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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照南說那你等著,你且等著。 等著就等著。 紀圓回屋摸出鏡子來照,丹藥效果很好,傷好得很快,只是臉上仍有灰褐色的痕跡。靈氣慢慢滋養消除只是時間問題,反正她也不是靠臉吃飯的,人家是種田大王呢,妥妥實力派,不在乎。 許鏡清的事只是小插曲,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起床去靈田里看了一眼,差不多再恢復半個月就可以重新耕種,便扛著掃把掃山門去了。 躺床上的這幾天活計都是方簡師兄在幫著做,現在傷好了當然要還的。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樣,山門前一個白色身影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紀圓扛著掃把迎上去,有點奇怪:“許師兄?”他來干什么來了,內門弟子不用掃山門的呀。 許鏡清微微頷首,表情認真,聲音溫和:“此事皆因我而起,昨日白師弟所言甚是有理,但凡事用錢解決總是太過俗氣,紀師妹多日來的損失,我會一一補償?!闭f完非常自然接過她手里的掃把,意思很明顯,要幫她掃山門。 出身高門的小少爺,從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就算不修仙將來也是要繼承許家家業的。擱現實世界里那就是大財閥家的小公子啊,跟那些土了吧唧的暴發戶不一樣的,瞧瞧人家這覺悟。 紀圓想起昨晚上兩個人對磕了半天,也就不跟他客氣,將掃把遞過去,“那就有勞許師兄了?!?/br> 兩千石階,一階一階的落葉枯枝清掃干凈,往日紀圓大概需要花費半個時辰,這還是在配合了清塵訣的前提下。 但許鏡清是誰啊,握著掃把遙望看不到頭的石階,問:“許師妹每日都要掃嗎?!?/br> 紀圓說:“也不是啦,外門弟子有值班表的,一人一天,輪著來,剛巧我跟方簡師兄是挨著的,他就掃了兩天,我要還他的?!?/br> 石階兩旁植滿了樹,一年四季掃不完的落葉,外門弟子也是干不完的活計。當然這不是故意欺負人,只是因為外門弟子大多修為低,合理的分配勞動可以強身健體。 許鏡清那個只會練劍的腦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呢,他只覺得這樣不合理,太不合理。外門弟子修為本來就低,還要人家掃這老長老長的山門,這就是欺負人嘛,怎么不讓內門弟子來掃呢? 紀師妹重傷初愈,外門雜事繁重,許鏡清決定好人做到底。他說:“以后紀師妹或許不用再掃山門?!?/br> 紀圓隨口嗯了一聲,還沒回過味兒來,就看見他站在山門前,扔了掃把,撩開頸后瀑發,從后脊抽出千仞劍。 紀圓后退一步,這是做什么,要弄死我嗎? 不待她細想,許鏡清一手持劍,一手掐引風訣,長劍左右那么一揮,如洪流般的劍氣瞬間朝著石階兩側席卷而去,風霎時而起,飛沙滾滾。 風沙迷了眼,紀圓抬袖遮臉,伸手扶著墻,身形不穩。 許鏡清飛身而起,千仞劍唰唰唰一頓亂揮,兩千石階于他不過瞬息,轉眼就到了山下。石階兩次的大樹被劍氣那么一卷,樹葉下雪似的簌簌落,石階上鋪了厚厚一層。 他收了劍廣袖再那么一舞,風越來越大,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卷起地上的落葉朝著兩邊滾。 不到半刻,進入內門的石階兩側,連草皮都被清理了個干凈,比消厄寺里武僧們的光腦殼還清溜。 那些樹自建門便種植在這里了,幾千幾百年的老樹啊,樹葉就這么被一下子給摘干凈了。許多樹是生了靈智的,這會兒子都被嚇得,樹枝不住地顫抖。 許鏡清很滿意,這下外門弟子起碼一年都不用再掃石階了。 他背著手飛到山門前,左右看,咦?紀師妹呢? 云停風止,四周一片寂靜,許鏡清找了半天才把紀圓從厚厚的落葉堆里扒拉出來,臉上表情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目光投向石階之下好像在說——怎么樣,這盛世,如你所愿。 紀圓被狂風吹得暈頭暈腦,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就看見兩邊大樹葉子全沒了,樹下綠葉堆疊了厚厚一層。早晨的太陽明晃晃,耀眼的白光照射得人腦袋一陣陣犯暈。 “這這這……”這不關我事啊,紀圓跌跌撞撞就往山下跑,掃把都不要了。 太竹峰深處,掌門晏洲安正與二長老云靜燃端坐對弈。 云靜燃再一次無法避免步入陷阱,嚴肅的老臉皺成一團,人有點著急,爪子伸進去,“再讓我悔一步,就一步?!?/br> 晏洲安抓住他的手,溫和地笑,“已經讓你十三步了?!?/br> 云靜燃死皮賴臉,“最后一步,最后一步?!?/br> 掌門不讓,“落子無悔!二長老,臉面呢?” 這邊還在拉拉扯扯,外面陣法傳來響動,晏洲安揮袖,憑空顯現的虛影中見門外幾十只拳頭大的綠色小光點擠在一起。樣子很著急,發出嗚嗚的低泣聲——是被擼光了頭發的草木精靈告狀來了。 云靜燃趁人不備,趕緊將棋盤亂擺一通,晏洲安起身,云靜燃抽空往那邊看了一眼,跟著出去。 草木精靈們你一言我一語,說你那徒弟,清早八晨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跑到山門前舉著千仞劍咔咔就是一頓亂舞,簡直造孽。幾只草木精靈哭著就來拽他的袖子,要他親自去看。 晏洲安和云靜燃狐疑對視,一同前往內門山門。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擔任掌門八百多年了,從來沒見這塊兒這么敞亮過,比狗舔的還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