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孤不是有意的……” 玉鸞咬牙站直了身體。 眼下薊蘇這個王八蛋說出這種話,她怕是跳進水里也洗不清了。 她只能順勢緩緩說道:“郎君這就嫌棄了我是么?” “當初我來到郎君身邊時,郎君便找人調查過我,也該知曉我裙下之臣如過江之鯽,入幕之賓更不在少數,所有人都將我視作yin/婦妖女……” 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昔日他對她的認知。 “既然郎君不能接受,又何必留我在郎君身邊,既然接受,現在鬧這一出做什么?” “我與薊蘇眼下清白,從郎君這般精妙的布置下足以可見,可郎君隨時都會計較我的過往同我翻舊賬,我什么時候都是個死字,倒不如眼下就死了也罷?!?/br> 郁琤聽她這一席話很是不可置信。 她竟然這樣看待自己……竟然還為了這個男人要死? 他腦中漲痛更無法對她這狠心的話做出反駁與回應。 只是他心底盛怒再遏制不住,只狠狠掰斷手里的劍砸在地上,轉身離去。 盲谷緊跟在他身后,想要問他屋里那兩人如何處置。 他卻黑沉著臉,咬牙切齒道:“回宮——即刻回宮——” 他騎上玄君直接沖了出去。 郁琤大怒之下回到宮中做的第一件事情便要人草擬詔書,不日便將桓惑養子薊蘇拖出去斬首示眾,將淑妃封號褫奪,打入冷宮。 想來要不了兩個月,他便能徹底忘了這個可恨的女人,從此再不相見! 外面的內侍與侍女都驚得跪了一地。 過了許久之后,他們見屋里再無砸摔的動靜,也無憤怒之下的喘息,這才慢慢爬站起來,卻仍然膽戰心驚得很。 內侍擦著冷汗,壓根就不敢進去伺候,生怕死在對方的怒火之下。 偏偏這時桂生過來,特意給他送來點心,他忙揮手將人打發走,示意別靠近這兒。 桂生卻還傻乎乎地當他招手,過去找他。 內侍小聲說道:“陛下這會兒震怒,不想死就快滾……” 桂生嚇了一跳,轉身就走,偏偏內侍忽然靈光一閃抓住對方后領口,“我問你,淑妃屋里有什么東西是陛下給的?” 桂生想了想,說:“兩箱黃金和三箱南珠?!?/br> 內侍:“……” 桂生又說:“師傅是想叫陛下想起淑妃的舊情嗎?不過淑妃給陛下做了套里衣預備生辰之禮……” 內侍雙眸一亮:“快,跑去取來?!?/br> 主上如此震怒之下,足以讓人死一萬次,偏偏對那淑妃只是打入冷宮,又算得了什么…… 他暗暗搖頭,橫豎都會牽連在主上的怒火之下,倒不如讓桂生去試試。 過片刻,內侍戰戰兢兢進殿,低聲道:“陛下……” 郁琤抬起黑眸,冷冷地朝他看去。 “作甚……” 他的嗓音竟還微微沙啞。 內侍低聲道:“桂生過來了,說是淑妃先前交代要送東西來?!?/br> 郁琤沒有吭聲,內侍便讓桂生進去。 桂生見殿中到處都是碎片,更是心頭顫抖,只迅速將托盤里的一套里衣放在空空蕩蕩的御案之上,朝后退去。 “這是……這是淑妃親手為陛下所制的里衣?” 郁琤緩緩接過,這里衣上竟還殘留著玉鸞的香氣。 這竟然……是她自己一針一線親手所制? 他的神情微滯,心情竟詭異的平息了許多。 那個女人……他走之前竟然推她磕到了手臂,分明也看見了她疼得額上滲出冷汗,卻偏偏滿腦子都是薊蘇那句話。 他后知后覺,看著一殿狼藉。 與其說他是被薊蘇的話給刺激到了,倒不如說他是被薊蘇的態度所刺激到。 知曉玉鸞之初,他當然也知曉她的過往。 她的話雖字字刺耳,但何曾錯過半個字? 那般過往又有哪個女子情愿承受?她明明才是被桓惑支配,才是受到傷害的人…… 他既然接受了她,作甚還做出這幅憤怒又矯情的模樣,刺傷她的心? 只是她竟然說出了“死”字,又叫他甚是委屈。 她作甚要為了一個薊王八去死? 難道第一個男人在她的心里就這么重要么? 他讓人都出去,然后留內侍在殿中,服侍自己去屏風后將這套里衣試穿上身。 這身里衣雖然袖子短了一截,褲管也一長一短,但穿在身上分明熨帖得很。 內侍見了,頗有些尷尬道:“陛下……” 還是趕緊換下來吧。 郁琤聽了他的提示,這才“嗯”了一聲,將外衣穿上。 他口中復又喃喃道:“今日是孤過分了,她心里明明就有孤……” 雖然位置可能不那么多,但好歹也總比沒有要強吧? 而且照這套貼身里衣如此熨帖著他的程度來看,恐怕少說他也要占據她心里十分之一的位置了。 他嘆了口氣,終于從憤怒中抽身而出。 他對內侍低聲說道:“她從前確實有很多男人……” 可他偏偏認識她太晚,沒能好好保護到她,卻還想反過來在她傷口上灑鹽不成? 內侍:“???”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雖然薊王八是她的第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