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已經暴露
隨著太子回京,朝堂格局軒然動蕩,大皇子幾乎沒有任何預兆就被扁為庶民幽禁,而三皇子雖是爵位還在,可王皇后后位沒了。 一時間不管是大臣還是百姓,都對此事凈凈樂道,而太子在浙江做的事情,也一點點傳出去,不少百姓對愿為民做主的儲君更加擁戴。 這日趙鈺染在東宮無事翻閱上一屆的科考卷子,在想禮部今年會要出什么樣的題,也借機看看上屆如今為官的人員都在哪幾個地方。 三年一任,有些人可以回京填缺或是改調他處,若是有才華的,再有實績的,她挑幾個用也算是一樁未雨綢繆的事。 她細細地翻看,卻失望地發現多是些空而大,言下無實的文章,免不得有些失望。 果然會讀書的和已經為官的,想法都有相差,就跟她以前坐在帝王的位置上,卻無法看透百姓民生的苦一樣。 ——今世的浙江一行,確實讓她有許多感觸。 又再翻了幾份卷子,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了,成喜此際從外頭走入東暖閣說:“肅王殿下今兒進宮來請安,陛下突然來了興致,說要去御花園垂釣,讓殿下也去湊湊熱鬧?!?/br> 自打上回在校場試探過后,她已經有七日沒見過宋銘錚了。 他是外姓王,無召一般不進宮,這七日宣文帝免了朝,所以兩人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她把卷子一放,站起身拂了拂袖子:“我去換身衣裳就來?!?/br> 一刻鐘后,太子穿著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往御花園走,身姿挺拔,雖見著纖細,卻如同孤峰傲凌云的氣勢。 宋銘錚見到她時深幽的瞳孔有光快速閃過,憶起前世自己發現她女兒身的端倪就是這過于纖細的腰身,如今春暖四月,漸薄的衣衫下,她那種不同于男性的柔美還是顯現出來了。 他淡淡掃一眼,放下魚竿要站起來給她拱手見禮。趙鈺染微微笑著,給父皇問安后才朝宋銘錚一點頭:“有些日子不見肅皇叔了?!?/br> “得陛下體恤,在王府里歇了幾日?!?/br> 她眸光轉動,面上仍是笑,眼底卻沒有什么笑意了,很隨意走到帝王身邊:“您這都已經釣了好幾尾了,兒臣要追不上?!?/br> “又沒叫你來比賽?!毙牡酃恍?,“聽說你老是窩在宮里看卷宗,日夜的看,別把眼看壞了,也不要你釣魚,就坐邊上陪著吧?!?/br> “那更無趣,還是準兒臣也沾魚竿吧,回頭讓御膳房給您做全魚宴?!?/br> 太子在他跟前說話向來是這種輕松調調,沒有絲毫的諂媚,宣文帝也是喜歡這點。不像別的兒子,裝也要裝出敬三分。 真敬他,又怎么會處處想著要替之。 宣文帝一點也不糊涂。 于是宮人準備好釣具送到趙鈺染手中,趙鈺染坐到帝王左側,宋銘錚在右側,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 湖邊時不時響起帝王跟太子說話的聲音,有談政事的,有談趣事的,宋銘錚只安靜呆著,沒有問到自己絕不多嘴。 在趙鈺染對他試探過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不得不去猜測著她下步究竟是什么心思。 可到現在來看,她似乎還沒有任何行動。 正想著,趙鈺染卻是主動和他說話了:“肅皇叔,上回父皇說讓你的親兵和錦衣衛、禁軍比上一場,肅皇叔應不應戰?” 宣文帝也想起這事來,側頭去看宋銘錚。 宋銘錚神色淡淡地說:“自當是應的,臣素聞錦衣衛和禁軍個個都是好手,正好讓西北軍的人也學一些?!?/br> “你那些人是沙場出來的,哪用得著學他們。朕是想讓你幫著給他們一些刺激。不見血的將士,到底也只能紙上談兵?!?/br> 宣文帝補了一句自己的用心,趙鈺染笑著說:“兩軍畢竟是差職不同,這也算是互取長處?!?/br> “太子明白人?!?/br> 帝王贊同這個說法,宋銘錚卻是在想太子為何主動提起,他的親兵都有什么本事,她不是最清楚不過。 這么思索著,突然眼皮一跳,大概明白了。 她這是想讓錦衣衛和禁軍提前了解他親兵的一些習性,這叫防范于未然? 宋銘錚心頭就像被針扎了一樣,又要走回前世的老路了嗎? 畢竟她和他一樣,都經歷過兩人勢如水火的時期。 接下來的垂釣,宋銘錚都心思缺缺,趙鈺染倒是盡興,釣了滿滿一籮筐,還吩咐說若有余下的給后宮的幾位公主、皇子都送去。 除了她幾個皇兄,她還有兩個未成年的皇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生母都是宮女,被養得事事都小心翼翼,除了請安一般都不敢到御前來。 前世她登基后,這兩皇弟見到她都嚇得直抖,估計是怕她心狠手辣,把他們也除去。后來她給他們封了蕃,沒有實權,卻讓他們感激得直抹眼淚。 現在想想,帝王的兒子,其實都過得很苦。 中午的時候,御膳房上了全魚宴,里面有糖醋魚,趙鈺染對著那碟子魚吃得最多。宣文帝休養幾日,身子見好,比最近都用多一碗米,廖公公在邊上也眉開眼笑。 用過飯后,趙鈺染見帝王露了乏意,就起身告退,宋銘錚順勢跟了出來。 他還在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捅破這層紙,畢竟拖得越久只會令誤會加深。 正是這個時候,趙鈺染卻是腳步一頓,回身跟宋銘錚說:“肅皇叔若是不著急回去,不若到我宮里坐坐,想想也有些時間沒有和肅皇叔下棋了?!?/br> 宋銘錚靜靜打量她,在她再平靜不過的目光中說:“好?!?/br> 太子帶了肅王來做客,宮人備好茶水都自動退出大殿,成喜拿來棋盤,趙鈺染一并讓他也下去了,并讓關上殿門。 陽光一點點被沉重的門扇格擋在外,暗影慢慢把趙鈺染的身形籠罩著,她一雙眼卻在這微幽光的光線中極亮,那種亮,叫宋銘錚心頭沉重。 “還是老規矩?皇叔讓我三子?”她卻語氣輕松,細白的指尖捻起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是這么一瞬間,許多思緒閃過,然而他身子已經自主先做了決定。他探手,就在要碰到她手的時候,成喜的聲音卻是急急傳了過來:“殿下!西三所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