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性質惡劣
“你!你閉嘴!” 林山氣極,右手高高揚起停在半空,看樣子是想給她一巴掌。 林君毫不懼怕地仰著頭,描的烏黑的眼睛使勁瞪著,嘴角弧度嘲弄,仿佛厭他至極。 “我說錯了嗎?我就是有人生沒人教!” 她蹦跳著吼出聲,似乎想把對生活的不滿通通發泄出來,“你打呀你打呀,你最好打死我,打死我你就自由了,就再也不用管我這個拖油瓶了!” 她的動作幅度太大,被剛剛的男人塞在胸口的錢隨之掉落在地。 林山見了越發惱火,強忍住要氣爆的胸腔,放下手想將她拉出去,怎知林君向后躲了下,對著身后看熱鬧的人大喊道,“救命,救命!” “你是不是瘋了!” 林山低吼了聲,笨拙地上前捂她的嘴。 林君越發肆意起來,他是人販子,人販子搶人啦!” 她大幅度地摔著頭,暗紅的嘴巴夸張地一張一合,看起來像個癲狂的瘋子。 聲音故意拔高的極為尖利,反復無常的言論讓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酒吧保安聞訊趕過來,兩個人從兩面分別抓著林山的胳膊,詢問兩人的關系。 即便是林君胡言亂語,他們也要搞清楚狀況。 畢竟,如果是在酒吧出事,他們也要擔責任。 林君看自己目的達成,趁著混亂從人群中鉆出去,跑出包圍圈便回頭,頗為得意地對著林山笑笑,對著他豎了下中指,踩著高跟鞋搖搖晃晃跑出酒吧大門。 林山急急將情況和保安交代一番,就想追出去,結果保安又將他拽了回去,說要算一下打碎的酒具餐盤,讓他交完賠償金再走。 看meimei已經不見蹤影,他懊惱地一拳捶在身旁的三合板圓桌上,重擊之下,薄薄的板材瞬間裂出細微的縫隙。 保安大駭,掏出電擊棍作防備狀。 林山不耐,皺著眉伸手撥開,看向正在核算的經理,“賠多少,五千夠嗎?” 保安見他毫無懼色,更是嚇的后退一步,手指按住開關,隨時準備動手。 “夠夠夠!” 經理做了個眼色讓保安退下,點頭如搗蒜。 這只是一間小酒吧,用的東西并不是名貴物料,五千差不多能頂上一晚上的利潤,自然是夠了。 林山掏出手機,將錢轉了過去,隨后抬腳,大步追出門外。 剛剛落了夜,正是熱鬧時候,外頭人頭攢動,人群摩肩接踵,哪里還見林君的身影。 他頹喪地站在墻角,倚著墻壁,掏出根煙點燃。 這個墻角很隱蔽,大概也因此成了公共衛生間,sao氣沖天。 他卻像是聞不見,毫不在意地大口吸著煙,出神地想著事,直到身邊有怯怯的男聲傳來,“您是……林君的哥哥嗎?” 林山直起身,轉頭看著眼前的清秀男生,頓時警覺起來,“你是誰?” “我是君兒的朋友,最近幾天看您總是來找她,每次都鬧成這樣……” 男生搓搓手,臉色有一絲窘然,“那個,您別太生氣了,她就是看起來瘋,其實沒什么壞心思?!?/br> 林山頓了下,將煙扔到腳下,用腳尖輕輕擰著,側眼觀察一番,問道,“你喜歡她?” *** 黎昕與溫世堯到了老宅已經將近七點。 溫世堯將車停在大門口,遠遠就看見溫月倚著車正在玩手機,車子開到近前她也沒有反應,專注盯著手機,臉色不佳。 溫世堯下車,湊到她身邊,“看什么呢?” “哥?” 聽見他的聲音,溫月迅速將手機扣到胸口,勉強彎唇笑了聲,挽著他的胳膊往院子里拖,“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問你?!?/br>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br> 料到她是問沈修風的事,溫世堯搶先開口堵住她的嘴,順便掙開她,回身扯著黎昕的手,低聲叮囑,“小心?!?/br> 黎昕對他笑笑,抬腳邁過門檻。 “她那么大人,過個門檻兒還得提醒?” 被冷落在一邊,溫月不滿地撇撇嘴,小跑著跟上,“哥,我問你,邵士誠是什么人?” “邵勛的哥哥?!?/br> 聽她問起邵士誠,溫世堯有些意外,腳步頓了下,扭頭看她,“問他做什么?” 像是沒聽見他的問話,溫月追問,“我知道,可邵勛不是獨生子嗎?是什么時候有哥哥的?” “邵士誠的母親是原配,當年還在孕期就被逼離開邵家,母子倆長居海外,近期他才獨自回國?!?/br> 圈子里人盡皆知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問了,溫世堯便坦然告知。 “孕期?這么慘?怪不得?!?/br> 溫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次伸手拖住他,“所以邵勛的媽是小三上位?” 怪不得平時都是副趾高氣昂的尖酸相。 溫世堯睇了她一眼,“你怎么突然對他感興趣?” “我感什么興趣!” 溫月晃晃頭,撇清關系,“今天邵夫人報案,說他企圖強jian她,剛好是我接的警,她還在警局大鬧了一場呢?!?/br> 說到這兒,她抖了下,有些嫌棄地咋舌,“噫,那種麻煩的老女人,年輕時他爹出軌就罷了,這怎么他也往上湊?腦子進水了吧!斯文敗類道貌岸然……” 溫世堯眉心淺蹙了下,“定案了?” “這種事怎么可能定案?臉面不要了?邵叔叔去把人接走了,說是誤會?!?/br> 溫月嘆了口氣,語氣索然,有些提不起精神,“不過看那樣子,回去可不能輕饒了他,強jian后媽,真不知圖什么?!?/br> “沒定案你這么大反應干什么?再說了,這種事想想就知道,多半是誤會?!?/br> 溫世堯淡然轉身,攬著黎昕繼續向里走,“邵家人際關系復雜,誰是誰非不一定論?!?/br> 說穿了,怕是那位邵夫人擔憂兒子地位不保,想出這樣毒辣下作的手段,想將邵士誠敢走。 世人為錢,什么丑陋的事做不出? “是上次你介紹我認識的,那個拍網劇的邵勛嗎?” 見他們談話結束,黎昕忍不住問了句。 她好像聽厲虹說過,工作室與邵勛的公司有合作,若邵家內亂,恐怕會有牽累。 “是?!?/br> 溫世堯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拂到身后,“不過,邵勛人還不錯,做事又爽快,合作不太有問題?!?/br> 黎昕點點頭,由他拉著進了門。 剛踏進大廳,便迎來多瑞熱情的飛撲,溫世堯及時擋住黎昕,彎腰攥住她的衣領,將rou嘟嘟的小姑娘拎到一邊,“找你媽去?!?/br> 多瑞仰著張粉嫩稚幼的小臉問他,“舅舅,小弟弟什么時候出生?” 溫世堯淡笑,“誰告訴你是小弟弟?” “剛剛姑奶奶和太奶奶都在說,一定是個男寶寶呀?!?/br> 還不知大人的話為何意,多瑞晃著小腦袋,徑直說了出來。 溫世堯不說話,直接將她丟進溫月懷里,伸手撣著衣袖,向餐廳走去。 廳內已經坐了不少人,溫清一家也在,溫世堯攥緊了黎昕的手,挨個打過招呼,找了個稍偏的位置坐下。 溫封裕原本就心情不佳,再一看這團聚的場面唯獨少了妻子時,臉色更為陰沉。 見人到齊,溫清吩咐了聲,菜便開始上桌。 吩咐完便轉頭看向他們,語氣有幾分埋怨,“黎昕,你以后要多和家里走動,你們結婚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和你一桌吃飯?!?/br> 黎昕大大方方應著,“知道了,姑姑?!?/br> “上次姥姥生日那不是吃過一次?” 展顏插話,低垂著眼簾,不疾不徐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回茶盤,語氣漫不經意。 嚴令姜的笑頓時有些僵在臉上,瞪了她一眼,又有幾分憂心地看向溫封裕。 溫清也佯怒地拍了自己女兒一下,“吃你的飯?!?/br> 展顏鼻子里哼了聲,低著頭喝湯。 似乎是提到了禁忌話題,餐廳頓時安靜下來。 溫封裕一言不發地端起酒杯,將酒倒進喉嚨,**的滋味蔓延開,他忍不住呼了口氣。 黎昕小口的吃著菜,卻有些食不知味。 溫月坐在溫世堯旁邊,并未因為這些話而有任何不適。 她對mama印象并不怎么好,一直都覺得她暴戾陰狠,不送回療養院難道留在外面擾亂治安? 她目光不自主看向溫世堯,之前在外面光線暗淡,她沒注意到,現在才看見他右手背暗紅色的傷口,頓時有些激動地薅著他的袖口,“哥,你手怎么了?” 靜默的氛圍中,她的聲音有些突兀,頓時引得眾人聚焦過來。 “小傷,無礙?!?/br> 溫世堯收回手,看似不在意,實則暗含警告地掃了她一眼。 溫月識趣地閉嘴,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塞進嘴里。 她警察不是白當的好嘛? 一眼就看出是槍傷。 只是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多吃少說的好。 “昕昕,你記得要定期做產檢,你現在做mama了,凡是要以孩子為主,刺激性的東西少吃?!?/br> 嚴令姜緩聲提醒,將話題引到孩子身上,黎昕收回夾著辣椒的筷子,抬頭看她,“嗯,我會的,奶奶?!?/br> “很快就到年關了,最近如果不忙,就跟我去做一些活動?!?/br> “好,奶奶?!?/br> “她不方便去?!?/br> 溫世堯開口,溫熱的手捏著黎昕的指尖,轉頭盯著她,“慈善活動耗神耗力,她一個孕婦怕會吃不消,況且醫院環境不好,如果染了病很麻煩?!?/br> 溫清也跟著附和,“是啊,媽,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去看熱鬧嗎?”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一些流程,再說,做好措施就不會有事?!?/br> 嚴令姜固執己見,“我八十多了,精力體力全都跟不上,基金會那么大的攤子,還指望我繼續管著?” 她的話意思明顯,溫清立時變了臉色,“媽,你這是什么意思?基金會交給她管?” “那不然呢?” 嚴令姜的反問直接堵上溫清的嘴,她怔愣片刻,看著母親犀利的眼神,手中湯匙不輕不重地放回餐盤,“黎昕年紀輕很多人際關系沒有建立起來不說,這一兩年又要帶孩子,怎么接手?” “基金會管理比較自由,她在家一樣可以做到?!?/br> 嚴令姜似乎已經有些不耐,收回目光,“快吃飯吧,一會兒就涼了?!?/br> 溫清唇角不甘地囁嚅了下,卻又不能說什么,只能低頭安靜吃飯。 這頓飯吃的極為壓抑,圓桌之內,看似和睦的一家人,實則松散如沙,各人作著各人的打算。 飯后,嚴令姜將黎昕叫到書房,溫月也小跑著跟上。 溫豐裕起身,拍拍兒子的肩,“世堯,跟我出來一趟?!?/br> 溫世堯眸光閃了閃,起身隨他向著院子走去。 *** 黎昕和溫月進了書房,嚴令姜轉身將門輕闔。 “我叫你上來,適合你談談那天拍賣會的事?!?/br> 嚴令姜走到書桌邊,將擺放在顯眼位置的黑紋金底盒子拿起,遞給黎昕,“這是尹家下午送來的賠禮?!?/br> “尹家?” 黎昕臉色凜然,“是尹雪嗎?” “是尹雪,說是你之前當眾打過她巴掌,她氣不過,這次就想給你個教訓,在水里加了些瀉藥?!?/br> 嚴令姜點點頭,精厲的眸子看向黎昕,“我雖不主張這種你來我往的纏斗,但這是你的事,你還是表個態?!?/br> “奶奶,你這話說的,誰還敢表態?” 溫月摸著吃撐的肚子,撇撇嘴,“那里面瀉藥加了不少,喝一口就能讓人跑一上午廁所,憑什么這么輕易放過她?” 嚴令姜眉心向下壓了壓,對溫月的插嘴不滿,“現在又沒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尹家賠罪禮也送過來了,你說,還能怎么辦?” “沒受傷不代表性質不惡劣?!?/br> 溫月直起身,語速飛快,“因為我哥求婚的事,全世界都知道黎昕是孕婦,她不可能不知道吧?知道她還敢下藥,無視寶寶安危,這說明什么?說明她心術不正,不把我們溫家放在眼里?!?/br> 她雖一直看不上黎昕,卻分得清里外。 尹雪做這事兒,要么就是單純的蠢,要么就是單純的壞。 不過,看她還知道收買服務生,躲著監控,說明她就是壞。 見嚴令姜不說話,她又說道,“奶奶,我看您確實老了,做什么事都縮手縮腳的?!?/br> 黎昕被晾在一邊,倚著書桌看著祖孫二人拌嘴。 正看得出神,溫月突然轉過頭來,老母親般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拋過來,“你倒是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