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交流？見鬼, 坦誠相待還不夠嗎？你還想深入交流？”

    “不不不，您想哪去了！我說得深入交流是關于劇本……”

    “劇本有什么問題嗎？我覺得，你寫得很不錯?！?/br>
    “哎呀, 您非逼我把話說得這么直接嗎，溫切爾先生？”

    “請別繞彎子，務必直接說?！?/br>
    “我來之前, 伯尼主編說了，這是一場雙向選擇。您剛剛考察了我, 現在, 也該輪到我了?！?/br>
    “輪到你什么？”

    “輪到我考察您了啊?！?/br>
    “好呀，你居然還要考察我！”科斯塔溫切爾導演很是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但下一刻, 他就又緩和了語氣：“唔，這么好的劇本, 是該考察, 是該考察，可以！你想怎么考察呢？要不我幫你放點兒熱水，現在輪你洗澡, 我站浴缸外頭？”

    這是什么奇葩的思路??！

    阿爾瞬間哭笑不得：“不不不……咱們還是出去說吧，我覺得客廳的沙發就很好?！?/br>
    兩人終于從浴室轉移了。

    科斯塔溫切爾導演套了件大睡衣，雖還不是那么正式，可起碼是個能待客的樣子了。

    他喊女傭過來幫忙沏了一壺茶，還殷勤地提著茶壺，給這位年輕的劇作家倒了一杯茶說：“來，考察我吧?！?/br>
    阿爾一邊接過茶，一邊解釋：“您別誤會，我并不是刻意刁難。只是想看看看看，咱倆理念是不是一致啊?！?/br>
    “理念？怎么講呢？”

    “您想呀，制作一部音樂劇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呀?！?/br>
    “沒錯?！?/br>
    “我不可能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br>
    “沒錯?！?/br>
    “我需要一個團隊……”

    “是這么回事?！?/br>
    “您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導演?！?/br>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br>
    “……但我覺得，為一部劇挑選導演時，不能選最厲害的，而是應該選最合適的?！?/br>
    “我就是最合適的?！?/br>
    “……導演在團隊中的作用很重要?！?/br>
    “我贊同?！?/br>
    “所以，作為這部劇的編劇，我不能在這樣重要的職位上，選一個和我理念相悖的人?！?/br>
    “你的意思是，這個團隊要以你為主嗎？”

    “不不，我沒打算當一個獨裁者，也做不來這種事情，那會讓我渾身不自在的。所以，在我的團隊中，所有人的地位必須是平等的，大家彼此之間哪怕成不了朋友，可最起碼要做到互相尊重?！?/br>
    “啊，那沒問題了，我尊重你！”

    “……”

    “對著上帝發誓，我肯定會尊重你的！”

    “……”

    “我真的會尊重你的，相信我??！”

    “……”

    這位未來厲害的大導演真的具備一種特殊的才能。

    一種‘輕而易舉就將話題變得搞笑’的才能。

    阿爾為此深深地陷入了憂慮之中。

    因為眾所周知，《笑面人》是一部悲劇。

    然而，在他為‘這個導演到底靠不靠譜’而發愁時……

    科斯塔溫切爾導演隨后也開始為‘這個劇作家到底靠不靠譜’而發愁起來。

    這主要是由于兩個人的話題無意間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前面已經提過，科斯塔溫切爾導演是個急性子，所以，在阿爾被他用‘我一定尊重你’給搞得無言以對的時候，他立刻興沖沖地追問起自己關心的問題：“你的團隊現在有多少人了？制作人找的是哪一位？我認識嗎？”

    阿爾坦然相告：“只有我，也許有你，兩個人；沒有制作人；也許將來會找個你認識的?！?/br>
    “啊，好極了！”科斯塔溫切爾導演說：“哈哈，這就是一張白紙，可供我們隨意揮灑，那說說預算，咱們這部劇預算有多少？”

    “沒有預算?！?/br>
    “太棒了，投資人這么有錢，讓我們隨便花嗎？”

    “不是，是還沒來得及找投資人，預算為零?！?/br>
    “……”

    “西爾維先生?！?/br>
    “我在?！?/br>
    “憑這樣簡陋的條件，你還要挑剔地考察我嗎？”

    “我寫了個不錯的劇本呀?！?/br>
    “除了我，你還能找到別的導演嗎？”

    “我寫了個不錯的劇本呀?！?/br>
    “你還要求我尊重你?！?/br>
    “我寫了個不錯的劇本呀?！?/br>
    有劇本就是了不起??！

    “好吧，咱們說點兒正經的?！?/br>
    科斯塔溫切爾導演終于放棄繼續和阿爾講道理了。

    他似乎對什么‘考察’自信滿滿，完全不相信自己會被拒絕，所以，已經開始站在了這部劇導演的立場，轉而認認真真地考慮起實際問題：“說真的，咱們必須得找個制作人?！?/br>
    他的這般表現，全被阿爾看在了眼里。

    “明知道條件簡陋，還愿意繼續交談，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部劇了……”他不禁在心里悄悄地這么想了想，終于開始對這個導演有低認可起來。

    哪怕目前看著不靠譜呢，可樂意同甘共苦、一起創業的人，總比坐享其成的人要可愛得多吧。

    基于這種心理，他還附和了起來：“對，是該找個制片人?！?/br>
    科斯塔溫切爾導演得到贊同，很是得意。

    他當即用力一擊掌，高聲說出一番真知灼見：“然后，讓制作人去拉投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