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這樣的藍,也很像那天海水倒灌,蔚藍充盈了山谷的道道深壑。 “這是……勿忘?” 阮希驚愕,“它居然在冬天開放?” 文愷回答:“是的。這里的勿忘只盛開在冬季。每年夏天,們都從這里過路,秋季再回到沼澤之城的訓練基地。這也是第一次看見開得這么好的勿忘?!?/br> 阮希說:“看來我們現在已經到了yore城了?!?/br> 文愷點頭,折疊好了藏在袖口的地圖被抖落出來,平平整整地鋪開在扶手箱上。 yore城位于全陸地的最北端,是從南往北走的倒數第二座城市。 這座城市并不大,發展相對落后,主要以農耕養殖為主,以全城種滿“勿忘”花而著稱。由于這里并沒有什么形成規模的酒店,所以文愷猜想,裝甲車隊進了城,還是只能像往年歇腳那樣,暫時借住在鮮花農戶家里。 車輛行駛在山坡上,阮希探出頭往外看,已經有一些別的車輛停在了花海邊?;êV?,散步著稀疏的人群,正在挽著褲腿,站在粉末藍的花叢中摘花。 看來,即將到達安全地帶的喜悅沖散了一切疲憊、絕望,逃難的人們都有心思采花了。 傳聞說,yore城曾經有一對非常相愛的模范戀人,在冬季的某一天,其中一人讓另一人在山谷邊為自己采摘一朵淺藍色的花,結果采摘花朵的人不慎跌落山崖,在落下去的那一刻拼命將花束拋到平地上,并且喊了一聲不要忘記我。 從此雪落滿山。 也就是從那以后,yore城遍地種滿勿忘,只為了紀念永恒不變的愛情。 講完這個傳說,文愷還揶揄了一句,說以前都不相信愛情,現在看到少主和阮希之后,覺得真愛還是有可能發生的。 文愷還問阮希,真的會有這種非他不可的愛嗎? 阮希憋著笑,聽得出來文愷是在含沙射影地點厲深,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回答,當然有啊。他一邊說,一邊捏了捏陸征河的手掌。 知道嗎? 傳聞中,每個人在yore城,聞到勿忘花的香味,都會想起自己的一些往事。這種花本來是沒有什么濃郁花香的,但賜予了它一種味道。 一來到這里,整片陸地的旅行也就快要走完了。 因為在抵達終點之前,人們總是習慣性地對往昔回顧、總結,所以這里叫yore,這里是昨日之城。 yore·111 風好甜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黃昏將至, 一行車隊來到了yore城城內。 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一片片花田,其間各類民房或高或低, 錯落有致, 但大多數已經沒有了燈光, 空空蕩蕩的,無人居住。 城市并不大,暫聚集在街道上的車輛不少,都開著車燈, 形一條條如螢火流動的長河,似乎是在排著隊在等待什么。 將頭探出窗外, 阮希拿過扶手箱上的望遠鏡,發現們都在前往出城的向。 “大家都在出城?少,那我們今晚還留宿嗎?”厲深也在輕聲犯嘀咕。 還覺得奇怪呢,往年每次行軍路過這里,如果天還沒黑,就從來不會駐足,大不了找個地解決一下飯食,現在天都還沒完全黑下來, 雖排隊可能要排好一陣子, 但戰士們都休息充分了, 根本不需要在這里過夜。 “留,但是不過夜?,F在就去找花田駐扎,差不多凌晨的候出發?!?/br> “還是要休息幾個???” 厲深算了算間, 現在差不多天黑了,到午夜分,還是能休息上那么一會兒。 “嗯, 有些受傷的戰士奔波不得,要休息一下。地面裂變才結束不久,應該不會那么快?!标懻骱诱f完,將車窗放下來一半,打量著窗外密集的逃亡人群,繼續道:“而且……我還有要找的東西?!?/br> “又有要找的東西?” “對啊,剩下有兩城了?!?/br> 陸征河在心底暗自盤算,如果預言是假的,那么這一路上不會出現那么多巧合、那么多符號,事已至此,不得不真的來對待。那么,剩下的兩個符號需要在剩下的兩座城市中發現。 事關阮希性命,不能就這么快地放棄掉yore城。 “行,那我們就凌晨往zenith城。那候車也會少一點?!?/br> 厲深隱約感到這個“東西”和少旁邊的那位大寶貝有關系,也沒多言了,拿起耳麥和其裝甲車傳送幾句命令,幾輛車緩慢地在人群中開辟了一條朝東的道路。 朝東,有一處往年們都去的花農農場,可以供給軍.隊駐扎。 那些逃難的群眾次聚集到一起了,們穿著厚厚的棉衣,半邊身子歪斜地站立著,有的眼神黯淡無光,有的精神百倍,都在為裝甲車的行進感到好奇。 們像前一座城市帶來的白霧,每個人指端一根前一座城市買的煙,互相交談,顧盼自雄,更像是威風凜凜的民間大軍,刻準備朝終點雪山的旗幟進發。 裝甲車車燈照亮了一片勿忘我花農田。 那些淡藍色的花朵隨風搖曳,在強光的照耀下透露出類似月光的白。阮希一下車,就想起曾經老師講過,月亮的光線其實是淡淡的藍色。 應該就像這些勿忘我一樣。 夜風吹來,一股甜膩的馨香在風中擴散。 阮希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奇傳聞中的“回顧昨日”是什么情形? 不過暫還沒什么感覺…… 前,以往借住的農戶家里已經沒了燈光,屋前屋后一片狼藉,各種種植工具七零八落。由于地面裂變,海水上涌,原本處于高地的地面受了潮,花地大棚為洼地,排不了水,地面已經積起了薄薄一層泥水。 博洋已經跳下了車。 都不按開頭頂的夜視燈,穿著軍靴往前踏幾步,仔細觀察了一下這片土地的情況,回頭對耳麥說道:“少,紀先生已經不在這里了,我猜是去了zenith城?!?/br> 紀先生是們往年都會借住的農田人,這會兒估計已經在zenith城了。 “好?!标懻骱踊氐?,“原地休息,十點準出發?!?/br> 博洋從濕潤的洼地退回:“是?!?/br> “都這樣了,這些花還開得這么好?好香啊?!?/br> 厲深仰起脖子,把車窗全放下來,閉著眼準備去聞花香,不料卻文愷揪了一把:“還聞呢,小心想起你初中打架打斷鼻梁骨的事哦?!?/br> 厲深連忙道:“我沒有?!?/br> “誰知道呢,”文愷笑一下,又一秒收住笑容,扯過厲深蓋在腿上的毛毯,“毛毯給我,我要抓緊間睡了?!?/br> “這是我的!” “給我蓋蓋怎么了,舔狗也需要溫暖啊?!?/br> “……” 阮希下車,發現前排座椅的兩個人很神奇地跨越了車輛檔桿,居因為一床毛毯擠在了一起。 有點羨慕這種關系,吵吵吵還是會黏在一起。 不過自己和陸征河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 如果真要吵架的,阮希覺得自己還有點兒吵不過陸征河,這人肯定臉一沉,牙一咬,就開始裝可憐,扮豬吃老虎! “你想什么呢,笑得這么邪性?!标懻骱由斐鍪衷谘矍盎位?,“困不困?” 阮希搖頭,說不困。 那我帶你去花吧,陸征河說。 夜間,不跌落的樹葉、輕柔的風、明晰可見的星月又帶來了不少大地回春的消息。冬末春初的綠,在樹葉上體現得恰好,綠得有層次,綠得一疊一疊。 我帶你去花吧。 這句盤旋在阮希腦海里,交織光回音。 那我帶你去花吧,年才滿十七歲的陸征河也這么說。 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伸出手,而是一臉狂霸酷炫拽地表情,蹲在校園外斑駁破落的圍墻上,居高臨下,猶如天神降世般著阮希。 至于為什么是天神降世呢,因為的阮希正在逃課。 逃課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后面有老師在追,不僅有老師,還有阮家派來專監視少爺上學的一群手下,明明個個都西裝革履,卻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阮希沒多說,是安靜地對身上那種桀驁不馴的氣質吸引,因為這是追求的。 后,就這么天真無邪地爬上墻,灰頭土臉,跟著陸征河去了一片玫瑰花叢。 等到了之后,才發現是一處富貴人家廢棄的花園。 那候的陸征河似乎很喜歡玫瑰花,和阮希也沒有特別熟,穿著校褲,雙手插兜,一句不說,惹得阮希潛在的癆體質激發,開始亂七八糟地搭。 也沒想到,班上不愛吭聲的同學在夜里是獨行俠。 在那之后很久,阮希才知道陸征河那天是惡劣因子爆發,想逗逗,沒想到真的順著墻艱難地爬上來了。 等阮希爬上來之后,陸征河才開始絞盡腦汁地想——哪媽有花??? 眼前的花還是花,花卻不是玫瑰了。 阮希垂眼,煩躁地皺了皺鼻尖。 怎么一說回到過去,滿腦子都又是陸征河了。 雖活生生的人就在身邊,但還是好貪戀陸征河身上那股醉人的玫瑰花香。 風靜悄悄地吹,們已經順著泥土小徑,到了勿忘我花海的中間。兩個人都穿著軍.靴,厚底在濕潤的泥地上踩踏出聲。 “好像從那個候開始,我就不想讓你覺得我是會騙你的人?!?/br> 男人的嗓音輕柔得不能輕柔,像是從另一個空傳過來的回答。 “……” 阮希瞪大眼。 下意識攥緊了陸征河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 “你逃課□□之后的第天,你是不是還老師罰了。后來你跟我說,是你爸強烈要求的?!标懻骱诱f著,唇角勾起藏不住的笑,“老師問,昨晚誰逃課了?全班就你老老實實地舉了手?!?/br> 仿佛一閉眼,都能回憶起來,阮希呆呆站起身準備受罰的樣子,微微垂著頭,隨準備挨訓。陸征河哪兒能想到,明明是那么特立獨行的一個人,居還怕老師。 阮希一愣,接道:“因為昨晚老師都在追我?!?/br> 為什么要記得這些丟人的事?。。?! “對啊,不過我也舉手了?!标懻骱永^續說,像在講述一個故事,“后,我陪你去樓下接受體罰?!?/br> “其實你根本沒抓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