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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圓沒話說了,舉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心里嘀咕著,他怎么還不走啊,飯也不吃,禮物也不收,到底想干嘛? 中午太陽大了起來,石桌上方支著一把稻草扎的大傘,躲在陰涼下許鏡清倒也不覺得熱,屁股坐得穩穩當當。 院子外不遠處就是外門的靈田,地勢平坦一眼望不到邊際,零星的草屋點綴其間,是其他外門弟子的居所。草屋與草屋之間相隔甚遠,偶有扛著鋤頭戴著草帽的外門弟子路過,儼然一副田園鄉村的自然愜意景象。 許鏡清很喜歡這里的氛圍,感覺很放松,有點舍不得走。 紀圓托腮看他,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偏生這個時候,回萍西堡為母親祝壽的三長老弟子謝靈硯回來了。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他的紀小師妹,遠遠卻見一個頗覺眼生的男人坐在傘下石桌旁喝茶。 謝靈硯快步走近,通過對方身上的衣飾辨認出了身份,“許……大師兄?” 許鏡清看向他,微微頷首,沒說話。閉關太久,這位小師弟姓什么來著,他忘了。 第七章 他不是大壞壞 謝靈硯蹙眉,出于禮貌還是先向師兄表達了問候,“恭喜大師兄出關?!?/br> 許鏡清點頭,這位小師弟入門時間比較晚,接觸不多,他只記得是有這么個人,可他到底姓什么來著呢。 紀圓站起身,“師兄回來了?!?/br> 謝靈硯沖她淺淺笑了一下,隨即看向穩坐在石凳上的人,“大師兄怎么會在這里?” 許鏡清并未從他語氣里察覺出那么一丁點不友好,回答:“喝茶,閑聊?!?/br> 謝靈硯想不明白了,他才走了多久啊,滿打滿算十天不到。一個是常年閉關神秘莫測的大師兄,一個是外門里日常種田掃階劈柴的小師妹,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勾搭,啊不對,認識的。 看樣子好像還挺熟呢,小茶喝著,小凳坐著,穩得很呢。 太初仙門三長老云靜里是二長老云靜燃的親妹子,云靜里負責管理外門各項雜事,身為三長老弟子的謝靈硯當然要幫著師尊一起打理。 這幾年三長老為了鍛煉他,大部分的事情都移交到了他的手上,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柜。謝靈硯不是萍西堡繼承人,將來繼任長老之位和萍西堡小公子的身份并不沖突,三長老當然也是有意讓他早些挑起大梁。 既然是管理外門,自然免不了跟外門弟子們接觸,吃喝拉撒什么都管。紀圓剛入門那會兒孤苦伶仃的,這間小屋還是謝靈硯親自找的地方,幫著一起搭建的。 她喜歡花,他就給她找了種子,她喜歡果子,他就給她找了樹苗,就連后院養的雞鴨鵝蛋也是兩個人一起去山下買的呢,就差沒塞屁股底下孵出來了。 起初是因為剛剛接手外門事務,謝靈硯責任心作祟。 五年前那場大戰之后弟子銳減,人一少,個人能分到的資源和注意力就變多了。也不是只對她一個人特殊,謝靈硯心細,每一個弟子能照顧到的地方都會盡量照顧,從不偏頗。 后來嘛,接觸的時間長了,好像就有點別的意思。但其實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喜歡還是什么類似于同門情誼這樣的感情。 不過紀圓也并不覺得自己拿人手短,種的花泡茶謝靈硯喝了,樹苗長大結的果子和雞鴨炒菜燉湯謝靈硯吃了。他給多少她就還回去多少,她從來不愿意欠誰的,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謝靈硯這樣的人是高攀不起的。 所以時至今日,兩個人還是客客氣氣的,謝靈硯也一直沒把那層紗捅破,免得連朋友也做不成。當然或許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所有的試探都石沉了大海,對方一點浪花也沒給予。 紀圓的小院,謝靈硯常來,非常自然就挨著桌邊的石凳坐下了,自顧斟了一杯茶,隨口說:“大師兄好興致?!?/br> 許鏡清表示贊同地點點頭,這地方風景不錯,連風都帶著稻田里的谷苗香氣,氛圍比內門閑適松弛許多,他一直緊繃的心弦也難得放松了一回。 紀圓被擠在中間,又開始頭疼了,只好岔開話題:“謝師兄,令堂可還安好?!?/br> 謝靈硯隨即換了一副溫和的笑臉,“承蒙師妹掛念,一切都好?!?/br> 許鏡清恍然大悟,嗷,小師弟好像是姓謝來著。 這么久沒見,謝靈硯給師妹帶了禮物,還有好些話想說呢。這次回去家里本打算給他安排一門親事的,他雖然以年紀還小為借口推辭掉了,心里還是免不了焦躁。 他心里正煩著呢,現在大師兄又橫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他什么意思?不練劍了?說好的劍癡呢? 三人對坐,半句話沒有,氣氛詭異。紀圓渾身不自在,又不好趕客,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索性站起身,“你們先聊,我有點累了,去小睡會兒?!?/br> 兩個男人同時抬頭看她,她抬手按著太陽xue,似乎真的累極。許鏡清語帶關切,“紀師妹重傷初愈,莫要太過勞累?!笔裁匆馑寄?,意思就是他要負責到底嗷,明天還來嗷。 紀圓心里啊啊尖叫了兩聲,什么也不管了,快步沖進屋哐一聲把門關上,背貼著木門拍著胸口順氣。 不管了不管了,愛咋地咋地吧。 許鏡清倒是不覺,謝靈硯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起這位師兄,適才聽他二人談話,其中似乎有什么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