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嗯? 是厲深! 畢竟連續那么多天就只和這幾個人待著,阮希對這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怔愣過后,阮希的思維飛快轉動起來,很快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撥士兵,應該是厲深他們派來尋找他的。 “你剛剛說,那兩個omega是同行的?”陸征河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就這嗓音,化成灰在空中飄一飄,阮希都分辨得清楚。 他感覺到胸腔內的心臟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接著,阮希聽到陸征河的腳步聲,它聽起來無比急躁、憤怒。 阮希有點兒想笑。 怎么辦,馬上自己就要被像俘虜一樣地推到陸征河面前了。這兜兜轉轉地尋找下來,不知道陸征河看到自己被綁會是什么表情。 “是,其中一個正在發燒,燒得特別厲害,所以我們說帶回來給文醫生看看!”士兵回答。 “那還愣著干什么!”還是急性子的厲深,“文愷!” “到!” “去救人,快點!那可是個omega!” 文愷:“是……” 劫后余生,阮希更想笑了。 “笑什么笑,”旁邊看守他的士兵壓低嗓門,像在嚇唬他,“有什么好笑的!” 阮希立刻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不知道厲深有沒有又被文愷踹上那么一腳。 這些人動作還是快,剛下達完命令,宋書綿粗重的呼吸聲便變遠了,似乎是有專門的醫用擔架來抬走他。一想到宋書綿交到了文愷手里,阮希瞬間安心不少,腦子里緊繃的那一根弦終于消失了。 耳邊風聲吹過。 “等等,”又是陸征河在開口,漠然道:“那另一個omega呢?” 士兵恭敬地回答:“在那里?!?/br> 阮希又緊張起來。 他感受到陸征河的目光望過來了,帶著熱切、帶著期待,那種目光如同一只給予他安全感的大手,緊緊地將他的心臟握在掌中。 “帶過來?!?/br> 陸征河的語氣明顯變了。 然后,阮希趔趔趄趄地被帶到前方二十多米的空地上。 他一站穩腳跟,耳旁非常不合時宜地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根據浮夸程度和表演技巧來算,阮希認為這聲音應該從厲深的鼻腔內發出。 陸征河的聲音冷冷的:“把頭套摘了?!?/br> 下一秒,阮希感覺頭套的頂端被人用手指捏住,扯下,眼皮能感受到的光線明亮不少。 “眼罩也摘了?!标懻骱永^續說。 眼罩落下的一瞬間,阮希沒有急著睜開眼睛,因為眼部還無法適應光亮。過了幾秒,等他睜開眼后,眼前才重新恢復清明。 他抬起頭,平靜地與陸征河對視。 陸征河:“……” “……”阮希想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說點什么:“我還活著?!?/br> 陸征河:“……” 已經有士兵看出了不對勁,慌張地在給阮希松開綁手的尼龍繩。尼龍繩一松開,阮希感覺手上被勒出的紅痕劇痛無比。 厲深在一邊傻傻站著,估計沒見過這場面,只輕輕地吐出兩個無力的字:“我cao?!?/br> earthquake·29 “你不走就在這里喂狼?!?/br> 第二十九章 陸征河閉了閉眼, 臉上沒有什么情緒。 他朝阮希伸出手,拉起他的手腕反復查看紅痕,再用指腹輕輕地撫摸上去。阮希沒見過他這么嚴肅的表情, 一時都忘了自己該說什么。 “厲深?!标懻骱訂镜?。 “我錯了!” 厲深立刻雙手合十,感覺天靈蓋要被少主的眼刀削成圓錐狀物體,“怪我沒交代清楚,我沒說具體外貌,也沒考慮周到, 只是說是找一個獨行的omega, 如果情況不符合,在地震中受傷了就帶回來醫治……” 見鬼了。 他只想吃一碗地道的牛rou炒米粉, 命運卻塞給他一份神戶和牛肋眼奶酪牛排。少主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我沒什么事,”阮希開口, 聲音沙啞不少,“我身體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別怪他?!?/br> “嗯?!?/br> 陸征河眨眼,像是在拼命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平復一會兒, 他抬眼, 深邃的眼眸望進阮希的, “你的同伴是你來自abze城的朋友嗎?” “是的,”阮希解釋, “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他受傷很嚴重, 我們走投無路,我心想需要帶他到一個可以醫治的地方。我沒想到是你們在這里……” 陸征河說:“那就好?!?/br> 阮希沒反應過來:“什么?” “喔,”陸征河難得笑了一下,還有點兒小人得志的意味在其中,“還好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br> 阮希:“……” 當然不是??!我喜歡的人是你! 不過他沒這么說。 “這些士兵也是你的戰友嗎?”阮希環顧一圈四周, 大概有十個人正在手持著裝備把守。 陸征河淡定無比地甩鍋:“是的,他們是厲深的人?!?/br> “……” 阮??戳藚柹钜谎?。 一時啞口無言,厲深心中涌上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慘啊,自己是真的慘。 他心想,要不是陸征河是他的少主,他一定會跳起來掐住這個alpha堅硬的喉嚨。 雖然是我的錯!但是什么叫全都是我的人!好歹我為了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你為了該死的愛情就可以拋棄兄弟了嗎! · 太陽落山,一場“鬧劇”般的營救散了。 北部聯盟軍隊上下等級制度分明,但為了不讓阮希察覺出異樣,厲深將帶頭“抓捕”他們少主心頭rou的幾個士兵弄到營地的另一邊,罰他們靠樹干倒立到凌晨十二點。 這一邊,宋書綿淋雨淋得太厲害,依舊高燒未退。文愷醫者仁心,能用上的辦法全用上了,甚至掏了幾根厲深拿來練著玩兒的暗器銀針想要針灸,被厲深手忙腳亂地攔了下來。 太陽完全消失在山頭。 世界又被黑暗所取代,earthquake城徹底將震動化為寧靜,宋書綿的體溫終于下來了一點。 阮希換了身衣服,吃了點陸征河準備的食物,又匆匆忙忙地跑進這一處營帳。 “文愷,他怎么樣了?”阮希拉開營帳的拉鏈,暗暗感嘆有太久沒有住過穩定的住所,“有士兵來告訴我他退燒了?!?/br> “放心!差不多,他沒有之前那么嚴重了?!?/br> 說著,文愷將溫度計從宋書綿的衣服里拿出來,抬起,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度數,“三十七度五,低燒?!?/br> “你不要趁機去感受omega的體溫哦?!眳柹钤谝贿呝v兮兮地說。 “……”文愷無語,“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別吵了?!标懻骱右宦犓麄儼枳?,頭疼無比,找了根凳子過來讓阮希坐下,“你坐著陪一會兒你的朋友?要等他醒來嗎?” “可以嗎?”阮希摸不透現在陸征河的想法。 總感覺他現在溫柔得不對勁,根本不像是最開始一見面就一拳揍過來的大混球。 陸征河點點頭,拍了拍阮希的肩膀,又去摸他手的溫度,繼而輕輕放開。 “可以,我去車上休息。這個營帳是臨時醫治點,晚上風涼,我去給你找點棉被過來?!?/br> 阮希一下對他這么“溫順”的態度不適應,“那我就在這邊?” “好,你守著他吧?!闭f完,他轉身去車上找棉被。 阮希從營帳內往外看,看見他們的黑色大越野車在地震中受了輕傷,現在正有汽車兵在拿著一大堆工具圍著車乒乒乓乓地敲打、修理。 自從入冬之后,晚上的風就涼了,風又大,吹得地面上因為地震而裂開的碎石滾動不止,密匝匝一片,像修行人系在脖頸上的念珠。 阮希感嘆這天氣變化的太快。 也是,在這個世界上,當災難來臨的時候,許多變化總是反常的。 沒過幾分鐘,陸征河拿著棉被和水過來了。 他把棉被交到阮希手里,再取下自己配在腰間的□□。 蹲下身,陸征河解開阮希掛在腿上的戰術槍套,把□□放了進去。 然后他站起來,結實的臂膀裸露在外,緊緊纏住的繃帶正在往外滲血,紅得像火種在手臂上燃燒。 阮??茨强噹Ц浇€未清理干凈的血跡,心中暗自猜測,那是因為飛石而被劃傷的傷口。 夜色映襯得營帳內昏暗的光線亮了不少。 陸征河從腰間武裝帶內拿出火柴,修長的手指劃出弧線,一簇火焰綻放在空氣中。 他俯身,一股淡得好像其他人都聞不見的玫瑰香遺漏在阮希的呼吸里,天與地之間開始了堅硬與柔軟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