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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最近能有什么事,無非東西兩面與屬國的戰事,他們夫妻一向是分居兩處,駙馬無宣不得入公主府,咸安長公主這樣問,實在是虛偽至極。王延禮飲畢了這盞茶,也清楚了長公主的意圖,好在人算不如天算,吐蕃的戰報傳到長安之前,長公主就已經寫好了請離的奏折,覆水難收,她現在就是想把折子追回來,也不成了。 “朝中的事情繁忙,臣也無暇他顧?!?/br> 駙馬斟酌道:“這貢茶確實是不同凡響,今日承蒙殿下賜茶,下官歡欣不勝?!?/br> “駙馬非要與我如此生分嗎?”咸安長公主不待見他這種虛偽客氣的姿態,爐中茶沸,汽熏人面,熱得人心浮氣躁,她稍微扯了扯胸前系帶,隱隱露出幾分山巒的風光。 “自己的正妻顧不得,倒是有閑心去疼愛小妾?”團扇搖動間,她失去了風雅的情致:“若我記得不錯,郎君前幾日還一擲千金,買了眠月樓的春宵風流,梳弄了一個雛兒,怎么就忙得三過家門而不入了呢?” “真是大禹治水也就罷了,可要是圣上知道郎君治水治到了銷魂窟……”她笑吟吟地又斟了一杯茶,遞給自己的丈夫,“郎君何不猜猜,圣上會怎么想?” 男人在那方面最是護短,王延禮想起了從前與長公主合房時的不快,也有些不悅,連戲也懶待做,沒有接過那盞茶,讓長公主的手直直停在了半空中。 “公主說笑了,比起殿下,臣做的那些事,也不算什么?!彼е數刂S刺著她:“殿下從前嫌微臣無用,現在要用的時候才想起來,是否有些過于晚了?” 咸安長公主許配給王氏的時候,為了表示王氏對天家這樁姻緣的重視,他的耶娘把身邊姿色尚可的丫鬟侍婢全都敲打了一遍,不許她們生出攀高枝的心思,就是怕他身邊萬一有了姬妾庶子,將來會惹了公主不快。 從小就服侍他的兩個小婢原本是要留作房里人,讓他曉事用的,后來一個仗著姿色好些在他沐浴的時候多撩撥了幾下,被另一個告到主母那里,被母親苔了三十杖,許配給家中一個馬奴當娘子。 他惶恐而歡喜地等待著大婚的那一日,誰料洞房花燭夜,元帕剛剛落了紅,他便一瀉千里,在公主身上丟了臉。 開始長公主待他還好,可連著幾天魚水不諧后,他面對咸安長公主時愈發少了底氣,李紈素也是正當齡的少婦,見他沒了用處,就漸漸淡了下來,甚至不許他上公主府的床榻,轉身與和尚道士廝混在了一起。 頭一回成婚便遇上這等事,王延禮也垂頭喪氣了好一陣,然而后來他也偷偷蓄了幾個妾室通房,才發現自己在男女之事上也并非剛開始那樣無用。 長公主身份壓了他一頭,又是有名的嬌蠻,本身行.房時就讓人多了幾分顧忌,即使是花一樣的容顏,也令人戰戰兢兢。但那些身份低賤的女子則與之不同,她們愛慕他的才情身份,溫柔小意,服侍起人來也是樣樣稱心,在她們身上,王延禮才能一展雄風。 長公主讓他淪為京城的笑柄,他便故意千金買笑,把那雛兒弄得哀叫連連,聲音大得隔壁都能聽清。 夫妻做到這種彼此仇恨的程度,大概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笑話了。 李紈素自上皇登基之后,再也沒有人敢這樣羞辱于她,她伏低討好,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俏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她不是個肯吃虧的人,那一杯guntang的茶水挾裹了她滿腔的怒火,悉數潑在駙馬白皙的臉龐上,霎時燙出了一片紅痕。 “王延禮,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來刺我?” 她出言嘲諷道:“你可真是下賤的胚子,對著那些下九流的東西都能立起來,偏偏沒有睡鳳凰的命?!?/br> “嫌我不潔,可你自己又是什么忠貞不二的君子?” 她怒火中燒,連衣裳松散開來也不管不顧:“就許你們男子三妻四妾,不許我玩幾個男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那些臟事兒,那個馬奴家的小蹄子,三天兩頭往你那去,走起路來腰都快要扭斷了,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棄呢!” 但凡是封了爵位的李氏男子,有幾個不玩女人的?他們的嬌妻美妾一人得道,家里頭那些雞犬連帶著得好處,也不見得哪個士大夫為年老色衰的王妃指責男子薄情寡義,怎么到了她這里,只是養了幾個郎君,就要被人唾罵嫌棄? 向來正妃無用,王爺都會去睡小妾,駙馬不能讓她高興,她不去找別人,難道還要為一個天閹的臣子守活寡? 公主可以動手打駙馬,可是駙馬卻也只能唾面自干,王延禮靜靜等灑在面上的茶水變得冰涼,起身靠近公主,替她系好了系帶,手指觸碰到那方酥軟,也沒有半刻停留。 “殿下請自重?!?/br> 王氏是當世名族望姓,原本是自恃清高,不愿與宗室聯姻。宇文氏千挑萬選,費了許多周折才促成了這樁婚事,李紈素罵他,就是連帶著尚書仆射和宇文昭儀也罵了進去。 她自恃美貌,卻在他面前屢屢折戟,李紈素深吸了一口氣,仰面沖他粲然一笑:“郎君,非要我和你撕破臉么?” 原本是想請他來再續舊情,給他留幾分面子,可現在卻不必了。 “宗予,你進來!” 屋外的一個白衣郎君聽到公主傳召,戰戰兢兢地進了屋子,跪在大廳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