了。方震靠在墻下,點起了一支煙,悠然望著遠處群山,對如此離奇的場景毫不動心,甚至不肯多挪一步去看看。誠如他所言,他只是來負責我們安全的,其他的事都沒興趣。

    跟他相比,我和木戶加奈的好奇心已經強烈到要爆炸了。我們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繞過墻,看到在另外一側的圍墻正面是一座已經呈半坍塌狀的石門。我們穿過石門,停住了腳步。

    這里距離勝嚴寺的大日如來恰好十五公里,正是盧舍那佛的假定供奉點??墒?,我們既沒看到對供的盧舍那佛,也沒看到謝老道說的什么墳墓。

    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座破敗小廟。這廟太小了,甚至不及農村里隨處可見的土地廟規模。與其說是廟,倒不如說是一座石砌的落地神龕。神龕上頭是云拱形狀,陰刻著一道石匾“義在春秋”。龕內供有一尊半人高的銅像,丹鳳眼,及腰長髯,手中一柄青龍偃月刀。

    這是一座關帝廟。

    第八章 真假古董的密碼

    我萬沒想到,在這個預計供奉著盧舍那佛的地方,居然不是寺廟,不是佛龕,而是一座關帝廟。

    只是這關帝廟,看上去說不出的古怪。木戶加奈抓住我的胳膊,喃喃道:“這樣的建筑風格,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經她一提示,我很快注意到,這座迷你關帝廟,在各種細節上都顯得與眾不同。比如它的紋飾與檐角龕前的曲度很大,墻沿里都塞滿了斷面齊整的菇莎草(漢族俗稱萬年蒿,是一種產于北方高原的茅草,常被用紅土色染過后,裝飾在藏式建筑的墻體上方,作為飾帶裝飾),看上去嵌了一條棕紅色的飾帶——這很接近藏區的廟宇風格。

    我湊近兩步,看到那尊關公銅像,雖然衣飾穿著還是漢地風格,但腳踩著的壇座,卻是一朵曼荼羅花。一看到這花,我心中一驚,連忙讓木戶加奈原地等著,然后繞到這半廟半龕的背后。果然,在廟龕的背后,我發現了一座已然倒塌的石刻經幢(幢,原是中國古代儀仗中的旌幡,是在竿上加絲織物做成,又稱幢幡。由于印度佛的傳入,特別是唐代中期佛教密宗的傳入,開始將佛經或佛像書寫在絲織的幢幡上,為保持經久不毀,后來改書寫為石刻在石柱上,因此稱為經幢),不過幢頂、幢身和基座三節還算分得清楚。

    經幢這種東西,是唐代中期出現的。當時的人相信經幢里蘊涵著無邊佛法,可以避邪消災,鎮伏惡鬼。這經幢有一個八角形須彌座,幢身可見曼荼羅花的紋飾,顯然是密宗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是一座密宗風格濃厚的廟宇,里頭供著一位關公。

    我忽然有一種電視換錯了臺的感覺,《射雕英雄傳》里的黃蓉跑到《上海灘》,去跟許文強談戀愛。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按道理經幢上應該都有立幢人的姓名,急忙蹲下身子仔細去看,發現刻字已經沒了,只能依稀看到一個“信”字和下面“謹立”二字,其他信息都付之闕如。

    上面只有漢文沒有藏文,這可以理解。如果這關帝廟是跟武則天的玉佛頭屬同一時期產物的話,在那個時候,藏文剛剛誕生沒多少時間,還沒流行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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