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崔琰見狀,實話實說道:“諜報系統之間互相滲透才是常事,只要能保證核心成員的忠誠就足夠了?!?/br> “你總是寬我的心?!眴虦澯芍缘?,“苦了你了?!?/br> “咱們是夫妻,”崔琰也笑了笑,“我準有惹了禍讓你搪的時候?!?/br> 喬湞心頭一暖,“我等著這天?!?/br> 隨后,喬湞前往外書房約見族人。 崔琰則去了二皇子的院子探望——喬仲樞前一陣子心事太多又辛勞太過,身體狀況本就不算好,回到國師府,整個人一放松,他就病倒了。 聽說嬸子到來,二皇子忙從被窩里出來,招呼著大丫頭給他換衣裳。崔琰身為國師夫人,在國師府絕對是說一不二、橫沖直撞也無人敢攔,所以當她踏進侄子的臥房時,二皇子剛剛把睡衣的衣帶解開而已。 崔琰瞄見侄子水汪汪的眼睛以及那副手足無措的神情,還有突出的鎖骨……她頓時心疼上了,揮退了跪倒在地的丫頭和近侍們,抬手摸了摸侄子的額頭,“倒是好多了?!?/br> 不小心露了塊rou,喬仲樞臉頰微紅,“勞九嬸掛念,侄子喝了藥,昨夜又睡得安穩……好得自然快?!边@也就是溫順又愛害羞的第一人格,若是第二人格肯定還得嫌棄自己露得太少呢。 崔琰回頭叫了當值的侍衛隊隊長崔容,沒費什么力氣就把二侄子又放回到床上?!昂煤眯菹?,想吃想用什么都跟我說,嬸子還等著你搭把手呢?!?/br> 被需要的感覺讓喬仲樞心里滿滿的都是喜悅,他點了點頭,從床頭拿起剛才正看了一半的帖子,“唐家大小姐請我去說話?!?/br> 這是……兒子出門見個姑娘都要跟mama報備嗎?崔琰真是喜憂參半,“橫豎也是她有求于你。不過唐家根基深厚,與他們兄妹交好總是利大于弊?!?/br> 喬仲樞面若桃李,微微一笑,“可我不想和他們走得太近。九叔和九嬸和唐家并不是一路人?!?/br> 崔琰揉了揉侄子的小臉,“好孩子?!?/br> 隔天,崔琰和丈夫喬湞應詔一同進宮面君?;实酆突屎蠖荚?,扯了會兒家常,便把指婚一事交給崔琰主持,宗室以及世家適齡待娶待嫁的名單,還有已經達成意向的部分人選也一并交付。 喬汨與喬湞兄弟只能在不太長的時間里保持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半個時辰之后,國師便和妻子告辭而去。 其實這個時間掐得極準,國師夫妻前腳離開坤寧宮,唐皇后便撫著額頭,面露疲色。 皇帝親手遞了盞溫熱的養生藥茶,唐皇后舉止自若地接過,一口氣喝了半盞下去,才找回點力氣,“等叔權和季桓回來就給他們cao辦婚事?!比缃袢首釉跂|北前線作戰,而四皇子則在西北殺敵立功。 皇帝應了,“好?!鳖D了頓,又假惺惺道,“可惜了崔家這個姑娘,也是咱們跟她沒緣分?!比优c四子若是真的按照皇后的意思,分別迎娶崔、唐兩家的嫡女,兩個兒子的野心無疑也會瘋狂增長。這可不是一直致力于朝堂穩定且愛長子如命的皇帝樂意看到的。 皇帝的心思,唐皇后心知肚明,如今她更是無欲則剛,輕哼一聲道:“能換來半數軍資,值了。丟了的那批糧草,九弟也擔了五成損失是嗎?” 皇帝聽得出妻子話中的嘲諷,卻并不在意,還她兩個好兒媳便是……如今倒是得多留心金臺那邊的動向,為了儲君之位,幾位成年的王子定會率領旗下精銳前來犯邊——這是個大幅消減金臺兵力和國力的好機會,可是對自家而言,也是個極大的考驗。 看著皇帝心事重重的模樣,皇后再多的惱怒也只得熄火。她雖然不滿丈夫對待兒子們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也很是贊同讓兒子時刻認清自己的本分……太子再張揚恣意,也是她寄予厚望的長子。 話說,夫妻倆剛回到國師府,喬睿如影隨形般上前奏報:譚燕見到了牢中的金臺王子,談話內容則是標準的噓寒問暖,并沒什么特別值得留意之事。 喬湞聽了,平靜道:“縱有暗語,也不是咱們一時半會就能破譯得出來?!?/br> 喬睿恭敬地奉上這些日子譚燕往來人員的名單,眼見自家九爺極其自然地捏著小冊子和主母一同觀看,還不時低聲討論一二,這位密探大統領行了個禮,悄無聲息地自我驅逐了。 崔琰幫助丈夫的方式非常簡單粗暴——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但凡收取過譚燕大額賄賂的官員以及其身后的家族,他們待選的兒女婚事……百分百不會如意了。 “既然拿了銀子就別琢磨再來個滿意的姻親了?!贝掮肓讼?,“對了,皇族里那些睡遍京城相公的宗女們不是還沒成親嗎?” 喬湞聞言,摟著妻子仰面大笑,“得妻若此,三生有幸!“ 崔琰扳著指頭一數,故意撇嘴道:“可不就是三生有幸嘛?!?/br> 新婚蜜月加熱戀,三重增幅令喬湞不是處于正在~發~情就是快要~發~情的狀態。喬湞熱切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只恨不得妻子趕緊自覺主動地脫了衣裳,投懷送抱才好。 崔琰頗覺熱辣灼面,書房這種地方,“作案”地點除了貴妃塌、書案之外就只能被丈夫頂在墻上……那個啥了,她心中的小人已經淚流滿面:咱倆新婚??!新婚!你就要跟我來這么高難度的~體~位嗎?!就你那活兒的尺寸疏通下水道都夠用了,你……太不能體諒軟妹子的苦惱和悲哀了! 她還在“遐思”,不防丈夫又忽然蹦出了句,“我想潛規則你?!?/br> 崔琰聞言,險些噴出口水來,定睛瞧了他半晌。 喬湞察覺不對勁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詞兒用錯了嗎?” 開國國師乃是叉點霸氣種馬男無疑,崔琰全無抵抗,被喬湞按在他寬闊又緊實的胸膛前,糾正道:“要想學得會,跟著師傅睡,這才叫潛規則呢?!?/br> 結果,崔琰穩坐在高度正好的書案上,順手抓了支狼毫筆在丈夫的敏感之處刷了好幾個來回……一向善于自控的國師大人終于跪倒在崔琰心血來潮小工具之上…… 事后,喬湞還心情舒暢地投了降,“遲早被你榨得涓滴不剩?!?/br> 崔琰做出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舔了舔紅艷的下唇,拉長了聲音,“嗯,味道不錯?!?/br> 國師見狀,居然又是一陣意動。 廂房里,喬睿和成王卻在勤勤懇懇地批著公文。 喬睿凝神聽了一會兒,才把手頭的信箋放進信封,感慨道:“主母真體貼,居然越來越含蓄了……” 成王啜了口茶,“九哥以前無論男女都不太熱衷,可見人比人得死啊?!?/br> 二人閑聊幾句,便繼續伏案工作,直到暮色四合時分,忽有親信上前低聲稟報,喬睿聽完趕忙奔向書房,見到自家九爺,詳細轉述了一番,喬湞也跟著他一齊出府了。臨走前,還特地留了話,讓老婆等他回來吃飯…… 崔琰安排了菜譜,再“巡視”過精心腌制的咸菜,剛回房打算重新梳個發髻的時候,就聽弄琴說:去赴約的二皇子倒比喬湞回來得還早。 換過衣裳,喬仲樞便直奔府中主院而來。 崔琰見到侄子,發覺他面色不豫,便問,“怎么了?” 喬仲樞直白道:“唐歆說她想嫁我?!?/br> 崔琰訝然,“啥?” 喬仲樞冷笑道:“她大概覺得我比較好拿捏?!?/br> 這話說得未免太誅心。 誠然,二皇子在跟隨國師之前的確不值得重視,但歸入國師一脈之后他逐漸展露的才華與手段令不少人眼前一亮。如今的他,靠山、出身、學識、本事無一不具備,絕對是投資和擇婿的上好選擇,只除了脾氣漸大,再不若之前那般溫和可親,或者說……軟弱可欺。 唐歆要是真嫁給二皇子,平心而論還真不算埋沒。 崔琰心道:唐大小姐運氣真差,遇見的偏偏是第二人格……她邊給侄子順毛,邊柔聲勸道:“其實我倒覺得還好,唐歆是個聰明人,也很有分寸?!毕肓讼?,又笑道,“出身好,腦子好,脾氣也不賴的姑娘大多有主了呀。不然你還想娶誰呢?” 喬仲樞眨了眨眼,雙眸晶亮,“我想娶你,九嬸?!?/br> 崔琰迎著他的目光,不閃不避,神情慈和又溫暖,“早睡早做夢,乖啊?!?/br> ☆、56發表 喬仲樞哼唧一聲,裝模作樣地背過身不肯搭理崔琰了。 崔琰將手搭在侄子肩上,大笑不止:頭回覺得傲嬌居然也這么萌,雖然他明顯是在客串。 隔了會兒,喬仲樞覺得順毛順得比較舒坦,才不怎么情愿著道:“唐歆不是喜歡徐昭嗎?我喜歡九嬸,勉強算扯平了?!?/br> 崔琰揉著侄子的臉蛋,“你的心可真寬?!?/br> “哼,要不是我沒心沒肺,如今墳頭上的野草都齊腰高了?!?/br> 前世,有太子從中作梗,喬仲樞至死連婚都沒結成。崔琰狠狠敲了下侄子的額頭,“不許亂說話?!?/br> 即使挨了一下,額頭火辣辣,喬仲樞還是覺得有人疼最幸福,“知道了?!鄙夙?,自己也想開了,笑道,“其實娶唐歆也不錯,至少夠唬人。她既然是個明白人,干脆立個君子協定,你心有所屬,我亦另有最愛,最好能相敬如賓、相安無事?!?/br> 崔琰怎么看都不覺得侄子像是在開玩笑,“真的決定了?” “對,”二皇子笑容漸深,“決定了?!?/br> 崔琰嘆道:“你想得也太簡單了?!?/br> 二侄子用腦門拱了拱崔琰的雙手,討好道:“九嬸,你的枕邊風最厲害了對嗎?” “想我幫你?求我啊?!?/br> “求你了,九嬸。侄兒最喜歡九嬸了,九嬸不喜歡侄兒嗎?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啊……” 崔琰再次用力刮了侄子的鼻梁,又覺得不太解氣,還狠狠在侄子臉上掐了一把:求得太快太多了,害得人家一點成就感都沒撈到。 所謂小鳥依人,在大多情況下都應該是賞心悅目的。 而喬仲樞這位高挑又勻稱的男青年努力蜷著身子,靠在身高不怎么出眾的崔琰肩頭,胳膊還隨意的搭在對方的腰際——這景象卻是怎么看怎么怪異。 國師喬湞回府,踏進正房,映入眼簾的便是這么一個畫面。他瞬間就理解了開國國師評價他人“無法直視”時究竟是個什么心情。 喬湞輕咳一聲,二皇子這才戀戀不舍地爬起身,撲到他九叔身上,雙臂一環,就牢牢掛在九叔腰間,“九叔你回來啦?!?/br> 這個侄子倒是越來越順眼,喬湞扒拉著侄子的胳膊道:“你這小膏藥?!?/br> 喬仲樞辯解道:“九嬸叫我年糕,九叔叫我膏藥,真冤枉啊,我明明比膏藥白多了……還是九嬸更懂我?!?/br> 崔琰聽得一直笑,也不耽誤給丈夫倒茶。 喬湞沖妻子遞了個笑容過去,便用力一扯,把侄子從自己身上揭了下來,考慮到侄子病剛好,特地摸了摸侄子的額頭,又切了下脈,發覺他的確無事,才一腳把侄子踹了出去,同時吩咐道:“洗一洗,換件衣裳,一會兒過來吃飯?!?/br> 不過直到夫妻倆親熱過后,喬湞也沒說起傍晚為何要急匆匆地出門理事。 崔琰猜測只會有兩種可能:此事她不該知道;或者是她遲早會知道。不論如何,比較起兩任前夫,她給予喬湞的信任和寬容都是最多的,而幸運的是喬湞也以相同的態度在對待她。 思及此處,崔琰放下心事,吹了把枕邊風,“不如讓仲樞就在咱家附近開府吧?” 喬湞應得十分痛快,“隔壁的宅子正空著呢。其實,我也想著別讓這臭小子離咱們太遠?!?/br> 崔琰心中滿意,枕在丈夫伸出的手臂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喬湞早早離家上朝,之后又是皇族定期會議,喬仲樞也得出席……總之國師和二皇子整個白天都脫不開身,崔琰卻神清氣爽:終于有空可以叫上自家班底搞搞研發,整理下數據,再分析下產量庫存和成本了——喬家的男人實在太纏人了??! 當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崔琰剛和屬下開過早會,侍書就進門來稟報道:安王來了。 好歹也是親王,哪怕他的荒唐都是裝出來的,也不要早朝和皇族例會全不露面吧?這個疑問在崔琰見到安王的瞬間便消弭無蹤了:安王是自己拄著雙拐一步一步地出現在視線之內的。不僅如此,安王連禮數也不曾缺,靠著橫放的雙拐固定住傷腿,硬是標準地行了禮。 崔琰特地回了半禮,對這位便宜侄子的好感也跟著漲了一點。 分賓主落座,上了茶,崔琰便問,“你的腿怎么了?” 安王答道:“九叔打的?!?/br> “昨天下午嗎?” “嗯?!卑餐跻琅f笑得出來,“九叔下手極有分寸,筋骨無損,只是些皮rou之苦罷了?!?/br> “他揍你總不會因為看不順眼吧?!?/br> 安王詫異道:“九叔沒和您說起嗎?” “問你有什么區別嗎?” “嗯,”安王也面露難色,“大概因為荒唐得還不夠,譚燕的部下才不敢接納我吧?!?/br> “沒錯?!贝掮h首道,“若是不曾走投無路,我也不信你會放棄前途和名譽,真心跟譚燕同流合污?!?/br> 安王自嘲地笑笑,給出了答案,“昨天我便又自污了一回……聚麀?!?/br> 祖國和人民會記住你的犧牲!崔琰情不自禁地攥住便宜侄子的雙手——安王的手心溫暖而干燥,手掌和虎口都有薄繭,雖經過修剪,但不難猜出他常年修煉槍術,想來水準也不會太低。 安王微怔,之后笑了笑,“嬸子知道侄兒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