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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背塘⑷~瘋狂咳嗽起來,林棲順勢也收了話頭。 蔣修思于是看向程立葉。 “蔣……蔣哥,”程立葉立刻站起身,幾步就走到蔣修思面前,結結巴巴的,緊張到極點,“我是程立葉,今天剛進組,在劇里演……演……” 他一急,把演什么角色給忘了。 蔣修思面不改色,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但他這人氣質過分的清冷、不近人情,細微的表情變化就夠讓人心驚膽戰的了。 林棲瞧著程立葉快急哭了,暗自嘆口氣,替他解圍:“演傅杰,天真傻小子,現在就演上了?!?/br> 程立葉小雞啄米似地狂點頭,十分感激他給了臺階下,忙說:“對,演傅杰,我跟兩位哥哥都有對手戲,希望蔣哥到時候別嫌棄我笨?!?/br> 他那滿臉的“我是粉絲我好崇拜你”看得林棲想笑,也有點無語。對著他就耍大牌,面對蔣修思倒像個乖巧小學生,可惡,是他長得不夠像老師嗎! 這里三個演員,畫風簡直大相徑庭。程立葉剛松了口氣,蔣修思一句話就又將他打入地獄。 “如果你演不好你的角色,我為什么不能嫌棄你?” 林棲不經意地挑了下眉。 程立葉蹭地紅了臉,明明是大高個,站著還像是比坐著的蔣修思矮了一大截,唯唯諾諾道:“是,蔣哥說得對。我一定好好學習!” 蔣修思視線移向鏡子,化妝師已經來了,笑著站在他身后。他示意可以開始做造型了,沒再說話。 程立葉可憐兮兮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好副導演來找他,他逃也似地跟著出去了。 化妝師估計跟他交情不錯,打趣道:“這么嚴肅干嘛,把人孩子給嚇著了。劇組這么好的氛圍,可以交多少朋友啊?!?/br> 蔣修思閉著眼睛,任由對方給他畫深色眼影,聲音很輕,語意卻一點不柔和:“我只關注電影。交情如何,跟能否拍好戲有什么關系。況且也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深交?!?/br> 化妝師畫好一邊,撤開了刷子,蔣修思睜眼。他又看向林棲,眸中微微帶了點笑意,說:“是吧?” 林棲怔住。 他剛說那句“我們是否不和對這部戲有什么影響”果然是被蔣修思聽到了。覺得他那句話不好聽沒關系,想不想做朋友也無所謂。 但是他先鋪墊一句“不是每個人都值得”,緊接著又夾槍帶棒地問聲“是吧”,也真夠沒意思的。 林棲譏諷地扯了下嘴角:“沒錯?!?/br> 心里那點因為夢中溫柔師尊而產生的濾鏡,此刻完全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 小蔣(可憐巴巴):老婆我錯了qaq,下次一定好好說話 第8章 這天工作結束,林棲徑直回了酒店。 身上還是不怎么舒服,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腦子里很空,做什么都有點不來勁。直到日暮時分,余暉潑泄,到處都染上一種溫暖色彩,他被透過窗簾的陽光照得清醒了一些。 這樣躺下去實在沒意思,睡又睡不著,腦子里也思考不了什么問題,林棲干脆換了身衣服帶本書到酒店后面的小公園去了。 小花園里已經早早地顯出秋景來了,黃葉散落在草坪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屬于秋季的干燥氣味。老舊的長椅上有著一道道白痕,在殘陽照耀下顯得十分潔凈。 林棲就坐到長椅上,翻開那本書,慢慢地讀。 * 入了夜,涼氣漸漸升騰起來,蔣修思在襯衫外加了件寬松的針織外套,拿著手機和筆記本走到小花園里。 去年一整年,他停止一切演藝活動,專心在美國進修。今天結束工作后,進修時結識的朋友又與他聯系,對方激情四射,不顧時差,說要跟他再探討下戲劇表演下特定技巧向大熒幕表演遷移的可能性。 他們將就《皆大歡喜》中的一幕戲來展開討論,蔣修思考慮到有著鳥叫蟲鳴的自然環境更便于代入亞登森林的故事背景,就來了這里。 蔣修思走過一個圓形的石門,入眼就是一個小小的噴泉,水花濺起來,不算很高,只打濕了噴泉邊上一小塊地。水流舒緩,因此并不顯得十分吵鬧,但與水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分外清澈的男人的聲音。 對方在念詩,念得十分忘我。 “熱情想遮蓋自己的行跡,但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就像烏云遮蓋的天際,越暗就越預示風雨在即。眼睛掩飾內心總是徒勞無益。因為熱情藏身于何種假象,終歸會讓人一目了然:冷漠、怨怒,甚至是鄙視或仇恨,都是它無用的詭計……” 他的聲音時高時低,情緒卻不亂。層層漾開的情感柔波在唇齒間遞送,他完全不像是朗誦,而仿佛沉浸在一種情景之中,跟著什么人對話。 蔣修思的腳步一頓。 目光擦著噴泉頂端涌出的無數水珠穿過去,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樹木,對方的身影完全被噴泉擋住了。 如同一切神秘的際遇,近在咫尺,又隔著重重曼妙的阻擋。 對方沉浸在詩篇里,流水聲也掩蓋住了蔣修思的腳步聲。 蔣修思繞過噴泉,逐漸把自己的行蹤暴露。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對方意識到外人的闖入,停下念詩,抬起眼睛來。 路燈已經亮起來了。明亮、微微泛藍的燈光將空中飛舞的微塵照得清晰可辨,一些細小的飛蛾繞著燈泡左右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