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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自從病愈以后,與以前大有不同,似乎多了許多心事,不如以前那樣愛笑了。 等綺蘭掩好了門,溫嘉姝頹然倒在了榻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醉酒的滋味極為難受,可她想哭好像也不是因為酒,只是有了喝酒的借口,覺得哭起來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哭什么?”她哭著哭著,忽然面上被人覆了一張錦帕,生疏地給她拭淚。 視線被繡帕覆蓋,可聲音卻是一聽便知。 “是生氣輸了不光彩,還是酒醉得難受?” “你來管我做什么,讓我哭死算了!”他肯過來哄她,溫嘉姝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可眼邊的淚流得更急了。 不知道是哪來的膽量,她奪過了帕子背過身去,把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自恃美貌,怎么可以讓皇帝瞧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你把我的妝都擦壞了,我還怎么見人!” “壞了就壞了吧?!笔ド喜灰馑砗缶故沁@樣蠻不講理,心中的郁氣散了幾分,啞然失笑:“阿姝就是不妝扮,在我眼里也是壓倒群芳?!?/br> 話一出口,他有些怔住,溫嘉姝卻像沒有意識到他到底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仍舊是難受得不得了。 “那也不行,”她抽了抽鼻子,委屈極了?!拔矣植皇菉y扮給你看的,我到人家這里來做客,別的姑娘敷粉描黛,我也得收拾得齊整些才得當?!?/br> 女子描容又不單單是為著男子高興,更是圖自家開心,她辛辛苦苦梳妝了一個時辰,連哭的時候都盡量維持著妝容,剛剛全被他擦壞了! “那就再教人去拿一套妝奩,讓侍女重新給你描一描可好?” 敏德剛剛被他派去膳房取了醒酒湯,妝奩估計還要等上一等。 圣上去摘被她當作面紗來用的錦帕,“你先把帕子取下,別悶著氣?!?/br> “不成不成,那是我的帕子!”她蜷縮在榻上嘟囔,將帕子攥得更緊:“不是你這個登徒子的!” “好姑娘,我們評評理?!?/br> 圣上松了手,語氣淡淡:“你拿了我的帕子,怎么還好意思叫我是登徒子?” “你怎么就不是登徒子?” 酒喝得多了,脾氣也見長,她騰地一下坐起身,平視著天子。 “你說說,有哪個好道長會到更衣間給人擦眼淚的?” “不對,”她喝醉了酒的小腦袋里生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疑問,忽然就有些怯了。 “道長……你到更衣間做什么呀?” 第14章 . 心動 有了那樣的夢,怎么還能成道…… 自然是想來看看她。 可是對上她狡黠的眼睛,他忽然就不想讓她這樣得意。 “江夏王邀我入宮一敘,”圣上道,“我正在里頭更衣,你卻帶著侍女闖了進來?!?/br> “不對?!?/br> 溫嘉姝皺緊了眉頭,十分嚴肅地盯著圣上看了看。 “道長你臉紅了?!彼龍远ǖ卣f,“你一定是心虛了?!?/br> “你說是便是吧?!笔ド仙斐隽耸?,“娘子是不是該把帕子還我了?” “這帕子上的桃花和詩文都是我自己繡的,怎么會是你的?” 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難道你叫這帕子一聲,它會應你嗎?” “它應了你就還我嗎?”圣上瞧她朱顏斜鬢,身子懶懶倚在引枕上,情態不勝風流,算算時間,也該是到了酒困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姑娘不講道理,卻也十分好騙。 小狐貍驕傲極了,“那當然,你叫吧!” 道君低了頭,似乎是被她難住了,不免又遭了一頓揶揄。 “道長你叫吧,”小狐貍得意洋洋:“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br> “阿姝?!?/br> 相距咫尺,冷不防被人一叫,溫嘉姝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卻見他滿眼含笑,自知上了當。 “你瞧,它應了?!钡谰龔娜莶黄鹊貜乃种谐樽吡隋\帕,疊好放入懷中,慢條斯理道,“娘子說過,這里間沒有人會理我,那當然是它在應我了?!?/br> “你怎么使詐!”她氣急敗壞,看著像是又要哭。 “來湘宮觀上香的香客不知幾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善士布施東西會往回討要的?!?/br> “別的香客也只布施銀錢布匹,又有誰會把貼身的手帕給人!” “娘子說的很是,可這條我已經用過了,不能再還給娘子了?!钡谰Φ溃骸澳遣恢罍啬镒右易鍪裁床趴舷麣饽??” 他這樣說,就是要不回來了。 “瓊花很好看,可惜被我輸出去了?!睖丶捂行澣唬骸拔疫€是第一次見瓊花呢!” “一束花罷了,”圣上不以為意,“明天我讓江夏王送你幾枝做插瓶好不好?” 折幾枝瓊花于圣上而言不過是件小事,九成宮本就是天子的居處,臨泉閣不過是暫時賞給江夏王府的女眷住著,莫說他要拿幾枝來送人插瓶,就是即刻把溫嘉姝換到臨泉閣去住,江夏王一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溫嘉姝搖了搖頭,有些蔫噠噠的,“末帝費了多少財力物力,才得了這一樹,今天這個折一枝,明天那個也來折,實在是暴殄天物?!?/br> “道長給我畫一幅瓊花圖,我就知足了?!?/br> 道君點了點頭,“那還有什么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