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阮希點頭,遲疑著說:“以……顧子榮是有可能被下蠱的?!?/br> “對,”文愷篤定地點頭,“說實,這種吃火山灰和湖水長大的蠱確實兇險。要讓我看他有沒有被控制,我也看不出來。我只能讓我管理的戰.士們看好他。走一步算一步,再做打算?!?/br> 一邊回憶著火城那個漫天紅光的夜晚,阮希一邊說:“他那天把我引過去見衛弘之后,直接就睡倒在一旁了。衛弘沒有殺他?!?/br> “那肯定就留著他還有別的作用?!蔽膼鹫f。 · 時間來到了傍晚。 為了避免大規模的內部戰.亂沖.突,綜合各方面考慮,陸征河做了個對他來說相當艱難的決定。 他親自點名,留了厲深、文愷、博洋三名腹在身邊,再另要了二十名戰.士一路隨行,為了不讓大部.隊恐慌,這二十名戰.士里就有被懷疑已經被下蠱的顧子榮。 另外,他留了自己的腹,帶領著其他戰士在機場原地待命,不超過十二小時內,會有來自聯.盟雪山總部的直升機將他們運輸回去。 下達命令之后,很多戰.士都不太明白為什么少主要做這樣的選擇,想要見他,通通被文愷婉拒了回去。 文愷覺得解釋多了也無用。 說到底,這本來就是陸征河的家務事,包括他們這些做部下的,也只需要服從命令,保護好少主的安全就完了。就像一路上走過來,許多情雖然厲深會問,但是文愷一開始很少開口,他全部都看在眼里。 在裝甲車內坐了一會兒,陸征河視線沒有挪開過機場的跑道。天知道他是多想駕駛著他的雄鷹將阮希帶回家鄉。 黃昏已至,下過雪的天空沒有火燒云。 它變成逐漸沉下來的幕布,邊角泛起橙紅色,像是末日來臨。 望著這樣的天色,阮希突然覺得風雨欲來。 war·99 黎明之前。 第九十九章 白晝的最后一秒, 太陽開始降落。 陽光從云層后跑來,灑出今日給予人間的最后一縷陽光。 霎時間,整片北方山脈宛如金銀覆蓋, 呈現出一種靜謐、神秘的壯美。 在看見了這番場景之后, 阮希忽然就懂了為什么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居民們習慣了將雪山敬若神明。 當一座雪山安靜地聳立在淺藍色的天空下時, 白云徜徉其間,這樣的情景讓不得不在那一瞬間忘記了生活的諸多苦難。 阮希想起了湖面上吹起的風,懷念那種不被打擾的寧靜。 現在眼前山路漫漫,暫時沒有別的瑣事和麻煩來打擾, 也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他低頭,從懷里拿出那瓶還沒有喝完的藍寶石金酒。這一點是離開那里的時候, 陸征河專門去買的,說北方天氣冷,拿一瓶走,等路上還能喝。 阮希有點驚,靠喝酒取暖? 陸征河說是啊,我們平時實在是冷得不行了,就在雪地里拿酒喝。 擰開瓶蓋,藍寶石金酒里飄出一股酸甜的味道。 阮希仰頭抿一口入喉, 還沒來得及回味, 那股酒勁沖上腦袋, 晃得他暈暈乎乎。按開窗戶吹了一會兒風,阮希才舒服了一點。 他們沒有在機場多待。 匆匆安排好事宜之后,厲深和博洋檢查了一遍每輛車的油量, 在機場的戰.備庫把油加了個滿。 他們總共剩下二十五個人,加戰.備物資一共六輛車,組成了一支臨時的、真正的“護衛隊”。 時間已入夜。 剩下的二十五個人共同驅車往前。 在晚上翻山是一件非??简炂嚤夹g的事情。 文愷作為軍醫兼汽車兵…… 好吧, 這個“兼汽車兵”是他自己安上去的名號,理由是厲深開車太不穩,搖搖晃晃的,晃得他頭疼。 時間一長,文愷就拒絕讓厲深來開車了,說他只適合坐飛機跳傘。 厲深就很生氣,說那你能不能不在我跳傘空降的時候笑我像蘑菇。 文愷冷淡地扯扯嘴角,吐出三個字:金針菇。 深深地感受到了對自己的攻擊,自詡完美alpha的厲深氣得差點直接厥過去,暴跳如雷。 不過話說回來,不止是文愷,連阮希也快要被厲深晃到嘔吐了。 按照道理來說,阮希一路上跟著走了這么久,不應該再有暈車的情況發生,但是誰想到山路實在是太為陡峭,這車開得跟碰碰車似的。 他一個勁兒往陸征河身上拱,時不時被陸征河伸手撈過來摟在懷里,摟久了有點把持不住,想趁著部下們沒注意偷偷親一口,換來阮希悄悄咪咪的一句“我們能不能注意影響”。 阮希按開了車窗。 外面的寒風吹得極為瘋狂,乎蓋過了車內的講話聲。 “就親個嘴,能有什么影響?” 陸征河還特別不臉,抬頭看前座兩個不吭聲、不出氣的手下(半是不敢)。 見兩個人迅速直視前方,呼吸聲也小了,他才往阮希腰間捏一把,還說上一句:“我覺得影響挺好的,督促他們以后對自己的配偶也遷就一點?!?/br> “也許?!比钕7籽?。 此時此刻,厲深和文愷巴不得自己是一只鴕鳥,可以就地挖個沙坑把腦袋給埋進去。 為了防止厲深睡著,文愷和阮希還換著花樣陪厲深說話,結果越聊越無聊,聊得厲深打了個哈欠。 這哈欠仿佛是十級地震。 嚇得文愷快跳起來喊:“一邊兒去!我來開!” 于是文愷順利坐上了駕駛裝甲車的寶座,阮希和陸征河得以安心,各抱各的槍.支.彈.藥,靠在一起沉沉入睡。 阮希越睡,越覺得陸征河的“刺頭”好摸,但是他一摸,陸征河就不爽,說這樣好像是什么小弟弟,阮希就拿年齡來說事,說你本來就是弟弟! 陸征河握握拳頭,對阮希說自己年紀小半歲的事實表示質疑。 翻山翻到后半夜,低溫變低,一開窗戶都會有刺骨的寒風鉆進來,厲深就說快關了關了凍死了,然后合攏他的雪地迷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前方的路。 他說他就是有這個毛病,只要坐在副駕駛,就一看著前邊兒的路開,不然心里就是不踏實。 文愷翻他白眼,說你就是對我不信任唄!誰還不知道呢? 厲深默默回頭,嘟噥一句,文醫生你現在好作精啊。 然后他差點沒被掐死。 阮希也是服,文愷大半夜開車翻雪山翻得這么費勁,還能有空閑時間空出手來掐副駕駛的脖子。 夜間濕氣重,山腰云霧漸起,繚繞在叢林之間。 現在已經差不凌晨三點半了,文愷困得連連打哈欠,聲音大到陸征河都醒了。 陸征河坐直身子,將武.裝帶扣緊,手攀上了前排座椅靠背,說:“不然我來開吧。文愷,你休息一會兒?!?/br> “不行,少主你睡吧,哪有讓你熬夜開車的道理?!蔽膼鹁芙^了他。 “什么不行,你現在疲勞駕駛也不對,”陸征河糾正他,不由分說,讓他把后座的門按開,“開門,我下車來替你?!?/br> “我……” 文愷覺得這不太符合規矩,但是他自己真的是有點兒撐不住了,只得說:“那我睡到太陽出來,你就把我換回來。我只睡兩個小時就夠了?!?/br> “你好好休息吧,睡醒了再說?!标懻骱诱f。 等文愷將車輛停到了路邊,陸征河下車,和文愷交換了座位。 一聽陸征河有動靜,阮希也醒了。 其實陸征河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只不過剛剛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如果出點什么事,腦子轉得肯定是比文愷要更快的。 阮希想了想,不解地問:“我們能不能就地休息一下?” 陸征河很果斷地拒絕了他:“不能?!?/br> 阮希不解:“新一輪的地面裂變是不是要來了?” “沒有,”文愷拍拍他的肩頭,撕開一袋奧利奧櫻桃面包,分了三分之二給阮希,“只是我們這里有個說?!?/br> “什么說法?” “這座山,因為高度排第二,所以當地將其稱之為’神的寶座’。路過的人不可以在這里過夜,不然就是搶占了神的寶座?!蔽膼鹨贿呎f,一邊往嘴里塞撕成條狀的面包,困得眼睛已經快要閉上了,乎快說是在“盲吃”。 “所以我們就不能在這里停留是吧?!比钕E滤训案馊M鼻孔里。 文愷回答:“是啊。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離開?!?/br> 阮希頓時樂了:“那我們沒有?!?/br> 他這么說完,文愷也疲憊地笑起來:“信自己比信神好?!?/br> · 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再次升起,他們才翻下這座磅礴大山。 中途,睡醒的文愷好次下車去其他車輛上查看顧子榮的情況。 畢竟“蠱”是山里產的,他擔心顧子榮體內的“蠱”一回到這里會發生什么變化。不過現在看起來暫時還沒有什么問題。 山里下了雨。 準確的說,他們正走在從一座山跨越另一座山的路上,文愷說路很遠,又得花費上個小時。 這一條路整整走了小半天。 阮希手里拿的藍寶石金酒還沒喝完。 他才睡醒,渾身沒什么力氣,舉起瓶子,再次仰頭,最后幾滴酒順著內壁滑進了他的口腔。 抿了抿嘴唇,阮希被那辛辣酸甜的味道弄清醒了,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身。 “阮希?!贝蟾攀锹劦搅四枪商鹉伒木莆?,正在開車的陸征河提醒道:“酒可不能當藥喝?!?/br> “我覺得冷?!比钕2[著眼,睫毛微微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