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那又怎么樣啊,要是想陪你?!?/br> “……” 阮希扇了扇臉頰邊黏糊糊的風。 可惡,這些事過這么多年聽還是會覺得老臉一紅。 聽到陸征河破天荒地說這些,阮希都想揪耳朵了:“你都想起來了?” 什么毛病,怎么一路上坎坎坷坷的,什么都沒想起來,結果這邪風一吹你就想起來了? “沒有?!?/br> 陸征河低頭,小拇指去鉤過的,莞爾,“斷斷續續能想起來一些片段,在到你某些動作,聽到你說某些的候?!?/br> 阮希咬住下嘴唇,特別不想在這種候哭。但確實有點克制不住。想一想自己還要為努力保護陸征河的男人,又不想哭了。 但是,男人也可以哭啊。 堅強的人也有流淚的權利。 一抬頭,陸征河的手已經環到了自己的后腰,帶著和少年期不同的力道,是堅定的、肯定的,帶著不容松懈的力度。 也許是因為已經結婚了,陸征河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更容易聞到了,玫瑰香和勿忘我的甜味融化在一起,變了塞進喉嚨的糖。 在一片淡藍的光暈下,陸征河的吻落到阮希唇邊。 風好甜啊。 阮希。 yore·112 你怎么這么壞?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阮希的背影在月色下逐漸腦海里那個模糊的人影重合。 只依靠著這個背影, 陸征河仿佛再一次望見了學校里紅色的跑道,綠草如茵,陽光正好, 方走著的少人引人側目, 抿著嘴, 端的是一副高冷的樣,雙手卻抄在背后,手指校服袖口伸出來,悄悄對自己勾手指。 記憶里的阮希, 是不受情緒控制的。 他似乎隨時都是積極的,眼中有光, 灑脫、自在。 那是阮希本來的模樣。 每次放學,阮??偸菃渭绫持鴷?,慢悠悠地走,再回頭,對陸征河神秘地眨眨眼,口型里蹦出一個“跑”,然后兩個人在街道上飛奔,成功甩開所有隨。 一邊跑, 阮希還一邊, 都放學了怎么還跟著我…… 陸征河, 因為你是寶貝啊。 阮希裝模作樣地羞了一下,耳朵通紅,還是厚著臉皮問, 誰的寶貝?你的? 當時紀稍微小一點的陸征河還經不撩,下意識點了頭。 阮希更高興了。 跑啊跑啊,視線中的阮希慢慢跑遠, 和背景里所有的襯托物分離開來。 他其實是好動的。 只是在之后的月里,一直被捆綁在阮氏偌大的莊園中,鳥兒失去翅膀,再也飛不出去了。 以的阮希好像和現在不一樣。 陸征河還記得后第一次見到阮希時,對方好像小鹿受了驚,眼眸濕漉漉的,其中情緒搖擺不定,又小心翼翼。再然后,漂亮的眼睛被憤怒填滿,直至所有溫度降到冰點,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對阮希來,那天的不相認,相當于被拋棄了第二次。 “在想什么,”阮希伸出手在他眼晃晃,“以的我嗎?” “對。零零散散記來了一些,但是不連貫?!标懻骱又?,又深吸一口氣,更多的勿忘我花香鉆入鼻腔。 月光滿地,鋪在如大海般的藍色花田里。 他們仰頭往天上望,明明是還沒有到春分的月亮,卻看不出一點缺。 這時候,阮希抬胳膊,勾住陸征河的脖頸,將人往下壓了一點,湊過去在唇角舔了舔,悄聲道:“初吻是這樣的。你記得嗎?” 陸征河原本是不記得的。 但阮希這個動作,像一把鑰匙,忽然把陸征河腦海里關于初吻的場景擰開了鎖。 那是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夜。 放學之后,在學校里喜歡獨行的陸征河被人堵在幾乎無人經過的破舊巷內,那里是學校到福利院的必經之路,學校里脾性惡劣的學生都知道,欺負沒爹沒媽的孩要去這條巷里堵。 陸征河那天值日,走得晚,落了單,饒是體格再強壯、再能打,也敵不過好幾個人的折騰。 那晚,阮希剛好趁著雨大,家里那些隨收衣服的收衣服,護花的護花,又急著去接父親和后母回家,根本顧不上看管他,他又□□跑了出來。處打聽之后,他知道陸征河今晚回福利院了。 阮希匆忙趕到時,陸征河一臉血,坐在巷道內的磚墻旁,雨水混雜著磚石碎屑,他肩膀往校服上滴落。 他急壞了,扔了傘跑過去,見陸征河受傷,又手忙腳亂地把傘撿回來打上,但兩個人早已濕透。 雨夜的深巷,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陸征河抬眼,睜開沒有被血糊住的眼睛,唇角帶笑地看著阮希,別打傘了,我們都淋濕了。 阮希還沒有處理傷口的經驗,只得撈他肩膀,想把人拽來,你這樣不行,我們得去找個診所。 陸征河搖頭不用。 診所又貴又麻煩,而且像他這種還沒成分化的小孩,受傷是要通知監護人的。陸征河那會兒心高氣傲,獨狼一個,不想任何人添麻煩。 但阮希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就得抓住阮希的小尾巴,不放人走。 那怎么辦?阮??此^頂流下的血,打傘的手微微發抖。 阮??磥砗軣o助,難得鼻尖一酸,像有淚水要掉下來,覺得比自己受傷了還疼。不過他那個時候在想,還好在下雨啊,不然因為陸征河受傷就哭了會不會太脆弱! 手撐在地上,陸征河稍微直了一點,往傾斜,鼻尖近乎要蹭到了阮希白凈的面頰上。 他,你親我一下就好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阮希鼓勇氣,很果斷,托住他濕漉漉的臉頰,對著嘴唇就來了一口…… 那個吻,又濕又軟,好像有血腥氣,又有雨水的咸味。 沒有忽明忽暗的路燈,沒有安靜的氛圍,大雨滂沱,如利箭似的不斷往下砸,還砸得有點兒生疼。 陸征河記得阮希低垂的眼,顫抖的睫毛,還有那個生澀的吻。 然后,腦海中的各色場景片段似的播放來,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又如流水涌過?;貞浭且黄?,漂浮著所有東。 阮希見他陷入沉思,湊近了一點點,追問道:“記得嗎?” 陸征河沉默幾秒,回答:“你親我一下?” “還真想來了啊。這花真神奇,回頭到了雪山也種一點去,你天天聞,總能把全部的事情都想來?!比钕K樗槟畹?。 經歷了這一路的磨難,他已經把過去看得淡了,想更專注現在,陸征河能想來多少已然不重要。 但他還是痛快極了,唇縫里吹口哨,一種純然的喜悅沖上頭頂,像酒精被灌入了血液里。整個體是一棵樹,正在搖擺中享受風的吹拂。 回頭看,那些??吭诳諘鐖龅厣系难b甲車都熄燈了,戰士們正抓緊一切時間休息。 兩三位負責看守的戰士沒有睡覺,影湊在一處,在搖晃的車燈下人語呢喃。 阮希想來,他偶然聽見過一次戰士們的聊天,大多是在討論omega,他那時候知道,原來有些戰士是有家庭的,他們雖然在外執行任務,卻都有一個omega,在zenith城等著他們回去。 陸征河手底下的任何一人,都是有生命的,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故事和回憶。災難吞噬了許多人的生命,戰爭之火不應該在刻燎原。 在走出花海的路上,陸征河已經望見了扔在淡藍花海中的一把銀色鐮刀。光澤和被用程度來看,它都不是一把普通的農用品。 他提醒阮希:“土星?!?/br> 阮希順著他的目光朝那把鐮刀望去:“什么?” “你看,那是土星。在符號里,土星是一把農神的鐮刀,它象征忠誠?!?/br> “那意思是……” “我們只剩zenith城了,阮希?!?/br> 哪怕借著月色,陸征河也無法眺望不遠處巍峨的雪山,雪山仿佛總是在夜里融化。他放松地呼了一口氣,道:“我們就要把這段路走完了。不過我相信,下一程路會更遠?!?/br> 更遠是什么地方?阮希也不知道。 “去哪兒都行,你跟著我,我也跟著你,”阮希輕笑,“大不了今日生,明日死,都不算后悔?!?/br> “打住?!标懻骱拥闹父官N到了阮希的唇畔,他的語氣聽來很嚴肅,“不能’死’這個字?!?/br> “你怎么還是那么迷信呢?!鞭D個,阮希雙手圈成一個環,掛件似的掛在陸征河脖上,越看越心癢癢,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脖上來個打野之戰。 陸征河把阮希送回了裝甲車上。 厲深和愷已經睡成小豬了,因為擠在一,毛毯也快被扯壞了。因為太過于勞累,兩個人挨在一睡得東倒歪,呼嚕聲細微,但還是聽得出來。 嘆一口氣,阮希笑了笑,去開了另一輛裝甲車的后備箱,讓看守的戰士拿了一床毛毯出來,回到車上,再愷蓋上。 看陸征河沒有要上車的打算,阮希在腰后墊好了靠枕,問他:“你不睡一會兒?” 陸征河回頭又望了一眼勿忘我花田,:“我不睡了,我去轉轉?!?/br> 猜到陸征河是想獨自一個人待會一會兒,阮希也理解。他把厚重的外套脫下來蓋好在大腿上,手臂正對著鉆袖口,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小聲道:“那你注意點,別走太遠。好嗎?” 陸征河點點頭,幫他關上了車門,回頭又走花田里。 長夜漫漫,他的確是睡不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拋卻一切去睡覺,陸征河做不到。 等地面裂變一來,聞于世的昨日之城也會隨之覆滅,這些擁有神奇功能的花田也會消失。他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想來往事,但眼下,他只有這一個機會。 午夜十二點,他們準時離開了yore城。 陸征河上車時,手里還拿紗布裹了一束勿忘我花。這花是留著根的,應該帶回zenith城還能栽種。 厲深一邊開車一邊笑,少主這一路跟收集癖發作了似的,這帶點兒那帶點兒,什么都要往雪山帶。笑完后,厲深還問,那少主你聞到這味道想來什么了嗎? 陸征河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