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云煙散去
“王爺,那個書生終于開口了?!?/br> 肅王府一處僻靜的院子里,宋銘錚站在桃樹下,親兵上前給他稟報審訊的情況。 “誰人指使?!?/br> “那個書生說只知道主家的南方,前陣子有人到京城來接人。那人似乎身份不低,主家來的人十分客氣,然后那個人就吩咐了他做下這事,給了他銀子買兇?!?/br> 居然又牽出一個主家來。 南方……南方太大,讓宋銘錚一時也沒有頭緒,腦海里閃過宣文帝先前說的,齊王是一路逃去北方,留下的兒子也送去北方了。 可這些年他根本沒能找到有關齊王的一絲線索。 莫不是他們碾轉到南方? 這個主家和前世逆反的人絕對有關系。 宋銘錚說:“把人裝馬車里,帶著進宮?!?/br> 他要去見帝王。 宋銘錚這里得來線索,趙鈺染從回到后就一直出神。 成喜喊了她幾回,她都神不附體似的雙目空洞,完全沒有理會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對不對。 宋銘錚和她一樣,都是經歷過時間重溯,再來到經歷過的一世。 不然怎么解釋他這回進京后對自己不一樣的態度。知道她喜歡吃甜的,發現她是女子后淡然維護,還有很多很多小細節。 先前對他太過警惕,反倒忽略這些細節,分明是他太過了解自己才會有的舉止。 是她一直沒有把事情前后都聯想到一起。 如果是……他是跟自己一樣,離世后歸來? 他死在那場出征中…… 趙鈺染霎時閉上了眼,夢中那染血的身影浮現在眼前,他對她的呼喊充耳不聞…… 她心頭就像是被揪了一下,難受得臉上血色都褪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難道不恨自己嗎? 是她一手將他推了出去的。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悲涼。 在她以為這一事兩人也許能都安然相處的時候,卻來了場這樣的意外。 這一瞬間,讓她險些分不清自己是否又處在夢中。 半夜,白日還好好的趙鈺染發起高熱,成喜焦急地去給廖公公稟報,結果發現帝王還在處理政務。 是肅王進宮來了。 這時帝王已經親自問過那個書生,那書生回的話還更有讓帝王更加吃驚的。 他所謂的主家,還資助了很多像他這樣的學子,挑著資歷,培養、科舉,步入仕途。 一句話叫帝王脊背發涼。 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不管齊王余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培養的,起碼朝廷中已經有不少他們得力的。 聽到這些,宋銘錚也明白為何前世事發突然。 帝王正處震驚中,廖公公見情況上前將太子發高熱的事情稟上。 “好好的,怎么就發熱了?” 宣文帝一驚,又問傳太醫了沒有。 廖公公說:“林太醫不在宮中?!?/br> “都什么時候了,人都燒得說胡話了,還管哪個太醫!朕也看看去?!?/br> 然而他一站起來,就咳嗽不止,把廖公公嚇得忙相勸。 宋銘錚直到趙鈺染的規矩,請林太醫是不想讓別發現她的女子身份,他跟帝王說道:“陛下莫急,臣先去看看?!?/br> 說罷讓告退,跟著成喜回到東宮。 寢宮里有宮女給太子用冰水泡過的帕子絞干,貼在她額頭上。 宋銘錚走上前,看到她燒得紅撲撲的臉蛋,嘴里不聽呢喃著什么。 他讓宮女先下去,吩咐成喜:“讓我的親兵去接林太醫?!?/br> 成喜忙不迭出去,他坐到她床頭,親自給她換帕子,低頭將耳朵湊在她耳邊,總算是聽到她在囈語什么。 她在喊他的名字。 早上還好好的,怎么去了茶樓一趟回來反倒生病了。 毫無預兆的發熱。 “染染,我在?!彼焓诌M被子里,去握住她guntang的手。 她似乎有所察覺,緊緊回握著,就那么安靜下來。 宋銘錚劍眉輕皺,凝視她臉龐的視線下刻變得錯愕。他看見她眼角濕潤,一顆晶瑩的淚珠就那么落了下來,毫無預兆。 她在此時也睜開眼,目光與他的交纏,說道:“宋銘錚,對不起?!?/br> 宋銘錚越發怔愣,她又閉上眼,要不是輕輕顫抖的睫毛表明她是清醒的,他都以為幻聽了。 “染染,你在說什么?” 他下意識是覺得不對,只是猜不出哪里有問題。 趙鈺染卻是搖搖頭,然后把自己縮進被子里,蒙住頭不說話了。 他扯了兩下沒有扯開,就守在邊上,直到等來林太醫,號過脈喝了藥,看著她又睡下才離開。 離開前去問了成喜今日太子都做了什么。 成喜回想著回道:“殿下回來后就一直在出神,晚膳也說不想用,睡下不久就發熱了,似乎是在憂慮什么?!?/br> 憂慮什么……宋銘錚回頭朝她的寢宮看了眼,難道是今日發現齊王余孽的事? 可也不至于憂心到發熱,她還跟自己說了句對不起。 宋銘錚左思右想,也沒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親自去給廖公公說一聲太子睡下,得知帝王也歇下,索性再回到東宮。 林太醫診斷的是驚邪,說明她是有過驚嚇。 他到底不放心。 趙鈺染也沒有想到自己好好的怎么就發熱,次日醒來的時候發現被人抱在懷里的。 她動了動,側頭看見是熟睡的宋銘錚,昨日在心里憋著的前世今生都無比清晰,讓她忍不住眼眶微熱。 經歷那么多,今世又有他一直相護,她如若還不相信他,她恐怕在這世上也沒有能夠相信的人了。 這么一瞬間,壓在心底的積郁都如云煙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