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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管事才姍姍來遲,走到門口看了一眼。 他看玉鸞的神色倒有幾分憐惜,只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叮囑人將門關上。 至此,鎮北侯府算是徹徹底底地表明了對玉鸞拒之門外的態度。 一整日里,玉鸞昏昏沉沉地似昏似睡。 只要熬過今晚,明日薊蘇會將她撿回去。 抱著這個念頭,她才徹底放松下緊繃著的那根心弦。 直到深夜,玉鸞忽然被凍醒來。 背上的傷疼得有些麻木。 白天睡得太足,到了夜里,玉鸞反而一邊疼,一邊異常清醒。 她正想打量一眼天什么時候能亮,好等薊蘇過來接她,卻不曾想這一睜眼就瞧見了一對黑馬蹄子。 玉鸞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瞧見了黑夜里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玄君在寂靜的黑夜里打了個響鼻,馬背上的男人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玉鸞身后看了多久。 玉鸞張了張嘴,卻下意識道:“我想和郎君做一筆交易?!?/br> 她一天沒有進過水食,沒想到一張嘴說話竟異常沙啞,聽上去很是狼狽。 玉鸞有些難堪,輕咳了兩聲,仍硬著頭皮為自己洗脫,“我之前那樣做,都是……被阿父逼迫的?!?/br> 說實話,這種毫無誠意的解釋就和那些死刑犯臨死前大喊“我是冤枉的”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僅不會讓人覺得這人是冤枉的,反而會更讓旁人覺得她死有余辜。 她暗暗嘆了口氣,發覺自己已經昏了腦子,說話也笨嘴拙舌,一點也說不出有用的話來。 然而郁琤卻臉色沉沉地問她:“什么交易?” 玉鸞愣了愣。 什么交易? 這句話其實是她臨時發揮的…… 她的表情有些茫然,發昏的腦子臨時也編不出什么交易來。 郁琤垂眸冷冷地瞥著她,當日憤懣的心情早已平息,眼下也不是看不出來這一出苦rou計。 不過這一切很顯然都是她自找活該。 玉鸞覺得頭有些沉,將腦袋擱在手臂上思考,要說什么好呢? 還是算了吧,天很快就亮了,她也省得再扯謊騙他…… 福管事站在門口有些冷了,忍不住問了一句:“侯爺進來嗎?” 老年人實在吃不消,不進來他就先把門關上了吧。 郁琤皺了皺眉,語氣頗是冷冽,“這個女人說話說一半昏了過去,把她抬進府里去,等她醒來問問,她有什么東西值得和本侯交易?” 玉鸞頓時僵住。 她沒有昏過去……她只是覺得有些累了而已。 不過他已經這樣說了…… 玉鸞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趕緊把眼睛闔上。 第二日早,府里的侍女替玉鸞清理了傷口,上了藥后又拿來一套干凈衣服給玉鸞換上。 玉鸞睡了一覺,勉強也能起身。 她走到門口,便瞧見了福管事一直在門外等她。 福管事淡笑道:“沒想到女郎的傷口看上去可怕,卻還能這么快起身?!?/br> 玉鸞微微尷尬。 疼是真的疼,但其實比起真正刑獄里的鞭撻,她這都算不得什么。 “侯爺讓我等女郎醒來之后問問女郎有什么東西值得和他交易?!?/br> 玉鸞沉默了許久,終究嘆了口氣道:“我其實……沒什么東西可以和侯爺交易?!?/br> 不是她不想利用這個借口,而是她眼下確實是什么有利的東西都沒有。 福管事又說:“那么,煩請女郎盡快離開府里?!?/br> 玉鸞遲疑:“我能見郎君一面嗎?” 福管事但笑不語。 大概是要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讓郁琤見她了。 郁琤出來辦完事后準備打道回府,跟在他身后的盲谷與和溪卻還在爭論不休。 兩個侍衛在這件事情上的意見是一致的,但卻在一個細節之處產生了小小分歧。 和溪認為此女很顯然就是對侯爺情根深重,不然當初怎么就多此一舉,非要不折手段也想同侯爺春風一度? 盲谷心說鬼知道她為什么。 “此女jian猾狡詐,自私自利,只怕眼睛里只有她自己,但凡她考慮侯爺半分,焉能替那老賊擋刀?” 和溪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況祿山王控制她數年之久,我又沒說她是個好人,只是覺得她費盡心思之余多多少少對侯爺難以忘情罷了?!?/br> “放屁,她現在來就是為了伺機找到機會,繼續從侯爺身上獲利是真,但絕對不是沖著侯爺來的?!?/br> “你這是瞧不起侯爺?侯爺雄姿冠世,英姿勃發,身高八尺有余,你見了侯爺不也得兩眼發直?” 盲谷抓狂,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他是個男人,他見侯爺兩眼發直做什么? “我都說了,那個女人的心里只有任務沒有侯爺,為了任務,她只會無所不用其極!” “夠了?!?/br> 郁琤將他二人對話打斷。 他蹙著眉心,冷冷地掃過他二人。 這個叫和溪的倒是個挺會講大實話的人。 可他向來心狠手辣,根本就不可能容忍旁人騙他。 他愈發感覺到自己那顆心已經到了絲毫不為之所動的地步。 “本侯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要怎么花言巧語哄騙本侯?!?/br> 盲谷連忙道:“萬萬不可,萬一侯爺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