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只可遇見,哪能預見?
“溫家二小姐,原來喜好那種小白臉?” 男人緊接著開口,冷峻的面容帶著抹嘲弄,溫熱的呼吸夾著股淡淡的煙氣,與她的交相纏繞。 平白生出股曖昧氣息來。 是平安夜在酒吧與她搭檔的變態舞伴,難怪聽聲音整個人都不舒服。 “神經病啊你!” 想起上次的破事就來氣,溫月甩甩頭喊了聲,順帶尖細的鞋跟向著男人锃亮的皮鞋面部招呼過去。 這一腳幾乎是條件反射,所以用了不少力,男人面色變了變,明顯看出痛得不輕,卻強忍住沒有喊出聲,直起身直直盯著她。 倒是他身后跟著的助理齜牙咧嘴起來,好像被踩到的人是他。 溫月哼哼兩聲,收回腳,揚揚下巴警告,“警察阿姨提醒你,不要調戲國家公職人員!” 說罷,轉身,小跑著追上前面的兄妹倆。 男人伸手摩挲著腕部的袖扣,看著逐漸離開視線的嬌小身影,黑眸瞇了下,問身后的助理,“上次讓你查的事呢?” “溫小姐四年前去多倫多留學,回來帶了個女兒,今年三歲,孩子應該就是留學時懷上的?!?/br> 助理撇撇嘴,“去年回國,回國后做了警察,現在市刑警一隊?!?/br> 三歲? 男人蹙眉,思忖片刻后,面無表情地離開。 *** 吃過飯,阿姨就帶著新來的工人回圣?;▓@收拾東西,只留下一個工人在家里接應。 原本安靜的別墅,因為來來回回搬運整理行李的人而喧囂起來。 黎昕無所事事地坐在臥室的廊臺上,隔著清亮的玻璃,看著后院的園丁將廊架下的泥扒開,扯出些根須來。 天氣不錯,陽光下的泳池波光粼粼,微風拂過,水面蕩起一層一層漣漪。 一晃五年過去了,曾經年少不知所謂的她,恐怕再也沒有當初的勇氣,會為了一個人而勇敢跳下水。 泳池水雖不深,但于她一個旱鴨子來說,卻是足夠大的挑戰。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去做那些事,現在回想,只覺得艷羨與懷戀。 似乎長到想愛的年紀,他便出現了,長眉入鬢,目若漆星,唇紅齒白,往那里一站,便自成風景,讓人挪不開眼光。 感情只可遇見,哪能預見? 誰會想到,她能在一時之間,便做了那樣瘋狂的決定,并勇敢地化為現實? 被玻璃四面裹起來的廊臺,陽光蓄了滿滿的暖意在其中,她窩在吊椅里,倚著藤制的殼子搖搖欲睡。 被手機鈴聲驚醒。 鈴聲一刻也不閑著地響,黎昕坐直身體四處摸索,她隨意慣了,東西總是亂扔。 最終在屁股下面摸出被遺忘的手機。 來電顯示標注的是顧念塵。 事故發生到現在,顧念塵一直保持沉默,沒有發出任何聲明,也沒有與她或者團隊約定過任何公關手段,只是任由輿論發酵。 這是最近幾天第一次與她聯系。 黎昕遲疑了下,還是滑動屏幕,接起電話。 他畢竟也是為了救她才惹得一身sao,她也該說聲謝謝。 “在干什么?” 電話里傳出略微高昂的男中音,黎昕腳趾輕點了下地面,吊椅輕晃起來。 “沒干什么,”她淡聲回了句,“有什么事嗎?” “剛剛上網,看了昨晚的晚會?!?/br> 對面傳來聲輕笑,從聽筒里傳出,感覺氣息不穩,“想祝福你,人生很短暫,相守不容易。新的一年了,要開心?!?/br> 他的話很簡單,沒有任何詞藻鋪墊,卻讓黎昕莫名有些難受。 年紀輕輕的,說什么人生短暫。 “謝謝,也祝你開心?!彼蛎虼?,開玩笑道,“我這么大的新聞,你現在才看見呀?” “嗯,一直忙到現在?!?/br> 顧念塵簡單解釋了句,說完,兩人便陷入一陣難耐的沉默。 黎昕突然覺得陽光一晃一晃有些刺眼,腳趾點住地面,將搖椅停下。 “你最近有很重要的事嗎?工作也扔下了?” 沉默實在壓抑,她搜腸刮肚想起個話題。 “不重要,就是家里的事,纏人?!?/br> 顧念塵偏過頭,看著窗外的日光傾城,眼神有些寂寥,“工作肯定不會扔下,我還指望咱們全組拿獎呢?!?/br> 余光瞥見坐在床邊的顧母,她一直在招手,示意他掛掉電話。 “很快就沒事了,到時劇組見吧?!?/br> 顧念塵淡淡說了句便將電話掛掉,垂眸看向母親,“媽,什么事?” “你剛打了針,醫生說要多休息,電話少打?!?/br> 顧母伸手幫他掖了掖被角,不滿地嘟囔了兩句,“是和你一起上新聞的女明星吧?怎么這么多年了,還是她?有什么好的,非得喜歡那女的?” “媽,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人家已經結婚生子了?!?/br> 顧念塵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有愧于她,當時我如果幫她一把,她興許不會走到今天?!?/br> “我倒看她過得很好,嫁了個好老公,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顧母搖搖頭,對他的說法表示不贊同,“一個那種出身的女孩子,能爬到這樣的位置,還要怎樣才滿足?” “人過的好不好,不是金錢地位來衡量的。當時如果不是您攔著,我幫了她,而不是告知黎教授,黎教授也許就不會遠走,她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輟學,這些年落下個壞名聲……” 顧念塵因為激動而輕咳起來,顧母忙壓住他,安撫道,“好了好了,別激動,是我的錯,我的錯?!?/br> “可你想過沒有,太陽總要下山,路總要自己走,她現在闖出了自己的路,你過多干預了,或許只會適得其反?!?/br> “你別再說話了,醫生說你這次是一過性供血不足,情緒不能太激動,好好休息吧?!?/br> 一直看他閉眼睡下,顧母才轉身出了病房。 輕輕將門闔上,空無一人的走廊看起來很蕭索,明明陽光普照,卻仍覺得寒涼刺骨。 她伸手揉了揉干澀的眼眶,背后倚著冰涼的墻壁,順著滑落到墻角,蹲下。 心中的苦澀大面積蔓延開來。 念塵還不到三十歲,就要遭受這樣的痛苦,他還會有以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