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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速速派人救駕!” 夏青就在水中和他四目相對。 樓觀雪黑發散開水中,眼睫同樣是濕的,現在也不知道發什么神經,笑了好久。 夏青看他像看個神經病。 兩旁是各種搖曳的祈福蓮燈,盞盞自身邊過,煙花燈火留下倒影,樓觀雪皮膚極白,紅唇噙著笑,眼眸深冷瀲滟,仿佛奪人心魄的水妖。 他啞聲道:“我們今晚當然沒完?!?/br> 說完,拉著夏青的手,往護城河的盡頭游。 “你要出陵光?”夏青現在才反應過來。 “嗯?!睒怯^雪抬眸看了眼前方,淡淡說:“燈宴人來人來,城門可不是那么好關閉的,何況燕蘭渝又被困靜心殿,機會難得?!?/br> 夏青:“……”他發現他是真的從來都搞不懂樓觀雪想要做什么。 在水中潛伏了一會兒,樓觀雪帶著夏青暫時上岸, 到了岸上,夏青低頭才發現被那個老者鞭子打出的傷口,泡了水后看起來更加恐怖了,鮮血暈濕衣袍。被風一吹,就是刻骨的痛。 樓觀雪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垂下眸,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夏青的腕。 而后動作干脆利落,從袖中伸出了骨笛來。 現在的骨笛似乎和夏青平日見到的有些不一樣。 初見之時就一直蘊在上方的邪煞血氣,現在全沒了。 通身潔凈如玉,褪去紅色顯露出原本的樣子來,微微寒光、如雪如月。 笛上的流光被樓觀雪的指尖渡到了夏青的傷口上,離奇地,一種極度溫柔的觸感后,血rou在光塵中愈合。 夏青在街巷的暗處,眼眸愣怔,一言不發。很久,他一下子抬頭,輕聲問:“樓觀雪,你現在是神嗎?” 樓觀雪想也不想,譏笑:“不是?!?/br> 夏青不說話了。 樓觀雪幫他治愈完傷口,淡淡道:“神骨是我從瑤珂身上取下的。她自浮屠塔救我出來,知道必死無疑,先囑咐我了這件事?!?/br> 夏青愣住,開口:“所以之前笛子上的邪光都是她死前的怨?” 樓觀雪:“或許?!?/br> 夏青又問:“你出陵光要去哪里?!?/br> 樓觀雪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說:“大概,去一趟梁國皇陵吧?!?/br> 夏青:“???”這怎么又和梁國扯上關系了?! 樓觀雪說:“你猜宋歸塵會不會追出來?!?/br> 夏青思考了下,緩慢道:“大祭司?應該不會吧。不過你問我干什么?我又不了解他?!?/br> 樓觀雪的玉冠在落水的一刻也散掉了,黑發散落,華貴衣袍在暗夜里像一捧雪,聞言笑道:“你若是一直逃避這件事,我也不會逼你的。畢竟你以前是誰,對我來說并不重要?!?/br> 夏青:“……” 無話可說。 他選擇抿緊唇不搭理。 樓觀雪說:“我倒是覺得宋歸塵會追出來?!彼樕浒?,笑意卻若染血盛開的花,頹靡奢艷:“他是思凡劍主,思凡,我看宋歸塵這一輩子注定要被凡塵拖累至死?!?/br> 被凡塵拖累至死。 夏青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有些出神。 事實上真如樓觀雪所言。 宋歸塵來了。 他好像本來就參加了燈宴。 聞名于世的思凡劍收于袖中。 就站在紫陌大街臨近城門口的地方,把玩著一個孩童玩的撥浪鼓,像個不愁吃不愁喝的富家公子姿態優雅隨意,跟小販一言一語聊著家常。 木簪束發,一襲紫衫。 擱與鬧市,氣質若清風明月卻一點不顯得高冷遙遠。 來來往往沒有一個人能認出這是經世殿的大祭司。 宋歸塵跟任何人都能聊起來。 小販對他天生好感,笑道:“公子是買給家里小孩的嗎?” 宋歸塵溫和笑笑:“倒也不是,我沒有家室,” 小販旁邊的賣花燈的姑娘頓時眼睛亮起:“這么說來,公子還未娶妻?” 她眼中是絲毫不遮掩的欽慕。 宋歸塵聞言搖頭,朝那姑娘促狹地眨了下眼,語調緩慢:“娶過,不過和離了?!?/br> 花燈姑娘眼中的光頓時暗了點,想想卻還是不肯罷休,佯裝灑脫笑道:“公子這般樣貌氣度,那姑娘都舍得和離,可真是有些不長眼了?!?/br> 宋歸塵放下撥浪鼓,淡色的唇勾起,絳紫衣袍無風自動,聲音卻平靜疏離:“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br> 花燈姑娘被他一下子流露的冷漠給震得啞然。 知道觸即他逆鱗,訕訕一笑,不再說話了。 “皇家捉拿要犯!閑雜人等一律避開!” 士兵趕至城門外,聲震如雷!可燈宴人山人海,煙花聲又接連不斷,沸反盈天,他的聲音也并未引起多大效果。 驅散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宋歸塵看著黑壓壓站成一排的侍衛,又是一笑,語氣淡淡:“你們是真把陛下當傻子呢?!?/br> 護城河很長,黑黢黢一片,但慶幸今日燈宴百姓們往河中送了無數盞燈,有了些引路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那神骨神光的庇佑,夏青在水中,并沒有覺得難行,反而走得非常輕松。 對于追隨樓觀雪出陵光,夏青倒沒什么意見。 反正他在這個世界沒有目的,來這就跟旅游似的!見識了十六州最為繁華的陵光城,再去看看其他地方,體驗下風土人情,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