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軒沉默著側頭看她，眸中的懷疑毫不掩飾。

    氣氛有些凝滯。

    余蘭咽了下口水，回手輕掩上門，壓低聲音說，“鄭特助，我發誓我沒出賣過昕姐，你一定相信我?！?/br>
    “我只負責調查結果上報，”鄭明軒將她的話打斷，語氣里滿是嘲諷，“至于這些辯解的話，留著跟溫總說吧?！?/br>
    說罷，轉身欲走。

    “等等，等等，”余蘭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口，小聲說道，“昨天這個時間，沈辛蔚在我房間?！?/br>
    說完，心便提起來。

    不知那件事她究竟有沒有聽到……

    唉，不管了，死就死吧。

    怎樣也好過得罪溫總。

    鄭明軒蹙眉回頭看她，“你說沈小姐？”

    余蘭閉了閉眼，咬牙道，“是，我昨天下來時，將工作證掉在會議室，讓她撿去了，應該正好是那時間過來給我送，不信你可以查監控?！?/br>
    鄭明軒思忖片刻，說道，“那麻煩你跟我去沈小姐房間，我們對一下?！?/br>
    “我告訴一下煙姐?！?/br>
    余蘭點點頭，回到房間內，和董煙說了聲，便同鄭明軒一起下樓。

    ***

    商場

    “你那件顏色太老氣?！币┨袅思咨蚪q外套在沈辛蔚身前比劃了下，素白的顏色襯得她一張清麗的小臉越發的溫婉，“我覺得還是這種色調適合你，多清純?！?/br>
    “可是我這件季末打折啊，加上以前存下的代金券，可以省下超過一半的錢?！?/br>
    沈辛蔚輕輕推開她的手，將手里的衣服擎在半空，清盈的黑眸帶著笑意，“你看，還是時下流行的焦糖色呢?！?/br>
    “辛蔚，你這幾年究竟怎么了？干嘛那么委屈自己？前幾天辛阿姨去我家，說起你，還哭了好一會兒?！?/br>
    尹雪擰眉，按下她的手，“我實在搞不懂，你為什么不回家？難道就為了個不要你的男人，一直窩在酒店，自己的媽也不管了？”

    聞言，沈辛蔚握著衣架的手指驀地攏緊，垂眼將眸中的冷然隱去，衣服放回架子上，低徊的聲音沒有情緒，“我會回去，不過不是現在?！?/br>
    說罷，便轉身向外走，腳步有些錯亂。

    “這件給我包起來，送到萬豪酒店2520房間，錢記我帳上?！?/br>
    看她表情不悅，尹雪自知說錯話，吐了吐舌頭，將手里的白色大衣扔到導購身上，草草交代過后便快步追上，“抱歉啊，辛蔚，我不是有意要說到以前的事?！?/br>
    “小雪，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可我就是放心不下?！?/br>
    沈辛蔚聲音恢復了幾分溫婉，伸手拐著她的手臂，輕輕晃了下，“你看昨天的新聞了吧？黎昕還有多少黑歷史誰都不知道，我怕她會毀了世堯?！?/br>
    “世堯世堯……你擔心他，他擔不擔心你？”

    尹雪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這種傻子，我才懶得管你?！?/br>
    沈辛蔚對她皺皺鼻子，“你不管誰管?！?/br>
    恰巧，握著的手機響起來，她抬手看了眼，是鄭明軒。

    眉心淺淺蹙了下，一瞬便恢復如常，轉頭對尹雪勾勾唇，“我去接個電話?！?/br>
    隨后，走到無人的安全通道口，指尖滑動屏幕，接了起來。

    鄭明軒將大概情況講了下。

    “我昨天確實去過余助理房間?！?/br>
    提起昨天的事，沈辛蔚仔細回憶道，“昨天我在她房間門口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正好門又沒關，所以我直接進去，想把工作證放在門口的衣柜上就走，正好聽見她在打電話，打給一個叫什么蘇經理的……”

    “蘇經理？”鄭明軒瞇了瞇眼，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余蘭心驚膽戰，“您聽見她說什么了嗎？”

    “什么說話不算話還有不能老是這樣，就這之類的話吧，我只是站在衣柜那塊兒，她聲音又小，具體的我也沒聽清，不過我感覺，應該和黎小姐的事沒多大關系?！?/br>
    沈辛蔚遲疑著開口，“我這樣說，沒問題吧？”

    “沒問題，麻煩了，沈小姐?！?/br>
    鄭明軒放下電話，對站在眼前的余蘭意味不明地笑笑，“余助理，你讓我找沈小姐，是覺得我手里證據不充足，想幫我補充一下？”

    “她說什么了？”

    余蘭臉色灰白地看著他，意識到情況不妙，索性也不掩飾了，抓著鄭明軒的衣袖，聲音急切地辯解，“鄭特助，我確實給百興的蘇經理打過電話，不過我是手機打的，而且是爆董煙的料，不信你們可以問蘇經理?！?/br>
    “來之前我就問過了，很不幸，蘇經理也沒按你的劇本來?！?/br>
    鄭明軒拂開她的手，一臉譏誚地搖頭，“余助理，溫總的為人你也知道，得罪了他，行業內封殺都是輕的，我今天之所以大費周章，只是想給你個主動認錯的機會，沒想到你……”

    ***

    掛斷電話，沈辛蔚便有些脫力地靠向背后的墻面。

    昨天，本來只是單純的將撿到的工作證還給余蘭，沒承想，正好聽見她偷偷在浴室給百興打電話，爆料董煙深夜私會男模。

    遂想起在會議室聊天時，余蘭給她講過進組的經驗，提過自己有進組便會開通通話權限的習慣。

    也就順理成章，有了之后的舉動。

    至于百興的蘇經理，她只講了一個料，就輕松將他收買。

    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面安全通道內，漆黑一片的走廊。

    心像是被什么重壓，沉悶無比。

    是不是凝視深淵的人，最終都會被深淵吞噬？

    她不知道余蘭會落得什么下場，根本也不敢去想。

    她就一直這樣站著，站到腳掌痛麻，尹雪不耐地打了電話來催，才回過神來。

    將尹雪打來的電話掛掉，沈辛蔚輕輕跺了下腳，向售賣區走去。

    尹雪正倚著玻璃圍欄東張西望，見她過來，伸手一把將她扯到眼前，低聲道，“冤家路窄，你看那是誰？”

    沈辛蔚黯淡的黑眸瞥向她手指的方向，忍不住縮了縮。

    在她們所處樓層下一層的男女，相依而站的背影，有些刺眼。

    “哎，他們倆進的是什么店??？”尹雪向下彎彎腰，聲音有些疑惑，“那家怎么凈賣些小孩子的東西？”