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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一向對女兒予取予求,再說五品的官也不算多大的事,隨便指個空缺就成。 更重要的是,他退位多年,除了逢年過節的問安折子,也就只有女兒會給他寫正經的奏疏。 只有在批奏折的時候,上皇才會感覺自己仍舊是那個掌握日月的開國天子。 “知女莫若母,倩娘說的倒也不差,紈素這回不但給朕推薦了一個少年英才,還當了回紅娘,給元亨挑了個正妃?!?/br> “紈素從小就最疼她這個胞弟了?!庇钗恼褍x不關心女兒新相看中了哪個白面郎,對這個未來的兒媳人選很是有興趣。 上皇讓內侍把女兒的奏疏遞給宇文昭儀,“是溫晟道家的孩子,就是從前被朕貶到洛陽去,現在又被皇帝起復的那個,紈素說這個娘子與咱們元亨頗為投緣,人生得也漂亮,配得上韓王妃這個位置?!?/br> 宇文昭儀心下震驚,卻又不好說什么,只是推脫不適,先到側殿的隔間凈手。 離了上皇身側,她面上的溫柔也就消失殆盡,對服侍自己的心腹宮女恨聲道:“趕緊把公主給我叫到披香殿來,就說我要親自問她話!” 第22章 . 白衣 含入v公告 公主府距太極宮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車程,但蕭府卻與宮城有些距離。 咸安長公主知道是母親傳召,匆忙回府換了一身朝服,才坐了自己的輿車進宮。 待她進入披香殿后,上皇已然乘車去了別處用午膳。 “阿娘,您找女兒進宮有什么事嗎?”咸安長公主笑盈盈地向母親行了大禮,討好地坐到宇文昭儀的身邊撒嬌,“是不是最近那些屬國又貢來了什么好東西,阿娘想起來要賞女兒了?” 往常都是皇兄在九成宮賞賜宗親功臣,今年獨她回了長安,也不知道皇兄還會不會記得把她最愛的波斯寶石留給她。 宇文昭儀冷沉著臉站起來,從袖中掏出了那份奏疏,擲到了女兒身上。 “長公主不準備同我解釋一下這個嗎?” 阿娘稱她是長公主,咸安便知道阿娘這是生氣了,低頭默然不語。 “李紈素,你向天借的膽子!”宇文昭儀抬起手想扇她一個巴掌,瞥見自己纖長的指甲,終究是撂下了手,壓低了怒火。 “討官這種事,做一次兩次便也罷了,你怎么越發得寸進尺,一次要的比一次大?”宇文昭儀恨聲道:“既不是宇文家的親眷,也不是駙馬和元亨的至交,你替他cao哪門子閑心?” 她身處后宮,上皇與皇帝的心意都能窺探一二。宇文昭儀并不關心這個能把女兒哄住的小郎君到底是誰,只是女兒這些年行事未免也太過放肆,不為宇文家和韓王謀利也就算了,偏偏還總是為那些不干不凈的男人觸碰皇帝的忌諱,只知道在她阿耶身邊撒嬌博寵,也不懂得瞧瞧皇帝的臉色。 “阿娘,我這回推舉的官員可不是什么草莽人物……”咸安公主有心夸一夸郎君,看見母親的怒意又縮回了身子:“當然以前也不是……不過這回我向阿耶舉薦的可是今科進士,比之前的都要好上百倍?!?/br> 宇文昭儀冷笑了一聲,嘴上也不留情面:“依為娘看,是床.上比那些人強上百倍吧!要是他真的有才,還會來拽你的裙子嗎?” “真正有才的郎君,難道天子不會重用,百官不會推舉,偏等著你這個公主來慧眼識珠,向在宮中頤養天年的父親舉薦?” 皇帝近些年當真是皇位坐穩了,待人也是愈發寬厚柔和,咸安大概也忘記了她這位好哥哥當年奪位時那駭人的一面,只知道皇兄待這些庶出的兄弟姊妹好,行事越發隨意?,F在還敢在她面前耍這樣的心機,也不知道該說咸安是出嫁以后變蠢了,還是那個郎君的嘴太甜。 “就算是合浦的珍珠,也須得配上紫檀的盒子才顯珍貴,否則還不如太醫院里拿藥匣子盛著的石鐘乳呢!”咸安公主有些不服氣:“皇兄現在只親近他那些舊臣,這些有才學的新人一時半會兒哪有晉升的機會,我不幫襯著些,皇兄就把他弄到州郡去做閑官了?!?/br> 他出身寒微,溫司空又是個心冷的人,待自己的女婿也不見得有多好,沒有她,難道叫蕭郎做一輩子州司馬嗎? “你是我的女兒,做事怎么能如此不顧大局?”披香殿內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外頭也有心腹守著,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宇文昭儀說了也沒人知道。 “駙馬出身太原王氏這樣的門第,詩書琴畫暫且不說,光是眼界也高出那些郎君許多,又是從了你阿耶入關的功臣之后,你怎么就不明白你舅父和阿娘的苦心呢!” 宇文家的女人可以俯低做小,但聯姻不能虧本,譬如宇文昭儀,雖屈居在已故的太穆皇后之下,但除了沒有正妻的名分、兒子也沒有做皇帝,其他哪一樣不是強過在陵寢里躺著的皇后? 她自知有當今圣上這樣的皇帝,只要他不短命暴斃,韓王是一輩子也坐不上那個位置的。當然宇文家與韓王互為依傍,上皇和圣上這兩朝的富貴已然無憂,只是以后新皇登基,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哥哥想著讓十三娘進宮侍奉皇帝,最好如她一樣誕下子女,即使做不成皇后,也能把實權握在手里。又或者皇帝一心沉迷長生,不愿意招幸后宮,他們還可以調.教韓王的幼子,將來過繼給圣上為嗣。 如此一來,咸安長公主夫家的助力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的婚事不但是上皇籠絡舊臣的恩賜,也是宇文氏向王氏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