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書迷正在閱讀:戰魔、與女主白月光和離之后、忠犬戀愛攻略[穿書]、穿成萌螺的美甲師、非法系統拆除隊[快穿]、蛇過江、十號、沉迷男主不可自拔、龍墜紅塵、錯吻
“是?!?/br> “那你還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老朝奉大大地嘆息了一聲:“哎,你仔細想想。五脈被整得灰頭土臉,我又何嘗不是?成濟村的產業我經營多年,梅素蘭也是好不容易才請到的大國手。這一下子被警察突擊曝光,全砸了。而且警察們順藤摸瓜,這條線上有不少人都被捕了,我也是損失慘重?!?/br> 我聽了他這一席話,徹底糊涂了。老朝奉到底在說些什么?成濟村明明是他坑我的局,怎么他反倒跟我這里大吐苦水?老朝奉見我沒吭聲,進一步解釋道:“簡短直接地說吧,這次的事,幕后另有其人。他們的目標,不只是五脈,還有我?!?/br> 老朝奉這么一點,我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難怪我一直模模糊糊地覺得,整個計劃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只是未去深思?,F在回想起來,這種不協調感,是因為我先入為主地認為,老朝奉是這個局的幕后主使,成濟村是老朝奉扔出去的一枚棄子。但如果整個陰謀真的不是老朝奉主持的,而是第三方,那么很多疑問就迎刃而解了。 這個“第三方”派鐘愛華在鄭州引導我去破老朝奉的產業,又通過某種手段讓素姐說出一句關鍵的謊言。素姐說的九成都是真實的,她只在一個地方撒了謊,那就是指出《清明上河圖》的鑒定者是老朝奉。結果我深信不疑,掀出《清明上河圖》的破綻,他們再將預先伏好的輿論一起發動,不僅把五脈擠入絕境,連同老朝奉也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從頭到尾,人家只用了一個鐘愛華,請梅素蘭撒了一個謊。一個人,一句話,就四兩撥千斤,把五脈和我都搞得雞飛狗跳。這手段著實高明,布局已臻化境啊?!崩铣顕K嘖贊嘆道。 “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得不忍住怒意,去問我這個畢生的仇敵。 “這你還看不出來?誰得利最多,誰嫌疑最大?!崩铣畹穆曇羯硢?,好似一只衰朽的老狐貍。 “百瑞蓮?” “不錯?!?/br> 我眉頭一動:“他們是想借此炒作《清明上河圖》真本,好拍賣出天價?” 老朝奉在話筒里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你這孩子,我該說你糊涂還是精明?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百瑞蓮的生意那么大,它會在乎這區區幾百萬收益?” 我惱火地反問道:“那你說,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話筒那邊嘿嘿一笑,說不出的陰森:“總設計師怎么說的?改革開放,既然要開放,就要大膽地引入外資,引入競爭。以百瑞蓮為首的那幾家大拍賣行,一直在謀求進入中國內地市場。對他們來說,誰最礙事?” “難道……”我一驚。 “仇深莫過于斷人財路。劉一鳴搞本土拍賣行,意圖把持國內古董交易大盤,自然就成了人家必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釘?!?/br> 只有惡人才了解惡人,老朝奉果然比我和鄭教授看得更為深入。我實在沒想到,在我身上布的這個局,用心如此深遠,如同洋蔥一般層層疊疊,剝去數層,才能見到最為核心的動機所在。 他們圖謀的,不是《清明上河圖》真本,而是整個中國市場啊。等我看清這一切,才發現我是這一棋局中多么重要而又多么渺小的一枚棋子。 我懷疑劉一鳴也已經看穿了這一層因果,只不過他怕事情太大我承受不住壓力,才沒有明說。 這事確實夠大,境外勢力、幾個大拍賣行都是龐然大物,拔下一根汗毛都比我們腰粗。只有他們,才有能力搞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個坑害五脈的圈套,雖然執行的人不多,但背后要的情報支持卻是海量的。我的情報、五脈的情報、老朝奉的情報、當年《清明上河圖》的鑒定細節、素姐被關押的隱秘,這一大堆或明或暗的資料,都是事先要搜集齊全,才能有足夠的想象力拼成這么一個計劃。這得是多大的勢力? 老朝奉繼續道:“只要搞垮了五脈,中國本土拍賣行就形不成氣候;搞垮了我,中國地下贗品交易也會被他們把持。到那個時候,陰、陽兩道全部變色,古玩界這一片金山銀山,就成了他們的后花園、殖民地嘍?!?/br> 老朝奉的話,讓我渾身發涼,他這不是危言聳聽。 “你居然會說這樣的話,還真讓我有點意外?!蔽抑S刺道,“既然危機重重,說吧,你現在給我打這個電話,是要做什么?” “境外這幾個拍賣行財大氣粗,布局滴水不漏,憑五脈或我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這個計劃唯一的破局之人,就是你。劉一鳴一定也看出來了,所以他才把你派來南京。我讓小藥過來幫你,想辦法把這次的局面扳回來?!?/br> 我冷笑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想讓我為你這個死敵火中取栗?” 老朝奉絲毫沒動氣:“如今大家的栗子都在火里擱著。你可以坐視我垮,總不能坐視五脈關張吧?這么多年的老店,最后因為你而倒閉,許一城在天有靈,非把你罵得狗血淋頭不可?!?/br> “你還有臉提我爺爺的名字!”我怒不可遏。 “別生氣,你想想我說的對不對,五脈高高在上,有些民間疾苦是不知道的。我們這些做贗品的,路子和資源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一正一奇,咱們正好取長補短,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么?” 我勉強抑制住怒氣,不得不承認,我無法反駁他?,F在百瑞蓮要進入中國內地,五脈和老朝奉在外力作用之下,結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我不會和許家的仇人聯手?!蔽要q豫再三,還是拒絕了他的提議。 老朝奉道:“你這孩子,太倔強。國共仇恨深不深?日本人打進來,一樣聯手抗戰。你為了一己私怨,而毀了大局,這可不是智者所為?!?/br> 這個老東西,說得我成了罪人了似的!可我還是不為所動。仇敵就是仇敵,今天我為了利益暫時與之聯手,那是否意味著明天我為了更多利益,可以把這份仇恨拋之腦后? 老朝奉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心里過不去這關,沒關系,我送你個理由。你師出有名,就能心安理得對自己有個交代了?!?/br> “什么?” “此事若是完滿破局,我便現身與你見上一面?!?/br> 我的心臟頓時漏跳一拍,大腦卻保持著一絲清明:“你會這么好心?” “呵呵,我今年都九十多歲了,已是耄耋之歲,還有什么看不開的?”老朝奉爽朗一笑。 我閉上眼睛,內心左右為難。老朝奉似乎把一切都考慮得很周詳,他這個提議,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既可以盡快破局挽救五脈,又能把老朝奉與許家恩怨一次結清,我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山器锶缋铣?,會突然變成活雷鋒?我斷然不信。越是一片坦途,里面越可能藏著陷阱。我已經吃過一次大虧,不想再吃第二次。 “把煙煙弄出來,我再考慮合作的事,否則一切免談?!蔽艺f。 “好。具體的事情,你去跟小藥商量吧,我的資源他可以全權調動。記住,事成之前,你可不能對他出手?!?/br> 我看了一眼藥不然,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你以許一城的名義起個誓?!崩铣钏坪踹€不放心。 我咬著牙,發了一個誓。老朝奉大笑:“別人起誓,我就當放屁。你們許家個個是實誠人,我信得過?!?/br> 對方掛斷了電話。我把大哥大擱在桌子上,長長呼出一口氣,胸中郁結卻依然未解。藥不然笑嘻嘻地敲了敲桌子:“說清楚啦,不會動手打我了吧?”我站起身來,僵硬地往外走去。藥不然起身拽住我胳膊:“哎?剛才不是說好了嗎?” “你沒聽見?先去把煙煙救出來,否則免談?!?/br> “哎呀,我沒看出來你們倆感情已經好到這地步了,什么時候結婚辦事???”藥不然伸出兩個食指,猥瑣地一對,“你自己獨居,沒人管著,肯定沒少那個過吧?” 我猛然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我答應不動你,可沒答應跟你言歸于好。你最好記住這點?!?/br>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瞪這么大眼睛干嗎?”藥不然無奈地攤開了手。 我們一前一后出了門。藥不然不敢跟我并肩而行,就跟在后頭絮絮叨叨地說:“要救煙煙,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這還得著落在戴鶴軒身上。他如果答應撤訴,一切都好說;他要堅持起訴,以他在南京的影響力,我們去找警方說情也沒用,人家一句照章辦理,就擋回來了?!?/br> “黃克武讓我帶了一枚大齊通寶?!蔽艺f。 藥不然吹了聲口哨:“好大手筆,就是不知那家伙吃不吃這套?!?/br> “既然黃克武讓我帶這個,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蔽沂冀K目視前方,不去看他,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我們回到街心公園,練功的人已經散去,我給姚天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一個小年輕走過來,他為了避免人注意,脫去了警服,只穿著件白襯衫就過來了。 姚天跟我們一接上頭,就伸出兩個指頭搓動幾下。我從懷里掏出幾張票子給他,他急不可耐地點了點,皺著眉頭嫌錢給得少,怎么也得翻兩倍,我說你這是漫天要價。姚天一撇嘴,一臉不屑:“你想撈女人,還在乎這些錢?”我又拿出一迭錢扔給他。姚天把錢接過去,咧嘴笑了:“好,通風報信的費用,就算是兩清了。接下來你們打算出多少錢去見見她?” “你……”我大怒。貪財的人我見過不少,但就算是圖書館,也是言而有信。這個姚天剛收了錢就出爾反爾,未免也太無恥了。 “我說年輕人吶,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德哇?”藥不然在一旁發話,倚老賣老地拍了拍姚天的肩膀。后者滿不在乎地晃了晃腦袋:“道德?道德值幾個錢?你們想見人,只能靠我,定價就我說了算。這叫有權不用,過期作廢?!?/br> 藥不然依然是笑容滿面,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姚天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對我說我相信你們的誠意,事后付給我就成。 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我悄悄問藥不然說了些什么,藥不然哈哈一笑:“老朝奉教過哥們兒一句話,叫使功不如使過,這是從前說李靖的話,知道啥意思不?——讓人給你服服帖帖干活,與其是念他的功勞,不如抓他的把柄。這種特別貪財的人,膽量都特別小。我說我道兒上有人,這事要辦不成,他家里就要遭殃,然后讓他看了看我懷里的槍,讓他看著辦?!?/br> “你還帶著槍?”我眼睛瞪圓。 “噓,這是五四式,防身用的。哥們兒不比你,現在可是個通緝犯,得隨時做好準備?!彼幉蝗徽f到這里,面孔一斂,口氣中流露出一絲黯然和疲憊。我看著他的臉,發現這么長時間不見,這小子比從前滄桑了不少,富家子弟那點習氣被磨成了老氣橫秋。我忍不住在想,那個老朝奉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讓藥不然甘心背叛自己的家族和安逸生活為他賣命。 藥不然迅速調整回嬉皮笑臉:“你也別緊張,這一槍還沒開過呢。哥們兒一向主張以德服人,拿這玩意兒是嚇唬人用的?!?/br> 我把臉轉過去,不去理他。 我們到了看守所。姚天讓我們在門口等著,他進了辦公室張羅了一陣,穿好了制服出來跟我們說,已經幫我們填好了表格,可以去見見黃煙煙,但時間不能太久。 我們兩個走過一條長廊,進到一間見面室。這里被一條長長的柜臺隔成兩部分,環境很糟糕,無論椅子還是墻面都散發著一股黃梅天的霉味。對面的門沒關嚴,隱約傳來一股腥臊味道,似乎有廁所沒清洗干凈。 見面室尚且如此,羈押監牢的條件可想而知。我心里一疼,煙煙大戶人家出身,錦衣玉食,哪受過這種苦啊。 很快一名女警帶著煙煙進了屋。她穿著一身囚服,頭發散亂,但精神還好。她先看到我,眼睛一亮,快走了兩步,然后發現我身旁還站著藥不然,表情從驚喜轉為驚愕,繼而變成憤怒。 藥不然伸手沖她打了個招呼,煙煙一點沒客氣,直接喝道:“滾!”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對我劈頭就問,“怎么他會跟著你?” 我苦笑著雙手一攤:“說來話長,你先別管這個了,說說你跟姓戴的到底怎么回事?” 煙煙警惕地看了眼藥不然,撩起長發,把事情前因后果講了出來。她按照黃克武的吩咐來到南京,先拜訪了幾個古玩名家,然后登門拜訪戴鶴軒。戴鶴軒從前在北京工作時,跟劉一鳴是同事,經常跟五脈的人接觸,其中黃克武跟他關系最好,把他當成小友。所以這次煙煙打著黃家的旗號,希望戴鶴軒能在轉型拍賣行這件事上予以支持。 戴鶴軒聽了煙煙的要求,滿口答應。兩個人又寒暄了一陣,戴鶴軒熱情地邀請煙煙參觀自己的收藏。他有單獨的一座庫房,專門放古董收藏。煙煙去看了一圈,在庫房里戴鶴軒突然拽著她的手,說要幫她把脈。煙煙礙于長輩面子,只得同意。戴鶴軒把完脈以后,說你的脈象不穩,身體里有隱患,只有我的黃帝氣功能夠清除。煙煙開始還勉強聽著,后來聽他說的越來越不成話,先說只有高級女學員才能享受他親自傳功,然后要求她把上衣脫掉以自然之態接收內力熏陶。煙煙那個火爆脾氣,哪里能忍得了這種事,直接抓起一件瓷器砸到了戴鶴軒的腦袋上。 這件瓷器,是一件宋代汝官窯三足香爐。戴鶴軒揪住這個不放,說這是他藏品中最貴重的一件,黃煙煙意圖偷竊不成,將其打碎誣他行為不軌。警察趕到以后,說煙煙的指控沒有實據,那件瓷器卻是實打實給摔碎了,于是不問青紅皂白把煙煙抓了起來。 聽完煙煙講述,我氣得一拍桌子,臉色鐵青。這姓戴的真是個人渣!連故人的孫女都要染指,他是練氣功練得走火入魔了吧! 戴鶴軒事后還故作大方,說只要煙煙道歉,他就看在黃克武的面子上撤回起訴。煙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要求,她恨恨地告訴我,她一點也不后悔這么干,只恨沒用力再重一點把戴鶴軒的鼻子打斷。 “對了,我爺爺去哪里了?怎么只有你來了?”煙煙問道。 監牢里沒有報紙可看,估計煙煙還不知道五脈發生的大事,只當我是專程來解救她的。她如今身在囚籠,就算得知實情,也只能白白著急。于是我猶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說黃克武另外有事,學會先把我派過來了。 “再說了,你出了事,我不來誰來?”我柔聲說,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拳頭。煙煙眼圈略微泛紅,我安慰她說別著急,我一定會盡快把你弄出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煙煙把拳頭舒展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說我相信你的能耐。我暗自苦笑,她可不知道我現在背著一個多大的包袱。 很快會客時間結束了,煙煙依依不舍地被女警帶了下去。我又給了姚天幾張票子,讓他盡量照顧著點,姚天畏縮地看了藥不然一眼,滿口答應下來。 從看守所一出來,藥不然在我身后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我回頭問他怎么了,藥不然伸了個懶腰:“煙煙到底是黃字門的,對瓷器不太了解啊,讓人白白占了便宜?!?/br> 藥不然是五脈里的白字門出身,精通瓷器。他這么說,必定事出有因。我忙問他到底怎么回事,藥不然告訴我,現存汝窯不過六七十件,分散于北京故宮、臺北故宮、大英博物館以及其他一些博物館里,件件有來歷可查,可目錄里從來沒提過南京戴氏有這么一件汝官窯藏品。 真正意義上的汝瓷,一般出自汝州寶豐清涼寺官窯,特供宮里,運轉時間不過十幾年光景。而且這個窯燒制器物不計成本,盡善盡美,凡不合格全部砸碎,所以產量極其有限。玩瓷器的都知道,行當里素有“十汝九贗”之說,每年都有好多民間收藏家站出來,說我們家里藏著多少件多少件汝瓷,其實從來沒見著過真的。藥不然說這件汝官窯三足香爐,雖然沒看見實物,但是贗品的可能性極大。 這就好像你說手里有傳國玉璽,有這個可能性么?有!但概率實在太低了,低到不必予以置信。 “這個戴鶴軒也太寒酸了,弄個假汝瓷供在家里當個寶貝,暴發戶的文化底蘊就是不行?!彼幉蝗豢瘫〉卦u論道。 “可就算這香爐是件贗品,也沒法幫煙煙脫罪。她是砸了人家東西,不是買了人家假貨。要不然,也用不著我專程來南京了?!蔽覔u搖頭。 藥不然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哥們兒,我知道你對我心懷怨恨。不過現在咱哥倆兒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你有什么事,不該瞞著我才對?!?/br> “我瞞著你什么了?” “我一直就在納悶,現在那兩幅《清明上河圖》對質的時間迫在眉睫,正是五脈生死存亡之際。劉一鳴把你派到南京來,肯定不會只是為了黃煙煙。你找戴鶴軒,肯定還有別的事,而且那件才是正事、大事,我說的對吧?” 這個混蛋眼光倒真是犀利,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動機。戴鶴軒手握《清明上河圖》的秘密,這是我必須要拿到手的,可煙煙也是一定要救出來的。我從走出看守所的那一刻,腦子就在不停地轉動,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個戴鶴軒,到底是不是和《清明上河圖》有關?”藥不然緊盯著我,似乎要挖出我心中的秘密來。我被他盯得很難受,立刻冷笑著頂了回去:“你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對你知無不言嗎?我還想留點底牌,免得被你害了?!?/br>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我們兩個對視片刻,藥不然嘴角動了動:“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信任了是不是?” “是?!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 藥不然無奈地舉起雙手:“哎呀哎呀,你的警惕性可很高。好吧,好吧,這事我先不追問。不過無論你是什么目的,總之咱們該先去跟戴鶴軒見上一面才對吧?” 這個提議我倒是沒有意見,總歸要先見見這個人,摸摸他的路數,再來決定接下來的計劃。 藥不然動用了老朝奉的地下關系,很輕易就打聽出了戴鶴軒的住所。他的住所分為兩處,一處是一棟在玄武湖旁的小樓,樓下是戴氏黃帝氣功班本部,樓上是住所。這個地址是公開的,每天外頭都擠滿了人,不是來報名學氣功的,就是慕名來治病的。他還有一處私人住所,在南京郊區,靠著長江邊。黃煙煙之前去的,就是這個私人別墅。 藥不然路子野,不知從哪里弄到一輛吉普車。我們一路到了別墅門口。別墅瀕臨長江邊,四外視野極好。這原本是一處高干療養院,后來改制,就被戴鶴軒給盤下來了。別墅還是七八十年代的蘇式建筑,但重新裝修過,搞得金碧輝煌,跟皇宮似的。 門口站著幾個穿白色功夫衫的人,來回巡視。他們不是保安或警衛,而是戴鶴軒的弟子,自愿過來給恩師護法的。我們到了門口,自稱是北京鑒古研究學會的人,是為了黃煙煙的事情而來。一聽這名字,那些弟子紛紛露出鄙夷憤恨的目光,態度十分怠慢。我跟他們交涉了半天,他們才勉強跟里頭通報了一聲。過不多時,然后出來一個看起來品級很高的弟子,把我們領進了別墅。 這座別墅的大客廳裝潢很有特色,一水的清代黃梨木家具,正壁供著一尊黃帝的銅像,一尊香爐,背景是幅太極圖。在大廳左右都掛滿了照片,全是戴鶴軒與各級領導握手的場景。門口靠窗擺著一個透明方形大魚缸,里頭養著幾十條熱帶魚。魚缸伸出水面一截樹枝,上頭趴著一條斑綠蜥蜴。養魚是為了聚財,這是風水上的講究,可養蜥蜴到底是為了什么,我就實在猜不出來了。 “一看這氣功就是扯淡,太極圖宋代才出現,跟黃帝有個屁關系?!彼幉蝗恍÷曊f。我不置可否,這大廳的風格斑駁,看似古典實則是鍋大雜燴,這正是江湖騙子最喜歡的手段,把神秘學元素嫁接混合,用來糊弄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